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上海动物园的十几个工人组成的捕象队,从东海之滨出发,来到西南边疆,进入了西双版纳的高山密林。
捕象队得到了驻扎在当地的解放军部队的热情支持。部队领导立即从连队里抽调了几位战士随同捕象队向深山进发,负责保护捕象队员的安全并参加捕象战斗。
捕象队在解放军战士的护送下,越过重山复水,来到了森林腹地。他们边前进,边搜索,细心地倾听着周围的动静,仔细地寻找着地上可疑的足迹。
一路上,捕象队的同志们发现了梅花形的老虎脚印,看到了“八”字形的黑鹿脚印,认出了象人们光着脚板走过的狗熊脚印,······可就是没找到大象的足迹。
又翻过一个山头,丛林中出现了一个盆地。“快来看! 快来看!”跑在最前面的大江兴奋地大声地喊着,“这里有大 象的脚印哪!”
在这块松软肥沃的林间空地上,不光有象群经过的足迹,而且还有一堆堆的象粪呢!
大家正围看着大象的足迹和粪便,突然听见“砰”的一声枪响,随着山谷的回声,一群群的野鸟从林间惊飞出来。
是谁在打枪?是谁,也在这深山密林里头?大家被枪声吸引住了。在丛林背后,闪出一位傣族老人,他背着猎物,向捕象队健步走来。
大家也立即迎了上去。老猎人笑呵呵地自我介绍说:“我叫赞哈!公社打电话来说你们今天到达这里。我正愁没有东西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真巧,碰上这只麂子。哈哈!”
大家被这热情风趣的老猎人逗乐了。性急的大江拉着老赞哈就问:“大叔,象好找吗?”又指指旁边说:“看这粪,象群离这里不远吧!你带我们去找好吗?”
老猎人用脚尖拨着象粪,说:“这粪不是新鲜的,新鲜的象粪是球形的,看上去油光光的。这些粪都干瘪下去啦,象群还会在附近吗?”年轻人有点急躁了:“那它们现在会在哪里呢?”
老猎人指着四周的高山密林说:“逃不出这个西双版纳!你们来了,还能让你们空手回去吗?!—大家别急,先到我们的寨子里去歇会再说吧!”
捕象队来到山寨的喜讯,象春风吹进了扇扇竹门,男女老少都来到村口迎接远方来客,许多青年人争先恐后地向捕象队的同志们表示:十分愿意为捕捉大象出力。
老赞哈终于把捕象队的同志和解放军同志请进了自家的竹楼。他亲手捧出椰南茶,端上麂子肉,热情地招待了捕象战士。
老赞哈是打鼓到点,把象群生活规律和多年狩猎经验和盘托给了捕象战士。他说:象群有一个特点,一般都是大公象在前头开路,母象在后压阵,小象走在中间。要捕小象,用陷阱捕获的老办法是不行的。
根据老猎人提供的情况,捕象队的同志又分头走访了各族兄弟。大家出主意,想办法,依靠集体的智慧,研究决定用枪弹麻醉法捕捉小象。
一天晚上,一位傣族青年民兵跑来报告:在刹郎山谷发现了象群,其中有两三只小象。捕象队的同志得到这个好消息,都喜出望外,立即整理行装,等候出发令。
第二天,天还没有大亮,捕象队由老猎人作向导,已经翻过了好几个山头,刹郎山谷就在眼前了。这里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原始森林:枯藤老树,盘根错节;地上的茅草也有一人多高。
突然,前边森林里传来了“哗啦哗啦”的一片异常响声,老猎人立即向大家打了一个手势,招呼大家:前面有象群。
在一个山坡上发现了象群。大家照老猎人意见,分两组,小心轻声地向象群靠近了。这时,有头大公象突然发现有人,猛一个转身,向捕象战士冲来。
虽然枪弹已经射出,可是麻醉无效,大象继续猛扑过来。在这个危急关头,“砰!”“砰!”两声,两位解放军战士从不同角度一齐开枪,大公象在大江面前一两步的地方倒下了。
在这同时间,另一组人正被象群包围着。他们接到会合令后,就左冲右突,费了好大的劲才突围出来。可是这个时候,这头被打倒的大象已经苏醒,乘人不备,一翻身就逃进密林了。
