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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脚本:《武昌起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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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itaker 发表于 2023-12-7 20:30:30 | 显示全部楼层
季交恕是湖南平江的一位青年,父亲死得早,家道中落。1908年,他走投无路,来到武昌,碰到一位同乡单兆祥,便攀谈起来。

单兆祥在陆军特别小学堂当兵,建议他上书黎元洪,要求投笔从戎。黎是新军第二十一混成协(相当于旅)的统领,很器重读书人。他的亲信马弁李士奎和单兆祥有交情。单可以托李把书信送上去。

两人分手后,季交恕写了一篇五千字的上书,题目叫“自愿投笔从戎,请求破格录用”。

季交恕很快被黎元洪安插在四十一标一营左队(相当于连)。左队队官潘康时年约二十多岁,湖北人,是新军军官中数一数二的知识青年;旁边还坐着一位司书生杨王鹏,也是一个富有革命思想的青年。

潘康时和杨王鹏看过了那道上书后,说道:“这道书写得好。自愿报效国家是好的。”他俩很客气地和季交恕谈了一阵,并略略问了问他的家世。就这样,季交恕被分配在左队五棚(相当于班),补上了一名副兵。

杨王鹏是湖南湘乡人,新从士兵中提拔起来的。他和营内的章裕昆、钟畸等十人成立了一个秘密团体—群治学社,后来改称文学社。他见这个新来的季交恕年纪轻,文笔好,连忙告诉章、钟两位。

杨王鹏找季交恕谈了两次,觉得他确是一个有革命思想的知识青年,便介绍他加入了文学社。不久,又请他担任了这团体里的重要职务。

季交恕虽然进营不久,全队人却全都认识了他。这队上大多数是不识字的农民和一部分城市中的失业工人。他们都知道他是上书进营的读书人,因此,经常请他写家信、写报单,询书问字。

他和正兵叶得胜关系很好。有天午睡时,季交恕和他悄悄谈起清朝卖国媚外和洋鬼子要灭亡中国的大道理。可是,叶得胜打着呵欠,有点不耐烦:“亡国,亡不到我们头上来。洋鬼子来不来,我都是一样的穷,管它做什么!”

季交恕又把当时越南、朝鲜等亡国老百姓如何惨痛的故事说了一阵,再讲到清朝入关,在扬州、嘉定等地大杀汉人这一套。叶得胜睁大了眼睛,用拳头重重地在腿上捶了一下:“他妈的,老子把一条性命同他拼!”

当天晚上,季交恕向杨王鹏汇报了情况,谈起扩大组织的事。交恕道:“我们要在各协、标、营、队撒下种子,建立代表制度,责成他们负责扩充人员,将来行动起来,也便于指挥。”

接着,他们谈起介绍队官潘康时入社的事。原来这社有个规矩,不许官佐入社。季交恕主张破例介绍,不要墨守成规。杨王鹏正在考虑,门口点名号响了,季交恕马上跑开去。

过了几天,杨王鹏、季交恕、章裕昆等人又讨论介绍潘康时入社的事。章裕昆首先赞成。因到会的大半是第三营的人,章平日在营里很有声望,所以一致通过了。大家还郑重声明: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潘康时成为文学社的社员后,杨王鹏为着工作便利,想把季交恕提升为正兵,挂上一个帮办司书的名义,以便商量问题。潘康时考虑了一阵,觉得季的操练课不好,完全免操不好,有点犹豫。

潘康时虽是队官,是上司,但因杨王鹏是这团体里的发起人,又是主要负责人。他们的私人感情又很好,最后也就完全同意了。

季交恕又把那个在陆军特别小学堂的单兆祥,介绍到文学社来。从乡谊到友谊,由湖南人到湖北人,不到二三个月工夫,接二连三地交结了很多朋友。因此,在各兵种、各标、营、队和陆军学堂里,奠下了基础。

有一天,季交恕正在左队哨棚里,有两位客人来找他。他们是两个日本留学生,一个叫詹大悲,《商务日报》主笔,湖北口音;一个叫刘复基,湖南口音,《商务日报》的总编辑。

季交恕看了文学社蔡大辅写来的介绍信,介绍詹、刘两个人和另一个叫蒋翊武的情况,就问道:“这信上写的是三位,还有蒋翊武呢?”刘复基答道:“他在潜江,进了四十一标三营左队当兵了,这封信是以前写的。”

詹大悲和刘复基把他们的来意和商务报的目的述说了一番。刘的口词非常流利,样子也很英俊,他们又谈到南方各省不赞成粤汉铁路借外债问题。直到吃,过晚饭,客人们才告辞回去。

不久,听说清政府借修筑川粤汉铁路为名,打算大借外债。这路本来决定完全商办,而且筑路费用已经征收了。南方各省一致反对清政府出卖主权,违反民意。因此,季交恕用“反对铁路借债”为题,替《商务日报》写文章。

正在这时,刘复基满头大汗地跑了来,说:“湖南谘议局现为争路问题,派代表进京请愿,正在汉口同杨度争吵,杨度是湖南人,他是主张借债的四品京官,他在汉口阻止湖南代表进京请愿,怎么办?”

