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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脚本《水上交通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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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itaker 发表于 2023-12-9 10:27:26 | 显示全部楼层
故事发生在解放战争时期。一天早晨,一条小渔船迎着晨风,开进了长江北岸临江的斗桥港口。这船的船尾上横绑着一根竹篱,上面晾着一件半新的蓝布衫,在白色芦花的映衬下,十分显眼。

渔船上有两个人,船头补网的是本县玉沙区水上交通站站长李振江,船尾是他的弟弟李振海。他们昨晚接到上级交给的一项紧急任务,要他们在此接送一位负责干部到江南。

李振江装作修补渔网,观察着岸上的动静,心中暗想:前几天敌军像疯狗般到处封江、烧船、抓人,今天怎么一反常态,压低了嗓门在搜查过往的船只和行人呢?

没多久,在伸向内地的大路上,出现了两个人,一式的渔民打扮,前面老大爷左肩搭着一件旧蓝布衫,后面的那人四十开外,宽宽的前额上刻有几条饱经风霜的皱纹,他们快步往档子口走来。

振江给振海递了个眼色,低声说:“来的是自己人,准备接应!

那两人顺利地通过了档子口,机警地向四周扫了一眼,径直朝小船走来。振江仔细一端详:是中心县委赵书记啊!心中暗想,今天的护送任务果不寻常,他连忙招呼道:“大哥,你回来了!

赵书记一眼也认出了李振江,他和老大爷告了别,便跨上了船,压低了声音兴奋地说:“好啊!又搭上你们兄弟俩的船啦,我这个买鲤鱼的,今天就不必再跳了吧?”一句话说得大家会意地笑起来。

李振江用竹篱朝岸边一点,小船就离开了江岸,向江中心驶去。老赵迎风坐在船头,一边补网,一边观察江上的动静。

老赵见前面不远有两只渔船正在起钩,船上的人不时地向这里眺望,便问振江,那边的船是哪里的?振江说:“是交通站张大爷和小陈的船。我看今天情况有点反常,万一有意外,好让他们来掩护,我们改道走洲上。”

老赵说:“你做得很对,敌人越接近灭亡,越要作垂死挣扎。你们不论在什么艰难的情况下,都要保证这条红色交通线畅通无阻呀!”“老赵,你放心吧!”李振江紧划桨,小船像箭一样射向江心的激流。

老赵夸他使船真行,振江谦虚地说:“刚开始我也挨过不少浪头,后来才摸到了它的脾气,懂得了制服它的办法。别看那浪头来势汹汹,其实小船一闯上去,它就被压碎了。”

“对啦!老李,你看敌人不也是这样吗?”老赵紧接着说,“他们表面上好像很凶,到处筑碉堡,设岗哨,封江面,断航道,其实不过是秋后的蚊子,神气不了几天啦!

老赵越说越兴奋,不觉提高了声音:“革命形势发生了根本的变化。在党中央、毛主席的英明领导下,人民解放军已由战略防御转入战略进攻,全国性的大反攻开始了,大军就要南下啦!

“大军就要南下啦!”振江听到胜利的消息,万分激动,双目凝视着赵书记说:“为了打垮蒋介石,解放全中国,风浪再大,我们能顶住,暗礁再险,我们能闯过!

太阳偏西时,渔船朝二道沙港口驶去。赵书记目光灼灼,仔细地搜索着江面。突然,在远处的江面上,隐隐约约有一条渔船尾随而来。赵书记警惕地把这情况告诉振江,并说:“会不会是敌人跟来了?”

李振江分辨着身后的渔船,只见那船扯足了风篷,两舷还加了桨,直插过来,就对老赵说:“看上去来者不善呀!”老赵当机立断:“那我们就按第一个方案行动吧!

李振江有意放慢速度,等那条渔船靠近。只见船上三人一式渔民打扮,船头上站着的是个瘦长个儿,尖尖的脸上一双猫儿眼,深深地陷在蜡黄的面皮里。李振江不觉一怔:这人好面熟!

李振江决定先来个下篱探深浅,便把船靠上去,与那个瘦长个儿周旋:“老大,上哪儿去?”那人脸上露出一丝怒色道:“妈的,老子正在荫沙下网,碰到“国军”的汽艇,逼着我起网返航,还抢走了我的鱼。

振江一听,心想荫沙那里江面狭窄,根本不是渔场。又见船后两个“渔民”衣服上的补丁打在双肩和肘拐上,和渔家的衣服完全不同,他暗暗道:“哼,泥鳅再狡猾也逃不出我的手!

