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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脚本《草莽英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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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itaker 发表于 2023-12-9 15:06:30 | 显示全部楼层
北风呼啸,大雪纷飞。走村串镇、靠卖艺谋生的桑铁瓮和绰号“桑木扁担”的儿子,忍着辘辘饥肠,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一座破庙,躲避这突然降临的暴风雪。

他们刚走进庙门,老人眼前一黑,扑通一声跌在地上。儿子赶忙去扶,自己也倒下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桑家父子迷迷糊糊地苏醒过来。他们发现自己躺在神案前的青砖地上。神案上香炉里窜起的火苗,一闪一闪地在眼前跳动。

这时,只听一个老年女人说:“醒过来了。”接着一个年青姑娘的声音:“娘,趁热给他们吃碗吧!”说话间,这一老一少把两碗冒着热气的“百家饭”端到桑家父子面前。

桑家父子听见说话声,强挺着身子坐了起来,一看,便知道这一老一少是要饭的乞丐。那姑娘端过一碗讨来的饭食,说:“别嫌乎,对付着吃一碗,暖暖身子!

桑家父子已经是两天未进一个米粒儿了,还说得上什么嫌乎不嫌乎。他们先是道了谢,然后接过饭碗,呼噜呼噜,很快就吃了个干净。

热汤热饭下肚,父子俩顿时有了精神。桑木扁担望着姑娘说:“谢谢你们母女的好意!”姑娘站在她娘背后说:“咱们都是穷苦人,碰到难处,谁都兴许拉谁一把。”

桑铁瓮听了,连连点头:“姑娘,我桑家父子受你母女救命之恩,终生难忘!”说完,向这母女深鞠一躬,拉起儿子:“咱们走吧,天色不早了,还得赶路呢!

出了大门,风雪迎面扑来。桑木扁担说:“爹,雪这么大,天这么晚,就在这里避一宿吧!”桑铁瓮摇摇头:“咱和她娘俩素不相识,多有不便。”说着,拉着儿子,向前走去。

就这样,他们父子二人寒冬迎风雪,酷暑顶烈日,过着时饥时饱的卖艺生活,走遍了北运河两岸的村村镇镇,一晃就是五年。

练武不停,功夫日深,桑铁瓮成了这一带有名的拳师,又是个出名的硬汉子。去年,有个财主来请,被他一口回绝。桑铁瓮宁肯过这种江湖艺人的流浪生活,也不愿替地主老财看宅护院。

夏天又到了,桑铁瓮和儿子乘船来到桃花渡码头。这里水陆交通方便,地近京东的通州,来往人多,打场子卖艺,总能比别的地方多挣几个钱。

傍晚,桑木扁担走出临时借住的窝棚,一个人来到河坡,想洗洗一天的汗渍。刚到水边,忽见不远处花船(妓女船)上站着一个姿容娇艳的烟花女子,心中不禁一惊:这人好面熟啊!

桑木扁担猛然想起,这女子就是五年前在庙中救了他们父子的那个姑娘!她左腮边上的那颗黑痣,就是证明。可是,她怎么沦落到这种境地的呢?

桑木扁担蹲在水边,却没心思洗脸。这时,从河水的倒影中,他看见一个身穿红祆、提着菜篮、大约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从花船上走了下来。

“何不向她打听打听……”桑木扁担想到这里,便走到正准备洗菜的小姑娘面前,问道:“小妹妹,你船上那个姑娘我看着面熟,记得她还有一个老娘…………”

小姑娘点点头:“她叫月圆。几年前,跟着老娘流落到莲房村。后来,老娘病死在破庙里,她只好自卖自身发丧老娘白苍狗子霸占她一年多,又转手六十块大洋,卖到这条船上

桑木扁担听到这里,心中一阵酸楚,说声“谢谢”,转身蹲在河边,捧着河水使劲洗了两把脸,用袖子好歹一抹,上坡走了。

当夜,桑木扁担躺在临时架起的木板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心里只盘算一件事:月圆是我的救命恩人,如今,她身陷火坑,想什么办法才能把她搭救出来呢····

第二天,桑铁瓮和儿子吃完早饭,便来到码头边的一块空地上打起场子。年过半百、两鬓如霜的桑铁瓮首先出场,抱拳施礼:“各位父老,在下桑铁瓮,今天要给诸位献几套拳脚。”

说完,他出拳挪步,先打了一套八卦掌。接着,又舞起春秋大刀。这刀,少说也有三四十斤重,可在桑铁瓮手里,轻得象一根木杆,舞得呼呼生风,熠熠闪光。

在一片喝彩声中,桑铁瓮收势停刀,向观众深深一躬。接着右手一扬,招呼道:“儿子,快把你那绝招给乡亲们练练!”

桑木扁担应声上场。只见他双眼微闭,右手持剑慢慢举起,随着上身后倾,空握的左拳缓缓移到唇边,接着倒地、后滚,又倏然跃起。这时,只听观众中有人高喊:“好,醉剑!

十几个招式过后,桑木扁担收住宝剑,摆了摆头,似酒醉初醒。他圆睁二目,环顾四周,猛然纵身一跳,象飞燕穿空;转瞬下落,又如流星坠地

桑木扁担闪身撤步,脚下现出了两个深坑。观众被他的绝技惊得目瞪口呆,还没来得及喝彩,只听远处有人高喊一声:“好!

