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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脚本《少年鼓手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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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itaker 发表于 2023-12-9 11:54:21 | 显示全部楼层
今天,对谢辽沙来说,是个不平常的日子。他在中队里当上了领队鼓手。看,他迈着刚健的步伐,敲着响亮的皮鼓,朝这里走来了!

暑假里,谢辽沙参加少先队组织的野营活动,已经许多天没见爸爸了,多想念啊!他每天记着日记,准备向爸爸报告一切,心想:爸爸听说他当领队鼓手的事儿,准会高兴的。

野营结束后,谢辽沙高兴地往家里走。快到家门前的小院了,几个邻居小朋友跑来告诉他:民警局里的人把他爸爸抓走了!

谢辽沙的父亲在莫斯科一家纺织品商店当经理。他妈妈早年去世,父亲自从和一个叫伐连季娜的女人结了婚,他们家庭的生活就发生了变化:伐连季娜常常让父亲陪她去参加宴会、跳舞······

伐连季娜处处讲排场阔气。父亲总是处于奔波的状态。从那时起,就有一种明显的不安盘踞在这个屋子里。它有时随着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出现;有时随着晚上来客敲门声出现;有时则隐藏在父亲郁沉的眼角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谢辽沙不明白。他奔进家里,看见伐连季娜就哭了。伐连季娜漫不经心地安慰他,并教他如果有人来查问,应该怎样回答他们。

父亲的案件很快就审理完了。他因为追求生活享受盗用公款,被判处五年徒刑。谢辽沙听到这个消息,泪水糊满了眼睛:“再见吧!爸爸,我在童年时代是不会再跟你见面了!”

谢辽沙怀念和爸爸共同相处的日子。爸爸曾经带他攀登过高高的山岭,涉过流水潺潺的小溪。他教他怎样识别那颗浅蓝色的北极星,还告诉他哪儿长着金色的蒲公英······

想到这些,谢辽沙就觉得自己浮到老远老远的地方去了。他的耳畔似乎又听到爸爸教给他的动听的歌儿,他又听到进行曲咚咚的鼓声。他常常在半睡半醒中和父亲告别。这样的日子,他过了两年。

两年过去了。第三年春天,伐连季娜又嫁给国防飞行协会的一个教练员,跟着新丈夫到高加索去了。她给谢辽沙留下一百五十卢布,以作一个月的生活用途

现在,这个家只剩下谢辽沙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谢辽沙开始了他的新的生活。早晨,隔壁大厦里的尤尔卡来看他,对他说:“谢辽沙,伐连季娜走后给你留了很多钱吧?你该跟我清帐罗。”谢辽沙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问:“尤尔卡,你要什么?”

尤尔卡提醒他:一个月前,他们同去电影院看《卓别林》的影片,他曾借给他一卢布二十戈比,还有七十戈比是借给他买冰淇淋的。谢辽沙说:“我并没有吃过冰淇淋,是你自己吃的呀!”

尤尔卡皱起眉头:“我自己拿了一块,其余五块都是交给你的。我记得很清楚:正当卓别林跳进水里的时候,你把冰淇淋接过去的。”谢辽沙否认有这些事,他说他根本没从他手里接过什么东西吃。

“那么,你可记得卓别林跳到水里去?”“记得。”“啊,你瞧,明明都记得,可你偏要说没有吃。这是不好的,老弟,伐连季娜留给你很多钱吧?”

谢辽沙对尤尔卡是防备的。他知道尤尔卡不爱读书,专爱干些打闹、诈骗的事儿,因此告诉他:后妈虽给他留下一百五十卢布,可要作一个月的用途,要买面包和火油,还得付洗衣妇的钱···

尤尔卡眨巴着眼睛说:“我给你算一算,花七十五卢布就可以啦。余下来的钱你可以到装配匠维特卡那里买一架六乘九的照相机······”谢辽沙听了很高兴,他很喜爱摄影,多么想能有一台照相机呀!