瘦个儿以为自己的答话没有引起怀疑,便眨了眨细猫眼,反问李振江上哪里去。李振江若无其事地向前指指,说:“到那边收钩去。

瘦个儿突然问:“老大在江上年代不少了吧?”振江答道:“水里生,浪里长的嘛。”“这么说,江上的情况很熟悉喽?”“这倒不一定,不过哪里水深水浅,哪里有鱼有鳖,也能说上八九不离十。”

李振江被问得不耐烦,故意催促瘦个儿快说,转头向赵书记使了个眼色。

瘦个儿眨了几眨眼,便说:“我是江阴那边的,帮共产党办事。现在有件重要事要报告水上交通站。可我半天找不到,你看多急人!”看到这个连连眨眼的眯细眼,振江心头一紧:这“鬼眨眼”多么像是王德彪。

这时振海插话问他有什么重要事。那人以为他们已经上钩,便神秘地说:“今天从江南过来一个共产党的交通,乘我哥哥的船。谁知被国军查到了,交通员活活被打死,连我哥哥一家也被抓走了。”

振江正在沉思,突然传来“咔嚓”一声,只见对方船上一个人用打火机点燃香烟。渔民哪有用打火机的!瘦个儿急忙回头,想去掩盖露出的破绽。

就在瘦个儿转过头去时,李振江清清楚楚看到他后脑勺上有个疤,原来这家伙正是王德彪!

李振江回想起日伪侵占沿江一带时,王德彪在县里干水警队长,无恶不作。一次新四军夜袭伪水警队时,青年民兵李振江也参加了战斗一

狡猾的王德彪凭着有一身水性,跳江窜逃。有一位同志操起竹篱朝他后脑袋戳去,李振江当时认为王德彪葬身江底了。可是这家伙没有被戳死,后脑勺上留下了这个疤。

今天王德彪的确来者不善。因为敌江防四十一师昨晚抓到一个从我江北游击队叛逃的杨发良,供出中心县委书记今晚要到江南去的情报。敌督察处连忙派特派员王德彪化装成渔民,搜索江面。


同时,敌督察处还通知江防四十一师将叛徒杨发良押来当面认人,并且还叫敌连长蒋腊狗协助王德彪行动。王德彪和蒋腊狗互不相识,约定见面时以谍报队蓝皮“派司”为证。

李振江认出王德彪这个狗特务,心想:要把这条老狐狸甩掉是不容易的,只能先稳住他,再引他上钩。于是将计就计地说:“老大,交通站在哪儿我确实不知道。不过我人头熟,可以帮你打听打听。

王德彪以为李振江已经上当,连忙说:“老大,事不宜迟,现在就请······”李振江做出为难的样子,指了指前面负责掩护任务的船,说:“好吧,我们先到前面去问问。

担任掩护的张大爷和小陈,已知道情况发生变化,正在一面收钩,一面仔细地观察着。这时,李振江老远招呼道:“张大爷,我们那边碰到大鱼阵,可是船小网小,想和你们合起来打。”

张大爷听了李振江的暗语,心里明白,就忙和小陈一人带一个帮手,向敌船围过去。李振江指着王德彪说:“大爷,这位老大要向你打听点事。”

王德彪看着围上来的渔船,不免有点紧张,可这家伙想到抓了共产党就能升官发财,赶忙转过头去想跟张大爷问话。

就在这一刹那,赵书记向李振江一点头,振江双脚一踮,跃上敌船,双手紧紧地卡住了王德彪的脖子。

王德彪翻着白眼,想喊没能出声,便动手拔枪。李振江不等他摸到枪,挟住他狠命地朝前一推,两人一道摔到江里。

另外两个特务见势不妙,刚想掏枪,就被眼明手快的振海和小陈用带铁尖的竹篱砸了个脑开花,像死猪似的滚到江里去了。

正在江里搏斗的李振江,卡住王德彪的脖子一股劲地把他朝水里摁。赵书记站在船上,用木桨对准王德彪的脑袋,死命往水里戳。

接着,张大爷和李振海像拖死狗似的把他拉到船舱里,从他身上搜出了江苏省督察处谍报队特派员的蓝皮“派司”。李振江严厉地喝了他一声:“王德彪,你这条恶狗!