桑木扁担循声望去,站在不远处花船上喊“好”的正是月圆。他不由得心头一阵慌乱,连忙向观众施礼收场。观众们见此,纷纷扔下一些铜板,相继离去。

桑铁瓮发现儿子的情绪有些反常,一边收拾家什,一边问道:“刚才收场怎么毛手毛脚的,教人家看你那么不老练?桑木扁担朝花船那边一努嘴:“爹,你老看那女人!

桑铁瓮朝花船看去,见那女子正向这边张望,两道浓眉顿时拧成了疙瘩,怒声道:“你跟那烟花女子有什么勾搭?你······你不走正道,竟敢背着我····


桑木扁担本来就拙嘴笨腮,不善言谈,此时被他爹又是追问,又是申斥,急得直跺脚,半晌才说一句:“爹,上有天,下有地,我敢发誓,我是半点亏心事也没做呀!

桑铁瓮听了,一瞪眼:“那你为什么跟那个女子眉来眼去的?说!”儿子被逼得没了退路,反问一句:“爹,咱们跑江湖的,最讲义气。受人之恩,该不该报答?”

桑铁瓮觉得儿子话里有话,换了个口气说:“咱父子在这北运河上,大小总有点名声,从来讲义气。受人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

桑木扁担马上接着说:“着啊!五年前,你老和我躲避风雪,昏倒在破庙里,幸亏被母女二人救了性命!”说着随手一指,“那女子,就是当初破庙中的姑娘,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哪!”

桑铁瓮朝花船望了一眼,转脸问儿子:“你怎么知道她就是那个姑娘?”桑木扁担把收拾好的家什往肩上一扛:“爹,等会儿,我跟你老细说。”

回到窝棚,桑木扁担把昨天下午的事说了一遍。桑铁瓮听了,点点头:“你想救出月圆,这事天地可鉴,胜过烧香念佛,为什么不早说?”桑木扁担叹了口气:“唉,没钱哪!”

桑铁瓮沉思半晌,说:“咱没别的办法,只有多练几场,多赚几吊钱,尽快把月圆赎出来。”儿子“嗯”了一声:“下午再去练一场。”说罢,烧火弄饭去了。

父子俩吃完饭,带上家什,走出窝棚不远,对面跑来一个穿红袄的小姑娘 桑木扁担忙说:“爹,月圆的事,就是她告诉我的

说话间,小姑娘已经跑过来,一步跪在桑铁瓮面前:“桑大爷,你老救救我吧,救救我吧!

桑铁瓮连忙拉起小姑娘,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珠,问:“你叫什么?家在什么地方?怎么也上了这条花船?”

小姑娘抽抽噎噎地说:“我叫陶红杏,家在刘村,年成不好,爹娘凭一身好武艺,领着穷人家吃大户。大户告到官府,把爹娘抓去杀了,又把我卖到这花船上。桑大爷,救救我吧!

红杏见桑铁瓮不出声,又说:“桑大爷,是月圆姐教我找你老来的。只要十八块钱,就能把我赎出来。我会燕子剪水,会镖打金钱······我跟你老去卖艺,决不白吃饭。”

桑铁瓮听着红杏哭诉哀求,止不住自己的眼睛也湿润了。他连连叹气、摇头,半天才说:“红杏呀,不是桑大爷见死不救,是我两手空空,身无分文啊!

红杏一听,扑通一声又跪在桑铁瓮跟前,淌着眼泪苦苦哀求:“桑大爷,你老不能眼看着我死在火坑里呀!”立在一旁的桑木扁担,禁不住掉下了眼泪。

桑铁瓮想走不忍,欲救无能,正在为难之际,忽听一阵清脆的铜铃声。抬头一看,是一个穿戴整齐、眉目清秀的书生,骑着一头雪青走骡,从大道上来了。

书生来到近前,见红杏哭得那样伤心,便跳下骡背,俯身问道:“小妹妹,你为什么哭?”说罢,斜眼打量了一阵桑家父子。

桑铁瓮见此,便解释道:“公子,这孩子是个孤儿,被恶人卖到花船上。她央求我给她赎身,跟我去卖艺,可我身无分文,哪里去找十八块大洋啊!

书生不敢轻信,便问红杏:“小妹妹,十八块钱就能赎你吗?”红杏忙向书生俯身跪下,央求说:“嗯 先生,求你老行行好,救救我吧!

书生点点头,转身从骡背上的褥套里取出一包银元,递给桑铁瓮:“老师傅,这事就拜托你老了。希望你老待她,就象亲生女儿一样!

桑铁瓮颤抖着双手接过银元:“公子侠肝义胆,令人敬佩。请放心,我桑铁瓮不仅好好待她,还要把我的武艺教给她,教她一辈子顶天立地,挺直腰板做人!