尤尔卡向他要了两卢布,走了。谢辽沙呆在屋里,打算着未来的生活:暑假里,他要做完作业,加入公共图书馆,生活上尽量俭省。那么,他真能象尤尔卡说的那样,买一架照相机了。

第二天,尤尔卡又来找他了。他说,他在装配匠维特卡那里看到一架照相机,六乘九的,光度可真出色,就是趴在床下,也能照相······一席话,说得谢辽沙心动了,便跟着尤尔卡去买了这架照相机。

第二天,谢辽沙拿着照相机去商店配软片时,方知受了骗:这照相机牌子旧,不是六乘九的,这样的照相机,市上没有合适的软片。

谢辽沙要退还照相机,尤尔卡说,装配匠早把他的钱花了,还是想个别的法子。他带谢辽沙到一个修理作坊,把照相机请人看看。作坊的人说,这照相机得改装,改装工价是四十卢布,先付十卢布押金。

到底装不装呢?谢辽沙犹豫起来。尤尔卡催促说道:“拿出来吧,哪有象你那样的呆子。我教你,你连谢都不谢一声!”谢辽沙问:“还有三十卢布,以后叫我到哪儿去弄呢?”

“想办法凑呀!一点儿一点儿凑。凑不起来,我代你把照相机赎回来,由我保管,你积够钱还了我,照相机还是你的!”尤尔卡说。谢辽沙付了十卢布押金,懊丧地走回家去。

几天过去了。不管谢辽沙怎么盘算,钱还是剩下不多了。他想尽量节省,早上只吃了一只小面包。挨到中午时,肚子饿得慌,吃得反而比平时更多了。

黄昏时,尤尔卡邀谢辽沙乘地下电车到索柯尔尼基去。下车后,尤尔卡和一群“勇敢活泼的孩子”会面,互相使着眼色。他拉着谢辽沙在人堆里穿来穿去,不时碰一下行路人,开一下玩笑。

一会儿,只见尤尔卡走到一个鹰爪鼻的高个子面前,小声和他谈了几句什么。那人便走过来,请谢辽沙和孩子们进酒店喝啤酒。听尤尔卡说,那人是他姑夫,还是个演员哩。

谢辽沙喝了不少酒。他怎样回到家里来的,自己也记不得了;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上,是夜晚了。

谢辽沙身边的钱只剩二十个卢布了。他决意今天起把生活改变一下,白天,忙着收拾屋子,洗餐具,倒垃圾,把衬衣也洗了。黄昏来临的时候,他又想去索柯尔尼基。

他在地下铁道月台上等着电车。月台上,有很多人,他们是乘地下电车去逛文化公园的。谢辽沙记起来了,那里今天要举行一个狂欢舞会。他决定不去索柯尔尼基了,跟着这批人上文化公园去。


文化公园今天搞的是个假面舞会。不戴假面的人是不准进公园的。谢辽沙便用两个卢布买了个假面具,两个卢布买了张门票,跟着快乐的人群进入公园。

走到一棵紫丁香树前,他遇见一个小姑娘。这是他爸爸一个朋友的女儿尼娜,过去他们是常来他家作客的,如今有多时没见面了。两人一见,高兴地握着手。

尼娜告诉谢辽沙,她和姐姐一起到公园来,两人走散了,她正要去找姐姐。谢辽沙便陪着她一起去找,可找遍公园,没有找到。尼娜说她肚子饿了,想吃点东西,可是钱都在姐姐身边。

谢辽沙微笑着,把皮夹子掏出来。他们在合金欢树丛下的桌边坐下。谢辽沙叫了饭菜,还买了咖啡、糖果、冰淇淋招待尼娜。尼娜不安地说:“谢辽沙,我看,你花费得太多了。”

“小事情,尼娜,我再来买这个。”谢辽沙看见五颜六色的气球,给尼娜买了一个,自己也买了一个。他们吃了饭,手挽着手,跑去看放焰火了。

灯光熄灭了,焰火齐放,成千支神速的火箭在天空中流逝和飞舞。谢辽沙割断气球的绳子,两个气球颤颤摇摇,冲上火花灿烂的天空。

焰火熄了。接着灯都亮了。尼娜看见姐姐正在不远的地方,便与谢辽沙告别。尼娜临别抄了一个电话号码给谢辽沙,让他有事给她家打电话找她。

这一晚,谢辽沙是挺快活的。可是第二天,事情就变得不快活了:有人告诉他,洗衣妇已来过两回了,午后要来拿钱,请他准备十五个卢布。谢辽沙身边已经没有钱了。

更糟的是,家里火油没有了,面包也没有了。应当想法弄点钱。要是把照相机赎回,把它卖了,就可以付清洗衣妇的钱,还能买点别的。可是哪儿去弄三十卢布来赎回照相机呢?