捕象队的同志们及时检查和总结了麻醉无效的教训,继续往前搜捕。下午,他们又击中了一头公象。大家用尼龙绳铐铐住大象的两条后腿,系在两棵大树上;一面派人下山,通知管后勤的同志带铁链火速上山。
半夜里,大象苏醒来了,四条腿乱蹬乱踢,撼得那两棵大树乱摇乱晃。当后勤同志带着铁链赶上山来时,大象早已挣断了可以牵引八吨重物的尼龙绳,逃走了。
捕象队的领导和同志们再一次认真地总结了经验教训,再接再厉,第二天继续向前搜索。终于发现在林间一小块开阔的地带上,有象群在觅食,时而发出“而一而一工”的吼叫。
这一次,他们事前经过周密的研究,听取了老赞哈和解放军战士的建议,决定把人员分成两个组,分布在三个点上,同时从几个侧面悄悄地向象群靠近。
既笨又大的大象,有时却很机灵,刚一听到响声,就开始逃跑了。在古树蔽天、茅草挡路的森林里,捕象队只好摸索前进。
又经过半个多小时的搜索,才发现在森林中间的一片草地上,一只母象踱着慢步,漫不经心地往一边走去。“难道就这一头?”“怎么没有小象?”大家不出声地相互问道。
“还有一只“半大象'在!”(“半大象”是指年龄较小的象)老猎人仔细地观察了近边草地上的脚印,作出这样的判断:因为林密草深的缘故,那头“半大象”一时不易发现。
一阵风过,那头母象突然抬起头喷起鼻子来了。因为有个捕象队员站在上风,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被大象灵敏的鼻子嗅出来了。
母象大声怒吼了。解放军战士迅速拉了一下枪枝说:“同志们,赶快分散,向高坡上、大树后转移!”“你?····”战士一挥手:“我断后。这是我的责任!”
大象吼叫着,象坦克似地向解放军战士猛冲过来,二十米、十五米、十米、
转移中的捕象队的同志们眼看着这个十分危急的情景,心都快从喉咙口蹦出来了。大江急得向解放军战士大声喊着:“快开枪!快开枪呀!”
很奇怪,那头猛冲猛扑的大象非常突然地煞住脚步,呆呆地停了一会儿,竟然掉过头跑走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同志们!”老猎人把手一挥,说:“大家赶快抓紧时间换个地方,注意隐蔽。”他告诉大家说:母象突然折回去的缘故是它担心小象出危险;它马上就会再往回冲来的。
不出所料,还没等大家爬上坡顶,就看到大象已经从右侧面的高坡上居高临下,直冲下来。这是大象最厉害的一招。
“嗒嗒嗒······”解放军同志开枪了。大象翻了一个筋斗,带着伤逃跑了。
这时已经是午后一点半钟了,可是还没发现小象,怎么办?捕象队战士朝着母象逃跑的方向,继续前进。
他们来到一块沼泽地带,老赞哈首先发现水塘周围有许多很新鲜的象群脚印以及象粪。接着,大家又发现水塘旁边的土丘上,有好几个凹孔,老猎人说这是象鼻拱出来的。可以断定,象群刚从这儿离开。
由老猎人引路,小心地踩着鹿脚印,捕象队横跨沼泽地,穿过丛林。他们很快地就发现了一块草地上,有三只象。大家一眼就看到那里有一只刚受过伤的母象,还有一只大公象和一只“半大象”。
这一回,大家可有了经验啦!他们仍分散几处,各从下风方向悄悄地接近这三只象。一位捕象队员端平枪枝,沉着地瞄准那只“半大象”,扣动了扳机,…………
只见那只“半大象”吼叫着往前跑了一段路就摔倒了。麻醉成功了!那两头大象跑到小象身边,都抬起头来,扇着大耳朵,甩着长鼻子,东张西望。
大公象猛地吼叫起来,吼声震得树枝树叶沙沙作响。它发现了爬在一棵树枝上的捕象队员,就龇着獠牙直冲过来。
它的长鼻子立即卷住树干,—一只要一使劲,就能把那棵树折断,甚至连根拔起!—在这危急关头,
“嗒嗒嗒 .....”解放军的冲锋枪朝天鸣响了。这一下就把两只大象吓懵了,慌慌张张地钻进密林,逃走了。
大伙一哄而上,围住了那只昏迷过去的“半大象”。 老赞哈拉了拉象耳朵,说:“它,该有八岁啦!”
