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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脚本《人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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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itaker 发表于 2023-12-9 07:31:14 | 显示全部楼层
德军入侵捷克后,以维护新秩序为幌子,残酷地镇压捷克人民。一天,他们派兵去封闭布拉格大学,开枪射击护校学生,造成严重的伤亡事故。

德军军官葛莱斯奈柏中尉,看见一个美丽的捷克女学生倒在血泊中呻吟,就想把她占为己有。

他把那姑娘抱上路旁的汽车,命司机立刻开到医院去。

葛莱斯奈柏拿出急救包来替姑娘包扎伤口,还用捷克话问她叫什么名字,住在什么地方。姑娘昏昏沉沉地把自己的姓名住址告诉了他。

葛莱斯奈柏见米兰黛伤势不重,就让司机直接把他们送到姑娘家里。这时米兰黛清醒过来,葛莱斯奈柏向她做了自我介绍,假献殷勤,结果被米兰黛斥责一番。芒三

从那以后,葛莱斯奈柏常常来看米兰黛,有时给她带些药品来,有时送她一些东西。他是一个懦弱的青年,内心也感到苦闷,希望博得米兰黛的怜爱。

一个月后,米兰黛的伤好了。这天,葛莱斯奈柏又来看她,约她一起到外面去走走。米兰黛看他纠缠不清,不怀好意,拒绝了他的要求,并且叫他以后不要再到她家来。

葛莱斯奈柏哭丧着脸说:“你看我多么孤独,多么可怜!你要是逼我走,我就去自杀。”米兰黛见他拿自杀来威胁她,更加气愤,又讽刺了他几句。

葛莱斯奈柏被米兰黛骂了一顿,像挨了棍子的狗似的,垂头丧气地从米兰黛家里走了出来。

他愁眉苦脸地回到营房里,想到自己远离家乡,在人家的国度里,穿着这身纳粹制服,到处被人看成恶魔。他想到这里,觉得眼前一片漆黑。

他还想挽回和米兰黛的关系,想写一封信给她,可是感觉到措辞很难,写了一半就不写了,把这未写完的信藏在口袋里,呆呆地坐在那儿。

跟他在一起的两个德国军官—柏特柴上尉和马舒蒙中尉,见葛莱斯奈柏的神色有些不对,以为他在想念家乡,便拉着他坐上吉普车,到外面去找寻刺激。

三人来到曼涅斯咖啡馆。柏特柴原想让葛莱斯奈柏借酒浇愁,忘掉一切,哪知他喝了酒,更增加了忧愁和苦闷,结果喝得烂醉,呕了满地。

领班看见客人呕了,便高声呼唤清洁夫杨诺锡克上楼打扫。

杨诺锡克是一个反法西斯地下工作者,他机智勇敢、沉稳老练,很有社会经验。他故意装得傻头傻脑,潜伏在这家咖啡馆里进行地下活动。

杨诺锡克刚拿着扫帚水桶踏上楼梯,就见葛莱斯奈柏踉踉跄跄地冲下楼来,幸亏杨诺锡克扶了他一下,葛莱斯奈柏总算没有跌倒。

葛莱斯奈柏在楼梯上蹲了下来,抱着头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杨诺锡克厌恶地看了看这个纳粹醉鬼,轻轻地吐了口唾沫,径自上楼去了。