原来谘议局是在清廷预备立宪的幌子下,新成立的机关,参加的人大都是倾向君主立宪的改良主义分子(简称宪政派),和文学社的政治主张不同,但在争路问题上,季交恕却主张声援他们。

季交恕和刘复基商量一阵,决定马上分头去找人,并由刘复基出面请湖南同乡在会馆开会,因为刘是《商务日报》的总编辑,不比季交恕是个当兵的,不能出头露面活动。

第二天,旅鄂的湖南绅商学各界数百人,聚集在湖南会馆,季交恕也换上便装去了,他们以欢迎湖南谘议局请愿代表为名,邀请杨度到会参加。杨度托词不来。刘复基打电话去催了两次,也没有用。

当场推定了刘复基、季交恕等八位代表,过江往汉口去请杨度。可是到会的群众吼成一片,大家都要跟去。除了少数富绅巨商,心存顾虑,悄悄溜走之外,全场几百人浩浩荡荡地一同出发。

过了江,到了汉口英租界的洋商“既济水电公司”。那是一幢三层洋楼,门口忽然间站满了由洋人指挥的十来个手拿木棒的巡捕,声势汹汹地拦阻他们。只许派代表进去。

经过交涉,杨度勉强同意到湖南会馆商谈。刚走到马路上,几个洋人领着一大群巡捕迎面赶来。刘复基上前对那翻译说:“我们只要杨度过江去开会,不会破坏治安。”可是那些洋人并不理会,把哨子一吹,喊着:“走,走,走!”

突然听到一阵“呜—啪”的声响,洋人开枪了。队伍里有些人害怕,开始逃跑了。走在排头的刘复基和季交恕大声喊道:“空枪,不要怕,不要跑!”一面喊队伍里的单兆祥维持秩序,坚持下去。

三个洋人一阵皮鞭、木棍,把刘、季二人打得头破血流。还有好几位受了伤。杨度趁机溜走了。这时,人们高喊着:“同胞,洋鬼子要灭亡中国啦!”“把洋鬼子赶出去!不要借外国人的钱修铁路!”“驱逐卖国贼!”


两旁看热闹的人山人海,轰雷似的拍着掌助威,大骂道:“洋鬼子真混蛋!他妈的!威风这么大呀!”队伍中有些人跑散了。剩下刘复基、季交恕等十来位坚持着没跑散的,被巡捕带进了捕房。

第二天,《商务日报》把英国人的暴行大书特书,看到的人都表示愤怒。湖北的官僚们害怕事情闹大,不得不派员到汉口领事团去疏通。就在当天晚上,季交恕和刘复基等被释放了。

就在这年夏季,清朝政府为要镇压两湖的革命运动,特派满人瑞澂到武昌来做两湖总督。不到一个月,武汉忽然戒严。季交恕只听到一些传说,不知是怎么一回事,便叫叶得胜出去打探消息。

叶得胜出了营房,边走边想:近几年革命党前后起义好几次,虽然没有成功,影响却很大。文学社虽然还不算太大,只要在新军中打下基础,有了核心有了枪,也是可以起义的。他想到这,不由笑了起来。

他在三十标营房里,碰到几个同乡。他们告诉他:湖南抚台衙门烧得精光,长沙城内乱了,好几万饥民在闹事。也有人说:革命党趁机起事了。现在,他们三十标就要出发,开拔到长沙去。

叶得胜满头大汗地跑回去,见了季交恕,劈头就说:“好消息,好消息!”接着就把打听来的消息告诉季交恕。并说:“我在江那边碰到刘复基,他说就要过江来看你。”

过了一会,刘复基果然来了。商谈一阵,季交恕立即召集各标的十几个代表开会,打算趁机起义,响应湖南的暴动。会上,详细讨论了军事计划,并由刘复基准备起草檄文和布告。

过了两天,局势有了变化,坏消息不断传来:湖南饥民暴动被镇压下去了。宪兵在到处捉人搜兵棚。季交恕心里卜卜地跳,对叶得胜说:“文学社的秘密文件,完全在左队,幸亏名册篇幅小,容易隐藏,但不可不防!”

这时,刘复基打算进营当兵。可是很多人不赞成,因为他出过洋,剪了辫子,当过总编辑,怕引起人家注意;而且身体不大壮实,恐怕受不了。然而刘复基态度很坚决。

于是,他化名为刘汝夔,从汉口理发店定做了一个假辫子,经常网着头。恰好四十一标缺个名额,他就在第三营后队补上了一名副兵,和蒋翊武同在一个营。

可是,新军的头子并没有就此放过他们。有一天,李士奎奉了黎元洪的命令到四十一标一营左队来找潘康时,他看见杨王鹏在座,便没有开口。

杨王鹏心里有数,马上离开这个哨棚。李士奎把嘴巴凑到潘康时跟前说:“有紧要事,请你到黎统领公馆里去面谈,不要作声。”说着,他停了一下,又郑重地说:“嗳!你当心!”