他记起前几天打扫屋子时,发现写字桌一个抽屉上着锁,会不会里边放着钱呢?他到扫院人尼古拉老伯伯那里借了把锉刀,锉了一把钥匙。

“咔嚓”一声,抽屉打开了。抽屉里有一把黑色军用手枪,六颗子弹。枪分明是伐连季娜去高加索前代她的丈夫存放在那里的,钱却一个也没有。谢辽沙很失望。

他把枪放好,把抽屉关上。糟糕!钥匙扭不回来了,他一用力,钥匙断了!

他狠狠地用鞋跟踢了抽屉一脚,躺到床上去。这时,他听见院子里传来收旧货的喊声,便思忖有什么可以卖给收旧货的。

他把旧裤、短外套、溜冰鞋、衬衣······堆在一块儿,叫收旧货的来估价。收旧货的把整堆东西翻了翻,估了六个卢布。

六个卢布?这怎么行,谢辽沙要的是三十卢布!他又到隔壁屋里,把伐连季娜一条灰褐色的皮围领拿了出来。收旧货人那对山猫似的眼睛立刻变亮了,他开了个价:七十卢布。

谢辽沙要价九十卢布,收旧货的摇摇头:“小伙子,也许它值九十卢布。可是这东西不是你的啊,或许我们两人会因此倒霉哩。赶快把钱收下吧,事情就完啦。”谢辽沙把钱收下了。

抽屉弄坏了,东西卖掉了,伐连季娜回来查问怎么办?谢辽沙想了一阵,终于有了办法。他决定每次出门不上锁,或许会走进几个贼来偷东西,那么他可以把一切倒霉的事都推到他们身上了。

事情也真怪!三天过去了,一个贼也没来打扰!伐连季娜给他来过一封信,问他家里好吗?洗衣妇有没有把衣服送来?谢辽沙简短地给她复了一封信,说家里一切都好。

他把信投到邮筒里,踏着轻快的步子回家。突然,他在家门前站住了:屋子里有人声,还有移动桌子的声音-真有贼了!

他屏息呼吸细听,啊,那贼居然在屋子里唱起歌来了。显然,这是个大胆而危险的强盗。谢辽沙想去叫尼古拉伯伯来帮忙抓贼,突然,门开了,一个穿黑衣服的矮胖子站在他的面前。

胖子自称是伐连季娜的兄弟,也就是谢辽沙的舅舅。当谢辽沙告诉他,伐连季娜已去高加索时,他叫了起来:“老天哪!亲爱的妹妹,你怎么没等亲兄弟来就跑了呢!”

喝过茶以后,舅父给谢辽沙一张三十卢布的钞票作零花用,叫他请人把屋子打扫一下,说要到阔别十年的莫斯科街头逛逛,就走了。

傍晚,屋子打扫好了。谢辽沙提笔给伐连季娜写信,告诉她:她的兄弟来了,并且一见面自己就喜欢他了。正写着,舅父带着一个秃顶老头进来。

舅父给谢辽沙介绍说:“这位是我年轻时代的朋友!夏伯阳部队里的老游击队员。”灯光下,谢辽沙看到老头穿着一件军装,佩着闪亮的劳动红旗勋章。他的光头上还有一条粗阔的伤痕。

舅父的目光落在谢辽沙那封没写完的信上,就拿过来读着。他的脸上突然露出很不高兴的神色,对那老头说:“真是丢人!你看他,雅柯夫老头,这个不求上进的人写了些什么?”

谢辽沙愣住了,只听舅父对雅柯夫老头说:“他写信去告诉他后母,说她的亲兄弟来了。他写的“说”字少了个字母,在连接词前面没有打上逗点。这就是我们的青年!这就是我们光辉的一代!信写的太不成样子了。”

他情绪激昂,把信揉做一团,丢到烟灰缸里,对谢辽沙说:“快把它投到炉里去!要不,让我亲自把它烧掉!”他擦了根火柴,把那信纸烧了。

谢辽沙羞愧异常。他甚至提心吊胆地想到,这个严格的舅父说不定等一会儿还要来考我地理呢!然而舅父毕竟是和蔼的,他一会儿就把什么都忘了。吃过饭以后,就打发谢辽沙去睡觉。

