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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四九年秋的一天早晨，忻山寨里，斧凿声、打铁声响成一片。民兵副大队长樊勇和小队长阿炳、阿灵正带领民兵赶造土枪、土炮。
“轰！”又一门土炮造成功了。阿炳焦急地对樊勇说：“攻城的大炮都准备好了，振山哥怎么还没回来啊！
正说着，一位三十上下年纪、膀宽腰圆的汉子大步走了过来。他，就是忻山乡二十八个村寨的民兵大队长韦振山，刚从游击队大队部接受任务回来。
民兵们一下子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振山哥，快说，带回了什么任务，是打李品犰吧？
“对啦，人民解放军挥戈南下，游击队正向县城运动，配合解放军解放县城。游击队大队长命令我们，迅速歼灭李品犰的伪县常备大队，防止他们增援县城。”
民兵们顿时沸腾起来。阿炳一高兴，顺手从炉中捡起一个煨熟的红薯，说：“振山哥，下令吧！李品犰呀，看我一口吃掉他！”说着，把红薯往嘴里送，想一口吞掉。不料，红薯太热，烫得他“呸呸”地吐了出来。
民兵们哈哈大笑，韦振山也忍不住笑了，说：“李品犰早年是个杀人劫货的土匪，后来投靠国民党，当上了伪县常备大队长。现在，他率伪县常备大队分别驻守在渡口街、翠山镇、莫家村据点，搞了个三角联防，可不好对付。”
“但，我们一定要吃掉他！”韦振山说，“各小队长，来，我们研究研究。
韦振山把三颗核桃一摆，立刻现出一幅敌情态势图：三个据点品字结构，相距很近，互相策应。要吃掉他们，确实十分棘手。
大家沉默起来。小队长阿灵忽然说：“要是打翠山镇，另外据点的敌人会前去增援的，打援兵怎么样？”
“对！”韦振山胸有成竹地说，“先佯攻翠山镇，待渡口街的敌人来救，我们半途伏击歼灭他们，然后拿下翠山镇，再回过头来夺取渡口街、莫家村。”大家禁不住说好。韦振山说：“回去准备好，天黑立即行动。”
再说，伪县常备大队长李品犰奉命坐镇渡口街，守卫县城。他把两个中队留在渡口街，另一个中队驻守翠山镇，又在莫家村组织了一队地主武装，一起组成三角联防。他自以为万无一失，便天天和副官在渡口街饮酒作乐。
这天入夜，李品犰又和副官掌灯把盏。李品犰吹嘘说：“我这个三角联防就似一块三角铁，穷鬼们凭几根破铜烂铁······嘿嘿！要他们吞不下，吐不出！
副官恭维道：“大队长真是孙吴投胎、诸葛再世！这个三角联防，别出心裁！忽然，翠山镇传来“轰！轰！轰！”几声巨响，接着是炒豆似的枪声。
李品犰一怔，忙去摇翠山镇和莫家村的电话，听筒里却寂然无声，原来，电话线给民兵剪断了。“砰！砰！砰！李品犰打出三发信号弹，下令莫家村的地主武装出击。
莫家村的地主武装也听到了翠山镇那密集的枪声，正拿不定主意的时候，见到李品犰发出的信号弹，绰号叫冬瓜的队长立即率队去援救翠山镇。
“嗒嗒······”一阵密集的机枪子弹迎面扫来，跑在前面的十几个敌人立刻倒了下去。原来，韦振山早已派出民兵在此阻击敌人。冬瓜队长见势不妙，急忙率领部下缩回据点。
李品犰听见莫家村响起了枪声，怀疑那里也被包围了。忽然，他醉醺醺地看到在微风中晃动的树影，以为渡口街也来了民兵，惊得立即下令：“全线开火！”
渡口街的敌人一阵骚动，接着，乒乒乓乓地放起枪来。
打了一阵，外围毫无动静，翠山镇的枪声却有增无减。李品犰心想：他们攻翠山镇，阻莫家村，却给我留出援路，这不是想围点打援吗。他叫副官传令：“原地戒备，不要上当！
