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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脚本《家庭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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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itaker 发表于 2023-12-9 11:37:23 | 显示全部楼层
杜师傅是个有三十多年工龄的老钳工,在钢铁厂里当检修工段长。这天是星期天,天气特别冷,他见大儿子福新还光着头没有帽子,便抽空到百货公司去给他买一顶。

橱窗里的帽子品种多,式样新。杜师傅选来选去,选了一顶带护耳的制服呢帽,就照自己头上罗宋帽的尺寸买了下来。

买好帽子出来,迎面急匆匆来了一个行人,将他一撞,帽子掉到一个水洼里去了。那人向他道了个歉,杜师傅说声“没关系”,把帽子拾起来。就在这时,福新从马路对面走过来。

福新腋下挟一卷图纸。杜师傅问他:“你将我描的双层地辊图纸拿到啥地方去?”福新说要拿去请徐工程师核对核对。

儿子做事总是这么踏踏实实的。杜师傅一阵高兴,便把帽子递给他:“福新!爹替你买了顶帽子,只是······让爹给弄脏了。”

噢,原来罗宋 帽是有收缩性的。

福新将帽子往头上一戴,那帽子像只钢精锅子顶在头上一样。杜师傅奇怪了:“怎么会小了呢?你上次去农村,戴我的罗宋帽不是正好吗?”他脱下罗宋帽一看,忽然明白了。

没办法,只好去换顶大的。售货员说帽子脏了,不好换。福新出了个主意:把这顶帽子给弟弟福民戴,自己再买一顶。

福新戴上新帽子,高高兴兴到厂里去了。杜师傅拿着那顶被弄脏了的帽子,慢慢往家走。

回到家里,老伴和媳妇秀英正在厨房里忙着,桌上还摆着几样时鲜菜,他不由奇怪起来:“福民娘!有客人来啦?

福民娘说:“看你这老昏头的,福民大考已经结束,刚才回家来啦!”杜师傅一听也很高兴,说道:“这么说,他毕业了?”不想他话才完,福民娘又埋怨开了。

“这算啥话?你瞧,这顶帽子不正好当他的毕业礼物吗?”杜师傅一边辩解,一边朝房里看看,只见地上放着一堆行李,却不知福民到哪里去了。

福民娘说: “他剃头去了。剃完头,还要去做衣服哩!”杜师傅叹了口气:“唉!你又给他钱了。”

杜师傅好几次劝说福民娘,不要宠爱小儿子,可她却说现在日子不愁吃不愁穿,给儿子穿点用点,也是应该的。杜师傅想着,抬眼看看老伴,她正兴高采烈地忙着哩。

本来,福民已经十九岁了,给他做件衣裳不算什么,可杜师傅总感到他身上缺少的,不是吃的和穿的,是什么?又说不清。他沉重地叹口气,往房间里走去。

暖和的阳光从窗外射进来,屋里一片明亮。杜师傅看看无事可做,便往面盆里倒点水,细细地洗刷帽子。

正在这时,外面门“砰—”的一声,接着传来一阵脚步声和“嘘—嘘—”的口哨声。杜师傅皱了皱眉:一定是福民回来了。

脚步声在房门口停住了。杜师傅一抬头,见福民穿一件长毛绒翻领茄克衫,手里拿个大纸包,刚理过的头发,油光水滑,简直有点耀眼。

福民走到爹跟前,亲热地叫了声。杜师傅“嗯”了一下,心里却有一种陌生的感觉。

吃晚饭的时候,饭桌上充满着愉快的气氛。媳妇秀英往小叔碗里夹一筷菜,随口问他分配在哪个厂工作。福民有点故意买弄地说:“嫂嫂!这可是个“爱克司'呢。

福民娘不懂,秀英告诉她:“这是个未知数。”福民娘更糊涂了:“啥“味之素”、“蛋素”的!”这一说,引得几个人哄地笑起来。只有杜师傅没笑,他不喜欢福民这种言谈。

吃罢饭,杜师傅泡上一杯茶,坐在藤椅里,打量着小儿子问:“福民!你到了工厂里,打算做啥工作?”福民毫不犹豫地说:“技术员嘛!

杜师傅又问:“你就没想到当个工人?”福民有点不高兴:“爹,我是个中技生。”说着,斜眼看了看哥哥。杜师傅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杜师傅不禁感慨起来:“是啊!福民,你是一个有文化的人。”福民忙问:“爹!你不喜欢我当技术员?