半夜里,谢辽沙被人从睡梦中扰醒。舅父摸索着进屋来找什么,问谢辽沙屋里可有阿莫尼亚水。谢辽沙告诉他:伐连季娜房里有药水,放在小搁板上。

舅父说雅柯夫老头身体不舒服,要找点药水。他出去后,在隔壁房里忙着。谢辽沙闻到一阵刺鼻的味儿。他断定,准是舅父打翻什么药水了。


舅父和雅柯夫老头在谢辽沙家里住了一星期。他们通常白天出去,晚上回来过夜。一天早上,舅父接到个电话,显得焦急不安,一早就催着雅柯夫老头走了。

这天谢辽沙刚刚把照相机赎回来,为了显示一下自己的摄影本领,他拿着照相机,尾随舅父身后,想悄悄给他们照个相,回头让舅父大吃一惊。

他跟着他们走了一段路。只见舅父和雅柯夫老头走到小教堂附近,在花圃的板凳上坐下抽烟。谢辽沙把相机快慢拨上二十五分之一,嚓的一声,按上了快门。

他唯恐第一张照坏了,又换上感光板,重新对准镜头。这时他看见有个人走到舅父面前,舅父和雅柯夫老头跟着他走开了。

这个人谢辽沙挺面熟:“他不是尤尔卡给我介绍过的演员吗?奇怪!舅舅怎么也认得他?”谢辽沙没有细想下去,因为他要回去,赶在舅舅回来之前把照片洗印出来。

谢辽沙到家就碰到一件不如意的事。他在洗印底片时把一个红色小灯泡打碎了,便赶到商店去买了一只。回家时,他已赶不上送给舅父意外礼物了,舅父已和雅柯夫老头回来了。

谢辽沙进屋,舅父严厉地把他叫过去,指着书桌上的锁眼问:“喂,我的朋友!这断钥匙到底是怎么回事?”谢辽沙开头还想解释,后来见事情瞒不过去,只好把一切都告诉了舅父。

舅父显得很愁闷,说:“要是换了别人,准会报告民警局,把你当作小偷抓走。可是我是软心肠的人,我决不把你的事泄露出去。”谢辽沙含着感激的泪水向舅父表示,以后一定听他的话,决不干这样的事了。

中午,扫院人尼古拉伯伯给舅父送来一张“居民登记书”,舅父和雅柯夫老头商量了好一会儿,后来对谢辽沙说,晚上他们就要动身了,因为他们想在度假结束之前,到几个地方跑跑,看看祖国今天的发展情形。

舅父要谢辽沙跟他一起走。“要好好看管你才行。你一切都要听我的吩咐,如果有半点违拗,我就在第一个站上把你推下去!”谢辽沙听舅父这么说,高兴得大叫起来:“多好啊!可以和舅父一起去旅行了!”

舅父到街上买来一只新箱子,还给谢辽沙买来了新衣裤、黄皮鞋和一只皮背包。由于走的匆忙,谢辽沙把洗印好的底片放在伐连季娜抽屉里,也忘了告诉舅舅。

他们乘上公共汽车出发了。掌灯时分,已来到谢尔普霍夫城。他们在一个带园子的小楼房里住了两天。舅父在那里收到一份电报,他显得很满意。

回来他们又到火车站。列车进站了,在人群拥挤中,谢辽沙又看到那个熟悉的演员脸。他戴着夹鼻眼镜、呢帽,跟舅父说了几句什么,又在人群中消失了。

雅柯夫老头今天身子不舒服。因此,列车开动后不久,舅父就跟车长提出,要求给这位老游击队员安排个卧铺。

车长和卧铺车厢乘务员联系后,跑来对舅父说:“现在软席车厢第五车室有个空位,你们可以去一位,请你把补票的钱给乘务员,让他帮助办理一下手续。

补票手续办好后,舅父叫谢辽沙陪着雅柯夫老头到软席车厢去。第五车室总共只有两个座位,一个座位空着,一个座位上坐着个上了年纪的人。那人靠窗坐着看书,身后挂着只军用皮挂包。

谢辽沙跟雅柯夫道别。雅柯夫对他说:“回去对你舅父说,叫他把那个旅行热水袋装半壶水送来,给我换掉那个黑色热水袋。”谢辽沙还想问些什么,老头却对他扬了扬拳,叫他走开。

谢辽沙回到原来车厢里,把雅柯夫老头说的话跟舅父讲了。舅父从自己背包里取出一包东西,马上走了出去,大概是取水去了。

一会儿,他把一个小布袋递给他,神色严厉地说:“拿去,把这个热水袋给他送去,明白吗?”谢辽沙接过,摸摸那个小袋子,里边不象是热水袋,象是一只塞满纸头的皮包。

谢辽沙想质问舅父,舅父似乎看出了这点,抓住他的手,轻轻把他推开:“明白吗?去好好想一想,动身之前我对你说些什么?”