红杏颤微微地喊了一声“先生”,接着磕了三个头,说道:“请问恩人贵姓大名,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你老的大恩大德“书生含笑点了点头,转身跨上骡子走了

望着书生远去的背影,桑铁瓮感叹地说:“好人哪,好人!”然后打开钱包一数,整整二十块银元。他捏出两块塞到红杏手里:“拿着,我明白这位先生的心意,这两块是留给你零用的。

说罢,桑铁瓮转向儿子:“咱们这就去赎人。你先把家什送回去,我跟红杏在船那边等你。”桑木扁担答应一声,扛起家什,大步向窝棚走去。

桑铁瓮带着红杏来到船边。只见这船三丈多长,一丈多宽,舱门上一块牌匾,刻着“红鸾舫”三个金字。桑铁瓮看着看着,狠狠地吐了一口:“呸!好好一条船,干这种勾当,糟塌了!”

桑木扁担一到,三个人便踩着跳板上了船。桑铁瓮喊了一声:“有人吗?”过了好一会儿,月圆才从舱里走了出来。

桑铁瓮一见,不禁心中一阵酸楚,缓缓问道:“姑娘,你还认得我吗?”月圆点了点头,红杏走到她身边,面带笑容地说:“姐姐,桑大爷跟桑大哥是来给我赎身的!

月圆一听,扑通跪倒:“大爷、大哥,也救救我吧!说着,扯开布衫,“你们看,这青一块、紫一块的,全是王八老鸨给打的。这些天,要不是红杏妹照看我,我早就黄土埋身了

桑铁瓮上前拉起月圆:“姑娘,你是我们爷俩的救命恩人知恩不报枉为人!你放心,一定也把你赎出来不过,可得 容我一些时候啊!

这时,有一条小船向大船划来。红杏眼尖,低声叫道:“桑大爷,马三眼他们回来了!

马三眼就是这花船的老板,他老婆外号马小脚,也是一个坏种,他们勾结官府,无恶不作,桑铁瓮一听“他们来了”,不由得怒火中烧,向船边跨了一步,两眼狠狠地盯着划来的小船。

小船靠近了大船,马三眼眯缝着眼朝上一望,大惊小怪地叫道:“哎呀,是桑师傅,哪阵风把你们爷俩吹到我船上了!?铁罗汉也动了凡心,预兆我财源茂盛啊!


桑铁瓮板着面孔,盯着马三眼,冷冷地说:“马老板,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并非来寻花问柳的。我有事要跟你商量。

马三眼连声说“好”,立即吆喝:“月圆,沏茶!红杏,上点心!”桑铁瓮把手一摆:“不敢当,我今天来是给红杏赎身的!

马三眼听了一愣,干眨巴眼睛说不出话来。这时,踩着小船上两个烟花女子肩膀爬上大船的马小脚,望望桑铁瓮,挤眉弄眼地说:“哎哟,我说桑师傅,那红杏才刚满十三岁呀!”

“住嘴!”桑铁瓮这一声,简直象打个炸雷,把马三眼跟他老婆吓得一哆嗦。桑铁瓮把脚一跺,瞪着眼睛骂道:“你别喷粪!红杏她爹是我的武林兄弟,我今天定要领回我的侄女!

马小脚翻翻眼,拿腔拿调地说:“这事就怪了,我可从来没听说她有什么三亲六故的!”桑铁瓮冷冷一笑:“我跟她爹多年不见,没想到遭了难,今天找到了侄女,当然得领回去!

马小脚转了转眼珠,跟马三眼交换了一下眼色,冲桑铁瓮微微一笑:“桑师傅,既然是你侄女,这事好说。三十块大洋,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桑铁瓮一听,气得火冒三丈:“十八块大洋的身价,谁不知道,你想讹人?”马小脚把眼一斜:“桑师傅,十八块大洋不假,可现在行市涨了。再说,她还吃了我三个月的茶饭呢!”

少言寡语的桑木扁担忍不住了:“红杏给你当了三个月的使唤丫头,你得给开工钱!”马小脚听了把眼皮一翻:“今天说死了,要想赎人,三十块大洋,一个子儿也不能少!

桑铁瓮一听,勃然大怒,一拍胸脯:“我姓桑的分文不给,今天就要把侄女领走!”说罢,把手一招,“红杏,跟大爷走!”

马三眼也急了,把汗褟一扯,拍拍长着黑毛、刺着野兽花纹的胸脯,叫道:“姓桑的,今天你错翻了眼皮!你敢抢人,我就教你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好!”桑铁瓮的话音未落,已一脚把马三眼踢倒。接着赶上一步,踩住了他的左脚脖子,又双手抄起他的右腿,吼道:“姓马的,今天不用刀子,就把你擗成两半!

马三眼顿时吓得屁滚尿流,哭咧咧地哀求:“桑师傅,你手下留情,就依你说的,十八块······”桑铁瓮把马三眼的腿一甩,从怀里掏出那包银元,叭的一摔:“把红杏的卖身契拿来!”