这时候,秀英要看看小叔买来的衣料。她拆开纸包,是一扎丝棉和一块绸料子。福民娘也戴上老光眼镜,在灯光下一边看,一边夸赞。

福新也来凑个热闹,接过料子用手摸一摸,他那粗得像锉刀似的双手,竟将料子上的一根丝也勾了出来。福民看见,不禁皱了皱眉头。

秀英眼尖,一把抢过料子,笑着说:“你可别把绸料子给弄破啦!”福新尴尬得很,抱着孩子睡觉去了。

这一切,杜师傅都看在眼里,心里真不知是什么味道。他同情土头土脑、粗里粗气的福新。

房间里只剩下福民和杜师傅两个人。福民说:“不早了,爹!我去睡啦。”等福民走到门口,杜师傅忽然喊住他说:“福民!爹给你买了顶帽子哩!

福民感到有点意外,高兴地回过身来。杜师傅从墙上取下帽子,掸了掸,递给儿子。


福民接过帽子,翻下护耳看看,态度变得冷淡了。

他毫不在意地把帽子往椅子上一放,勉强笑道:“爹!我梳头的,有油,还是不戴帽子好······再说,这帽子也太俗气了。”

杜师傅就像挨了一鞭子,两只青筋直暴的大手按住那帽子,愕然地说不出话来,福民什么时候走出房去,他也没觉察。

房间里空落落的。杜师傅气愤地把帽子放进抽屉里。他的手不住地颤抖,呐呐地说:“这就是我的儿子······儿子······”

杜师傅开始责怪自己,没有尽到爹娘的责任。他记得,学校里也曾来过信,说福民不愿参加劳动。唉!这事居然会没有引起自己的注意。

我说他爹!你不觉得嘛?福民这孩子,可比他哥哥有肚才,人也聪明。

他明白了,自己常感到福民身上缺少的东西,原来就是大儿子所具有的一个工人的朴实。正想着,福民娘喜悠悠地走进来,对着杜师傅夸奖起福民来。

“别说啦!这样下去,你的“望子成龙'会落空的。”福民娘有点莫名其妙:“老头子呀!到底出了啥个事呀?”杜师傅只是不住地摇头。老伴见老头子一副生气的样子,也就不再吭声了。

一天下午,杜师傅在钳工间召开检修组会议,研究双层地辊的加工问题。在厂里,杜师傅既是工段长,又是党的分支书记。会议开得很顺利,就差零件图还没有画好。

会议刚结束,车间主任老王走进来,他指着身后的一个青年,向大家介绍道:“来!认识一下,这位青年同志是到技术组来工作的。”杜师傅回头一看,却是福民。

福民脸上挂着笑,叫了杜师傅一声。杜师傅拉拉老王的衣襟,要他到外面去谈个问题。杜师傅对老王说:“这孩子要好好磨练,还是先让他当个工人。”老王赞同地点了点头。

杜师傅回到钳工间,严肃地对福新说:“你去替弟弟领一套工作服来,他在这里工作了。”

