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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7年4月，国民党又以他们的王牌军74师为核心，深入沂蒙山区，开始新的大举进犯。刘胜团的战士们得到行动命令，精神焕发地向前行进。
队伍踏上大路，又走了七八里路，秦守本望望北斗星，心里犯了疑，敌人在东边，我们怎么向西走呀？战士们怕打不成74师，一团高兴顿时消失了。
队伍一口气朝西南赶了八十多里路，炮声越来越远了。中午，在一个小村子上歇下来吃午饭，连长石东根却坐在一家门口的石凳上，闷闷地吸着烟。
忽见团长刘胜和政委陈坚骑马过来，他连忙站起敬礼。刘胜问：“你们怎么样？”石东根忍不住咕哝着说：“大家不明白，为什么不开上去打74师？”
刘胜说：“开到鲁南敌人屁股后面去，行动意图到了那边要跟你们谈的。”说完，走了几步，回过来又说：“部队巩固好！坚决执行命令！”
第二天中午，队伍到了目的地—沂蒙山区西南的白彦、城前一带地区。这里，敌军有三个旅的兵力，构筑了17个据点。刘胜和陈坚接到师部通知，上军部接受任务。
他们向首长敬过礼，副军长梁波首先带笑问道：“听说你们都不愿意接受这个任务，是么？”刘胜忙说：“我们没有说不接受任务。就是不打74师不甘心。
陈坚接着说：“我们是一致的，接受军首长给的任务。”军长沈振新看看刘胜，说：“蒋介石这张王牌到底摊不摊出来，还很难说。就是摊了，兄弟部队吃掉它还不是一样？
他指着墙上的地图，把敌人的据点、兵力，指给他们看。又向他们交代任务：“你们要控制这条30里长的沙河，不让敌人越到河东，牵着它的牛鼻子！
军政委丁元善接着说话，要他们保持部队旺盛的士气，注意跟地方党、政、地方武装和人民群众取得密切联系，积极展开活动。他的话说得既严肃又恳切。
刘胜和陈坚接受了任务。回团部的路上，刘胜对陈坚说：“老实人总是干吃亏的事。你为什么也不提要求？”陈坚大笑道：“好个老实人！原来你想叫我犯错误！
他们回到团部，刚坐定，警卫员邓海急匆匆进来报告说：“区委 书记和区长来了。”
刘胜和陈坚连忙迎了出去。原来是沙河区区委书记华静和区长耿忠。他们要组织一次在敌人据点附近抢收夏麦的斗争，来跟团部联系，请团部援助。刘胜握住他们的手，大笑着说：“你们来得正巧，欢迎欢迎！
华静和耿忠向他们介绍了当地的情况，并请部队掩护群众抢收麦子。他们研究以后，决定在晚上动手，队伍挺进到敌人据点附近担任警戒；由民兵帮助老百姓割麦。
夜黑人静。只有敌人据点里的探照灯，交叉地射出阴森森的白光。人们从四面八方涌出来，区长耿忠带头，一阵风似的拥到田里去抢割麦子。
有的用镰刀，有的用剪子，只听得“喀嚓喀嚓”一片声响。
忽然敌人的炮弹轰响了，乱七八糟地落在田野里。但是人们没有被吓倒。有个老大爷大叫着说：“炸吧！炸死我，也不留一颗麦粒子给你们！
这时，在胡家沟据点里的敌人，伸长脖子东张西望，像乌龟似的爬出来，一面胡乱地打着枪。把守在一座桥口的秦守本班，却镇静地守候着，纹丝不动。
敌人靠近了，又靠近了。秦守本一声令下，子弹像飞蝗似的向敌人射去。敌人吓慌了，没打死的回头逃跑，好像散了窠的蜂子，乱嗡嗡的。
神枪手王茂生借着敌人探照灯的光亮，一扣扳机，射倒了一个敌兵。金立忠飞步上去，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把一个敌兵拎了回来。