马小脚赶紧进舱取来红杏的卖身契,交给桑铁瓮。桑铁瓮看了一眼,接着把它撕得粉碎,抛向船外。碎片随风飘落在河面上,被水冲走了。

红杏看着看着,一下扑到桑铁瓮怀里,淌着热泪喊了一声“爹”,激动得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这时,倚着舱门的月圆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桑木扁担走到桑铁瓮跟前,低声说:“爹,这月圆··

桑铁瓮沉思了一会儿,走过去对月圆说:“姑娘,你放心,我爷俩不会丢下你不管!”月圆闻听,喊了一声“大爷”,扑通一声跪在桑铁瓮跟前。

桑铁瓮拉起月圆,又安慰了她几句,然后转向马三眼:“马老板,后会有期!”说罢,带着儿子、红杏,下船走了。

三个人回到窝棚,又议论起月圆的事。桑铁瓮说:“从明天起,咱们打出“桑家班”旗号,多练多挣,省吃省穿,攒它半年,不够再找朋友借点,一定要把月圆赎回来!

红杏掏出那两块银元:“爹,这钱你老收着,留赎月圆姐用。”桑铁瓮一摆手:“不,这钱给你买两件衣裳。”说完转向儿子,“你弄饭,我这就带红杏上街里看看。”

第二天.桑家班又在码头边空地上打起场子,桑木扁担先练拳脚,桑铁瓮后演刀枪,压轴戏是父子大战三十回合,功夫深,又真卖力气,所以掌声、喝彩声,接连不断。

每场一收锣,红杏就端起小笸箩绕场收钱。扔来一个铜钱的,她就做个"燕子剪水,接住;抛出一把的,她就左突右扑,一一收下。姿势优美,这又赢得了一阵阵喝彩声。

回到窝棚,吃罢晚饭,天都黑了。桑木扁担暗自盘算:今天收钱不算少,可就象这样,一年也攒不够六十块大洋啊······心中不禁烦闷起来,便独自出了门,向河边走去。

桑木扁担来到河边,坐在一块大青石上。他呆呆地望着泊在对岸的花船,和拴在花船旁的几条小船,忽地想起了月圆······

忽然他背后响起脚步声,回头一看,原来是红杏,便问:“你怎么上这儿来了?”红杏叹口气:“想月圆姐,睡不着。”

红杏见桑木扁担不吭气,便推了他肩膀一把:“大哥,你凫过河去,杀死嫖客,救出月圆,远走高飞!

半晌,桑木扁担才摇摇头:“这不行。无故杀人,官府放不过,也要连累你们。再说,往那里逃啊!”红杏听了.轻蔑地说了句“你也算是男子汉!”一甩胳膊,生气走了

桑木扁担瞪着两眼盯住对岸,头脑里胡思乱想,突然出现了江湖豪杰行侠仗义故事中的画面······于是起身就走,直回窝棚。

桑木扁担蹑手蹑脚走进窝棚,从灶膛里掏出几把锅底灰,抹了个黑叉脸。然后迈步出门,急如星火般地奔向莲房村外的白家坟。躲在暗处的红杏看见这些,料定有事,便悄悄地跟在后面。

转卖月圆给马三眼的白苍狗子,几乎天天招一帮人在这看坟的小屋里鬼混。现在已经半夜,赌徒们都走了,白苍狗子便把外号“黑芍药”的浪荡女人留下,一对一口地抽起大烟来

两人正抽得过瘾,忽听“哐当”一声,门被撞开。他俩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黑脸大汉闯了进来,黑芍药顿时被吓昏,白苍狗子强挺着,哆哆嗦嗦地问:“你···你是人···是···是鬼?!


来人正是桑木扁担。他学着京剧花脸的腔调说:“你丧尽天良,罪孽深重,我尉迟敬德特来索你!”白苍狗子一听,吓得屁滚尿流,连连哀求:“门神爷饶命,门神爷饶命!

桑木扁担说:“要想活命,多积阴德,吐出月圆身价,可饶你不死!”白苍狗子一听,觉得奇怪,怎么门神爷也要起大洋来了?于是口中应“是”,眼皮却挑起来偷偷察看。

这一看可就看出了破绽。原来,小屋又闷又热,汗水把桑木扁担的额头脸颊冲出了花花道子。白苍狗子顿时明白了,他不是门神显圣,是冤家上门。于是一咬牙,挺身站了起来。

没等白苍狗子站稳,桑木扁担蹿上一步,使了个“青龙探爪”,只听那大烟鬼一声惊叫,便倒在土炕上了。

桑木扁担俯身看看,见白苍狗子并没断气,便找来一条绳子,把他绑了个结实。又找了两块破布,蒙上他的眼,堵住他的嘴。然后翻箱倒柜,搜找银元。

桑木扁担数完找到的全部银元,不禁又发起愣来:还差十二块,上哪儿弄去呢······就在他苦苦思索的时候,已经苏醒过来的黑芍药悄悄下了地,就象条狗似的,转身逃出门外。

桑木扁担把钱揣好,追出门外察看,忽听一声尖叫,黑芍药已从前面不远的蓬蒿中跑了回来。一边跑还一边喊:“有鬼!有鬼!”话音未落,她已瘫倒在桑木扁担脚下。

桑木扁担朝那边望了望,月光下隐约有个黑影。但他弄钱心切,便不去理它,低头冲黑芍药说:“从来是鬼怕人,只有亏心的人才怕鬼!快起来,带我上白苍狗子家去一趟!

来到白家大院墙外,桑木扁担指了指脚下的阴沟:“从这里爬进去,教白苍狗子他娘交出十二块银元,我就留她儿子一条狗命。你要是一去不回,我就进去把你们全宰了!