这时，韦振山带领三百多个民兵正隐蔽在凌水垌两旁的坡地上，准备伏击李品犰的援兵。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不见李品犰上钩，他立即派人通知佯攻翠山镇的樊勇，按第二步方案行动。
樊勇接到命令，立即加强佯攻的火力，又亲自带领突击组，把翠山镇外围的荆条围子点燃。顿时，浓烟滚滚，烈焰腾空。
李品犰见翠山镇火光冲天，不禁顿足惊呼：“民兵围点打援是假，进攻翠山镇是真。”他当即命令副官带五十余人，火速解翠山镇之危。
副官率领匪兵，一路开枪扫射，杀气腾腾地向翠山镇扑去。来到凌水垌，副官深知这里道路险恶，赶紧命令停止前进，叫机枪手向两旁坡地连连扫射。
一轮火过后，副官看见坡地上毫无动静，便放心地命令匪兵重新上路，不一会，便进入了民兵的伏击圈。
韦振山大喊一声：“打！”霎时，枪声大作，马路上躺下了一堆敌人的尸体。匪副官和匪兵没命地奔逃。韦振山岂肯放过，率领民兵趁势冲杀下来。
阿炳冲在最前面，截住一个匪兵就刺。那匪兵拚命一挡，随即狠狠地向阿炳刺去。
只见阿炳一闪，长矛直向匪兵左肋戳去。匪兵惨叫一声，倒在血泊中。这股敌人在民兵砍杀下，除个别漏网外，死的死，伤的伤，活着的包括副官在内都做了俘虏。
且说李品犰派出援兵之后，听见翠山镇方向突然枪声大作，不久又平息了，以为他的“夹击”战术得手了，不禁得意洋洋。
突然，从凌水垌逃脱的匪兵一头栽进来，报告说：“大······大队长，我们遭了埋······埋伏······”
李品犰知道中了围点打援之计，气得大骂：“饭桶！”骂声未落，翠山镇方向又枪声大作。
原来，韦振山在凌水垌俘虏了匪副官后，心生一计，派人通知樊勇，按计向翠山镇发动了进攻。
民兵连续发起冲锋，枪炮声、喊杀声响成一片。
匪中队长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忽然，民兵背后响起一阵激烈的枪声，紧接着，民兵慌慌张张地向两旁撤退。
匪中队长正在惊疑，一队全副武装的国军冲到岗楼下。一位排长大喝道：“快开门！大队长派副官增援来了。”
匪中队长打亮手电一看，副官正站在楼下。他一点也不怀疑，连连喝道：“弟兄们，开门！迎副官。”
漆黑的大铁门“吱”的一声开了，那位伪排长把手一招，这队国军便蜂拥着冲了进去。
匪中队长“登登登”跑下岗楼，正想和副官打招呼，那伪排长猛地用枪顶住了他的脊背，低声喝道：“不许动！”原来，这队“国军”是民兵化装的，那“伪排长”正是韦振山。
接着，韦振山率队冲上炮楼，一轮火就把楼上的敌人解决了。与此同时，樊勇也领着民兵占领了翠山镇。
失去翠山镇，渡口街成了缺腿之鼎，摇摇欲坠。李品犰赶忙传令加固工事，并派机枪班去加强蛤蟆山的防守。
蛤蟆山紧靠渡口街东南面，是个控制全街的制高点。这会儿，山上的敌人架起了轻重机枪，虎视眈眈地注视着山下。
再说，民兵攻下翠山镇后，韦振山派人通知在莫家村的民兵继续阻击敌人，自己带着忻山乡二十八个村寨的民兵浩浩荡荡地向渡口街进发。
来到渡口街，樊勇奉命带着队伍悄悄地在周围埋伏下来。阿灵按韦振山的分付带了五个民兵，拿着长绳、铁钩，蹑手蹑脚地向蛤蟆山背后摸去。
残月西沉。韦振山挑选了二十五个民兵化装成国民党的保安队，大摇大摆地向南街口走来。
几支乌黑的枪从暗堡里伸了出来。一个伪班长上前拦住，喝道：“哪部分的？”“县保安队。县长大人惟恐渡口街有失，特命兄弟前来。”韦振山不紧不慢地说。
伪班长正想前去请示李品犰，只听到韦振山说：“兄弟初到，李大队长在哪？烦带个路。”伪班长从领章上看出他是上尉军官，便客气地带他们向前走去。