王德彪一听喊出他的名字,顿时面如土色,嘴里结结巴巴:“你······你是······”李振江大声地道:“你不是要找水上交通站吗?我就是水上交通站站长李振江。

王德彪看着这位从不相识的对手,真是又恨又恼又怕。但他不甘心失败,仍然虚张声势地说:“李振江,你要识点时务!江面已被我们封锁了,二道沙档子口有专人在等着你们!今天你们休想飞过长江去!

李振江面对顽敌,十分威严地道:“王德彪,你放明白些,好好看看,你现在是落在谁的手里!”王德彪一看左边有黑洞洞的枪口,右边有光闪闪的匕首,立刻瘫倒,连声喊着愿立功赎罪。

经过详细审问,赵书记和李振江他们掌握了敌人的全部行动计划。情况发生了突然变化,现在要怎么过江呢?大家都围到赵书记身边,船上一片寂静。

一会儿,李振海恳切地要求:“哥哥,给我一条小船,我去把港口的敌兵引开,你们闯过去。今天就是牺牲性命,你也要把老赵安全地送过江。”

李振江说,敌人封江搜索,布置严密,单人独船想把他们引开没有把握。赵书记点头说:“越在紧要关头越要冷静沉着。现在敌人在明处,我们在暗处,应该利用这个有利条件,想出妥善对策。

“呜—鸣—”这时,远处二道沙档子口开出来一艘巡江汽艇。被捆起了双手,蜷缩在船舱里的王德彪听到汽笛声,好像在绝望中捞到一根救命稻草,乘李振海不注意时,双脚一蹬,往江里窜去。

李振海一步冲上前,只抓住王德彪的一只鞋子。李振江迅速操起手里的船篙,把篙头上的铁尖对准王德彪狠命戳去,结果了他的狗命。

“鸣—”汽艇的嗷叫声越来越近。赵书记拿着王德彪的蓝皮“派司”,对振江说:“咱们为什么不好好利用利用这张狼皮呢?”

李振江一听,心头豁然开朗,兴奋地说: “对呀,港口的敌连长蒋 腊狗不认识王德彪,叛徒也不认识我。现在有王德彪的蓝皮‘派司,做掩护,我们也来个化装搜捕。”

“咱们想到一块去了。”赵书记接着讲了一个完整的智闯扬子江的方案,对可能发生的情况都做了细致的分析和布置,李振江兄弟俩听得连连点头。

随即,李振江交代张大伯把他的小船撑开,保持一定距离,继续担任掩护,然后和李振海、小陈、赵书记一起登上王德彪的船,向敌人的汽艇驶去。

李振江看汽艇快靠近了,用双手拢成喇叭状对着汽艇大声喊道: “快靠过来!”

汽艇驶近,一个敌兵朝李振江一看,大声嚎叫:“啊!枪,他们有枪!”敌兵们纷纷拉开枪栓。“哈哈······”李振江轻蔑地大笑起来,随即又把脸一沉:“脓包,这么胆小还能对付共产党?

“快把缆绳接住。”李振江说着把缆绳抛向敌艇。敌艇的一个哨兵接过缆绳,心想这人说话口气不比一般,但又有些不放心,便壮了壮胆子咋呼起来:“你们是干什么的?”

“少啰嗦,把你们连长蒋腊狗找来。”李振江大声地训斥着,连眼皮也没抬,就跳上了敌船。

敌兵一看这架势,忙到船舱里请出一个瘦猴子,李振江没等他开口,就来了个先发制人:“你就是蒋连长吧?我是督察处谍报队的特派员,这次化装外出,请多包涵。”说着掏出蓝皮“派司”。

敌连长立即笑脸相迎,又想把“派司”看个究竟。李振江故意把“派司”往他眼前一递,接着合起来放进了口袋,拿出一盒香烟,自己衔了一支,又随手丢了一支给蒋腊狗。


蒋腊狗心想这特派员从未见过,虽有“派司”证明,但也不敢全信,于是装出无意的样子问:“特派员一向在哪里供职?”李振江回答说自己曾任县水警队长等职,半个月前才调到谍报队。

蒋腊狗谄媚地说:“特派员刚刚到任就来搜捕,真令人佩服。不过,这长江······”“长江怎么样?”李振江打断他,“别看江流万里,其实还不都在我们手掌心攥着!没有这点本事,能干咱们这一行吗?”