谢辽沙神色不安地走了。他走进车室,把“热水袋”给了雅柯夫老头。雅柯夫把它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用上衣把它遮起来。

谢辽沙回来,告诉舅父:一切全办妥了。舅父很高兴,请他吃香肠、苹果、面包。谢辽沙吃了点心,由于一路上太疲倦,很快就睡去了。

他在睡梦中被火车头“嘟!一一嘟!”的鸣叫惊醒。车厢在剧烈震动,旅客们都慌得奔向窗口。听说是谁把制动机挫断了。

火车渐渐走的慢了。在这一刻,舅父叫谢辽沙马上到雅柯夫老头那儿去,问他要不要换热水袋。谢辽沙默默地走开了。

他走到第五车室,问雅柯夫老头可要换热水袋,雅柯夫生气地说:“要换了,早就要换了!”他拉开上衣,把那只粗布小袋递给谢辽沙。

谢辽沙拿着小袋,跑回自己的车厢。舅父从他手里把那东西抱过去,伸手摸了摸,并称赞谢辽沙能干,还告诉他,再过五分钟,车就要进站了,很快就要下车。

一会儿,火车就进站了。舅父带着谢辽沙下了车,他们混在人群中,在月台尽头的小石屋旁边,和雅柯夫老头会了面。

舅父和雅柯夫老头一见面就热烈地拥抱起来,好象好久没见面似的。火车呜呜地响着开走了,三人匆匆走出车站。

谢辽沙的头脑里产生了疑问,他在思考着:这个“热水袋”里到底装的什么?雅柯夫老头利用“热水袋”搞了什么鬼?制动机又是谁割断的呢?

原来,在火车发生颤动的慌乱中,雅柯夫老头偷换了旅客军用皮包里的东西。但是他们对取得的东西并不满意。第二天,两人决定分头行动,便在李彼茨克车站分了手。

谢辽沙跟着舅父乘车到基辅。他们走进一个荒芜的花园,里面有一座两层楼房。一个白发老太婆和他的儿子在花园那边迎接他们。


老太婆看见舅父显得十分高兴,叫道:“救命恩人哪!你,你头发秃了,身体发福了,可你还是那样英雄气概。时间过得真快啊······”她领着舅父上楼,把他们安置在一间小屋里。

午后,舅父到城里去了。谢辽沙独自到花园里去玩。在僻静的角落里,他看到一块大理石墓碑。原来这是一个沙皇军官的墓地。周围很安静,只有远处的第聂伯河上响着轮船的鸣笛声。

突然,谢辽沙听到樱桃树后有人在唱歌:“无愁的花儿,秋天的花儿…………”谢辽沙悄悄走过去,终于看清了:唱歌的就是迎接舅父的老太婆。她正和她大胡子儿子坐在一张长凳上。

老太婆看见了谢辽沙,忽地叫嚷起来:“小孩,过来!我要把你赶出去······赶到冰天雪地去!”谢辽沙吓得直往后退,因为他看见老太婆已经伸手拿过拐杖,要来打他了。

他儿子在一旁安慰她:“妈妈,安静些。这不是斯杰潘,不是阿金卡。这是过世了的鲁简别尔格将军的小儿子,他是来祝贺你的命名日的。”谢辽沙听到这些莫明其妙的话,更害怕了,拔脚就往屋子里跑。

进屋不久,舅父回来了。谢辽沙把刚才令人害怕的情形告诉了舅父。舅父说:“老太婆是挺和气的。她年轻时,人们都称她是秋天的紫菀,无忧无虑的花儿。现在是年纪老啦,有点儿糊涂啦····

晚上睡觉的时候,谢辽沙问起舅父有关老太婆的事儿。听舅父说,一九一八年的一天,他经过一座大桥,看到几个粗暴的大兵要把她从桥上扔下去,便救了她。

谢辽沙又问:“舅父,你救她的时候,那些大兵怎么肯听你的话?”舅父说:“我后面跟着六个骑兵,我手里还有手榴弹!”谢辽沙寻根究底的问:“那是什么兵士呀?是白军吗?”