潘康时等李士奎走后,把刚才的情况告诉了杨王鹏。杨想了一下,说:“你要当心!黎元洪这个家伙,别人都说他忠厚,称他黎菩萨,我是不大相信这种伪君子的·····.”

潘康时要杨、季把名册和文件收藏好,便到混成协司令部去。这时,上灯还不久,潘康时走进黎元洪的小客厅,朝他鞠了一躬。

黎元洪先不谈公事,却问起潘康时的家庭情况,要他把家眷接来。潘说:“省城里东西贵,一家几口接来不容易。”黎抹着又黑又密的八字须,仍然微笑道:“好好地干,把家眷接来。”

这时,李士奎端来一盘点心,黎元洪叫潘康时一道吃,潘康时有些惶惑,忍不住问道:“请问统领叫我来有什么指示?”黎说:“没有什么事,不过问一问你队上的情况。谣传新军里边有革命党,你知道吗?”

黎元洪又说:“你队上那个季交恕很不好,捉杨度有他,你知道吗?还听说司书生杨王鹏,也不大好哩。你看怎样?”潘康时镇静地答道:“他们这两人,原先我都不认识。季交恕是上书进营的,虽然操课差点,学课是好的······”

潘康时继续说:“季交恕参加过捉杨度没有,那时我在沔阳,不知道。杨王鹏的写作还算不错,也看不出他们有什么坏处。”黎元洪突然放下筷子,要他回去切实调查。

潘康时回队说了以后,文学社立刻开会商议对策。单兆祥主张季、杨两人暂时请假离营;廖湘芸主张先走一位。刘复基却表示反对,他说:“两位都不能走,黎元洪并没有摸到我们的底,惊惶失措,那就是不攻自破。”

会上有人主张征求他们本人的意见。季交恕果断地说:“不走,不走!刚才我和王鹏商量过,只要保存好文件,内部没有奸细,他就拿不到我们的把柄,不怕他!”

大家轻轻拍了一阵掌。接着又商讨应付黎元洪的对策。刘复基主张把李士奎拉过来。因为单兆祥和李很熟。这主张立刻得到了大家的同意。

过了两天,潘康时又到黎公馆去。李士奎对他说:“请坐,我去报告统领,他正在同姨太太打牌。”他说着走了几步,马上又回头道:“嗳,你小心点,他不高兴。”

潘康时见了黎元洪,立个正,报告道:“我已经查过,季交恕、杨王鹏都不是革命党,没有查出证据来。只有捉杨度,听说季交恕是去过的。”黎元洪用手指敲着桌子说:“那还不是证据吗?”

潘康时忙着分辩。黎元洪虎起一张脸,拍着桌子道:“革命党是挂羊头卖狗肉的。你不小心防范,反在我面前强词夺理,还当什么队官!滚!”潘康时只好两腿一并,退了出来。

过了十多天,潘康时接到黎元洪的一道命令,上面写道:“查本协第四十一标第一营左队队官潘康时,治军不严,着即撤职。遗缺由施化龙接充。”

潘康时只好秘密地和文学社社员告别了。那施化龙原是个流氓出身,当过“包打听”。在新军里巴结黎元洪,当了排官,现在又提升为左队队官。他一接差,就带进了三个新兵,补在第五棚里。

隔了好多天,单兆祥从李士奎那里得到一些消息:说施化龙向黎元洪报告:季、杨二人怕是革命党。黎元洪吩咐找岔子开除他们。他有些紧张,忙把这消息告诉杨王鹏和季交恕。

过了几天,黎元洪下了一道命令:“本协第四十一标第一营左队司书生杨王鹏,行为不正,着即撤差。”杨王鹏被开除了。据李士奎说:这是施化龙检查后向黎元洪提出的建议。

又隔了三天,季交恕被叫到施化龙面前。施问他去捉过杨度没有。季交恕说:“去过。”施化龙责问道:“那是国家的事情啦,你是军人,为什么这样不安分?犯军纪?”

季交恕分辩着:“军人,就是要保护国家嘛!”还没说完,施化龙大吼道:“拿军棍来,打这不安分的东西!”


旁边的一个亲信着力地打了好几棍。季交恕痛极了,也气极了,他奋身挣脱,跳起来骂道:“妈的!狗奴才!······”施化龙叫士兵们把季交恕抬回营棚,下令开除军籍。

这几天,左队里不少弟兄们,经常一个又一个,偷偷摸摸地来看望季交恕,还有些送三二十枚铜板给他买食物的。五棚里的弟兄帮他打饭,烧水,倒尿盆。季交恕感动得流下泪来。

季交恕伤好后,和杨王鹏一道搬出营房,隐藏在一幢破庙文昌阁的厢房里,继续干他们的秘密活动。

有天清早,季交恕还没起身,叶得胜敲门进来,轻声说:“糟糕,五棚里一下就开除了一大批,一棚三棚七棚八棚也开除了十多个,有些并不是我们团体的。大家问你在哪里,我说不知道,要小心些······”

过了十多天,叶得胜又来报告二营开除人的事。这时,蒋翊武也来了,脸色有点不正常,低声对季、杨说:“李士奎告诉我:黎元洪探清了你们的情况,并会同警察局来捉,捉到就会没命啦!赶快走!”