杨诺锡克在擦洗地板的时候,听见马舒蒙和柏特柴在谈话。马舒蒙感到很扫兴,柏特柴却满不在乎,还自得其乐地哈哈大笑。杨诺锡克预感到要弄出岔子来了。

打扫完下楼时,杨诺锡克忽然发现他们的组长白雷达,也在酒柜那一端喝酒。他料到今天一定有重要任务,就跟白雷达打了个照面,朝着安全门方向点了点头。

杨诺锡克担心那个醉鬼会妨碍他和白雷达的谈话,可是到厕所一看,那家伙不在。白雷达装作进来洗手,在杨诺锡克递来毛巾的时候,就轻轻地告诉他一个重要消息。

白雷达一面洗手,一面向杨诺锡克布置任务,叫他通知码头的联络员,到“斯米考夫斯大街64号”找华兹里克去拿炸药包。

白雷达走了之后,领班下楼来,对杨诺锡克说:“你叫那位军官快些上楼,柏特柴上尉要走了。”杨诺锡克回说厕所里没有什么军官,叫他自己进去找。

领班走进厕所,打开一间间的门,找不到葛莱斯奈柏的影踪。他吓得脸色发白,知道立刻要大祸临头了。

领班拉着杨诺锡克一起走上楼,向柏特柴报告。柏特柴也着急了,凶凶地向杨诺锡克查问。

柏特柴立刻打电话给盖世太保(德国法西斯的特务组织),说葛莱斯奈柏中尉在曼涅斯咖啡馆失踪了,叫他们立刻派人来。

顾客们大半都从自己的位子上站了起来,有几个胆子大的还想探问一下究竟。柏特柴掏出手枪,那双三角眼对众人扫了一眼,叫大家静静地听他说话。

没多久,几个凶神恶煞的盖世太保进了咖啡馆。柏特柴把葛莱斯奈柏失踪的事告诉了那个带头的葛鲁伯。

葛鲁伯派两个警察到楼下去搜索了一下,也是什么都没找到。葛鲁伯认为葛莱斯奈柏有被人暗杀的可能。柏特柴听了不禁打了个寒噤,认为这种厄运可能也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葛鲁伯问这厕所可有人管。杨诺锡克就站出来承认自己是管厕所的。葛鲁伯问他看见葛莱斯奈柏到厕所去没有。杨诺锡克摆出一种神经质的样子,跟葛鲁伯开起了玩笑。

他有沒有到厕所去,后来的事小的不知道了。领班见葛鲁伯开始生气了,便提高嗓子叫道:“大人,如果您允许我开口的话,我告诉您,他这个人头脑有点简单。”葛鲁伯继续问杨诺锡克,杨诺锡克一面回话,一面傻笑。

葛鲁伯觉得这件案子当场不能解决,他自己也怕负责,就决定把咖啡馆里所有的人一起带走。顾客们知道飞来横祸要临头了,个个急得脸色惨白。


在盖世太保拳打脚踢的威胁下,顾客们走到门外,排成长队。葛鲁伯点了一下人数,一共十八个人。

有两个顾客还待在座位上,不动声色地抽着雪茄烟。葛鲁伯吆喝他们出去。一个矮胖子站起来介绍了自己和同伴的身份,认为他们应该受到例外的优待。

葛鲁伯不等潘利辛格的话说完,便狠狠地掴了他一个耳光,接着就命两个警察把他们拖走了。

这批人被押到秘密国家警察司令部后,就被分别关在几个牢房里,杨诺锡克和潘利辛格、华勒史丹,还有新闻记者洛柏考维兹、演员帕罗考许关在一起。

第二天,葛鲁伯报告司令官雷因哈脱:在人质中有个名叫潘利辛格的总裁。雷因哈脱听到他的手下把一个捷克大人物抓了来,觉得事情糟了。

雷因哈脱知道摩拉维亚煤业联营公司正在供应德国订货,被柏林方面知道了这件事,自己会受处分。因此他向布拉格德国总督海特利希报告了这件事情。

海特利希奸笑了一下,叫雷因哈脱不必着急,反说他鸿运高照,向他道贺。雷因哈脱这才恍然大悟,转忧为喜,觉得自己还会因此升官发财呢。

这天,盖世太保在曼涅斯咖啡馆后面的摩尔达河内捞到了葛莱斯奈柏的尸体。中尉身上没有伤痕,他们在他的衣袋里搜出一封未写完的信。

雷因哈脱从总督公署回来,就翻阅葛莱斯奈柏的档案,看到那封没有写完的信,是写给一个叫米兰黛的女子的,信里充满为情所困的痛苦与彷徨意味。

经过仔细分析,雷因哈脱断定葛莱斯奈柏是自杀。但一个德军中尉自杀,多么丢人啊!这件事会惹出沸沸扬扬的闲话,他非把真相隐瞒起来不可。

雷因哈脱思索了一阵以后,决定把葛莱斯奈柏捧成一个英雄,把他的自杀说成被谋杀,把从咖啡馆抓来的二十个人作为人质,一起枪毙。

星期六的早晨,雷因哈脱命葛鲁伯去张贴布告。布告上写着:1941年10月9日晚上,葛莱斯奈柏中尉遭人暗杀,如一周内未将凶手缉捕归案,或凶手不来自首,

雷因哈脱恐怕米兰黛知道葛莱斯奈柏是自杀的真相,要是被她宣扬出去,自己的秘密会被揭穿。为堵上这个漏洞,他就派捷克奸细克拉托契维尔去打听米兰黛这个人。

两个小时后,克拉托契维尔回来了。他把米兰黛的住址,以及葛莱斯奈柏时常到她家去的情况,详细地报告给雷因哈脱。

因为学校被封无法上学,米兰黛现在在科尔本卡工厂做工。这天她放工出来,见厂门前挤着许多人。她挤进人群中一看,原来大家在看的是秘密国家警察司令部缉捕杀害葛莱斯奈柏凶犯的布告。