黑芍药哪敢有半点违抗。她连忙爬进院子,敲开房门,对白秀才家的“白六娘子”一说,就吓得这个老妖婆象筛糠似的,浑身上下直打哆嗦

在黑芍药的催促下,惊魂未定的白六娘子忙取出十二块银元,但不敢送出门去。碰巧,白秀才的女婿叶雨前两天刚回来,她只好求他帮忙,

叶雨出了大门,把钱递上:“壮士,白苍狗子娘让我把钱送来,您也把他放了吧!”桑木扁担听这语声好耳熟,定睛一看,不由得一惊,这人正是在渡口赠银的那位书生。

桑木扁担觉得,此时既不便多问,更无需说明,便把钱接过来,说道:“人,还在看坟的小屋里,你们自已去领吧!说完一抱拳,转身走了

叶雨见那人没了踪影,才去领白苍狗子。他走过小桥,穿过牌坊,就要到看坟的小屋了,忽从蓬蒿丛中蹿出一个人来,口称“恩人!”跪倒在他的面前。

叶雨好生奇怪,因为跪着的人背朝月光,看不清面目,便问:“你是谁?”那人回答:“我是红杏。就是你老赠了二十块大洋赎出我来的红杏呀!

叶雨赶忙拉起红杏,关切地问:“深更半夜,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红杏笑了笑,把她暗中尾随扁担哥,装鬼吓跑黑芍药,又在这里看着白苍狗子的事说了一遍,叶雨听了,连连称赞。

从红杏的述说中,叶雨知道了刚才要钱的那人便是桑木扁担,于是叮嘱说:“以后不要对外人提起今晚的事,若传到官府那里,就要抓你大哥去坐牢了!”红杏点点头:“我记住了。”

红杏要走,忽又问道:“恩人,你老贵姓啊?”叶雨笑了笑:“以后再不要喊我“恩人'。我叫叶雨,就喊我叶大哥好了。红杏一抱拳,天真地说:“好,叶大哥,后会有期!”转身走了。

红杏走不多远,忽见扁担哥从一棵大树后面走出。原来,桑木扁担离开白家大院后,先到坟地藏了起来,有意在暗中保护叶雨。刚才叶雨和红杏的谈话,他差不多全听见了。

兄妹二人走进窝棚,见老人手提短刀,正要出门去找他俩。两人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桑铁瓮心中高兴,但却装出生气的样子:“干这么大事也不跟我商量,有个闪失怎么办!

说话间,天已大亮,桑木扁担把银元包成一包,说:“爹,还得请你老辛苦一趟!”桑铁瓮瞪了儿子一眼:“报恩救人,理当的,说什么辛苦!”说罢起身,“走,咱们这就去!

桑铁瓮等上了红鸾舫,叫出马三眼,二话没说,把六十块大洋往桌子上一拍。马三眼吃了前次的苦头,又见白花花一堆银元,便强装笑脸,敷衍几句,让月圆跟他们一起走了。

自月圆来到桑家,窝棚里又增添了欢乐的气氛。桑铁瓮暗中留心,也看出了苗头。一天,他亲自出面,先问儿子,后问月圆,二人嘴上不说,脑袋点头。老人一拍大腿:“这事算定下了!

第二天,四口人一起动手,做了几样汤菜。桑木扁担和月圆先给坐在正位的老人磕了头,接着夫妻面对面行了礼,就算拜堂成亲了。小红杏忙前忙后,大家吃喝一阵,倒也热闹

从此,桑家班四个人,三个忙乎外边,卖艺挣钱,月圆操持家务,洗衣做饭,一家人团结和睦,日子大见起色。

三年过去,红杏已长成一个俊俏秀美的姑娘。她又学得了软硬功夫,刀枪剑棍样样出众,成了桑家班的顶梁柱,在北运河的江湖艺人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又过了两个春秋,桑铁瓮把几年攒下的钱买了条大船,往返沿河大小渡口,有时还上京下卫。虽说仍是打场子卖艺,但散场之后,便可回到船上,不怕风雨,不愁吃住,安定多了。

这一天,他们停靠在通州城外。入夜,忽然雷电交加,风雨大作。红杏睡不着,想起舱面上还有几样东西得收进来,便连忙穿衣下床,出舱去取。

红杏刚到舱门,突然一道闪电,把河岸照得通亮。亮光下,见一人跌跌撞撞地沿着河坡奔跑。她心中一震,这么大雨.还不把人浇坏了,于是高喊道:“哎——,快上船避雨吧!”

同样想着收拾东西,比红杏晚来一步的桑铁瓮也看到了这情景。他披上蓑衣,走上船头,又冲那人呼喊:“哎—,上船避雨吧!”那人听到喊声,循着桅灯的亮光,向大船疾跑过来。

那人上船后,在桅灯光下,红杏凝视一会儿,忽然眼睛一亮,惊喜道:“啊,是叶大哥!”这一说,桑铁瓮也认出来了:“啊,叶先生,几年不见,都不敢认了!


叶雨迟疑一会儿,才点了点头。进了上舱,桑铁瓮又问:“雨这么大,又是黑夜,您这是上哪儿啊?"叶雨接过红杏递来的毛巾,擦着脸上的雨水,反问一句:“你们没见通缉我的告示吗?”