“快睡吧,饶舌鬼!”舅父打断他的话,“是打仗的兵士。如果你再跟我纠缠不清,我干脆把你送到隔壁那间黑屋去!”谢辽沙不敢再多问了。

过了一天,舅父带着谢辽沙到第聂伯河河边散步,舅父问他想不想家。谢辽沙默不作声。

舅父对谢辽沙说,如果不想回家,他可以把他送到敖德萨去进海军少尉学校。那所学校只收十四五岁的孩子,毕业后先到船上当水手,将来能升船长。

他们边谈边走,来到打靶场附近。舅父告诉谢辽沙,他这几天因为有事不能常和他在一起,他给他找了个孩子做朋友,说着,领他走到靶场尽头的一个棚子前。

这儿,正有一个黄头发的孩子在小桌上做模型。舅父要他过去和这个孩子认识认识。他自己便走开了。

谢辽沙很快和那个孩子搞熟了。这孩子名叫斯拉符卡,和谢辽沙同年—一十四岁。听他说,他爸爸是个军事技师。

谢辽沙帮助斯拉符卡一起做模型,并且很快就喜欢了这同伴,分别的时候,两人约定明天到公园去玩。

谢辽沙回到屋里,随意翻阅报纸,在分类广告上看到一条寻人启事:寻找十四岁男孩谢辽沙。黑发,左眼旁有胎痣。请电话通知:莫斯科,电话号码“格0—48—64”。

坏了!一定是撬抽屉的事被伐连季娜的丈夫告发了!“这不是我家的电话,是民警局在找我!”他心里在说。为了摆脱这场灾难,他匆匆地往街上走去,跑进一家理发店。

他请理发师剪去黑发,剃了个光头,又挤出一些剃发膏,涂在鬓角的胎痣上。现在,他可以完全放心了,没有人再能认出自己了。

他又回到那幢房子前。为了不惊扰房东,他连门也不敲,从一个透气的小窗爬了进去。

他悄悄地走上楼,又突然停住脚步。屋子里,舅父正和一个陌生人低声说着话。舅父交给那陌生人两瓶化学药品,一再叮嘱瓶子别打碎。

陌生人问:“那个小家伙呢?他的母亲是谁呀?”舅父说:“谁知道。我们通过自己人才知道他后母上高加索去了,便上他家去。住在他家比住在旅馆都好哪。

谢辽沙听了,心里一怔:啊,这舅父到底是谁呢?他简直不敢往下想了,慌忙退出去,再穿过小窗爬回花园。

他大声地敲着门。舅父来开门,问谢辽沙为什么来迟了,谢辽沙撒了个谎,说自己去理发,回来时迷了路。舅父似乎相信了,打发谢辽沙去睡觉。

回到屋里时,那陌生人已不见了。谢辽沙躺在被窝里,思忖着刚才听到的奇怪的谈话。他想,或许舅父是个什么化学家吧,他在秘密地寻找失落的或被人偷去的配方单。但是,他怎么连伐连季娜也不知道呢?

几天中,谢辽沙天天到公园去,和斯拉符卡一起玩。有一天,舅父跟谢辽沙说,他要陪他一起去看斯拉符卡。

斯拉符卡的家住的很远,住的是一幢小巧的房子,家里有个老奶奶,是斯拉符卡的祖母。舅父到他家后,因为没有碰到斯拉符卡的父亲,怏怏地离开了。

几天后,谢辽沙听斯拉符卡说,三天以后,他将离开这儿,跟着爸爸到母亲那儿去。谢辽沙回来跟舅父说起这事,舅父显得很焦急,说有紧要事,马上走掉了。

谢辽沙在屋里等舅父回来,为了消磨时间,他想写首小诗。便拧开舅父的旅行墨水瓶,从他床头找出一叠纸,一口气写了几行。

他抬起头,搜索诗句,当他想继续往下写时,奇怪!前面几行诗句倏然消失了!这可真是一张魔纸!


当他还没有明白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时,一只有力的手已落在他的肩上。舅父回来了,看到谢辽沙拿了他的纸在写什么,狂怒地问:“小坏蛋,你这是干什么呀?”

他马上把纸都抓了去,放在床垫下的纸夹里。一会儿,他的怒气没有了,告诉谢辽沙:他们很快就要到敖德萨去。他将送他进海军少尉学校,那里的校长是他的朋友。

谢辽沙问:“舅父,你是不是一个发明家?”舅父狡猾地向他眨眨眼,低声说:“关于这个,我们暂时还······不能讲!”他给谢辽沙十五个卢布,叫他随便花用。

三天过去了。斯拉符卡不再到公园来。谢辽沙感到寂寞,到街上闲逛。走在途中,他突然听到路口一个开红绿灯的民警朝他叫唤:“孩子,过来!”