米兰黛看了布告,心里非常激愤,死了一个葛莱斯奈柏,竟要那么多人抵命,真是岂有此理!她又听见那个工贼薛里格在胡言乱语,就鄙视地反驳了他几句。

白雷达也在这个工厂做工,正好在现场。他看到情绪激动的米兰黛引起薛里格的注意,怕她会泄漏出什么秘密,就很机智地把她从人群里拉走。

米兰黛并不认识白雷达,被白雷达从人群里拖出去,她感觉莫名其妙。白雷达向她做了自我介绍,并且向她道歉。

他们走进公园,在树林里的座椅上坐了下来。白雷达从米兰黛的谈话中,断定她知道葛莱斯奈柏案子的秘密,想从她那里了解其中的真相。

米兰黛觉得白雷达态度很真诚、热情,就把当时的护校斗争,以及参加护校负伤后葛莱斯奈柏向她频献殷勤等,全部告诉了他。

米兰黛打算亲自去见雷因哈脱,把她所知道的关于葛莱斯奈柏的事情告诉他。白雷达劝她不要冒失,这样做对人质没有一点帮助,只会给她自己招来麻烦。

白雷达认为应该向人民揭露事实真相,粉碎敌人蓄意杀人的阴谋。米兰黛觉得白雷达头脑清醒,分析得很有道理,对他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两人在分别的时候,白雷达叮嘱米兰黛千万小心,对任何人不要提起这件事,并且把自己的住址告诉她,让她有急事就去找他。

星期日,米兰黛理了发回到家里,看到她房里坐着一个满脸横肉、眼露凶光的陌生人,不由得吃了一惊。她预感到那家伙一定不怀好意。

原来这个不速之客,就是雷因哈脱。他对米兰黛做了自我介绍,说明这次来访的目的。米兰黛心里一阵紧张,意识到一场不平凡的斗争要开始了。

他问米兰黛,上星期四葛莱斯奈柏来探望她的事。米兰黛知道他已经在房东太太那里打听明白,因此就“嗯”了一声。

雷因哈脱急于想摸清眼前这位姑娘究竟知不知道葛莱斯奈柏自杀这件事。他很狡猾地对米兰黛进行试探和威胁。

米兰黛一听便明白对方企图把谋杀罪套在她的头上,就想揭穿葛莱斯奈柏自杀的真相。可是她想起白雷达“对任何人不要提起这件事”的嘱咐,就很镇静地应付着。

雷因哈脱的试探失败了,可是他又开始了新的攻势。米兰黛没料到他会知道她参加过护校斗争,但是她还是沉住气,从容应对着。

雷因哈脱冷笑了一下,对米兰黛说明不逮捕她的原因,同时也感觉到米兰黛的坚强、沉着,使他的计划落空了。他知道继续待在那儿也没用,就气冲冲地站起来走了。


雷因哈脱在米兰黛那里受了挫折,情绪非常沮丧。他回到办公室,就换上军装,吩咐克拉托契维尔去监视米兰黛。

同时他又叫蒙盖伯格把布告贴到监狱里去,给人质一种精神虐待,来发泄他心中的郁闷。

一九四一年十月九 日晚上,葛莱斯奈 柏中尉遭人暗杀, 如一週内未将凶 手缉捕归案,或凶 手不来自首,当将 二十名人質全部 枪决。

雷因哈脱这天,轮到华勒史丹负责去倒便桶,他一出牢门就看到了布告。

他回到牢里,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大家,除了潘利辛格以外,难友们都感到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洛柏考维兹觉得自己死得冤枉,帕罗考许认为死也要死得有点名堂才对。

杨诺锡克倒并不怕死,只是想着白雷达叫他传信的任务。如果码头工人不能完成这个任务,驳船上的军火就会很顺利地被运到前线。

后来他终于想了一个办法:他向华勒史丹借了一支铅笔,要了一张纸,写了“斯米考夫斯大街64号,华兹里克”几个字,藏在身边,等待机会。

一会儿,狱卒开牢门,把帕罗考许带走审问了。

帕罗考许跟随狱卒走着,觉得人总有死的一天,就是这样死在敌人的枪下,实在太没意思,应该死得像一个英雄,永远留一个好的印象在人们的心里。

当雷因哈脱审问他的时候,帕罗考许以舞台上扮演英雄的姿态,承认自己是谋杀葛莱斯奈柏的凶手。

帕罗考许这个戏剧化的自供,使雷因哈脱吓了一跳。雷因哈脱觉得自己苦心设计的阴谋完全被这个戏子摧毁了。他将来还会受到海特利希的斥责,同僚们的嘲笑,弄得降职······