我不同意你去写字间,车间主任也同意,认为你首先该学会做一个工人。

福民听到这话,像当头挨了一棒,脸色骤然变了。他不满地拉着衣角,咬着嘴唇,简直要哭了。

杜师傅看出了儿子的内心活动,温和地说:“福民!别怪你爹,爹是为你好。今后,你哥哥就是你师傅,你要好好跟他学。”福民委屈得眼泪快淌出来了。

过了一会,杜师傅又问:“你还会干些什么,实习过吗?”福民低着头回答:“在学校里,学过车、钳、刨的。实习过八个星期。

“哦!这不能算数,只要看你一双手就知道了。”福民连忙将手伸进口袋。杜师傅笑笑:“没关系,干它几年,你这双手就会好看的,你就做钳工吧。

这时,福新领来了工作服,福民只得勉勉强强地换上。

福民换上工作服,杜师傅仿佛看得顺眼了一些。他要福民将一堆洋板铁风口削平、削光。

福民将洋板铁夹在老虎钳上,左手捏凿子,右手捏郫头,啪啪地试了两下。可是他怎么也不敢挥动掷头,只见手里的凿子一滑一滑的,根本削不掉一块铁皮。

杜师傅叫福新做个样子给弟弟看看。福新拿起铘头、凿子,啪啪啪地几下,铘头记记甩过肩,记记敲在凿子上,真是削铁如泥。

再轮到福民时,他也学着哥哥样,一举手把银头甩过肩,对准凿子敲下去。只听“突”一下,铘头结结实实地敲在手背上。

敲痛啦?不要紧,你爹和你哥哥都经过这种练习的。不要怕,再来!福民疼得一咧嘴,连忙放下螂头,杜师傅在不远处往这边看看,鼓励着他。

等到手上的痛楚减少一些,福民又拿起螂头、凿子,小心地敲起来。他越是怕敲痛手,榔头越是不听使唤,一记一记,老敲到手背上。他真想扔下螂头不干了。

福新过来鼓励他:“福民!你要坚持到底。”福民停下银头,嘴里终于迸出一句:“我······我不干了。”这话虽说得很轻,但已被杜师傅听到,过来对着福民直吼。

好容易挨到下班,福民的手背又红又肿,手掌心也起了水泡。福民娘心疼得不得了。她责问杜师傅:“你这昏老头子!儿子当技术员有啥不好?硬要他做啥钳工!

杜师傅只顾喝茶、抽烟,就是不理她。福民娘越说越恼火:“你说,你说······福民究竟有啥过错?天下哪有像你这样做爹的?不想儿子“成龙”,倒要儿子“成虫'··

杜师傅耐着性子说:“唉!你要我怎么办呢?”福民娘马上道:“明天你跟车间主任说去,让他······”杜师傅实在忍不住了,“嘭”地拍一下桌子:“这办不到!

杜师傅接着说道:“你想错啦!老太婆。儿子不是我们的私有财产,他是国家的······你想想,像我们这样的人,怎么能把自己的儿子培养成“大少爷'、“小开'?

福民娘看见老伴发了火,只得“收篷转舵”,退一步说:“就算这样,你也应该拣一样······轻便的工作让他做······”杜师傅没理她。

人们的生活习惯,往往是环境养成的。福民在检修工段里,渐渐养成了干活的习惯。他的手变得粗糙了,头发也剪短了。只是那长期形成的自傲心理,还使他不得平静。


特别是对哥哥,福民过去从来没放在眼里。可现在,哥哥简直是工段里不可缺少的人物。而自己呢?像个无足轻重的人。他多想有个机会显露一下自己呀!

最后,他想到了双层地辊的零件图,回到家里,老是写呀描的,谁也不让知道。

一天下午,杜师傅在计算双层地辊材料的时候,发觉还缺两只三角皮带盘。福民自告奋勇说:“爹!我来画图纸,叫翻砂间去翻两只新的。”不想又碰了个钉子。

福民有点委屈。福新从旁说道: “我们找废旧材料去。”杜师傅朝两个儿子看一眼说:“对!这才像话。”



杜师傅叫兄弟俩分头去找。福新走出钳工间,外面西北风刮得很厉害,他将帽子的护耳翻下来,沿着厂道向废料场走去。

他翻了三四个废料堆,一只皮带盘也没有找到,就又往别处去。经过转炉车间钳工间,往里一看,就见钳桌下面躺着两只旧皮带盘。

他走进钳工间,用钢皮尺量了量尺寸,说也巧,大小正好,就拉过一根草绳,正要往轴心里穿,他的手忽然停住了。

不能拿走。如果这东西没有用,他们就不会放在这。“哨啷”一声,两只皮带盘重又放回到地上。他毅然走出钳工间,向综合车间奔去。

就在这个时候,福民从另一边奔过来。他一边奔,一边用双手捂着耳朵,心里暗暗责怪自己:当初不该没要爹的帽子。此刻,唯一能抵消这后悔的,就是能找到两只皮带盘。

他想:要是找到了,那该多好!不仅爹和哥哥,也许所有的老师傅都会改变对自己的看法,证明我福民不是无能的人!他这么想着,不觉来到转炉车间钳工间门口。

他抬头往里一看: “唷!这里不是有两只吗?”他像猴子一样敏捷地一跳就进了钳工间。

他量了量尺寸,没有什么可说的!便顺手拿起旁边一根草绳,将皮带盘穿好,往肩上一背,拔脚就跑。

走到半路,福民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丝想法,可是另一个想法又马上冒了出来。

前一个有脑子的福民又出来反驳,后一个福民还不服帖。就这样,两个福民始终在他脑子里不住地打架。

福民脑子里又一闪:这时候哥哥怕还在场地上转呢!顿时,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爹赞许的脸色和哥哥垂头丧气的样子。一种胜利者的欢悦,开始占据了他的心。

