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里,参加全国篮排球比赛的选手们,赶到上海体育场来报到。从汽车里下来的中年人是老运动员田振华。他刚从西南军区调来,将担任这里女子篮球队的教练。
田振华走到大厅里,找到了多年不见的体育界老朋友老孟。
老孟领他来到宿舍。这时消息灵通的女篮队员们都赶了来,拥在窗外嘁嘁喳喳地议论着。老孟对她们队长朱爱平说:“快去集合,让田指导与你们见面。”
老孟挽着田振华走出门外,装做一本正经地说:“训练女孩子可不能象在部队里对小伙子那样。得打太极拳,慢慢来,懂吗?”
田振华经过老孟介绍后,对女篮队员们说:“我们还是先认识 一下吧!”就点起名来。第一个是队长,第二是汪爱珠,第三曹小娣······,点到最后一个林小洁,却没人答应。
这时,林小洁正由她的同学陶凯陪着来到体育场的宿舍。陶凯一边走,一边埋怨她不该来打球,应该回苏州家去,好好温课准备考大学。林小洁忍住笑,却并不反驳他。
到了宿舍,林小洁看见靠窗口那个铺位空着。就叫陶凯把上面的手风琴拿开。陶凯过去用手一提,不小心,手风琴散了开来,“呜哇”一声掉在地上。
刚铺好床,队员们就回来了。汪爱珠看见自己先占好的铺位放上了别人的被褥,手风琴也被扔在地上,就火了,大声地责问林小洁。小洁看她这么凶,也硬找理由与她顶嘴。
队长赶紧过去劝解,并且把自己的铺位让给小洁。小洁勉强答应了,撅着嘴爬了上去。还使劲地拍灰,表示对汪爱珠抗议。
第二天一早,林小洁就起来练球,田振华看见她背心上印着“5号”,知道她就是林小洁。当她转过身来时,田振华不禁怔住了。因为她非常象他十八年来一直不能忘怀的一个人。
田振华一面教她打球,一面试探地问她,家里有人会打篮球没有?小洁摇摇头说:“家里就反对我打球,一定要我去考理工科。这次来集训,还瞒着妈妈呢!”田振华有些失望,没再问下去。
练了一会球,他俩就回了宿舍。走到田振华的房门口,听见里面有嘈杂的谈笑声。田振华推开门,里面却空无一人,而且房间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突然,洗脸间里一下子冲出了全体队员。他们笑着齐声喊:“欢—迎—指—导。”原来房间是她们秘密打扫的。田振华感到太突然,不知怎么谢她们才好。
这时,队员唐世保拿了一块搓板走出来,奇怪地问田振华:“您 自己洗衣服?”田振华回答:“多少年来习惯了。”曹小娣象发现什么大事似的叫了起来:“哎哟,指导,您还没结婚呀?”
这时,林小洁在桌上找到了一个糖盒子,就悄悄地打开。里面装的却是各式各样的不倒翁。曹小娣从里边拿出一个很象林小洁的泥娃娃,放在她脸旁,叫大家来看。
大家正奇怪,指导为什么还玩泥娃娃?田振华走过来,从桌上拿起一块篮球场地图形,将不倒翁一个一个地挨次放在上面。指着说:“这是上海队,现在向南进攻。”大家这一下才明白了。
第二天就开始正式锻炼。田振华要求很严格,先要轮流跑步,做体操,翻双杠。随后开始跑篮,做基本动作与分队练习。
练好以后,曹小娣一面倒水喝,一面发牢骚说:“昨天还替他打扫房间,今天就这么凶。”田振华看见她们在喝水,着急地跑过来,命命说:“刚锻炼好,不准喝水,心脏负担不了。”
曹小娣顽皮地转过头去,“咕噜”一声还是咽下去了。田振华向队员恳切地说:“运动量太大,可以考虑减轻。水,绝对不能喝。”
大家在田振华的指导下,勤学苦练,进步很快。一天早晨,田振华正在洗衣服,小洁跑了进来,说有事找他。田振华叫她等一会,小洁就整理起桌上的兰花来。
田振华看见她侍弄兰花很内行的样子,就问她:“你也喜欢养兰 花?”小洁不轻意地说:“我妈喜欢。”这话又触动了田振华的心事,原来他那十八年前不能忘怀的人也是非常喜欢兰花的。
过了一会,小洁就说起了自己的事情:“母亲知道了我集训的事,来信要我回去温课考大学。”田振华诚恳地对她说明了这次集训的重要意义,还说她的条件好,准备保送她到体育学院去。
田振华问小洁自己是怎么想法,小洁认真地说:“打球我是喜欢。要让我一辈子搞体育我不干,又不是功课不好考不上别的大学。”
田振华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跟小洁解释,便进一步探索:“你妈 妈不同意,你爸爸呢?”小洁一听,有点着急地说:“你不要问我爸爸,我只有一个妈妈。”田振华奇怪地陷入沉思中。