他喝得烂醉,到楼下厕所去,我就跟了下去,厕所里没有别人,我就把他扼杀,把尸体推到河里。雷因哈脱问帕罗考许:为什么要杀死葛莱斯奈柏?怎样杀死他的?帕罗考许就像念台词似的说了一大套。毕竟不是事实,因此他的供词中露出了破绽。

根据军医的报告,葛莱斯奈柏的尸体并无伤痕,因此雷因哈脱断定帕罗考许在撒谎,他命令蒙盖伯格把帕罗考许带下去,罚他站三小时木笼,提来再审。

接着,雷因哈脱又提审了潘利辛格,还命蒙盖伯格端给他一张椅子。潘利辛格以为这位客气的官员要向他赔礼,把他释放出去了,就神气十足地坐下来发了一通牢骚。

潘利辛格问雷因哈脱,他们的公司里可有人来打听过他的下落。雷因哈脱说他们不但来打听,而且也来说过情。潘利辛格更觉得自己了不起,渐渐得意起来。

潘利辛格满以为自己一定可以离开牢里了,不料雷因哈脱狞笑了一下,说出一番冠冕堂皇的“道理”。潘利辛格好像被当头浇了一桶冷水。

潘利辛格以为自己对德国有着很大的“功绩”,不应该和其他人是同样的待遇,他在雷因哈脱面前又表了一番“功”,可还是不能挽救他的命运。

潘利辛格以为金钱是万能的,他要求雷因哈脱支开蒙盖伯格,想对雷因哈脱行贿,用金钱来换回自己的命。但是结果还是使他失望。

潘利辛格还想活命,他心里一个念头接着一个念头地思索着,终于想出了一个出卖别人、挽救自己命运的卑鄙办法。

潘利辛格以为供出凶手,自己就不再是人质,雷因哈脱会重新考虑他的问题。他正在为自己庆幸的时候,蒙盖伯格带着行刑过的帕罗考许进来了。

帕罗考许被折磨得狼狈不堪,连站都站不住了。雷因哈脱故意让潘利辛格和帕罗考许当面对质,使他们互相暴露出破绽来。

潘利辛格听到帕罗考许的这番自首,觉得自己的计划完全被他摧毁了,当时就怒气冲冲地痛骂帕罗考许。帕罗考许也以鄙视的态度驳斥潘利辛格。

雷因哈脱站了起来,得意洋洋地笑了笑,叫他们两人不要吵了,事实已很明显,他俩都在扯谎。

雷因哈脱吩咐蒙盖伯格把他们都带下去,好好地收拾他们一顿,又叫手下把杨诺锡克带来。

蒙盖伯格把杨诺锡克带到雷因哈脱面前。杨诺锡克好像一个老兵参加又一次战役那样兴奋,他觉得施展妙计、完成上级交付的神圣任务的时机到了。

雷因哈脱厉声地问杨诺锡克:“你是负责管理曼涅斯咖啡馆厕所的吗?”杨诺锡克回说:“是啊,大人,小的是管厕所和贮藏室的。”

雷因哈脱看到杨诺锡克傻呆呆、笨头笨脑的样子,觉得他不会说谎,懊悔没有早些提审他。杨诺锡克拼命在动脑筋,他把传递消息的希望全都寄托在这次机会上。

大人,中尉因为喝 醉了,不能亲自到邮 局去,他看小的是个 老实人,就叫小的代 他去寄一封信,还給 了小的十克郎。

杨诺锡克觉得目前最主要的是要使雷因哈脱对他有诚实的印象,所以他装得郑重其事地说,葛莱斯奈柏那天叫他寄过一封信。

雷因哈脱认为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也许在那封信里会原原本本地记下葛莱斯奈柏的意图,就向杨诺锡克盘问那一封信的下落。