敌人狼狈地逃回巢穴去了。收割直到天快亮才停止。不一会，太阳露脸，部队和老百姓们迎着灿烂的朝霞，欢笑着返回驻地。
敌人并不甘休，三个据点的一千多个敌人，像疯狗似的蹿出巢穴，到处放火。附近的村庄、田野变成了火海。三架敌机在空中疯狂地扫射着。
有个14岁的孩子正在庄子北面土坡上放牛。红头飞机发现了他的两头牛，从高空猛冲下来，哒！哒！哒！子弹像泼水一样乱扫。
一头牛迈开四蹄狂奔；一头牛从土坡上滚跌下来，死了。孩子跟着它滚下了土坡，伏在牛身上哭叫。敌机跟着冲下来，又向孩子和死牛扫射。
六班战士金立忠正在河边守望。他气得浑身打抖，端起机枪射击。敌机蹿到沙河上空，忽的一下，投下一颗炸弹。
敌机遁走了。金立忠奔到孩子那里，一看，孩子的一只手被炸飞了，头挂在牛角上，眼睛半睁半闭，嘴唇不住地抖动，吐着泡沫。
金立忠又急又怒，立即用白毛巾包扎了孩子的伤腕，抱着孩子回村子去。四周烈焰腾空，房屋倒坍，金立忠看了，气得心都炸裂了。
医生给孩子换了纱布，让他躺在一张门板上。这时，有个妇人头发散乱，嚎哭着奔进来。有人说，这是孩子的妈妈陶二嫂。
这位可怜的妈妈摇着孩子的胸口，哀哀地哭泣着。战士和村民们见了，没一个不伤心，更没一个不愤恨。
陶二嫂哭了一会，正想问问医生，孩子有没有救。忽然看见昨天捉来的那个俘虏兵，正蹲在墙根抓痒，她心一横，突然站起身来扑过去。
她奔到俘虏兵的身边，死命地捶打起来。石东根和罗光听到哭闹声，出来问明了原因，说明人民军队不准打俘虏。罗光上去连拉带劝，才把陶二嫂劝住。
陶二嫂被一个大嫂搀扶着，一个战士替她抱着受伤的孩子，哭哭啼啼地回去了。
火，还在村庄周围燃烧着；敌机还在扔炸弹。秦守本气冲冲地说：“连长！为什么不跟敌人大干一下！”石东根打雷似的应了一声：“要干的！
第二天，敌人又出动了，在周家洼放火、抓人、抢东西。人群从烟火里涌出来：年老的，年少的，挟被子的，背小孩的，惊慌地奔跑着。
华静和耿忠正在商量继续抢收麦子的事，接到民兵报告，连忙带着队伍出动，掩护群众撤离。
这时敌人凭借紧密的炮火，渐渐逼拢过来。耿忠一蹿，站到一个小坡上指挥阻击。他那张黑四方脸明光铮亮，像涂了油一样。
敌人逼近了。华静第一次上火线，有些发慌。但她看见哭叫奔跑的老百姓，心里一阵难过，赶紧跑到耿忠身边，握紧枪，向敌人射击。
忽然“轰”的一声，一颗小炮弹在华静背后炸响，几棵小树被打断了，枝叶乱飞。耿忠劝她离开火线，华静不理会。
战斗越来越激烈，敌人从三面包围过来，情况万分紧急。
正在这时，远处响起一阵密集的枪声，敌人忽然慌乱起来，回头奔窜。华静站起身来一望，见主力部队正在追击逃跑的敌人，她兴奋得大叫起来。
田野上喊杀连天，炮火在敌人中间炸裂、轰响。一个敌军官正没命地逃跑，被王茂生赶上一枪，脑瓜顿时开了花。
战斗结束了，华静和耿忠带着民兵转回庄子。人们欢欣鼓舞，迎接胜利归来的队伍。
黄昏时候，华静上区委去开会。刚进一个村子，就传来号啕大哭的声音，问问村民，说是陶二嫂的孩子因为被敌机打断了一只手，出血过多，死了。
华静循着哭声走进陶二嫂家。有人告诉陶二嫂，区委书记来了。她抬起头，向华静哭诉：“可怜我家小栓儿，活活给国民党飞机打死啦！叫我以后靠谁呀？”
华静劝慰她说：“一定替你报仇！二嫂，你的生活，我们会帮助你。
华静忍住悲愤，走出陶二嫂家，赶到区委去开会。路上，见耿忠兴冲冲地赶上来，得意地说：“今天这一仗，嘿！敌人死伤至少二百多··....”