田振华想了片刻,准了小洁的假,让她回家好好说服母亲。他说:“既然这样,你回去一趟也好,好好和妈妈商量商量,无论如何,全国比赛是要参加的。”小洁高兴地点了点头。
田振华看着林小洁跳跳蹦蹦地走了,随手打开了抽屉,从一个小盒子里拿出一枚奖章和一张照片。就是他十八年前的女友林洁。
十八年前。田振华在资本家林老板办的东华球队当队长。他与林老板的女儿林洁感情很好。林洁也是篮球队员。
这一天,林洁正在比赛,打得很出色,田振华在场边看着,并且做手势暗示她迅速投篮。女子队比赛结束了。田振华正要走过去,一个青年绅士跑到林洁身旁向她献殷勤。
林洁敷衍了几句,就走到田振华身边来了。这时,林老板正进场来,他斜着眼看了他们一眼,很不满意地催促田振华赶快上场。
激烈的球赛一连进行了几场,田振华一直打得很出色。从林老板的脸上不难看出,他又将得到一笔不小的收入。
晚上,田振华带着疲倦的身体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和他同住的独身朋友老孟也是东华队的队员,他喝了酒,不住嘴地发牢骚。他们的生活充满了苦闷。
田振华忽然听到林洁在楼下喊他,便赶紧跑到楼梯口去开灯,刚走出屋,就听“啪嗒”一声响,好象什么东西掉下去打碎了。
原来是林洁捧了一盆兰花走上来,花盆已被打碎了一个角。田振华抱怨楼梯实在难走,又暗又陡。林洁看了四周,无限感慨地说:“你们都是名球员,却住这样一个地方!”
老孟见是林洁,抬起头来,愤愤地说:“名球员?在你爸爸眼里,我们也不过是他花钱趸的一批货!”
田振华轻轻地对林洁说:“老孟又喝酒了!”就拉她走到一边。二人把花盆扎好,放在窗台上。他俩交换了定情的礼物,田振华送给她一枚奖章,又接过她送给自己的戒指。
突然林洁想到了什么,对田振华说,她家要搬到汉口去了。但是她想留在上海念书,好与他在一起。田振华沉痛地说:“怕你爸爸不答应吧。”谈了一会,林洁忧虑地走了。
晚上在体育馆里,东华队与外国水兵队进行比赛。田振华领着队员猛冲猛打,连连得分。观众们热烈地鼓掌叫好。有一个留小胡子的外国人,猛地丢了半截雪茄,就走了下去。
小胡子跑到场边,找到林老板对他咕哝了几句,要他命令东华队让分输球。说着递给他一张支票,林老板看了一下数目,哈着腰连声说:“OK!。好!”
下半场开始,大家接到了命令,都很气愤,但是也没有办法。田振华又急又气地猛拍篮球。慢慢地传着球,不再进攻。
外国水兵队得意地哗笑着,穷打穷追。比分渐渐接近。观众着急地大声喧哗,有人激怒地站起来,大声叫东华队加油。有人还指名喊着:“田振华!加油。”
观众的喊声越来越响,田振华痛苦的脸上,黄豆大的汗珠渗了出来。这时,外国水兵又哇啦哇啦地打进了两个球。田振华实在忍不住了,就举手叫暂停。
队员们围拢过来。田振华激动地对大家说:“不能输,不管怎的,我们要赢!”大家立刻精神抖擞,振奋起来。这时,老板在边线上做手势要大家继续让分,大家就只当没看见。
比赛重新开始,东华队生龙活虎地急起猛追。外国水兵虽然横冲直撞地连连犯规,但是仍旧被打得落花流水。一会儿,东华队的比分就远远超过了他们。观众欢腾起来,连嗓子也喊哑了。
比赛结束,外国水兵队一败涂地。观众们都涌入场内,祝贺东华队员们。林老板摔了雪茄,扭身就走。
留着小胡子的外国人气歪了嘴,他叫来一个流氓头子,朝田振华那边一呶嘴。
散场以后,田振华走到街上转角处,流氓头子迎面拦住了他,咬着牙冷笑说:“你球打得不坏呀!”接着就是猛地一拳。田振华正想抵抗,流氓头子一声呼啸,暗角里就拥来了许多流氓。
坏蛋拥上来拳打脚踢,田振华寡不敌众,血流满面,昏了过去。
当田振华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医院里。他一睁开眼睛,就叫着林洁的名字。护士对他说:“林小姐刚走。”正在这时,林老板走了进来。
林老板一坐下来,就开门见山地说:“我家就要离开上海了。再说我女儿不能跟一个打球的在一起生活。”田振华脸气得铁青,问他是谁的意思,林老板冷笑着拿出那枚奖章还给他。
田振华默默地接过奖章,心如刀绞,林老板又拿出一张支票给他,说是女儿从自己的嫁妆费中抽出来的。
田振华感到莫大的侮辱,立刻从手指上褪下林洁给他的戒指,与支票捏成一团,扔给林老板,“请你交给她,我绝不耽误她的前程!”