桑铁瓮和红杏都摇了摇头。叶雨知道老人刚正,便说:“我是从盘山游击队下来,进京办事,没想到出了叛徒,特务已经盯上我了······噢,一会雨小了我就走,免得牵连你们。

桑铁瓮一皱眉:“怎么着,是看不起我还是信不过我?不错,我是卖艺的,可我有良心!你办正事,不留你,但我得送你一程。”又转脸对红杏说,“拿酒来,给叶先生驱寒压惊!”

红杏拿来了碗筷小菜,又斟上两盅酒,说:“我去喊扁担哥和月圆嫂来!”叶雨一阵惊喜:“他们成亲了?好!年青人,累了一天了,让他们睡吧!

桑铁瓮从交谈中得知,叶雨和妻子云锦、孩子雨点儿已经两年没见了,便要送他回莲房村。叶雨摇摇头说:“山里的同志们等我呢,我得赶回去,暂时顾不上她们娘俩了。”

桑铁瓮赞叹道:“先国而后家,令人敬佩!”叶雨听后,正想顺着话茬给老人讲一些国难当头、匹夫也当奋起的道理,只见红杏从舱外急步进来:“爹,有只小船,冲着咱们来了!

叶雨说:“可能是追我的!”起身要走。桑铁瓮一把将他按住:“你坐着,我去看看!”红杏从舱壁上摘下腰围子系好,又插了十二把柳叶飞刀,紧跟着桑铁瓮出去了。

这时,雨差不多停了。桑铁瓮和红杏来到船头一看,小船已快到面前,只见一个身穿河防局警服的人,手拎匣子枪,正冲这边高喊:“船上有人吗?”说着,小船就向大船靠过来。

桑铁瓮听这声音耳熟,借着桅灯的亮光望去,不禁一愣,心中想着,话也就出来了:“啊,是马巡官。我听说你卖了红鸾舫,又买了这个又体面、又赚钱的差事!

马三眼也认出了桑铁瓮,又听了这句揭老底儿的话,不由得火冒三丈,厉声叫道:“桑铁瓮,你少说废话!本官今天缉拿一个要犯,我亲眼看见他逃到你船上来了。”

桑铁瓮眼睛一眯,轻蔑地问:“什么要犯?给多少钱值得你马三眼顶风冒雨地忙乎!”马三眼听这话中带刺,越发冒火:“这个姓叶的是京东各县共产党的头子,窝藏他可是犯大罪!

桑铁瓮听了哈哈大笑:“你是说叶先生啊,他是我请来的贵客!”说罢一摆手:“马三眼,你掉转船头,我接着睡觉,咱们各不相扰,也免得麻烦。

马三眼听说叶雨真在船上,心中暗喜,换了个口气说:“桑师傅,你把他交出来,保你赏金大洋一千块。”一边说,一边给两个特务使眼色,教他们把小船靠上大船。

小船靠上了大船,两个特务掏出手枪,要上船抓人。桑铁瓮也往前跨了一步,准备出脚。就在这一瞬间,身后的红杏手腕一抖,刷刷飞出两把尖刀。只听两声惨叫,特务便接连跌落水中。

特务中刀落水,紧跟在后面的马三眼却跳上了大船。他立足未稳,举枪便射。一枪不中,又要打第二枪。说时迟,那时快,桑铁瓮斜刺里飞起一脚,枪被踢出,掉进了河里。

马三眼手中没了武器,顿时心慌,又不肯等死,便饿狼似地扑向红杏。红杏一撤步,来个“苍鹰探爪”,一下抓住了马三眼的右腕,接着猛一带,把这个坏种狠狠摔在脚下。

桑铁瓮一脚踩住马三眼的后脖梗,叫道:“红杏,给我打!”红杏抄起一根铁锹柄,正要举起,只听身后一声“给我!”原来,被枪声惊醒的月圆和扁担来了。

月圆抡起锹柄,噼喳叭喳打个不停,口里还不住地骂:“你这个畜生,也有今天!”马三眼痛得乱滚,嚎叫着“饶命”。

马三眼皮肉受苦,可心里明白,他拼着全身力气一滚,从桑铁瓮的脚下挣脱出来。又一滚,便到了船边。顺势爬起,抄起一只船桨,向月圆猛掷过去。

桑木扁担一个箭步,接住了船桨。马三眼趁这个机会,向河里跳去,妄想逃命。哪里料到,红杏眼快,手腕一扬,他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便脑袋上插着飞刀,栽进了河里。

桑铁瓮走到船边,向河里看了看,见马三眼只扑腾了几下,就再也不动弹了,知道后患已除,便回身招呼道:“都进"9

叶雨见他们走进舱来,起身说道:“桑师傅,你们为我解危,为民除害,此恩此德,永垂不忘!”说罢,鞠了一躬。

桑铁瓮听叶雨这样称赞,反倒不好意思了,说:“武林英豪,大多如此。我也是被逼无奈,学学他们罢了。”红杏接过一句:“也是替月圆嫂和我报了仇、雪了恨!