“格0—48—64!”他突然想起那个电话号码,心头剧烈战栗起来。他想逃跑,但估量自己跑不掉,只好慢吞吞地走过去。

走近了,谢辽沙才知道,原来民警叔叔要他帮个忙,去对面马路的扫院人门前按一下门铃—因为他自己不能离开。谢辽沙马上按民警叔叔的吩咐做了。

回去的路上,谢辽沙一直对自己说着:“为什么我要象胆小的灰老鼠那样害怕一切呢?我不要这样!我要象所有的人那样生活!”他回想着前前后后发生的一切,泪水簌簌地滚落下来。

现在他又回到屋主人那花园前。他从篱栅的窟窿里爬了进去,看见雅柯夫老头正在花园里和舅父热烈地谈着什么。他绕过他们,回到自己住的屋子里。

他看到舅父枕头下有个皮包,就把它打开看。皮包里除了餐巾、衬衫等一些日常用品外,居然还有一只黑色的手枪。啊!这是伐连季娜丈夫的手枪,它原是放在抽屉里的,怎么会在舅父的皮包里?

他把枪放进包里,塞在枕头下,沉思起来:“怎么办呢?伐连季娜的丈夫要是知道丢了手枪,他会怎样呢?”

啊!脚步声!有人上楼来了。谢辽沙猫腰跳到外廊上,透过锁孔,看见老太婆走进房来,摸了摸舅父上衣的口袋,又翻寻他的皮包,把一条红颜色的吊袜带塞进自己的口袋。

接着,老太婆出门去了。谢辽沙紧跟着走进房间,拉出皮包,迅速地把手枪藏进自己的口袋。

谢辽沙翻窗来到花园,把枪用树叶包起来,塞在一个石缝里。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跑到舅父和雅柯夫面前。

舅父说要换件衣服,和雅柯夫一起进屋去了。两人进屋,发现床头的皮包被人移动了,手枪也不见了,十分惊慌,去追问那个老太婆。

雅柯夫朝老太婆狂叫着:“好好拿出来!蠢老婆子!”舅父则温和得多,对老太婆说:“喂,亲爱的,您把拿去的东西还来吧。您是一个懂事的女人,我求您啦!”说着竟跪了下去。

老太婆的儿子也在一旁劝说:“妈妈,快还给人家!”老太婆似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喊叫着:“我只是想留着做个纪念!拿去!”她把那条吊袜带扔在地上。

舅父和雅柯夫足足跟老太婆磨了两个钟头,还是查问不到手枪的下落。他们想,或许是这个疯婆子把枪扔到什么地方去了,便到各个角落去找,连厕所也找过了,还是没有!

舅父和雅柯夫老头相互埋怨,提心吊胆地过了一个夜晚。第二天,舅父叫谢辽沙到斯拉符卡家去看看他们回来了没有,谢辽沙去了。

谢辽沙走到斯拉符卡家,他们家里没有人。他在斯拉符卡家院前的一条板凳上坐下来,正想躺一会儿,忽然,有人推了推他的肩膀。

他看见这人先是一惊:他不是别人,正是在车厢里见过的、被雅柯夫偷走皮包的那人!由于谢辽沙剃了光头,这人没能认出他,开口询问道:“孩子,你看见屋里的女主人离开多久啦?”

谢辽沙默默地摇摇头。这人便转身跑到一辆轿车边,向司机说了几句什么,跳上车走了。

谢辽沙从袋中掏出铅笔和一张纸片,打算把斯拉符卡家的门牌号码抄录下来,将来可以和他通信。他正要下笔,却见纸片上写着一个电话号码,这就是他怕得要死的电话号码:“格0—48—64”。

他这时才记起了:纸片是尼娜在公园里和他分手时给他的。“这么说,找我的不是民警局,是尼娜和她爸爸!”他明白过来了,急急地往回走。

谢辽沙在街角遇见斯拉符卡的老祖母。老祖母声音发抖地告诉他,刚才斯拉符卡的父亲回来,走过树林的时候,有人在他背上戳了一刀,现在躺在医院里,快要死了。

啊,刚才见到的就是斯拉符卡的爸爸!是谁杀害了他?他恍然明白过来了。

他象一匹野马似地疯狂往前奔,奔回自己屋里。舅父在桌子上给他留着一张字条,吩咐他切莫离开,他们就要去敖德萨了。

“去敖德萨?见他的鬼吧!狗特务!原来你们需要我就是为了这个!”谢辽沙气得嘴唇发白,两腿直打哆嗦。他想到的第一件事是:马上打长途电话给尼娜!