雷因哈脱觉得杨诺锡克的话,简直叫人不得不信。他不再追问信上的地址,只问他几时把信发出的。杨诺锡克垂头丧气,忧郁得真像受到良心责备的样子。


听到信还没寄出,雷因哈脱高兴极了。他马上打电话到监狱里,叫他们把从杨诺锡克身上搜到的那封信送来。对方回说根本没有搜到什么信。

雷因哈脱对杨诺锡克吆喝道:“信在哪儿?”杨诺锡克没精打采地说:“小的藏起来了。”雷因哈脱连声问他藏在哪儿。杨诺锡克惊慌失措地说记不起来了。

杨诺锡克想了半天,还是想不起来。雷因哈脱急于想知道那封信的内容,同时还怕信落到别人手里,泄了密,就叫葛鲁伯带杨诺锡克到曼涅斯去找信。

葛鲁伯带着两个警察,押着杨诺锡克坐上警车,向着曼涅斯咖啡馆驶去。杨诺锡克觉得完成任务的机会给争取到了,心里好不高兴。

警车经过摩尔达河岸时,有三条满载重物的驳船正顺着河流行驶。杨诺锡克想:这些驳船也许就是要被炸毁的军火船。因此他心里更加兴奋,意志更加坚定了。

杨诺锡克被带回咖啡馆后,还是跟两个警察铐在一起。他在贮藏室里拼命翻找着箱子、盒子,厚厚的灰尘一阵阵地扬起,迷糊了警察的眼睛,他们连连打着喷嚏。

不料贮藏室一堆堆的菜单倒下来了,他们费力地在纸堆里慢慢挪动,杨诺锡克双膝跪下,在乱纸堆里东翻西挖,把纸张弄得左右乱飞。两个警察被他拖得透不过气。

两个警察那种深入骨髓的纪律性渐渐动摇,他们嘀嘀咕咕地骂着,不知是在骂杨诺锡克,还是在骂葛鲁伯或雷因哈脱。

葛鲁伯觉得照这样搜下去到天亮也不会有结果,吩咐两个警察把和杨诺锡克铐在一起的手铐打开,大家分头搜寻。这样,杨诺锡克就得到一个更好的机会。

他们里里外外搜了一遍,还是没找到什么。警察又累又渴,痛恨杨诺锡克,也痛恨雷因哈脱。杨诺锡克突然好像记起了什么,又自言自语起来。

杨诺锡克把三个警察带到厕所里,这是他跟地下党约定接头的地点。杨诺锡克把那张字条偷偷地放在药柜最后一格的角落里,好让联络员来取。

杨诺锡克在艰苦万分的环境中,完成了组织上交给他的任务,一身轻松。他转过身来,看见那三个警察对他没有产生怀疑,只是摆着不耐烦的臭架子。

杨诺锡克又在擦皮鞋的工具箱里搜索了一下,又在放毛巾、肥皂和刷子的壁柜里翻了一阵。什么地方都搜遍了,杨诺锡克准备继续回牢里去忍受法西斯匪徒残酷的毒刑了。

葛鲁伯恶狠狠地打了杨诺锡克几个耳光,接着叫两个警察重新把他铐上,带回司令部去。杨诺锡克被带上警车回去的时候,他隐隐看到对街站着一个人,看上去有点像那个联络员。

杨诺锡克被带回雷因哈脱的办公室里。葛鲁伯报告说,他们上了杨诺锡克的当,根本没有搜到什么信。

雷因哈脱气炸了。他大声吼叫,命令蒙盖伯格和葛鲁伯,把杨诺锡克带到站笼里去,好好地收拾他一顿!

雷因哈脱感到非常疲乏,倒在沙发上想睡一会儿,忽然电话铃响了,是克拉托契维尔打来汇报米兰黛行踪的。雷因哈脱吩咐他继续监视米兰黛。

克拉托契维尔得到雷因哈脱的命令继续监视米兰黛。他只得忍受疲劳,冒着寒风,守候在白雷达住的公寓门前。

这天夜里,米兰黛因为雷因哈脱白天来访的事情,心里感到不安。她当夜就来找白雷达,商量应付的办法。她一进门,就把发觉有人盯梢的事告诉白雷达。

白雷达关上灯,走到窗口揭起一角窗帘,朝外面张望了一下,发觉有一个人在对面的屋檐下站着。他断定这是雷因哈脱派来的奸细。

白雷达放下窗帘,安慰米兰黛:“别怕,特务不会知道你在哪一个房间的。”米兰黛心定了些,就把雷因哈脱当天去探访她的事,告诉白雷达。

白雷达告诉米兰黛,德国人企图把葛莱斯奈柏的自杀说成被人谋杀,借此来屠杀这批人质。人质中有一个杨诺锡克,非常机智英勇,是他的朋友。白雷达又说他要揭穿这个秘密,粉碎敌人的阴谋。