恰好今天是礼拜,各营都在放假,于是就叫叶得胜通知各标代表在另一个地方开紧急会议。同时蒋翊武也帮他俩急急忙忙地收拾东西,准备转移。

下午,代表们差不多到齐了,听到这消息,都很气愤地说:“他妈的,黎元洪这个家伙,拆掉我们两个台柱子,怎么办?”商量结果,决定将一切手续交蒋翊武暂时接代。季、杨的逃亡费用,全由团体支付。

会上,又约定互相通信用的隐语,起义时要快些来。杨王鹏打算回到湘乡乡下教书。季交恕到钦州去,投奔一个做官的本家。

自从季交恕、杨王鹏被迫离开武昌以后,文学社在湖北新军中的革命活动,停顿了一个短时期。后来,形势稍为松懈,才由蒋翊武出面,召集各标代表开会。决定改组领导中枢,扩大首脑部机构。

会上,公推蒋翊武为社长,刘复基为评议部长,詹大悲为文书部长······这时,文学社的基层组织,除了马队第八标和辎重第八营以外,已经遍及湖北新军全军,势力相当壮实。

这年(1911年)3月29日,革命党在广州起义失败之后,武汉空前戒严,文学社的活动大受影响。蒋翊武异常着急:连小会都无法召集,怎么办呢?一个人在操场上走来走去,想不出办法来。

这时,刘复基过来看他,说: “现在‘列强,叫嚷要瓜分中国,满清政府腐败无能,威信扫地。老百姓叫苦连天。广州的事情虽然失败了。怕什么,枪杆子在我们手里!”他劝蒋翊武不要发愁。

两个人商量了一阵,决定派几个机警可靠的人做联络员,暗通消息,替代开会讨论。刘复基又谈起文学社过去关门关得太紧了,主张适当发展下级官佐,和其他革命团体合作,不要单枪匹马地干。

蒋翊武笑起来了,夸赞他很有办法。刘复基又道:“马队第八标还没有我们的人呢,我主张让章裕昆请假离开四十一标,到那儿去当兵做代表,快把那里组织起来!”蒋翊武也同意了。

刘复基回去后,找到章裕昆,交代了任务。接着,他自己也请假出了营,去做联络其他革命团体的工作。

不久,武汉戒严。文学社在黄土坡开标代表会,决定设立机关部于武昌小朝街八十五号,公推刘复基为驻机关的办公主任。

詹大悲回到汉口。有一天(阴历六月间),东京同盟会总部派了谭人凤来,想找文学社的负责人谈谈话。他到大江报馆,会见了詹大悲。大悲把文学社的组织情况向他详细地介绍了一下。

谭人凤听说文学社的人遍及湖北新军,异常兴奋,笑得连嘴也闭不拢来,要詹大悲快派人去把蒋翊武找来。

詹大悲马上过江,赶到小朝街八十五号,跟刘复基一说,刘复基高兴得跳起来,叫道:“那太好了!能找到总部的关系,我们就不是孤军,有办法。”在旁的人都很兴奋,复基马上派人叫蒋翊武同去。

三个人赶到报馆,詹大悲替双方作了介绍。谭人凤问道:“你们就打算起义吗?有没有把握?太早了吧?”翊武告诉他:秋季就起义。复基说:“就湖北说是有把握的,因为一镇一混成协的新军,都掌握在我们手里。”

谭人凤说:“假如别省不响应怎么办?这不是好玩的。”翊武反问道:“你的意见呢?什么时候起义才好?”谭人凤没来得及回答,复基接上去说:“现在不同啦,清廷已经摇摇欲坠······发难打先锋,我们有把握。”

谭人凤沉默了好一会,才说:“不要得罪洋人,免得惹起内外夹攻。现在革命主要是排满,不可同时排外······”他希望文学社暂时按兵不动,等他回去报告了同盟会总部再说。

这就是辛亥年阴历六月间文学社和同盟会发生关系的开端。待蒋、刘二人去后,谭人凤对詹大悲说:“刘复基很不错。”詹大悲笑眯眯地竖起大拇指说:“他是我们文学社的孔明,大家都说他是智囊······”

谭人凤刚回上海不久,詹大悲在《大江报》上接连发表了两篇文章:《亡中国者和平也》,《大乱者救中国之妙药也》。清政府大惊,电饬两湖总督瑞澂严办。

总督瑞澂接电后,即刻派兵查封报馆,抓走詹大悲,并判处了他一年半徒刑武汉的空气顿时紧张起来,文学社的例会又开不成了。有些标的代表很愤激,要刘复基代表机关部到各标去一趟,叮嘱他们不要乱动。

