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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脚本:《大转变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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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itaker 发表于 2023-12-7 20:42:46 | 显示全部楼层
1955年夏天,县里为了整顿农业生产合作社,安置了凡个“整社”基点村,十几天来,工作成绩很大。县委为了交流经验,召开了总结大会。

会议开了三天。最后,县委书记总结说:“办社,要建筑在巩固可靠的基础上。目前,一部分村干部光知道贪大图多——这是盲目冒进—必须全力克服这个倾向·····.”

领导四区李家村“整社”工作的陈福,听了总结,又急又愧。他心想:“李家村岂不是也冒进了?我为什么不能说服合作社解散—我是不是犯了尾巴主义?”

十点钟,散了会,太阳像一盆火。陈福饭也不吃,不顾一切地向李家村走去。他下了最大的决心——要打通社员们的冒进思想。

李家村合作社共有三十二户,是自发组织的。过去十天当中,陈福做了调查,没找出解散它的理由。现在,他只好去动员八户有思想顾虑的中农退社。

天刚刚傍晌,陈福便赶到李家村了。他听说青年社长王家荣不在家,屁股没沾板凳,调转身就去找贫农社员庄顺和他的女儿——社务委员庄田英。

庄顺父女正在吃饭。庄田英一回头见陈福来了,兴奋地说:“啊呀!陈同志回来了,快坐下吃饭吧!”

庄顺问陈福,上级布置了什么工作。陈福没顾上回答,劈头就问田英:“我离村这几天,你对社里不坚定的人做了哪些工作?”田英说:“这两天大家都忙着“杀麻”,没听说谁要退社。”

陈福又问起他在临走时帮助社里订的积绿肥计划完成的情况。田英说没完成。陈福急了——他认为社员退社问题不解决,什么事也办不好。

陈福向庄顺和田英讲了一大套集体性和纪律性,埋怨王家荣不负责任。临走时,他嘱咐田英:下午要领导全体女社员突击沤肥。田英想解释又不敢,只好答应。

陈福回到自己的住屋,先派人去通知八户中农来开会,然后就埋头写动员退社的提纲。他只顾翻参考书,饭菜全冷了却不知道。

他等了好久,不见人来,越发肯定这些人思想有问题。后来,他实在等烦了,便亲自出来寻找。

陈福跑了好几家,一个人也没找着—全都下地干活去了。他来到合作社,看见中农社员张传贵老汉正在牛棚里,给自己的黄犍牛扫牛毛。

他认为张传贵光给自己的牛扫毛,没有集体思想,还不到入社的程度,便嚷着说:“老伙计,你藏的真严实呀—我找你半天了。”说罢,就拉着张传贵走了出来。

这当儿,庄顺老汉刚进合作社大门,一见他们谈话,便站住了。忽听陈福问张传贵入社是自愿还是别人强迫的,庄顺连忙凑过去。

张传贵光吸烟,不吭气。陈福耐心地启发他,叫他大胆地给合作社提意见;并且说如果思想不通,可以批准他退社——区里县里都能支持他。

庄顺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猛地往前一站,问陈福说:“陈同志,你…………这不是拆合作社的台吗?”

陈福说张传贵入社思想还不通,暂时出去对社没有坏处。可是庄顺说:“入了社就像嫁出的闺女,没是没非为啥退出呢?”接着他问张传贵是不是真打算退社。

张传贵没回答,陈福在旁边又说话了:“庄大爷,你忙着吧—有意见以后再提—一我们还谈问题呢!”说罢,拉着张传贵进了屋—落得庄顺站在那儿,呆呆地望着。

进了屋,张传贵经过陈福反复启发,终于说话了:“我觉得早晚也得入社—可是咱祖祖辈辈没弄过这事,所以有点害怕。”

陈福听了,连连点头,便问张传贵今后的打算—这一问使他犯了难。陈福向他解释:“依我看,你想不通可以退出去,将来再入也可以。”