現在我要去灌一張唱片。有一个納粹广播員的相貌和我相仿,我就冒充他到电台去,把这張唱片广播出来。

米兰黛问白雷达,打算用什么方法来揭穿敌人的阴谋。白雷达说要利用电台来向全国广播,揭露侵略者的罪行。米兰黛觉得白雷达真了不起,心里非常敬佩。

米兰黛觉得白雷达这样做很危险。白雷达表示要和敌人战斗,危险是免不了的,叫她尽管放心。

和电台技师茀兰蒂石克约定灌唱片的时间到了,白雷达叫米兰黛留在房里,等天亮了再去工厂。他叮嘱了她几句话,便先走了。

白雷达悄悄地开门出来,克拉托契维尔以为是米兰黛出来了,可是仔细一看,原来是个男子。

克拉托契维尔走过来跟白雷达搭讪着,想从他那儿探听一下这个公寓里的情况。可是白雷达早已猜透这家伙的心思,对他搪塞一番,就脱身走了。


白雷达到了茀兰蒂石克的灌音室里,老药剂师波蒂勃莱特斯基已先在那儿,并且已装好一张空白唱片。

白雷达坐在话筒前,清清楚楚地念着笔记本上的字句。茀兰蒂石克开转唱片,把这篇揭穿德军阴谋的演讲词,一字一句地灌了进去。

灌好音以后,白雷达又和茀兰蒂石克、波蒂勃莱特斯基开了个小组会,讨论把这张唱片用电台播送出去的各种办法。

天亮以后,白雷达离开茀兰蒂石克家里,到科尔本卡工厂去上工了。他走到工厂门口时,看见米兰黛也来上工了;又看到昨夜问他话的那个家伙,还是远远地盯在她后面。

米兰黛走进厂门后,克拉托契维尔就掏出证明文件给门警看了一下,要门警带他去见他们的头。

克拉托契维尔在办公室里会见了监视工厂的德国军官辛克林中尉,说明了自己的任务。辛克林对这个盖世太保派来的走狗不敢怠慢,立刻答应尽力协助。

辛克林拿出一套工作服给克拉托契维尔穿上,又给他佩上一个监工的徽章,给了他一把扳手。这样一化装,克拉托契维尔就变成一个工人了。

克拉托契维尔来到雷管车间。米兰黛发觉昨夜盯她梢的家伙在监视她,心里一慌,手里拿着的雷管就掉下地去,输送机的皮带却还在继续向前推进。一个工头看见了,立刻喊了起来。

白雷达很关心米兰黛,特地走进车间,走到米兰黛跟前。他弯下腰去校准了一颗螺丝,然后直起腰来朝米兰黛看;米兰黛朝着克拉托契维尔站的方向偷偷地丢了一个眼色,白雷达就会意了。

白雷达仔细打量了克拉托契维尔一下,心想:今天非狠狠地教训他一下不可。白雷达故意走过去向他打了个招呼。克拉托契维尔没料到有人来跟他打招呼,不由,得吃了一惊。

白雷达走了以后,克拉托契维尔心里感到有些不安,想换个地方去待一会儿,还想打个电话到司令部报告。他走出车间时,慌慌张张地走错了门。

克拉托契维尔由于不熟悉工厂里的路,稀里糊涂闯进了一间熔铸车间。这个车间地上布满铁轨,起重机装着枪支和炮管,沿着轨道飞快地滑来滑去。

一台起重机滑到克拉托契维尔的头顶上,他吓得胆战心惊,慌慌张张地奔逃。可是那台起重机也加快速度,紧紧地跟着他。他一个不留神,绊了一跤。

猛听得有人嚷道“当心”,克拉托契维尔抬头一看,起重机正在他头顶上。他正想叫喊,可是起重机已松开“牙齿”,几十吨钢铁凌空直卸下来。

事故发生以后,熔铸车间的工作停止了。厂医、熔铸车间的工头纷纷赶来。有人拾起克拉托契维尔戴的帽子一看,觉得这个被压死的不是本厂的工人。

工人们把那顶帽子送到警卫室。辛克林看了帽子,不由得大吃一惊,知道这个枉死鬼是克拉托契维尔。

辛克林把克拉托契维尔被钢块砸死的事,在电话里向雷因哈脱做了汇报。雷因哈脱骂了他一顿,吩咐他把米兰黛抓起来送到司令部。

辛克林马上带了一小队德国兵,走进雷管车间,输送机的马达立刻停止了。在惶恐不安的死寂中,辛克林大声喝问:“哪一个是米兰黛?”