刘复基接受这个任务之后,马上就化装,穿上一套破旧短衣裤,提着一个竹篮子出去。

他和各标代表见面后,把最近的情况—报馆被封,大悲被捕,时局紧张,和谭人凤谈话等等告诉他们,然后说:“······凡事要忍耐,革命是大事,丢财产、送性命都是常事,大家应该有决心。”

复基继续说:“我们正在积极准备,望大家暂时耐心静候,严守秘密······”他要大家加紧团结非社员,说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代表们听了,都点头称是,露出高兴的样子。

好在这次戒严,又像一阵风似的过去了。阴历七月十五日,人们正在做盂兰会的时候,趁着人多热闹,刘复基、蒋翊武、单兆祥等人,还有预先约好了的共进会负责人孙武,陆续走进了雄楚楼第十号去开会。


这是召开的两党联席会议,商讨组织统一指挥机关、领导起义的事。由蒋翊武担任主席,他念着预备的意见:“我们的战时指挥机关,定名为湖北革命军总指挥部,地址暂设于武昌小朝街八十五号······”

接着他宣布人选:“总指挥蒋翊武、副总指挥王宪章、总参谋长孙武······”在座的都叫同意,这份名单就一致通过了。

接着谈到何时起义的问题。翊武说:“我们都年轻,经验少,先要派人到上海请黄兴、宋教仁、谭人凤他们来主持,何时起义的好,也要去请教他们。”孙武立即同意,并推荐汤和到上海去。

会上又依据同盟会的既定方针,宣布约法三章:保护外人,保护商家富户,保护老百姓的生命财产。一定要做到秋毫无犯。并且决定在汉口宝善里设立政治筹备处。会议散后,汤和也奉命到上海去。

开过会不久,形势又发生新的变化,瑞澂依据清廷的命令,派新军第三十一标的两个营增防四川;又抽调第四十一标、二十九标、马队八标等各营队,分头出防。蒋翊武也接到开往岳州的命令,不由得吃了一惊。

这几个标都是文学社的主力。原来的一切部署被打乱了。蒋翊武非常着急,赶往机关部告诉了刘复基。刘复基主张召开标代表会议,重新布置过。翊武同意了,立即叫人去召集开会。

会上讨论结果,决定作如下变更:定8月20日起义,社务由王宪章、刘复基全权代理;出防外地的各标,届时就地响应。这时,有人认为领导起义的主角太少,单兆祥主张赶快把季交恕、杨王鹏找来。

翊武和复基同时应道:“对,季交恕在钦州衙门里,他来过信,我们也去过信。再去信叫他来。”他们又问明了杨王鹏的地址,立即写了两封信发出去。

当晚,奉命出访的队伍分头开拔了。蒋翊武随军开往岳州。刘复基忙得连夜没有睡好觉,两只眼皮红肿得像桃子一样,已经是半夜了,他还坐在机关部里处理文件,思考着许多重要的问题。

他又拟好了一个工作大纲,包括起义命令、作战计划,武汉街道图、旗帜、符号、文告等等。这时,雄鸡已经叫过第三遍了。他才放下笔来,打开抽屉,拿出一个烧饼咬几口。

不久,汤和从上海回来,转述了黄兴他们的意见,不同意武昌首先动作,要多等一两个月,约同各省同时起义。刘复基听了,觉得有些为难。

10月9日上午8时,蒋翊武在岳州得讯,开小差赶回机关部来了,进门就问复基最近的情况。复基谈了汤和从上海带来的黄兴意见。翊武觉得他是革命的领导人,必须尊重他的意见。

在座很多人不同意,认为黄兴他们不在武昌,不知道武昌形势,刘复基也主张不能再拖下去。翊武见众人意志坚决,便道:“大家既主张急进,我也不是怕死的人,仍决定在11日晚上起义吧。”

刚吃过午饭,有人急匆匆地进来报告:“江那边宝善里,出了乱子了。”原来是设在汉口的政治筹备处,因转运手榴弹不小心起了火,孙武受伤跑了,可是施帜、符号、印信都被英国人捡进了捕房。

正在这时,共进会会员邓玉麟也满头大汗地跑来说:“英租界正在捉人哩,军警都出动啦!”蒋翊武急坏了。复基道:“索性不顾一切,今晚就动手吧!”在座的人全都喊好。

翊武坚决地说:“我不杀贼,贼就杀我,此时不干,还等何时!”大家商讨了一阵,立刻由刘复基草拟了命令:本军于本夜(10月9日)12时举义,兴复汉族,驱除满人。本军以白布系左膀为标志。

命令中详细地指定了各标、各营的作战任务。由炮队第八标先在中和门发炮,作为起义的信号。蒋翊武在命令上签了字。立刻抄写了几十张,分送各标营。只有炮队八标的命令还没送出。邓玉麟自愿负责送去。