陈福耐心解释、一再动员,张传贵终于动摇了。他低垂着头,委屈地说:“那······我就先出去也行。”陈福这才喘了口气,赶快把他的名字记在小本子上。

张传贵一看陈福记上了他的名字,脸色刷地一下变了,心里“通通”乱跳,在屋里怎么也坐不住了,像驾云似地走了出去。

庄顺站在窗外一直没走。张传贵一出门,他关心地迎上去说:“看你脸上的汗!”张传贵一看庄顺,立刻觉得自己比他矮了一头,一句话也不说。

庄顺问:“二哥,你干啥要退社呢?”张传贵一阵心酸,叹了一声,只好说家里七老八小九口人,实在担心——便再也说不出什么。

庄顺看张传贵心神非常不安,便安慰他说,退社也不是丢人的事,不用伤心—接着便劝他再仔细想想。

庄顺不由地提起了十几年前打鬼子的事。他说:“那时候,鬼子的枪指着咱们肚子,谁也没说过熊话;现在建设新社会,你怎么反而胆小了呢?”张传贵一听,脸色变得更焦黄了。

再说庄田英因为陈福叫她立刻找人沤肥,只好改变了原来“去麻地种萝卜”的计划,召集妇女们下地去割草。她们刚走到村口,看见王家荣回来了。

这时已是下午两点钟,王家荣在供销社里买来了七袋化学肥料,刚回到村口,便遇上庄田英要下田割草,便问这是谁的主意。庄田英说是陈同志叫去的。

再说庄田英因为陈福叫她立刻找人沤肥,只好改变了原来“去麻地种萝卜”的计划,召集妇女们下地去割草。她们刚走到村口,看见王家荣回来了。

这时已是下午两点钟,王家荣在供销社里买来了七袋化学肥料,刚回到村口,便遇上庄田英要下田割草,便问这是谁的主意。庄田英说是陈同志叫去的。


王家荣一听就急了,说: “割草早晚都可以;萝卜不种,晚一天一个成色——你怎么不向陈福同志解释呢?”田英说:“俺说了,他不听——人家说‘下级服从上级’——我有什么办法呢?”

王家荣是个火爆性子,质问田英:“你是党员,为什么不坚持原则?”田英被埋怨得鼓着腮帮子说不出话。家荣正要叫大家回去,忽然西北上传来了推空碾似的雷声。

王家荣看到半天黑云越来越重,知道要变天,他立刻决定:“萝卜先不种了—大家快回社收拾屋子,准备晾麻。”她们便一同转回来。

这时,庄顺正碰上王家荣,便把张传贵退社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末了他说:“凡事都是开头难——合作社刚开始,谁能没个想法?要是这样,一辈子也不用办合作社了。”

王家荣气得脸红红的。他想:“陈福这是弄了些什么?是不打算叫咱办社了?这不行!”他把大车交给庄顺,自己便去找陈福讲理。

陈福正帮着社员往猪圈里担水积肥,王家荣来了。他劈头就问:“陈同志,我实在不明白——春天组社时费了多少力气啊!——你这样“整社',不是拆合作社的台吗?”

陈福不慌不忙地把两桶水倒下猪圈,非常冷静地说:“你应 当听听群众的意见—他们顾虑多严重啊!合作社必须建筑在巩固的基础上—你想过吗?”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起来。家荣说:“天天讲巩固这些人自愿入社,由春到夏没发生问题—你说到底怎样才算巩固?”陈福认定他们是冒进,并说他们还没有办大社的经验。

家荣急得冒火,说:“经验是慢慢学的—合作社刚办不久,有些人有顾虑是自然的事。”陈福说:“我也愿意明天全部合作化—可是不能光凭主观。”

陈福坚决要动员八户中农退社;家荣坚决不肯—两人都生了气,没争出结果来。陈福赌气,水也不挑了,闷闷地回了屋。

下午三点钟,张传贵拿了农具,习惯地走向他们生产队集合的地点。一看他那个生产队的人早已到齐了,他马上站住,心里“通通”乱跳起来。

他以为别人正在谈论他仔细一听,大家谈的都是合作社的未来计划。他心里说:“该死,我真是老糊涂了!如果别人问我怎办?”

出乎意料—没有一个人问他退社的事。生产队长见人已到齐,立刻招呼大家下地种萝卜。张传贵不由地跟着去了。这时他又呆呆地想:“找陈福把名字勾掉吧”。

下午四点钟,大北风呼呼的,乌云遮满了天,大霹雷一个连着一个。正在帮助女社员搭架子的王家荣,立刻急了,他说了声:“快去抢麻!”便第一个跑出来。

因为来了雨,种萝卜的人早已到河西抢麻去了,只留下张传贵一个人负责向家里搬运农具和肥料。

他本来准备搬两趟的,一看雨大了,便放下农具先来背肥料。一大袋豆饼足有一百五、六十斤,他哪里搬得动?正在为难,王家荣来了。

王家荣一看,立刻脱下小褂,招呼张传贵一搭手,便把一大袋豆饼背了起来。张传贵担心地说:“行吗?年轻轻的,可别压坏了。”

路上已经下满了雨水,走起来很滑。王家荣由于贪快,突然滑了个筋斗。张传贵连忙往前跑。

王家荣一使劲又站起来,刚要走,发现地上掉了两块豆饼。张传贵说:“罢啦!不要弄那一星半点了。”王家荣说:“不行!大伙的东西,一点也不能丢。”

王家荣又把麻袋放下,用自己的新毛巾,连泥带水把几块豆饼包起,把包用嘴含着,又背起麻袋进了村。张传贵感慨地说:“哎!家荣,有你这个当家的还怕什么呀?!”

肥料背回社里,王家荣气都喘不过来了。张传贵叫他歇歇,王家荣喘着粗气说:“不!我要到河西去抢麻。”话刚落,人已经出了门。张传贵也跟着他出去。

这半天,陈福一直在各处来回窜,想找那几户中农。忽然下起大雨来,他立刻慌了。他怕淋湿了晒在院里的被单,放开步子就往家跑。

他来到住处门口,忽听社员们喊着“快到河西去抢麻”福立刻愣住了:“他们在河里沤着麻,我怎么不知道呢?这要是被水冲走可不得了啊!”