这时,风雨又大了。桑铁瓮见叶雨皱起眉头,便说:“你不用急,等一会儿风雨小了,送你到温榆河渡口,从那里上盘山,就近多了。”叶雨点点头:“好,可又得让你们辛苦了。”

叶雨初上船时,月圆还在睡觉,所以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现在听爹提到盘山,便问:“叶先生,人家都传说盘山有什么“队',你上那儿去干什么?

红杏扑哧一笑:“嫂子,那叫游击队,叶先生就是游击队的头。”接着转向叶雨,“叶先生,听说游击队行侠仗义,杀富济贫,可厉害了。是不是这么回事,你给咱们讲讲。”

叶雨点点头,把敌寇压境,南京政府出卖冀东,汉奸殷汝耕打算在通州另立国号,甘当日本的儿皇帝的事说了一遍,最后环顾四人:“要是老百姓沦为亡国奴,那可就是掉进地狱了!”

平日只管卖艺挣钱的桑家班子,此时听叶雨这么一说,好象舱房开了扇窗户,顿时明亮许多。聪明的红杏更有所悟,插言道:“那游击队一定是杀鬼子汉奸、为百姓撑腰除害的吧?”

“对!所以它不是占山为王的草寇,也不同于杀富济贫的剑侠。”说到这里,叶雨有些激动,站了起来:“我们是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武装,我们要和全国人民一起,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

桑铁瓮闯荡江湖几十年,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使他开心通窍的道理,打心眼里佩服这位看来文弱的青年。他猛然站起,一抱拳:“叶先生,以后用得着我桑铁瓮,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红杏问:“你们游击队要女的吗?”叶雨看看她,又看看月圆、扁担和桑铁瓮:“要!男女老少都要!我们要组织最广泛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齐心协力,打败日本侵略者。”

听了叶雨这几句话,每个人都若有所思。此时,由于舱内寂静,外面的雨声听得清楚,显然小多了。桑铁瓮象征询又象决定似地说:“天亮前要赶到温榆河渡口,快起锚开船吧!”

没等别人说话,桑铁瓮便吩咐道:“扁担、月圆,你俩撑篙;红杏,你去点火,热点干粮给叶先生吃,我来掌舵。”说罢,各自披上蓑衣,走上舱面,把舵起锚,撑篙开船了。

红杏把几个玉米面饼子和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鸡蛋汤端到叶雨面前。叶雨也不客气,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红杏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叶大哥,您也带我上盘山吧。

叶雨感到十分诧异,忙问:“怎么,他们待你不好吗?”红杏摇摇头:“不!干爹哥嫂对我都挺好。可我过腻了这种卖艺生活,一上场,特别是有些男人,总是盯着我···

叶雨点了点头,喝下最后一口汤,想了想说:“桑家班靠你挑大梁,为了几口人的生活,你再忍耐些日子。这条船可以当我们的落脚点,下次来时,我再跟桑师傅好好商量商量。

说话间,船已泊住。月圆探身冲舱里招呼道:“叶先生,爹说这里没人、安全,就请您从这儿下船。”叶雨应了一声,随即走出舱门。

这时,东方天边微微透出一抹霞光。叶雨走到桑铁瓮面前,深情地说:“谢谢你老!”又转向扁担、月圆和红杏,“你们也辛苦了!请多多保重!

望着叶雨远去的背影,桑铁瓮无限感慨:“七年前仗义疏财,七年后为国奔波,真是个有为的青年!”说罢一摆手:“此地不能留,掉转船头,北上桃花渡!

行进中,红杏跟月圆商量,想借这次停泊桃花渡的机会, 去莲房村一趟,看看云锦母子,顺便把叶大哥的行踪告诉他们。月圆在白家时曾得到云锦多方照顾,一听,立即表示同意,

船泊住,一家人吃完饭,还不到晌午。红杏把想法一说,桑铁瓮完全赞成。别看他平日省吃俭用,今天却十分大方,拿出五块大洋交给红杏,说:“你们买点东西带着,快去快来!”

红杏和月圆马上换了件干净布衫,各戴了一顶草帽。红杏又把腰围子系在布衫里面,插上飞刀,以防万一。收拾停当,便和老人打个招呼,离船上岸,向街里走去。

姑嫂二人边走边商量。她们先进一家布店扯了两身衣料,又在一家铺子买了两盒糕点和一些糖果,便走上乡间小路,直奔莲房村。

心中有事脚步急。不知不觉,姑嫂二人已到了莲房村外。往白家坟那边一看,忽见一股青烟升起,接着传来一个女人的哭声

二人望着青烟和随风飘起的纸灰,感到奇怪。月圆说:“今天是七月十五“鬼节”,兴许是云锦给她爹上坟烧纸吧?”红杏说:“看看去!”于是二人岔上小道,向坟地走去。

来到近前一看,不是云锦,而是白家的邻居李二嫂。李二嫂告诉她们,她是给云锦上坟烧纸。云锦是被白六娘子虐待死的,留下的独苗雨点儿,还不到六岁,就得喂猪、放羊······