“田指导,我走啦。”这一喊声,惊醒了田振华永远也不能忘怀的十八年前的往事。在他面前站立的是已经换了装的满脸带笑的林小洁,多么相象啊,简直是不可思议的梦!
林小洁和田指导告别后,愉快地踏上了回家的路途。苏州,这美丽的家乡,在夏日的黄昏中,更增添了迷人的色彩。
小洁一进家门,便把参加全国比赛的事,讲给妈妈听。林洁见她没带行李回来,很是奇怪。
小洁向妈妈解释,明天还要赶回上海去,她说:“我们的田指导让我无论如何得参加比赛,还说要保送我上体育学院哪!”林洁听了一怔,她没想到女儿的球队指导竟会是自己永不忘怀的田振华。
小洁倒没有注意妈妈的神色,继续讲:“听说他过去也是上海的老运动员,这个人真古怪,都快四十了,可还没结婚哪!”偶一抬头,才发现妈妈已走出房去。
旅途的疲乏使小洁很早就入了梦乡。林洁一个人坐在窗前心乱如麻。她打开台灯,从柜子里拿出一本陈旧的但是保存得很好的照相簿。她面对着自己十八年前的一张照片,陷入了往事的回忆中。
原来当年父亲替她还奖章的事,她根本就不知道。那天因为田振华伤势很重,医院里要先付钱,才肯动手术,林老板甩手不管,老孟干着急,林洁知道了,便急速往医院办公室跑去。
无奈手术费价格十分高,林洁交了现款,又押上了所有的手饰,还是不够。最后,她实在没办法,便把田振华送给她的金质奖章拿了出来。
会计勉强地收起钞票和首饰,随手递给林洁一张动手术的自愿书,他笑嘻嘻地说:“这需要直系亲属签字!”林洁想到田振华的伤势,便毅然决定以妻子的名义签了字。
不料林洁走后,就被追逐她的金少爷用高价向会计收买了那枚奖章。金少爷这一阴谋行动,得到了林老板的连声赞赏。
第二天林老板就拿了田振华归还的戒指交给林洁。并且说:“你对他是尽到了心,可我看不出他对你有什么感情。”金少爷在一旁轻蔑地加上一句:“一个臭打球的,懂得什么情义,下流!”
林洁不相信田振华会这样,她猛然冲出门去。林老板大声吼着想拉住她。金少爷奸笑着过来说:“就让她去跑一趟吧!”
林洁奔到田振华家,已经人去楼空。第二天,林老板硬拖林洁上了船,又千方百计地哄她跟金少爷结了婚。
一年后,林洁虽然生了小洁,但是他们之间并没丝毫爱情。金少爷又在外面花天酒地,回来就任意地侮辱林洁。
林洁的眼泪就象窗外的雨水一般流下来。金少爷却还不肯罢休,眯着眼用半截烟头弹在她脸上,歪着嘴说: “怎么?还想着打球的小子吗?”