他跳到电话机前,请电话局接莫斯科“格0—48—64”的电话。电话局的接线员告诉他,莫斯科的电话没有空,要过半小时才能接通。

谢辽沙挂了电话,在屋里等着。等呀等呀,二十分钟过去了。突然楼梯有响声,舅父他们回来了。

谢辽沙翻过窗台,身子紧贴着墙壁。只听舅父说着:“小家伙不知哪儿去了。可恶的小东西!”雅柯夫兀自骂着:“见他的鬼!要赶快走才行。”


忽然,电话铃响了。舅父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拿过听筒。他一听是莫斯科的长途电话,非常惊讶,说道:“亲爱的同志,你弄错了,我们根本没请你接什么莫斯科。”

舅父把电话狠命地一挂,急急地对雅柯夫说:“这不对头呀,赶快准备!”两人慌乱地在屋里收拾东西,准备逃跑。

谢辽沙明白他们就要走了,马上下滑到草地上,爬到土墩子那边,迅速从石缝里抽出那只手枪。

“挺起胸来吧,鼓手!”他耳畔仿佛听到老师和同学们的声音。他伏在冰冷的石头后边,朝前望去,舅父和雅柯夫老头已经从屋里出来了。

走近了,快要到谢辽沙面前了。谢辽沙握紧手枪,站立起来。“舅父”和雅柯夫吃惊地止住步,大声吆喝着,威吓着,朝他跑来了!

不能再迟疑了!不能让这伙强盗和特务逃跑!谢辽沙扣动扳机,一枪,两枪,三枪······雅柯夫老头突然停了下来,晃晃身子倒下了。

正在这时,他听到周围响起了阵阵的枪声和爆炸声。突然,一颗子弹打穿了谢辽沙的喉咙。他倒在地上,什么也听不到了。

谢辽沙醒来时,才知道他住在一个避暑胜地。子弹打穿了他的喉咙,在医师、护士们的精心照料下,他的伤势恢复得很快。

谢辽沙的经历已为人们所了解。一个来探访他的军人告诉他:那个“演员”原是个贼,雅柯夫是个强盗,而“舅父”则是西方派来的间谍。现在,除雅柯夫已被击毙外,其余两犯都已归案。

军人说着,从纸夹里取出一张照片,问谢辽沙:“认得吗?这件事你做得好。”谢辽沙一看,正是他给“舅父”、雅柯夫老头拍的照片!原来公安人员就是根据照片的线索,最后找到了他们。

谢辽沙问军人:“叔叔,斯拉符卡的爸爸呢?他有没有牺牲?”军人愉快地回答:“活着,他活着!他还叫我问候你呢!”谢辽沙又问:“我那只枪呢?”军人说:“放心吧!枪已物归原主。”

过了两天,斯拉符卡也来医院探望他,并给他带来奶奶做的奶渣饼。斯拉符卡说,爸爸是在造什么重要军事机械,敌人早就注意上爸爸了,因为得不到需要的东西,最后对他下了毒手。

两人谈了好一会儿,斯拉符卡离开了。谢辽沙坐在长着百合花的小池边,默默地回想着以往的事儿。护士来了,对他说:“亲爱的,你家里有人来领你啦!”

怎么?家里有人来?是伐连季娜来了?不,不可能!他跑到台阶上去看,终于看清了,是他爸爸来了!

谢辽沙问父亲怎么来的,父亲告诉他,现在他已经完全自由了!这是因为他开发、爆破过不少土地,并且在劳动中立下了功,因此被提前释放了。他满怀感慨地对儿子说:“这土地啊,终于把我的头脑弄清醒了!”

谢辽沙已经完全康复。他和爸爸乘飞机回莫斯科。谢辽沙多高兴啊!他问爸爸伐连季娜现在在哪儿?父亲气愤地说:“那个放荡的女人让她永远离开我们吧!”

飞机着陆了。父子俩手搀着手,迎着聚光灯的亮光从机座里走出来。尼娜和她父亲也来机场迎接他们了,他们觉得所有欢迎他们的人群都在亲切地微笑,热烈地说:“你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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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2-19 1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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