米兰黛知道灾难迟早会降到她头上的,听到辛克林的叫唤声,就抑制着心里的不安,挺身站了出来。

白雷达看见一群德国兵走进雷管车间,知道事情不妙,立刻赶过去,只见恶狗似的德国兵已把米兰黛带走了。

干掉了奸细克拉托契维尔以后,白雷达原本很高兴,可是米兰黛的被捕令他非常担心。第二天放了午工出来,他带着工具箱走向郊外。

他走进一个小公园,看见波蒂勃莱特斯基和茀兰蒂石克穿着工人服装,坐在一条长凳上。他们看见白雷达,就起身让他在他们中间坐下。

波蒂勃莱特斯基告诉白雷达:今天早晨,华兹里克的小儿子到他铺子里去过,说一个高个子联络员已经把那些包拿走了。白雷达听到这消息,非常兴奋。

白雷达他们一起走出公园,走向电台播音员西米克的别墅。根据情报,别墅里只有西米克独个居住。他们在大门口按了电铃,等了片刻西米克打开一条门缝,打量着他们。

西米克正想伸手去拿枪,可是来不及了。白雷达和茀兰蒂石克抓住了他,波蒂勃莱特斯基用扳手在他头上猛敲了一下,西米克扑通一声,跌倒在地上。

白雷达他们把断了气的西米克拽到一只沙发里绑好,让他乖乖地做个模特儿。波蒂勃莱特斯基在白雷达的上唇粘了一簇胡子,把它修剪得跟西米克的一样长短。

他们又找了一套整洁的藏青色西服,给白雷达换上,并打了一条精致的领带,还在衣襟上给他佩上一枚德国党卫军的胸章。

茀兰蒂石克和波蒂勃莱特斯基把白雷达化好装以后,便先走了。他们预祝白雷达能胜利完成任务。

到了广播时间,白雷达把那张录音盘片放进西米克的公事皮包,挟着皮包走出别墅,上播音室去了。

白雷达走进播音室里,先播放了几首轻松愉快的歌曲和轻音乐。

接着,他把那张揭穿德国人阴谋的唱片放上,迅速地离开了播音室,还把门锁上,并带走了钥匙。


当白雷达在播音室忙碌的时候,雷因哈脱正把米兰黛带进办公室。雷因哈脱想先从精神上来折磨米兰黛一番,好使她屈服。他用一对冷酷无情的眼睛死盯着她。

雷因哈脱拿出一张克拉托契维尔惨死的照片,递给米兰黛看,说克拉托契维尔的死,是米兰黛的阴谋。米兰黛立刻打断了他。

雷因哈脱觉得对付这个倔强的姑娘,应该想一个巧妙的方法才好。他走到沙发旁,打开收音机,想松弛一下紧张的气氛。

收音机里传出一阵轻松的华尔兹后,就响起一个坚毅的声音。米兰黛立刻听出这是白雷达的声音,她为他能够顺利完成任务而高兴。

雷因哈脱听了这段广播,脸都急白了。他发疯似的拿起电话筒,可是占线中,没法通话。他骂着,喊着。收音机里还在一字一句地继续广播。

米兰黛听了这慷慨激昂的广播词,心里又是兴奋,又是激动,觉得白雷达那么坚强、勇敢,真是一个英雄!她从内心发出一阵欣喜的笑声。

雷因哈脱砰地捶了一下写字台,双眼好像要从眼窝里爆出来一般。他恶狠狠地用手枪柄把那台收音机砸得粉碎。

咆哮了一阵之后,雷因哈脱渐渐地冷静下来,显得非常颓丧。他想,他的秘密被揭露了,他的诡计全破产了!他成了布拉格的笑柄,欧洲的笑柄!