林洁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侮辱,她猛地推开金少爷,抱起小洁就冲出门去。以后她就在苏州找到了一个教师的职位,并且辛辛苦苦地把小洁扶养成人了。
突然一阵脚步声打断了林洁的沉思。她回头一看,醒来的小洁正站在她身后,用惊奇的眼光注视着她那张穿着运动服的照片。
林洁抱住小洁,泪如雨下。小洁看到母亲这样难过,莫名其妙的泪水也流下来了。这一夜是那样的不平静,但是林洁并没有告诉女儿什么,她只是催促女儿好好睡觉,明天一早好赶回上海去。
第二天,林小洁就回到了上海。她对田振华说:“妈妈同意她打 篮球,但是打完以后,还要去考理工科。”田振华惊楞地看着她带来的照片,根本没听她在说什么。
“是她,真是她,一点也不错。”田振华整整一夜未曾合眼,他望着林洁母女的照片,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第二天一早,队员们都来开会了。是讨论跟工人队比赛的计划。林小洁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她很自负,要人家把球多多传给她,让她好好发挥一下投篮技巧。田振华听着连连摇头。
讨论完后,田振华就作了总结。他根本就不理小洁的计划,宣布了上半场上场的名单。名单中没有小洁的名字。小洁又惊奇又气恼。
会开好以后,别人都出去了。只有林小洁一人在宿舍里生气。忽然电话铃响了,是陶凯打来的。他说今天是小洁的生日,请她去吃晚饭。小洁因为今晚也许要比赛,所以很犹豫。
但经不起陶凯的再三邀请,也就答应了。林小洁写了一张便条留给队长,告诉她今晚如果比赛,就打电话到陶凯家。写好后放在桌上,又换了一身衣服,急匆匆地走了。
窗口吹来一阵风,把字条吹落在地上了。这时,汪爱珠走了进来,拾起纸条一看,正要替她压在桌上,忽然想起今天第一次公开比赛,她就这样随便,心中很不满意。
汪爱珠又想起平时和她闹意见的事,心里更是气恼,一转念,她又把字条丢在地上。
这时,队员们都回来了。队长第一句话就说,今晚决定比赛,叫大家准备。有人问小洁到哪儿去了。汪爱珠思想斗争了半天,就悄悄拾起了那张纸条子,走了出去,想打电话通知小洁。
汪爱珠刚走到电话机边,队长与曹小娣走了过来。问她知道不知道陶凯家的电话号码。汪爱珠一惊,临时改变了主意,摇了摇头。将纸条慢慢塞进衣袋里。
一会儿,田振华来叫大家出发。曹小娣着急地说:“小洁还没回来。”田振华一怔,问请过假没有?队长说没有。田振华生气地看了看表,吩咐大家出发,不等她了。
到了体育馆不久,比赛就开始了。上海队很失常,一开始就输了好几分。汪爱珠心里不自在,更是连连失手。
林小洁在陶凯家吃过晚饭,打电话到宿舍里,却没人接。她知道事情不好,就跑了回来。
林小洁赶到体育馆,看见田振华,硬着头皮叫了声田指导。田振华没理她。曹小娣又悄声对田振华说:“小洁来了!”田振华仍不作声。
休息的时候,队长建议下半时让林小洁上场。田振华不同意。他严肃地说:“我不相信一个不遵守纪律、不爱护集体荣誉的人,能在比赛中起作用。”小洁一听,象浇了一盆冷水,从头一直凉到脚。
比赛输了。大家回到宿舍。林小洁在桌上抽屉里找纸条,找来找去找不到,就“哇”的一声哭了。大家纷纷议论起来,有人说,小洁这次迟到,性质很严重。有人说田指导态度不好,太义气用事。
第二天开会时,田振华先检查了自己的态度。接着唐世宝急躁地批评小洁不重视体育运动。小洁憋了许多时候的闷气,一下子爆发出来。她带着哭声说了几句扭身就往外跑。队长赶紧去拉住她。
田振华严肃而温和地说:“你不干了······你走好了!我永远记得有这样一个女孩子,在一场重要比赛之前离开队伍,你是一个运动员,一个运动员还有什么事情比他将要面临比赛更重要更神圣。”
田振华拿出了他那枚褪了色的金质奖章,向大家叙述:“我年轻 的时候,认积一个运动员,他曾代表中国出席国际运动会,当时外国人耻笑他,侮辱他,让他脱光膀子给他拍照,叫他“东亚病夫”。
“后来,这个人给自己的国家争得了一个冠军,可是当时的中国并不需要这个。他得到了这个奖章没有用。为了生活他被老板收买了去打球,去做广告,象马戏团里的牲畜一样,任人摆布······”
田振华尽力抑制住感情,说完了往事。大家明白他说的就是自己,感动得都眼泪汪汪。田振华接着说:“你们这一代不同了。但是你们有些人却感不到幸福的可贵,还不珍惜今天国家给你们的荣誉。”
当天晚上,林小洁来找田振华,把一张投考大学的报名单给他看,上面三个志愿栏里都填上了体育学院。田振华看了,感到很大安慰。
小洁走后,田振华心里很不安定。他坐下来,拿起笔,鼓了很大勇气要给林洁写信,刚写了林洁两个字,觉得不合适,撕了又写一张:“林洁同志”。田振华心中千言万语,却不知从哪里写起才好。
林洁接到了田振华的来信,他在信上说,很想知道她现在的生活情况,希望她到上海来,见面谈一谈。林洁看了信,心乱如麻。十几年多么痛苦的日子啊!是谁误会了谁呢?见了面又该是怎样呢?