二人听了,又气又恨。按李二嫂指点的方向,她们直奔河滩,望见白苍狗子正在踢打雨点儿。红杏跑上几步,抽出飞刀,弯腰掷出,不斜不偏,正中白苍狗子的小腿肚子。

白苍狗子哎哟一声,跌倒在地。这时,跑过来的月圆、红杏,不由分说,就是一顿拳脚,只打得白苍狗子满地乱滚,狼哭鬼嚎地乞求饶命

直打到白苍狗子躺在地上,不再动弹了,她们才住手。红杏说:“嫂子,让狼来收他的尸,咱们走!”说罢,背起雨点儿,赶回桃花渡。

桑铁瓮跟儿子正在修整舱面,见月圆和红杏带个孩子回来了,感到事情蹊跷。他问明始未缘由,沉吟半晌说:“先弄饭,让我想想,下一步棋怎么走。”

月圆、红杏,连桑木扁担也帮着做饭去了。桑铁瓮坐在马扎上,把小雨点儿抱在两膝中间,抚摩着他的头和骨瘦如柴的身子,问这问那,心中不由得一阵酸楚。

他忽然想起,红杏刚才讲是先用飞刀刺伤白苍狗子,但没说是否把刀带回来了。于是,连忙叫来红杏一问,顿觉事情不妙

红杏见桑铁瓮有些生气,便说:“爹,吃完饭,我带雨点儿走,上盘山找叶先生去。你老······”没等她下面的话出口,老人一瞪眼:“天塌下来我桑铁瓮先顶,亏你想得出这主意!

桑铁瓮对红杏声色俱厉,红杏却一步扑跪到老人跟前,感激地叫了一声“爹”,热泪随着涌了出来。桑铁瓮拍拍红杏的肩膀:“孩子,看来这里咱们不能呆了。

热饭热菜刚端到桌上,忽见一人顺着河坡朝大船跑来。月圆认出,来人正是莲房村的李二哥,看他气喘吁吁,满脸淌汗,料定必有急事,便忙请他上船说话。

李二哥说:“我在警察所出官差,见白苍狗子攥着把飞刀一瘸一拐地急着来找巡官,告红杏行凶抢人。巡官认出那刀跟三个浮尸身上的刀一样,正调兵要来抓你们呢!

桑铁瓮听罢,叫道:“快收拾东西,投奔盘山!”红杏把手一摆,显得十分干练:“不,先放船到下游避避,天黑杀他个回马枪!”桑铁瓮点点头:“好闺女,听你的!

大家向李二哥表示感谢,要他赶紧回去,以免被人发现。李二哥说:“我来时跟家里商量定,这地方没活路了。你们上哪儿,我们一家三口就跟你们上哪儿!

红杏点点头,然后分派道:“爹,你老掌舵;大哥、李二哥,你们换着撑篙;嫂子,你带着雨点儿先吃饭,再去收拾几样东西,我给他们拿干粮。”说罢一挥手:“起锚开船!


暮色苍茫中,船进了一个大水湾。红杏听桑铁瓮喊她,赶紧过去一看,见四、五只小船急驶而来,立即说:“爹,你老领大家先下船,我点了灯就来。”

这几只小船正是来追红杏他们的,上面全是莲房村的警察和河防局的巡警。他们见大船上亮着灯,冒着烟,便呈扇面形把它围住。先是吆喝,不见动静,便开枪射击,可就是不敢靠近上船。

桑铁瓮他们离警察所不远时,水湾那边的枪声已经听不见了。红杏让李二哥继续带路,把老人、月圆和雨点儿领到白家坟藏好,然后冲桑木扁担说:“哥,咱俩去端警察所!

兄妹二人翻墙入院,见正屋门口汽灯下只有一个警察在拿鱼逗猫,便迅速冲上前去。那警察还没反应过来,桑木扁担的短刀已逼在他胸前,挂在腰上的手枪也被红杏夺过去了

警察慌忙跪下,乞求饶命。红杏说:“今天先饶了你,若再作恶,绝不留情!”说完把他五花大绑,推到院里水坑爬下,接着把灯油泼在桌子上,又点了几处火,出门而去。

红杏和桑木扁担来到白家坟,没等问便说:“爹,事不宜迟。你们顺着这条路一直往东走,我和大哥、李二哥进村一趟。”桑铁瓮心里已经明白,叮嘱道:“可要小心啊!”

三人来到白家大院墙外,红杏低声说:“李二哥,你接了二嫂、侄子,就去追爹他们!”然后冲桑木扁担一摆头,两人几乎同时纵身、扳墙,再一屈臂迈腿,双双跨上了墙头。

二人轻轻跳下,悄悄来到窗前,只听白六娘子一边安抚白苍狗子,一边大骂红杏。红杏不禁心头火起,踹开屋门,接连掷出两把飞刀。这两个作恶多端的坏种,顿时咽气身亡

红杏“呸”地啐了一口,转身要走。桑木扁担一摆手:“等等,咱们的盘缠不多.·····”红杏一听,笑了。于是二人撬开箱子,找出了七八十块大洋,带好之后,才匆匆离去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这苦大仇深的八个人,在一座小树林中会齐了。他们不敢久留,也没多说话,只稍稍歇息了一会儿,便踏着月光,抄着近路,急急赶往盘山。

当东方的天空现出桔红色曙光时,他们已来到盘山脚下。叶雨闻讯骑马赶来,向他们表示热烈的欢迎。从此,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盘山的游击队日益壮大,抗日活动更加热火朝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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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2-19 1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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