将到蛤蟆山，韦振山猛地拔出匕首，轻声喝道：“别动！口令是什么？快说！”伪班长一惊，哆嗦道：“守······守山。
伪班长说完，突然一拳向韦振山打去，接着拔腿就逃。韦振山一闪，右手一扬，匕首深深地扎进了他的脊背。
结果了伪班长，韦振山率队迅速地朝蛤蟆山冲去。
他们用得到的口令，顺利地通过了山脚下的哨卡。刚上到山腰，突然前面有人问：“口令？”接着是拉枪栓的声音。
韦振山答道：“守山。”不料话刚出口，对方打了一枪过来。原来，刁诈多变的李品犰为了防止游击队、民兵混进蛤蟆山，每隔两个钟头换一次口令，刚才，他刚用电话换了口令。
韦振山大骂：“瞎了眼吗？我们是县里来的保安队！
恰在这时，李品犰听见了枪响，打电话询问情况。匪哨兵说：“一队自称是县保安队的兄弟来了，他们答错了口令，是我开的枪。”
李品犰顿生狐疑：县里来援兵，为什么不先通知我？他 认定其中有诈，一面命令匪哨兵不准他们上山，一面派兵去查看情况
匪哨兵放下听筒，对韦振山说：“长官，大队长有命令，任何人不准上山······”韦振山一边跟他磨蹭，一边示意民兵向他摸去。
还未得手，山下忽然传来一片杂乱的脚步声。韦振山果断地低声命令大家作好战斗准备。
不一会，李品犰派来查情况的匪兵冲了上来。不待他们靠近，韦振山抬手一枪，击毙了匪哨兵。其他民兵一齐开火，把刚上来的匪兵全歼在山腰上。
接着，韦振山立即率领民兵迅速地向山顶冲去。
山顶的匪排长见势不妙，忙打电话报告李品犰。李品犰急得双脚一跳：“把他们打死在半山腰！”接着，他又增派了一股匪兵往山上扑来。霎时，山上山下，枪声一片。
山背后，阿灵听见山前枪响，知道韦振山他们已经和敌人交了火，便带领五个民兵火速扑到山崖下，准备登上去配合韦振山夺取蛤蟆山。
只见他掏出带钩的绳索，手一扬，铁钩稳稳当当地钩住了树干。阿灵领先，其他五个民兵随后嗖嗖地向山顶攀登······
山前，韦振山他们遭到敌人上下夹击，情势十分危急。
突然，山顶响起了手榴弹的爆炸声。正是阿灵带领五个民兵登上了山头，向敌人开了火。敌人顿时乱了阵脚。
韦振山见阿灵已得手，便一跃而起，大吼一声：“冲啊！率领民兵杀上山顶。匪排长慌乱中寻路欲逃，不料被民兵一枪击中，滚下了悬崖。
匪兵们失去指挥，又见腹背受敌，便纷纷投降了。这时，李品犰派来的援兵也扑到了山顶附近。
韦振山立刻指挥民兵进入敌人的原有工事，用敌人的轻重机枪向山下猛烈开火。敌人被打得抱头鼠窜，滚了下去。
民兵们终于占领了蛤蟆山。韦振山向空中打了三枪，发出了总攻的信号。埋伏在渡口街外围的樊勇立即率领二十八个村寨的民兵，一跃而起，发起了冲锋。
李品犰吓得龟缩在街公所里猛摇电话机，忙不迭地下着命令：“给······给我顶住······给我夺······夺回蛤蟆山！
一队国民党匪兵立即飞速地奔向蛤蟆山。
与此同时，一发发炮弹从西街的岗楼上飞向蛤蟆山顶。霎时，山顶上弹片横飞，硝烟滚滚。
民兵们被敌人的炮弹压得抬不起头，韦振山对阿灵说：“得先搞掉敌人的小钢炮，我去一下，你们坚守山头阵地，掩护总攻。”
韦振山抓住阿灵上山时挂的绳索，呼呼地滑下山来。他来到西街外围，只见阿炳调集了四门土炮，正隔着围墙攻打岗楼。由于距离太远，土炮发挥不了威力。
韦振山果断地命令：“集中火力封锁炮楼，爆破组，上！“轰！轰！轰！”爆破组把铁丝网和围墙炸飞了一大段。
趁着硝烟未散，阿炳带土炮组从缺口冲了过去。他们架起土炮，一阵轰击。敌人的岗楼塌了半截，三门小钢炮成了哑巴。
这时，樊勇率领总攻的民兵已经冲进渡口街，把敌人挤到了狭小的街中心。韦振山和樊勇会合后，指挥民兵向街公所发起了冲锋。