她决定了,去一趟上海。看看时间还早,便坐到梳妆台前,拿起粉盒,抹去了盒子上的灰尘。一种青春的光辉又回到了她的脸上,林洁望着镜中人,羞涩地低下了头。
抬起头来,她忽然看到自己的结婚照片,由此而想到了小洁,是啊,女儿已经这么大了······终于慢慢地把化装品放进梳妆盒中。
过了几天,上海队与工人队又作了一次比赛,小洁打得格外出色。可是在比赛将要结束的时候。被对方误撞了一下,跌在地上,腿摔坏了。田振华让来看比赛的陶凯马上叫急救车,并拍了电报给林洁。
第二天,在医院里,陶凯对田振华说:“让功课好的小洁打球,是对人才的一种浪费。”田振华严正地说:“体育工作者对提高人民体质、争取祖国荣誉,担负着极其重要的责任,怎么能说这是“浪费'!”
陶凯感到非常惭愧。这时人们发现了站在门口的林洁。她是接到电报来看女儿的,正巧听到了田振华的语重心长的讲话,田振华看到林洁,他呆住了。
小洁看到妈妈,高兴地叫了起来,连忙给田指导介绍。他们默默地握了握手,多少心里话,一时却不知从何谈起。
过了一会,他们走出病房,来到草地上散步,却都不说话。过了好久,林洁看看振华斑白的双鬓,竭力遏制住翻腾的感情问了一句:“你怎么还不结婚?”
田振华猛地回过头来,问她:“你为什么要离开我?”林洁茫然不解地望着他。田振华又摸出那枚奖章说:“你退还我的东西,一直留到现在。“林洁惊愕地听着,一下子全明白了。
两个人互相倾诉了往事,一切真相大白。
这时队长走了来,说医院问小洁动不动手术,要直系亲属签字。田振华让她问林洁。林洁用深情的目光望着田振华,低声说:“你决定吧!”
小洁动了手术,伤势转好后,林洁就回去了。这天田振华来看小洁,并且带来了礼物。小洁哆嗦着嘴唇,诉说了她真挚的感情。田振华感到无限温暖,激动得禁不住要流下泪来。
不久,林小洁出了医院。她回到宿舍走近床边,发觉自己的被褥已经搬到汪爱珠的铺位了,正在奇怪,汪爱珠走过来亲切地说:“你的腿不好,睡下铺吧!”
晚上,汪爱珠与小洁睡在一起,她流着泪把那次纸条的事告诉小洁并向她检讨。小洁安慰她说:“过去的事就算了,不要告诉别人,这是我们两人的一个秘密。睡吧!明天就要上北京去了。”
第二天早晨,他们就上了火车。车一开动,田振华就给林洁写信,他写道:“你的女儿在我的身边,她将来一定比我们强······我将要出国去几个月。希望你能来北京一次,我们好好谈谈,安排一下我们的未来。”
到了北京,上海队连战连捷。小洁、队长、唐世宝被选为国家队。在北京体育馆中,正举行隆重的仪式。在庄严的国歌声中,田振华代表国家队接受国旗。
林洁走了进来,她凝视着这个庄严动人的场面,眼睛里充满着激情的泪水。她记起了田振华在旧社会中被侮辱、受迫害的往事。
授旗仪式结束后,上海女子队的队员们,把得来的奖章都套在田振华脖子上,表示对他的敬意。田振华正准备取下来,突然脸上浮现起幸福的笑容。原来林洁走了过来。
仪式结束了,人都走了,体育馆大厅内只有他们俩在那里坐着。田振华说:“过去的事让它过去吧!我们应该在一起开始新的生活。”林洁感到一股热流传遍了全身。
过了几天,国家队出国了,飞机就要起飞,林洁和田振华告别说:“我等着你回来。”小洁看到陶凯也赶来送她,他紧握着小洁的手:“祝你为祖国争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