翊武见准备停当,便来到王宪章家,恰好杨宏胜也在那里。杨是个贫农出身的军人,奉命开了一个小杂货店,为革命的联络机关。平时机关部制造的炮弹,就是由他负责存储和转送的。

翊武问道:“老杨,今天起事了,你快把炮弹送到工程第八营,现在四点多钟,还来得及。行吗?”宏胜说:“行!炮弹,我是送惯了的!”说着,就动身前去准备。

宏胜走后,王宪章说: “炮队的命令,是谁送的?这是顶要紧的事。如果送不到,到时候各标、营不敢动作,那就糟了。”翊武道:“是邓玉麟送的,他自告奋勇,大概不会误事吧。”

宪章沉吟了一会,摇着头说:“老邓这人,外刚内柔,胆子小,怕的是城门上盘问得紧,他又退缩了。”翊武微笑着,劝他不要过虑。

蒋翊武回到机关部,已经是七点钟了。几个人在楼上商谈起义以后的事情。这时有人在大门上乒乒乓乓地拍了四下。刘复基听出是自己人拍门的暗号,立即就去开门。

进来的是王宪章。他一见面就着急地问翊武道:“老邓回来没有?”翊武说:“没有哇,也许隔在城外,天晚不能进城吧!”接着,王宪章就把他在三十标如何布置的情况,向机关部做了报告。

等了一会,邓玉麟还没有回来。宪章站起身来,说:“我放不下心来。四点钟出去,哪有不能回转的道理?我去寻他。”边说边走,匆匆地出去了。

翊武闷了半晌,拿出留声机,唱起戏来,一则消磨时间,一则作为掩护。唱到华容道时,复基笑着说:“关云长把曹操放走真傻,哼,如果我们捉到瑞澂、黎元洪、张彪他们,那就不会纵虎归山了。”

唱了一会,片子唱完了。翊武说:“唱戏已毕,百事大吉。静听炮声,恭喜恭喜。”这四句采声,更振奋了大家的情绪。

正在高兴时,有个同志进来说: “坏了,坏了,杨宏胜出了乱子。他送炸弹到工程营去,被兵士们围着盘查。他把炸弹抛出去,自己受了重伤,恐怕是被捕了。”在座的人都吃了一惊。

宪兵营的彭楚藩说:“不要紧,马上就有炮响,我们都动起手来,怕什么?”他叫蒋翊武把武昌攻守地图拿出来,温习温习以便于实地指挥。

这时,正是十一点零五分,再过五十五分就是炮响、动手的时候。彭楚藩把身边的几十块钱掏出来,每人分了一些。他说:“等一会打仗,到天亮好买油条吃。万一失败冲散了,也少不得钱。”

正在等得不耐烦的当儿,突然门外响起一阵哗喇喇的敲门声音,翊武在楼窗口张了一下,问道:“谁呀,有什么事?”外面说:“是来会你们老爷的。”


翊武看到来了黑压压的一群人,知道不妙,立刻在墙角里拿出两颗炸弹,准备作战。刘复基道:“让我在先,跟两个同志来打接应,能够打死他们几个。其他的人准备突围,不要作无谓的牺牲!”

这时,外面的军警,已经把门撞开,汹涌而入。刘复基扔出一颗炸弹,炸死了好几个,军警也开始射击。

刘复基领着几个同志,厉声道: “不要慌,跑不脱就拼!革命是要流血的,跟我来!”又是一阵手榴弹,从楼上抛下去。

军警们死了好几个,其余的都退到大门以外。刘复基一手拿着手枪,一手拿着手榴弹,领着几个人,一起下楼往外冲。但是,没有冲得出去。

炸弹打光了,几个人全都被捕。军警们又到了楼上搜查,革命党人的名册被搜出来了。

这时,彭楚藩、蒋翊武,还有三个同志,见无法应战,都上了屋顶。在上面看到旁边有一条巷子,俯着头向下看,只见深巷内黑沉沉、静悄悄的。

几个人一齐溜下。不料巷中却站着一个警察,他喊道:“快来,这里有人!”彭楚藩情急智生,厉声喝道:“胡闹!喊什么?我们是来办案的。我是宪兵,你不看见我穿的制服吗?”那警察用电筒照了一下,也就让他们走了。

几个人索性大模大样地往街上走。走了几十步,又来了两个警察,拉着彭楚藩盘问。蒋翊武站着没动,其他三个同志趁机溜走了。

楚藩推说是出来办案的。可是警察说他拿不出办案的凭证,就是诳骗,一定要带他到宪兵营再说。蒋翊武却对抓住他的警察说:“我是老百姓,听说街上捉人,才出来看热闹的。”

这时候,街上人挤得很多。那警察看蒋翊武穿得衣衫褴褛,呆头呆脑的样子,不像一个革命党,也就将他放了。

蒋翊武一口气跑到蔡大辅家。大辅惊问道:“你怎么会来的?钟点过了,为什么还没有听到炮响?”翊武用手揩着眼泪说:“复基已被捉去了,还谈什么?······一定是邓玉麟送的命令没有送到。”

大辅主张明晚再发动起义。他说:“这事要是放下不干,怎么对得起那些被捕的同志呢?”翊武说:“不行,机关部的名册,恐怕已被抄去,警察到处在捉人,而且你这里也有被搜查的危险!”