这时,一个推渣包车的工人看到他,随便问:“喂!年轻人,这皮带盘哪里找来的呀?”福民头也不回地说:“就在那边。”说罢,加快脚步向前跑去。

回到轧钢车间钳工间,福民高兴地招呼爹,杜师傅一看见皮带盘,连忙量量尺寸,称赞说:“好哇福民!这下双层地辊的材料可齐了。”

福民没接爹的话,却问:“哥哥回来了吗?”杜师傅说:“没有!他找东西怕不如你行!”福民听到称赞,不觉脸一红,心里有些忐忑起来。

不知怎的,福民在获得了自己所希望得到的东西后,反而有些后悔了。当杜师傅穿好衣服,招呼他回家时,他的脚步不再是那样轻松了。

晚上,一家人等候福新回来吃晚饭。直到六点多,福新才急匆匆赶回来。

福新一进门,就说:“爹!这玩意真难找,我一直找到综合车间,才找着几只,只是尺寸大了些。”杜师傅乐呵呵地道:“害你白辛苦一趟,你弟弟找到更好的了。

一家人依次在饭桌边坐下。大家有说有笑,福新不时称赞着弟弟,福民红着人脸,却默不作声。

吃好饭,福民几次想向杜师傅说话,可又不敢启口。到后来,他索性回到房里去了。福民娘看在眼里,悄悄对杜师傅说开了。

正说着,车间主任老王到他家来,对杜师傅说:“杜师傅,转炉车间有两只皮带盘让人拿走了。据一个推渣包车的工人说,好像是我们钳工间里的人拿的。我们到底拿过没有?

杜师傅一听像遭了雷击似的,气得脸都发白了。谁会干这种事?没有错,准是福民。他控制着自己说:“老王,我会查清楚的。”老王叫他别生气,便走了。

老王一走,杜师傅就怒冲冲喊:“福民!”福民晓得出事了,怯生生地来到爹房里。杜师傅严厉地问:“你这皮带盘从哪里拿来的?”福民低声说:“转炉车间的钳工间里。

杜师傅追问一句:“你不知道他们要用吗?”福民知道自己错了,低着头不响。杜师傅又问:“你为啥要拿他们的皮带盘?”福民还是不响。杜师傅更火了,一跺脚吼道:“你给我滚,我不要你这样的儿子!

福新赶过来劝爹,秀英把小叔拉出去,福民娘一个劲揩眼泪。杜师傅对福民娘说:“老太婆呀!你看见啦?他变得多么自私?损人利己,他不是‘龙’,快变成‘虫’啦!”

福新说:“爹!你这样看福民,我有意见。你没有了解弟弟最近的情况,他在变好······”杜师傅回头看看大儿子那张忠厚的脸,心里的火气忍住了。

福新把爹拉到福民房里,杜师傅一看,只见一张小小的桌子上,摊满一张一张的图纸。


他拿起一看,正是双层地辊的零件图。这时,福新在他耳边说:“弟弟开始要求上进了,可惜他的思想走到歧路上去了。”杜师傅心里一阵自责:“是啊!要把他引回正路上来啊!

杜师傅重又回到房间里,福民娘出去了。过了一会,听见房外有叽叽咕咕的说话声和轻轻的脚步声。杜师傅想:大概是老伴把福民劝回来了。

福民娘回进房来,对杜师傅说:“老头子呀!可能你是对的······可是你火气这样大,我不答应。你不知道,福民现在真难受着哩!

这一夜,杜师傅一家人都想得很多。是啊!在我们这样的新社会,人们为了扫清前进道路上的垃圾,就需要仔细地去思索生活中随时出现的问题。杜师傅一家经过这一个不眠之夜,带来的将是新的跨步。

天亮了,灿烂的阳光又照进窗户来了。吃过早饭,大家照例要忙着去上班。杜师傅坐在窗户边吸烟,看见福民从门口走过,就喊了声:“福民!”小儿子走进来,眼睛有点浮肿,耳朵冻得红红的。

杜师傅知道儿子连夜把皮带盘送回去了,心里颇觉欣慰,从抽屉里拿出那顶帽子,递给儿子说:“福民!别生爹的气!往后要记住,无论做什么事,不要光想自己,应该多想想别人,多想想大家。”

这些话句句说在福民心里。他噙着晶莹的泪花,轻轻把帽子戴上,全身感到无比的温暖。

两个儿子走后,杜师傅和福民娘站在窗前看。只见不远处,两个儿子戴着同样的帽子,并肩向前走着。杜师傅笑着对老伴说:“我也该走啦!”这时,时钟“当当”地敲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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