刚冲到离街公所不远的十字街口，敌人的地堡突然射出一阵密集的子弹，三个民兵中弹倒下了。韦振山立即组织火力封锁地堡的射击孔。两个民兵夹起竹子做的土爆破筒冲了上去。
刚接近地堡，忽然，地堡里的备用射击孔捅开了，又一挺机枪狂叫起来。两个民兵中弹倒了下去。
李品犰不禁得意起来，喊道： “穷小子们听着，渡口街是老子的天下，有种的就上来。”说着命令匪兵用更猛烈的火力封锁道路。民兵们趴在地上，心里火烧火燎的。
韦振山此刻显得特别冷静。他四下观看地形，思谋着接近敌人的办法。
他望着西街的那排民房，眼睛一亮。他派民兵找来几把丁字锄，“冬冬”地挖起墙来。
负责爆破的民兵从挖开的缺口钻了过去。当推进到最后一间房，离地堡只有二十多步时，敌人发觉了。
李品犰惊惶地下令：“快把那排房子炸平，快！“轰！轰！ ”两声巨响，那堵墙立刻被炸塌了。机枪子弹象飞蝗一样向民兵扑来，民兵们被迫撤了回去。
韦振山不由得胸中怒火燃烧。他叫两个民兵找来一段圆木头。
韦振山手拿爆破筒，伏在圆木后面，正要上去。阿炳一手抢过爆破筒，说： “振山哥，你是大队长，让我上！”说着，一把推开了韦振山。
韦振山正想说什么，阿炳已经推动了圆木，向地堡滚去。地堡里的敌人吓得拼命地向他扫射。子弹“噗、噗”地打在圆木上，直冒青烟火星，却不能穿透。
十米······五米······阿炳向敌堡投出一颗手榴弹。 蓦地，他一个箭步向地堡扑去，把土爆破筒向射击孔一插，接着连打几个滚，退到了三丈远。
他望着西街的那排民房，眼睛一亮。他派民兵找来几把丁字锄，“冬冬”地挖起墙来。负责爆破的民兵从挖开的缺口钻了过去。当推进到最后一间房，离地堡只有二十多步时，敌人发觉了。
李品犰惊惶地下令：“快把那排房子炸平，快！“轰！轰！”两声巨响，那堵墙立刻被炸塌了。机枪子弹象飞蝗一样向民兵扑来，民兵们被迫撤了回去。
韦振山不由得胸中怒火燃烧。他叫两个民兵找来一段圆木头。
韦振山手拿爆破筒，伏在圆木后面，正要上去。阿炳一手抢过爆破筒，说：“振山哥，你是大队长，让我上！”说着，一把推开了韦振山。
韦振山正想说什么，阿炳已经推动了圆木，向地堡滚去。地堡里的敌人吓得拼命地向他扫射。子弹“噗、噗”地打在圆木上，直冒青烟火星，却不能穿透。
十米······五米······阿炳向敌堡投出一颗手榴弹。蓦地，他一个箭步向地堡扑去，把土爆破筒向射击孔一插，接着连打几个滚，退到了三丈远。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地堡和敌人一起飞上了天。 韦振山一挥手枪，高声喊道：“同志们！冲啊！”三路民兵向街公所冲去。
李品犰嗷嗷直叫：“顶住！顶住！”他用手枪逼着匪兵利用院墙掩护，负隅顽抗。韦振山命令土炮组扛来土炮，“轰！轰！轰！”几声怒吼，那院墙便哗啦啦地倒了下来。
愤怒的民兵冲了进去。几个残存的敌人吓得魂不附体，瑟瑟发抖地举起了双手。李品犰见势不妙，打开暗道口就想逃跑。
他头刚钻进去，就被民兵拖了出来。韦振山喝道： “李品犰，你还想往哪里逃？！”韦振山派两个民兵押着李品犰，跟随大队伍，浩浩荡荡地向莫家村开去。
莫家村的敌人见翠山镇和渡口街已被民兵攻克，李品犰被擒，早已成了惊弓之鸟，只好举起白旗投降了。
韦振山、樊勇带领民兵们押着莫家村的俘虏，又雄赳赳地回到渡口街。渡口街的人民云集在刚刚捣毁的岗楼前，向英雄的民兵热烈欢呼，频频招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