陈福明明看见被单掉进泥里也不管,雨衣也顾不得穿,拨转身就向河西跑去。他知道这些麻能否抢救,对将来巩固和提高合作社有绝大的关系。

他跑到半路上,碰到一个扛麻的老社员。他询问情况,老社员气喘吁吁地告诉他说:“刚抢出来一半,河水就将麻漫了——怪我们大意啦!”

陈福难过得用手拍着额门,骂自己是个官僚主义。他望着河西呆了半晌,忽然想起: “区委会就在河下流——快去报告区委,还能设法抢救”。

河里的水滚滚荡荡地往上涨,社员们像救火一样紧张地抢麻。人们在大雨里,水浸着半截身子,牙齿冻“得得得”地打仗。庄顺老汉怕磕掉了牙,便把手巾咬在嘴里。

近处的麻都抢救完了。只有离河边远的四池子麻,被水漫得没了影—有的社员主张不要了。王家荣说:“不行!一池子也不能扔。”他翻身又跳进河里。

水已经漫过了人,社员们都替王家荣捏着两把汗。可是,王家荣终于在水里把麻找到了。他大喊着说:“来人呀!麻在这里。”

社员们一听,“稀哩哗啦”地都跳下河来—不一会,又抢出来三池子麻。剩下的一池子在哪儿,谁也摸不到了。

这时,王家荣忽然发现西北水面上飘出来一层烂麻叶,知道是麻漂起来了。这池子麻已经滚入急流——社员们都说不能要了—可是王家荣又一个猛子扑了过去。


王家荣扑进去就没了影。岸上的人急了—特别是田英、庄顺和张传贵—急得恨不得跑到水里把他拉出来。

过了好半天,王家荣的头在河中间出现了。他已经拖住了那个麻捆,可是力已用尽,身子顺着河水往下冲。庄田英急得直哭,跺着脚说:“快救人呀!”

张传贵想了个办法——拴了个绳子套,叫力气大的人跳进河里,往那边一丢,把绳套丢在麻捆上—才把王家荣和麻拉了上来。

河里沤的麻全部抢上来了。王家荣劳累过度,眼珠子直翻,大家把他抱到堤上,叫了半天,才渐渐恢复过来。他说:“我没有早些领大家来抢麻—我错了。”张传贵感动得掉下泪来。

下午五点钟,大雨过去了。陈福在区委支持下,动员了人,沿着河下游等着捞麻—一直等到住了雨,一捆麻也没捞着。他向区委作了检讨,还把李家村的灾情报告到县里。

随后,陈福一个人无精打采地走回李家村,一抬头见路旁坐着几个老汉正在说闲话。看见陈福来了,其中一人立刻迎着他走来—这人正是张传贵。

张传贵神色很紧张。他恳求陈福说: “我请求你,把我的名字勾了吧——我不退社了!”他一边说着,眼眶中滚滚地流出了泪水。

陈福突然愣住了。旁边那些老汉走过来,见陈福不答应张传贵,都在唉声叹气。陈福以为他们是因为麻被冲走了而难过,便告诉大家:“不必担心,灾情已经报上去了。”

老汉们一听愣了,忙问:“陈同志,你报告的什么灾情?”陈福说:“不是咱们的麻被水冲去一半吗?”大家一听,立刻埋怨陈福不该虚报灾情、对上级不忠实。

陈福大吃一惊,等到他了解到沤的麻全部被抢救出来的情况后,心里一阵难过,低下头来,喃喃地说:“这件事全怨我一我错了。”

太阳下山时,区委书记匆忙地赶到李家村—他一来是看看受灾的情况;二来是受了县委的委托,来转告一个很重要的消息。

陈福立刻向区委报告了抢麻的实际情况,并说王家荣因为抢麻生了病。区委书记要陈福陪他去看看王家荣。

王家荣躺在床上,田英坐在他的旁边。区委书记安慰了王家荣一阵,接着说:“刚才县委接到地委的电话,说我们在互助合作运动当中犯了很严重的错误。”

毛主席说:“在全国农村中,新的社会主义群众运动的高潮就要到来,我们的某些同志却象一個小脚女人,東摇西摆的在那里走路,老是埋怨别人说:专快了,走快了'

区委书记又说:“毛主席最近作了一个关于农业合作化问题的报告,批判了合作化运动中的右倾思想。我把电话里传达的话全背熟了

区委书记又告诉大家,最近省委准备召开全省县、区委书记联席会议,传达和学习毛主席的指示,纠正我们的错误。区委书记话刚落音,田英就高兴得鼓起掌来。

王家荣也忘记自己发烧害病了,一伸手抱住区委书记的胳膊说:“毛主席看得真明白呀!这一下可把我思想上的包袱解去了。现在不再硬要那八户中农出社了吧?”

区委书记激动地点了点头。王家荣对田英说:“你去叫社员们放心吧—他们正为这事着急呢!”

田英飞一样地跑出去。陈福的脸色变了,不住地用两只拳头打自己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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