米兰黛的笑声弄得雷因哈脱更窘迫。但是他还要在她面前逞威风。他对米兰黛说,尽管电台上乱开玩笑,他还是要依照原定计划,枪毙那些人质。

再说帕罗考许和潘利辛格站了一会儿木笼,又被拷打了一番,到黄昏时才被送回牢房。牢房里的两个难友华勒史丹和洛柏考维兹连忙过去搀扶帕罗考许。

帕罗考许很急促地喘了一会儿以后,便咬牙切齿地咒骂着潘利辛格,骂他是卑鄙的畜生,是出卖难友的“犹大”。

接着,帕罗考许把自己在司令官面前的供词,以及潘利辛格的供词说了一遍,一来揭露潘利辛格的卑鄙行为,二来把他的自我牺牲说给大家听听,好让自己精神上得到满足。

洛柏考维兹想到潘利辛格过去曾出卖过祖国,现在为了要保全自己的性命,又出卖难友,不由得怒火中烧,想狠狠地揍他一顿。

正在这个时候,大家听得铁锁当啷一响,牢门又开了。血肉模糊的杨诺锡克像一捆破布似的被扔了进来。

华勒史丹气呼呼地指着潘利辛格说:“看看你犯的罪过。”说着就用尽全力,掴了潘利辛格一个耳光。

洛柏考维兹向狱卒讨要了一桶水,华勒史丹心痛地为杨诺锡克擦洗全身的血污。杨诺锡克一只眼睛给剜掉了,满口的牙齿也全被打落了,手指头也断了。

过了一会儿,杨诺锡克醒过来了。他身上虽然火辣辣地痛得难受,但是想到也许因此能完成军火爆炸的重大任务,精神上反觉得痛快了。

第二天早晨,一个捷克狱卒从家里拿来一锅牛肉汤,送给杨诺锡克吃。洛柏考维兹从狱卒手里接过锅子,狱卒向杨诺锡克点头示意。

狱卒出去以后,洛柏考维兹扶着杨诺锡克,用汤匙一小口一小口地喂他吃。华勒史丹和帕罗考许也坐到杨诺锡克身边,一起来照料他。

华勒史丹拿起杨诺锡克的左手,把了一下脉,说他有些起色了。杨诺锡克并不留意这些,他只有一个心愿:在被枪决前,能够听到摩尔达河上的爆炸声。

潘利辛格一个人冷清清地坐在床上,没人理睬他,他觉得自己是被遗弃了。他站起来,偷偷地挨近华勒史丹,哀求道:“让我也来帮下忙,看能效什么劳?”

洛柏考维兹看到潘利辛格这副样子,不由得呵呵大笑。他回过身子,揪住潘利辛格的衣领,狠狠地把他扔到角落里。帕罗考许走过去,也指着他骂了一顿。

到了行刑时刻,杨诺锡克他们五个人质,被盖世太保带到刑场上。这时,其他十五个人质已经被枪决,地上留下一摊摊的鲜血。

柏特柴上尉带了一小队德国兵,在刑场上执行枪毙人质的任务。潘利辛格看了这个情形,吓得两腿发软,直打哆嗦。他猛地用力把押解的卫兵推倒,一跳一蹦跑起来了。

卫兵追赶着潘利辛格,从这个角落赶到那个角落,他们围成了一个半圆形想抓住他,可潘利辛格仍发疯似的乱窜。

最后,一个卫兵拔出手枪打了一枪,潘利辛格腿上中了弹,他像一头肥猪似的倒在地上。四个卫兵把他拖到指定他站的地方,他站不起来,卫兵就逼他跪在那里。

看了潘利辛格这种孬相,杨诺锡克不禁好笑。他盼着地下党能找到那张字条,炸药能安放到军火驳船里。他希望自己在临刑前能听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这时雷因哈脱带着米兰黛走进大楼里的一间办公室,从这间办公室的窗户正好看得见刑场。雷因哈脱指着一个人质告诉米兰黛,他就是杨诺锡克。

米兰黛从白雷达那里听到过杨诺锡克的名字,知道他是一个意志坚强、机智勇敢的地下战士。她忍住痛苦,目睹着这幕惨痛的悲剧,将来好替这个为正义而牺牲的烈士做证、控诉。

“真理必胜!”在杨诺锡克雄壮的喊声之后,响起了一阵枪声。这个人民的儿子杨诺锡克,完成了斗争任务,为祖国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正当杨诺锡克倒下的时候,摩尔达河上响起了一阵轰隆隆的雷声。巨浪一般的黑烟,遮遍了湛蓝的天空。一声爆炸接着一声爆炸,把大楼都撼动了。


德军军官、兵士都惊慌失措,大叫大嚷地奔逃,想找个掩护,躲过这场翻天覆地的灾祸。

不知在什么地方,高射炮的炮弹呼啸着朝半空飞去。警报呜呜地叫起来,救护车叮叮当当地飞驰过大街小巷。

这时,雷因哈脱抱着脑袋,趴在写字台下躲着,生怕被落下来的弹片、石头打伤。

米兰黛当时也给巨大的轰炸声吓呆了,可是一会儿她的神志便清醒了。她知道这声巨响,就是捷克人民的力量。她看到雷因哈脱这副窘相,恨恨地骂了他几句。

接着,她趁着这群野兽慌乱得一团糟的时候,悄悄地从大楼里溜了出来。

雷因哈脱只顾着保命,哪能留神米兰黛在说些什么。等外面的爆炸声过后,他才从写字台下爬出来,四下一看,米兰黛已经不见了。

雷因哈脱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看到两份公文:一份是关于三艘军火驳船被炸毁的报告;一份是海特利希总督要他在九点钟到总督公署去谈话的通知。他预感到灾难临头了。

雷因哈脱来见总督。海特利希声色俱厉地斥责他:“你不但把秘密泄露出去,而且还在捷克全境广播。今天早晨又发生了军火船爆炸······”

海特利希授给雷因哈脱一份公文,叫他拿着到德意志党卫军团部去报到。

雷因哈脱知道党卫军团部正在东线作战,这明明是叫他去送死。他恳求总督别把他调到东线去,海特利希没有答应。雷因哈脱把心一横,顶撞了总督几句。

海特利希没料到雷因哈脱竟敢这样冒犯他,真想把他扣留,但是想到到东线去的惩罚,已经够他受的了,于是怒气冲冲地把雷因哈脱赶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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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2-19 1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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