会上，大家发表了意见。除掉继续抢收麦子、抚恤慰问困难群众、做好对主力部队的供应工作以外，还决定要求主力部队拔掉马家桥敌人据点。
华静说：“如果主力能把敌人这个据点拔掉，当然很好。要是不能，我们也得想办法跟敌人斗争，决不让敌人这样猖狂。”大家又谈了一阵，才散会。
第二天一清早，华静先去县委反映了区委和群众的意见，又上团部来找刘胜和陈坚。她到团部附近问战士，知道团长和政委就在这里帮助群众割麦子。
华静找到刘胜和陈坚，把请主力帮助拔掉马家桥敌人据点的事说了。刘胜热情地说：“好！叫大家放心，拔掉这个小据点，我们包下了！”华静听了很兴奋：“我马上去动员，准备支前。
刘胜看着陈坚：“你说呢，老陈？”陈坚思索着说：“华静同志！让我们再考虑一下。”刘胜愣着不说话，华静微笑着说：“那也好。等你们研究了再说。
华静回去了。刘胜急着要发电报向军部请示。陈坚却说：“我 看，这个仗不能打。”刘胜捺不住，急躁地说：“为什么？敌人只有4个连，怎么不能打？”
陈坚耐心向他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这几天东北上打得很激烈，我们已经有4个军投入战斗。如果我们在这里打开了，行动命令一到，队伍一时拉不下来，就会误事。”
刘胜十分激动，大声说：“不拔掉这个据点，群众收不到麦子，几千人就得饿肚子。这样严重的后果你想过么？”陈坚平静地说：“我想过。要是轻举妄动，影响了大局，就会损害群众的长远利益。
刘胜还想说话，陈坚笑着制止了他，说：“我们不必再争论，立即向军部汇报，请示决定。”刘胜也平静了下来，说：“好。”便和陈坚回团部去。
下午，刘胜到前方去看地形。陈坚正在等待军部的复电，忽然机要员送来一份军部电报。电报说，攻击敌马家桥据点的行动立即停止。电报首端注明“十万火急”。
陈坚立即抓起电话，接到前方的一个营里，找到刘胜，把军部回电告诉了他，并说电报上没有讲明理由。
那边，刘胜听了电话，重重地掼下话筒，冲出门来。石东根跟了出来，焦急地说：“这么一个瓜子大的仗也不让我们打，这是为什么？
石东根不住地唠叨着。刘胜像是斥责，又像是同情，气恼地大声说道：“不打就是不打！不要说怪话！”说着，上马回团部去了。
刘胜回到团部，看过军部的电报，闷沉沉地坐着，不住地吸着烟。这时，陈坚从区委回来，见刘胜情绪很不愉快，便坐了下来。
刘胜抬着头，向门外呆呆地望了一阵，突然闯到陈坚身边，小声地问道：“你来了快半年了，觉得我们这个部队怎样？”
陈坚笑笑说：“很不错！干部、战士都很有生气，我很喜爱。”刘胜坐了下来，喝口茶又说：“但是为什么让人家打正面，我们连敌人的狗屁股也摸不上！
陈坚觉得这种情绪很普遍，趁机便说：“我们这个军，参加了七战七捷中的五战五捷。这个团，打日本鬼子的威名传遍江南。上级对这些都十分清楚，绝不会随便布置的。”
他接着说：“况且每个部队不是每次都能参加战斗的。”刘胜低着头没话说。这时警卫员邓海端着一盘面饼进来催吃饭。陈坚大笑着说：“仗打不成，饭都不吃！跟谁赌气？赶快吃了再谈。
刘胜大口地吃着面饼，一面说：“我这人有三笨：一是嘴笨，不会说话；二是手笨，不会写字；三是脑子笨，不会用心机。”陈坚听了大笑起来。
陈坚却说他有三直：心直、口直、脑子直。不虚伪做作，就是考虑问题不全面。刘胜忙说：“你说的有道理。我就是被74师那妖精迷住了心窍！
第二天，刘胜一早起来收拾屋子，准备作长远打算。午饭后，他觉得有些困倦，正要上床睡觉。机要员猛地推门进来：“团长！快看好消息！
刘胜霍地翻身下床，一手接过军部来的电报，走到门边的亮处去。看着，看着，他的眼睛突然放光，手也止不住抖动起来。
他抓起笔在电报上签了个鸡蛋大的刘字，一头冲出门，站在院子里叫邓海：“小凳子！小凳子！赶快收拾东西，马上出发！
不一会，营、连干部都到了，华静、耿忠和县委书记等也急匆匆地走进来。刘胜兴奋地向大家点点头，大声地说：“74师这个敌人！给我们兄弟部队钳住了！现在被压缩在沂蒙山区孟良崮一带。