“啊······对!”蒋腊狗张口结舌,一时答不上话。心中暗想:这位特派员好气派!如果他是共产党怎敢把小船向艇上靠?是不是自己有点多心了?想到这里,便向李振江讨好起来。

李振江见敌连长已控制在手,就转守为攻地说: “今天要过江的是共产党的一位要员。对于这样大的事情,你只增派几名岗哨,算不算玩忽职守、搜捕不力?唔?”

这时,李振江听到汽笛声,又见船减了速,估计已到二道沙档子口,便装着生气的样子走出船舱。敌连长嘴里说着:“从今天早上起,我连漂过的一片树叶都没放过,可就没有发现共产党。”边说边追出船舱。

“哼!共产党的人像你想的那么简单?在港口转转就能抓到啦?”李振江说着把蒋腊狗领回到小船上,向船舱里一指:“你想抓的共产党早在我船上啦。

蒋腊狗听说抓到了共产党,连忙向船舱里望去,只见里舱的舱门口站着一个手持短枪的彪形大汉,舱内果然扣押着一老一少。看到这里,他心里的疑惑减去了大半。

敌连长回身恭维说:“还是特派员有能耐,化装私访,手到擒来,佩服!佩服!”“别高兴得太早。”李振江打断他,“安全起见,得把杨发良叫来当面对质。”蒋腊狗连声应着:“遵命,遵命。

太阳快下山了,汽艇拖着两只小船驶进了二道沙档子口。李振江站在船头,只见港口上敌哨兵个个荷枪实弹,如临大敌;叛徒杨发良伸长着脖子,领着敌兵正在搜查船只。

船还没靠稳,蒋腊狗就一步跳到岸上,把杨发良叫过来,说:“共 产党的书记抓到了,在王特派员船上。是真是假,快去认认。”

李振江见叛徒杨发良走来,横眉冷对,低沉而威严地说:“姓杨的,把眼睛睁大点,把人认准,要是再胡说八道,当心回头算账!

杨发良吓得胆战心惊,猫着身子进了船舱。振海见叛徒来了,双目怒视,用警告的口吻低声训斥道:“放老实点!

赵书记一听,知道叛徒来了,猛然回头,狠狠地盯了杨发良一眼,两道愤怒的目光,犹如寒光闪闪的利剑,直逼过来。杨发良吓得连连后退,脚下被木板一绊,仰跌在地。

叛徒杨发良慌慌忙忙退出舱外,定了定神才结结巴巴地说:“没······错,就是他······”说完刚想下船,李振江伸手一拦:“你就不必走了,跟我一起回去,审讯时好当面对质。”

李振江转身夸赞敌连长办案有功,回去替他请功嘉奖,并叮嘱他此事千万不能声张,泄露军机,小心脑袋。说罢,给振海使了个眼色,示意准备开船。


蒋腊狗忙讨好地问:“要不要派汽艇送一送?”李振江摇摇头说:“不要了。”蒋腊狗转身爬上汽艇,解开小船的缆绳,一个立正,将手一挥,叫声“放行”。敌兵们立即闪到两旁,为李振江放行。

李振江叫振海扯篷开船。振海一个虎跃,登上船板,把帆篷扯到桅顶,渔船乘着东风,稳稳当当地冲过了档子口。

这时叛徒杨发良正在舱里闭着眼睛做升官发财的美梦哩。李振海见他这个鬼相,心里升起一团怒火,走上去踢了他一脚,厉声喝道:“杨发良,看看我们到底是谁!

杨发良听话音不对,一抬眼,见赵书记和李振江威严地站在他的面前,吓得魂不附体,跌倒在舱里。赵书记对他进行了审判:“杨发良,你背叛革命,出卖同志,罪恶累累,死有余辜。我代表党组织,宣判你死刑。

赵书记话音刚落,李振江伸手把杨发良拖到船舷边,接过李振海递来的匕首,一刀结果了这家伙的狗命,尸首随着江面的浮渣一起漂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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