两个人商量一阵,决定暂避一下,看看情况再说。于是,大辅把家里藏着的章程、会议记录和一切有关的东西都烧了。然后和蒋翊武两人化装成卖小菜的,从武胜门逃了出去。

这一夜,武昌城里捉了好多人去。被捉的人都是用一根绳子,一串锁链,捆绑得紧紧的,被押到总督衙门里去。

总督瑞澂立即命满人铁忠、双寿,汉人陈树屏三人会审。铁忠和双寿一看那革命党的名册都是军人,不由得眼珠直往上翻,问道:“请示大帅,怎样办?”瑞澂声色俱厉地说:“严办,杀!赶快问?”

总督衙门开审了。大堂上点起许多灯笼。一大伙卫兵和差役,狐假虎威地站在两旁,双寿坐在右边,陈树屏在左,当中坐的是铁忠。他拿起朱笔,在名单上点一下,叫道:“提刘复基!”

刘复基昂着头,挺胸直立着。铁忠问过姓名之后,又问:“怎么不下跪?”刘复基鼻子一耸,哼了一下,说:“要我跪?你是什么东西!卖国贼!”

铁忠拍了一下长方木条:“你们为什么造反?有多少人?照实供!”刘复基举起拳头,厉声反问道:“你们为什么强占我们的天下?出卖我们的江山?照实供!”

双寿口吻软些,问他有多少党羽、头子是谁。陈树屏要他供出头子,就不杀他。刘复基道:“革命党是不怕死的。要杀就杀。真不懂你们这些汉官,为什么甘心替清朝当奴隶!你想想!怎么对得起自己的祖宗!”

铁忠大怒,提起朱笔,写了“谋反叛逆刘复基一名枭首示众”十三个字,给刘看。复基跺着脚,指着铁忠骂道:“卖国贼!不怕你杀!杀一个刘复基,还有成千成万的刘复基。明天就要你们的狗命!”

铁忠喊“拉下去”,那些差役们推着他去上刑场。刘复基挥着两个拳头,喊道:“不要推!我有脚会走!”神色自若地走出街门。

这时,街门外围看的人很多。刘复基边走边喊道:“同胞呀!你们大家快起来革命啦!推翻清朝呀······”他说得慷慨激昂,看的人没有一个不深受感动。

接着,提审彭楚藩、杨宏胜。他俩也被问成斩刑,慷慨就义了。这就是震惊敌胆的武昌起义三烈士。

这时,黎元洪前来请罪。瑞澂打发他回去,亲自按册子捕人,只许严,不许宽。

同时他又吩咐手下人立即拟稿,电奏清廷,说:“······武昌革命党谋反,臣不动声色,拿获为首要犯十余名,就地正法。目前地方平静。”殊不知革命的风暴眼前就要爆发。

就在这天夜里,各标、营、队代表接到起义命令后,都很紧张兴奋,可是等到十二点钟,没有听到炮声,十分焦急,不知什么缘故。等到天一亮,有人吹哨子喊“集合”,大家连忙出去站队。

集合好,各营管带一面检查,一面捕人,并宣布了戒严令:停止操练上课,营门禁止会客,不许官兵出营,只准值日士兵限定钟点出去采办日用事物。同志们都弄得莫名其秒,大家面面相觑。

后来大家看到报上登有机关部被破获的消息,这才知道了底细,都很气愤、很惊慌。及至看到刘复基等三烈士就义,个个愁眉苦脸地流泪,但又不敢放声哭。

10月10日中午,三十标的代表蔡济民、四十一标的代表阙龙、工程第八营的代表熊秉坤、金兆龙(共进会员)等人借故溜出营门,碰在一起商量。蔡济民主张今晚举义,死里求生。

金兆龙说:“名册搜去了,尤其是我们工程营,名字顶多。”熊秉坤说:“要是照册捉人,我们还逃得脱吗?”大家都赞成今晚就动手,好在昨天蒋翊武下的命令都送到了,用不着再下命令。


会上,蔡济民派了三个人去通知没有代表在这儿的各标、营,要他们今晚起义。又叫在这儿的人,各回本营传达:听到枪声,就以枪声为号;听到炮响,就以炮声为号。大家争取主动,不得观望不前。

10月10日晚上,残缺不圆的明月,刚从东边升起,在工程第八营里,熊秉坤、金兆龙和一些弟兄们商讨着怎样动手的事。金兆龙叫大家准备把白布系在左膀上,子弹上膛。

这时,排长陶启胜走来,虽然他没有听清他们谈的什么,但看到他们神色不正常,立刻走上去,吼着:“交头接耳干什么?想造反啦?”