他接着说：“野战军首长命令我们这个军飞兵前进！我们团的位置在军的最前面，离孟良崮最近。”大家一听乐开了，石东根高兴得几乎跳了起来。
刘胜看看手表，又说：“路程120里，要在夜里12点钟以前赶到垛庄一线，卡住敌人的喉咙，完成包围。现在连渡河在内，还不到10个小时，时间急迫，立刻出发！
陈坚紧接着说了话，叫大家分头准备，飞速渡河。县委书记上前握住刘胜的手说：“我们原来准备打马家桥的担架队全部跟你们去。木排不够用，我们立刻动员赶做。
干部们急着往外走。谁知三营的干部却被参谋长叫住了。参谋长说：“军部随后就到，你们留下来控制渡河点，监视敌人，军部一到，你们立即赶上去。
石东根一听，咕噜开了：“又叫我们留下来！”罗光正要解释，刘胜过来嚷道：“先走后走不是一样！现在还是堵缺口，战斗在后头哩。”石东根没话说，鼓起嘴巴走了。
刘胜、陈坚和县委书记、华静、耿忠等告了别，上马向沙河边飞驰而去。华静他们也迈开大步，奔向激流滚滚的沙河边。
大雨方晴，河水流得很急。战士们乘着木排，向对岸飞渡。会游水的下水过河。华静睁大眼睛，不住地鼓掌，赞叹战士们乘风破浪的英勇气概。
华静望着部队，自言自语地说：“都过去了，都平安地过去了！”她注目向对岸望了一阵，才离开河岸。
突然，大路上尘土滚滚，18个骑马的军人像旋风一样迎面驰来。华静一眼认出那个骑在花斑马上的是梁波。
原来华静过去当记者时，几次采访过梁波，跟梁波很熟识。她见梁波跳下马，由营长和罗光陪着，匆忙地走向沙河边。
她正想过去跟梁波谈谈，一个小战士向她直闯过来，喘着气大声地说：“同志！我们首长请你。
梁波为了要多搞几个木排渡河，想跟地方工作者接谈一下。营长便派李全来请华静。华静跟着李全急步走来，梁波见了她，大笑着伸出手来：“是你呀！小华！
梁波向她上下打量，又大笑着说：“哟！神气得很啦！小华，武装起来干我们这一行啦！”华静脸一红，接口说：“跟你们当学徒呀！
这时，侦察营到了，梁波便到渡河点去。华静和他并肩走着，把自己上火线的事告诉了他。梁波说：“这很好。可是区委书记要掌握全面工作，不能莽撞！”
到了渡河点，梁波和华静握手告别，并说：“后头的队伍还多，请你想法子多搞几个木排。”华静说：“县委、区长早去搞了。砍树木恐怕来不及，我们动员下门板。
梁波告别了华静，跨上木排渡河过去。天色已近黄昏，石东根和战士们为了等候军部，留守在河边。石东根正在焦急，忽然军部的大队人马到了。
这时，从队伍里走出一个年轻战士，他长得结实健壮，精神饱满，挥动着帽子向秦守本他们招呼。李全一见大叫起来：“杨班长回来了！”一面快步如飞地奔了过去。
年轻战士正是杨军，他在涟水战斗中受伤进了后方医院，现在伤好了，便赶来归队。老战士们见了，像潮水一样涌上来，抱着、拉着他；新战士们也都围上前来。
杨军挤出人群，走到石东根和罗光跟前，端端正正地敬了个礼。
石东根一把抱住杨军，紧紧拥在怀里。罗光把杨军从石东根的怀里抢夺过去，拉住他的手只是笑，好像在替他庆幸：这一仗给你赶上了！
渡河开始了。秦守本会游泳，脱下衣服，一头钻进了水里。杨军解开衣服，正要下水，罗光拦住他说：“你不行！伤口刚好，跟我一起上木排。
罗光硬把杨军拉上了木排，木排便离开了沙滩。但见黑压压的大队人马，顺着奔腾的急流向对岸飞渡。
夜晚，刘胜、陈坚率领的两个营进入了沂蒙山区。山，越走越深，越走越陡；脚下，全是陡险的羊肠小道，但是战士们屏息凝神，步伐越走越快。
队伍飞速前进。杨军是个惯于山地急行军的人，也感到有点吃力。李全察看出来了，赶上一步对他说：“杨班长，背包给我！”杨军摇摇手拒绝了。
再说国民党第74师师长张灵甫，这时正和僚属们吃饭。黄旅长说：“只要今天夜里外线友军靠拢，两翼共军就能消灭。明天我们就可到达垛庄。
张灵甫吃好饭，擦着脸说：“有人说共产党用兵如神，我看他们连普通军事常识都不懂。碰到笨蛋李仙洲，是他们的运气。想在我头上动土，笑话！
参谋长董耀宗却犹疑地说：“我看垛庄这个袋口······”黄旅长马上拦住他说：“据今晚侦察，垛庄70里内没有一个共军。参谋长尽可放心！