捕象队的同志们完全忘记了疲劳,迅速地取出绳索、镣铐和铁链,扎实而又细心地将这头“半大象”捆了起来。解放军战士紧握着钢枪,警惕着四周的动静。
这时候虽然才五点多钟,可是这深山密林已经是黑魆魆的了。老赞哈拉着搞后勤的同志在附近转了转,很快地抱来两捆枯枝干草,吩咐大家燃起几堆篝火。“这里,什么野兽都有,象群也说不定会再来,火越旺越好哇!”
晚餐时候,负责看护的同志忽然发现那象呼吸急促,四条腿不停地蹬着。他意识到这是挨麻醉弹后的一种中毒现象,当即扔下干粮,给象注射了解毒针。
象,已经捕住了,下一步就是饲养驯服的问题。根据老猎人的提议,捕象队的同志立即搭起临时营棚,并且连夜研究出许多项措施和办法。
两位奉命下山报告消息的捕象队员在村口路上,就碰到了好多傣族同胞,就把捕到大象的好消息告诉他们。喜讯就在这深夜里传遍了整个山寨。
宁静的山村沸腾了。许多人连夜上山,给捕象队的同志送来了干粮,捎来了衣裳。有些还带来了工具,准备帮助捕象队架屋搭栏。
当一缕缕金色的阳光射进森林,照到宿营地时,经过九个多小时护理的“半大象”苏醒了。人们欢腾了,他们相互致意,相互祝贺,大声地谈话,愉快地唱歌,······这古老的深山密林里,春意盎然,生机勃勃·····
困难复杂的驯养工作开始了。头几天,那头象不肯喝水,不肯吃料,挣扎得很厉害,腿上的皮都被脚铐磨破了。怎么办呢?这几天,老赞哈的眉头打皱了。解放军同志、捕象队的同志一个个都很焦虑,都暗暗担心。
野象到底能不能够驯养?怎样才能驯养?对于第一个问题,大家一致认为:能够驯养。不然的话,动物园的大象又究竟从何而来?!第二个问题才是实质性问题。困难,需要我们去克服,办法,需要我们去研究掌握。大家表示:一定要闯过饲养关!
经过调查研究,了解到一些野象生活习惯,请老猎人做参谋,大家设法用连接的竹管引来了山涧清泉。大象果然就来喝水了。山下群众热情地送来了稻青,它也渐渐地吃起来了。
可是,只要有人向它靠近,它就往后退,并且甩起鼻子,还用脚蹬踢。有一次,大江捏起一个饭团,伸手去喂,只见它突然地把饭团打落,过后,卷起来一口吞下去了,······从这一系列动作神气看来,大家估计,很可能是它怕受人伤害。
又经过多次反复的试验,证明这分析是对的。为消除它害怕人们的心理,捕象队的同志采取各种方法接近它:用刷子给它搔痒,拿好吃的东西喂它,治好它的伤口,·.···两个月以后,人们已经可以用手直接给它喂东西了。
野象被驯服的消息象长了翅膀,很快地飞到山山寨寨。各族同胞象赴盛会那样,邀伴结伙、扶老带小地纷纷赶来,观看大象和慰劳捕象队的战士。
过了不久,在当地群众和解放军同志的帮助下,从宿营地直通山下的一条大路开好了,并且把大象引下山来了。接着,每天又用小汽车按喇叭、发动引擎,使它熟悉和习惯这些声音,为日后的起运工作作好准备。
在暮春的一个晴朗明媚的日子里,“半大象”告别了西双版纳的各族同胞,稳稳妥妥地乘上火车,到东海之滨上海来了。
初夏,上海西郊公园里绿树成荫,鲜花盛开。动物园大象房里的两只老象,欢欢喜喜地迎来了健壮活泼的小伙伴。因为它是从西双版纳来的,人们都亲切地唤它为“版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