熊秉坤和金兆龙撩起袖子,跺着脚嚷道:“造反就造反,你敢怎样?”陶启胜动手去抓熊秉坤。熊秉坤举起粗壮的臂膀,扑通扑通地捣了他几拳。

熊秉坤大声喊道:“同志们,快动手!”于是,很快地冲来一大伙弟兄,拿起刺刀,一起几下就把陶启胜戳死在地上。

人们到处喊着:“起义呀!”那声音像雷吼一般。大家立刻拿起武器,暴风雨似的跟着熊秉坤、金兆龙直冲下楼。

有几个挂东洋刀的军官,带着护兵们急急忙忙地跑来弹压。他们举着手枪对着起义的人群吆喝着:“干什么?干什么?不要胡闹!不服从,就枪毙!”

弟兄们吼道:“打死他,打死他!”一颗手榴弹炸得那些家伙血肉横飞。熊秉坤和金兆龙边吹哨子边喊:“同志们集合!起义呀!”

整个工程营很快地就集合好,熊秉坤高声喊:“我们起义啦!工程营的任务是占领楚望台。我们的目的是推翻卖国媚外的清朝,你们赞成不赞成?”大家发狂似的跳起来,喊道:“好呀,赞成,赞成!”

熊秉坤要大家服从命令,遵守纪律,用白布把左臂系起来,然后领着队伍,飞也似的一下就占领了楚望台。这是湖北全军的军械库。武器弹药很充足,又很齐全。

这时,混成协炮队十一营、工程十一营、辎重十一营、守通湘门的三十标都发动起来,分头执行原来的作战命令。就在这几个钟头里,驻在武昌各处的新军,都接二连三地起义了。

现在,各标、营、队的军官,大部分逃跑了。瑞澂连忙打电话,四处调兵,可是各标都没有人接电话。

瑞澂又打电话找黎元洪。可是,黎在起义之前,杀了一个革命党,后来看见形势不好,早就逃跑了。黎的卫兵李士奎在电话里回道: “他跑了呀!你们还不走!新军尽是革命党,还有什么兵调!”

起义的各标营在楚望台补充了枪械弹药,准备进行下一步动作,三十标的标代表蔡济民主张攻克总督衙门,活捉瑞澂,不让敌人反扑。在座的代表都一致喊“好”,并公推投诚的旧军官吴兆麟,为临时总指挥。

吴兆麟说:“既然推我做总指挥,就得服从命令。”大家一致同意。于是,他将步兵分成三路,进攻总督衙门,并命令炮兵第八标发炮射击,掩护部队前进。

步兵像潮水一样涌向总督衙门,在总督衙门守护的清军巡防营、消防队、陆军警察、宪兵队和辎重第八营,一共有四五千人。他们分成两个队,在衙门的东西街口,架起机关枪顽抗。

这时,困守在总督衙门的瑞澂,吓得心惊胆落。统领陈得龙在旁劝道:“大帅不要惊慌,外面防守得很坚固。有我在这儿保护,乱事保险可以平定下去。”

瑞澂颤抖着说:“炮弹太厉害了,如果落一个下来,可不得了。”正说着,果然有一颗炮弹落在花厅前,近旁的屋瓦、梁柱都被震得抖动起来。接着,花厅前面又落下一颗。

瑞澂吓得站起来就往后面跑,说:“这实在挣扎不住了······这个时候,教我往哪里去呢?”陈得龙要他到城外兵舰上去。他说:“大门正在打,怎么能走!如果中了流弹,也是要命!”

陈得龙说: “靠城的一面,还是我军的防线,走后面没有危险。”于是,瑞澂立刻派兵把衙门旁边的围墙打穿一洞,带着他的姨太太和铁忠一班人匆匆逃出。

临走时,瑞澂又吩咐陈得龙说:“只要你支持到天亮,我一定调大批队伍进城,平定乱事。”于是,便急急如丧家之犬,出了文昌门,逃上楚豫兵舰。

这时,防守总督衙门的清军,仍在进行顽抗,附近一带,火光冲天。蛇山上面的炮队,从火光中看清了衙门前的那两支旗杆,对着它发炮猛轰。接连发了几十炮,衙门里的鼓楼和大堂同时起火。

天快亮了。熊秉坤组织了二十多人的敢死队,在敌人机枪的扫射下,奋不顾身地冲了进去。武昌城内最后的反动堡垒—两湖总督衙门,就这样全部攻下了。

除了那些死心塌地效忠清朝的鹰犬逃走一部分外,余下的清军全都举起手来,交了枪。熊秉坤他们到处搜索瑞澂,想替三烈士报仇雪恨。可是,瑞澂这个刽子手竟逃跑了。

天亮了,旭日从东方升起,武昌城完全占领了。作为革命军标志的十八颗星(代表十八行省)的临时国旗在黄鹤楼和蛇山上高高升起,迎风飘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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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2-19 2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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