张灵甫想了想，便对董耀宗说：“耀宗兄，各旅行动的位置和路线，你计划一下。请徐州明天拂晓派50架飞机，配合我们地面部队行动。
他忽然想起失踪的少校营长张小甫，现在不知下落。黄旅长说他可能被俘虏了。张灵甫面色一沉，说：“绝不可能！他是我一手栽培的啊！
出乎敌人的意外，这时候，我军刘胜、陈坚率领的两个营，正星夜飞兵前进，直扑垛庄。
部队准时到了垛庄，堵住了这条“康庄大道”。在副军长梁波的直接指挥下，决定从西南角攻进圩子去。
月亮落山，天色黑暗。石东根连执行进攻圩子的任务，战士们悄然前进，隐蔽在圩子附近。
敌哨兵缩着脖子，在圩墙上来回踱步。秦守本悄悄地摸到圩墙下，等敌兵走近，冷不防抓住敌兵的一条腿，轻轻一拉，敌兵便从墙上翻滚下来。
接着，战士们奋勇翻过圩墙，进入战斗。敌74师的一个辎重连，在15分钟的时间内，首先被我军歼灭了。
战士们冲进街巷，突入敌人的团部。敌团长无路可逃，当了俘虏。
驻扎垛庄一个团的敌军完全被消灭了。梁波看看手表，正是午夜1点30分。他命令说：“发信号！”
3颗彩色信号弹腾空而起。我大军迅速向东西横山挺进。这个国民党的王牌军74师，已被装进了袋子，连袋口也给封住了。
可此时的张灵甫还在指挥部里睡大觉，做他的好梦。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把他惊醒过来。侍从参谋拿起话筒，不由失声惊叫：“什么！垛庄失守了！
张灵甫的脸色略略一沉，说：“哪里来的天兵神降？”然后站起来抢过电话：“······什么部队？决不是共军主力，把他们打出去。要沉着，查清楚，随时报告。
他放下话筒，正要上床睡觉，董耀宗却不安地说：“甫公！垛庄失守，我们的处境······”张灵甫瞪了他一眼：“我担心的是共军不敢应战！”
这一夜，张灵甫没睡好，天色大亮，他走出指挥部，深深地吸了两口气。看看前面这个山头，觉得像个大碾盘，他便沿着斜坡向山顶爬去。
这个碾盘一样的山头就是孟良崮。山势陡险，两面是悬崖绝壁，一面是陡坡，另一面是斜坡，比较平坦。上了崮顶，他向四周看了一阵，不由大声叫好。
这阵儿，山下炮声密集，硝烟迷漫。张灵甫明知山下的指挥部已经受到炮火威胁，却对董耀宗说：“这里地势很好，把指挥部移到山腰上来。
董耀宗猜到他的心思，说：“居高临下，倒是创造奇迹的一个好机会！”张灵甫一听，用手杖连连敲击着石块，傲慢地说：“除了我，谁有资格创造奇迹？”
他又仔细地观察了四周的地形，这才回到指挥部。此时，张灵甫想着如何吸住山下的共军，等友军一到就发起总攻，创造一个惊人的奇迹。
我们以孟良崮为核 心拖住共军的手脚， 共军在我们的四周， 共军的外围又是我们 的友军，形势很好。
张灵甫见董耀宗看着地图不说话，便瞪着他说：“你呀，就是忧虑太多，缺乏果断。”董耀宗慢慢地抬起头，分析着眼下的形势和他们的处境。
停了停，他又说：“关键在于我们的友军，不在我们。只要他们能同心协力，从外向里攻，我们再从里朝外打，共军被夹在中间，奇迹就必然出现。”
张灵甫脸色稍稍沉了沉，抖动着嘴唇道：“立刻！立刻报告南京国防部！”但他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缓慢地踱到报话房去。
我外线各路大军正在猛攻。命令你 们在孟良崮原地坚守两天，待机创造奇迹，来个中心开花······
他向“国防部长”陈诚报名问好以后，便挺身直立在报话机前，听对方的指示。
当天晚上，张灵甫视察了几个阵地，满意地回到指挥部。这时，作战处的一个参谋向他报告说，前方部队捉到一个俘虏。张灵甫一听兴奋不已，挥着手杖大叫。
谁知张灵甫一见俘虏，立刻面色铁青，气得哑口无言。原来，这个俘虏就是74师的少校营长、张灵甫的亲信部署、在涟水战役时被俘虏去的张小甫。
张灵甫勉强抑制着恼怒，用手杖敲敲地面，斥责道：“你做了俘虏，还有脸来见我？”张小甫却说：“我受了重伤，不得已。”
原来张小甫为了挽救74师，经华东野战军首长同意，来劝张灵甫放下武器，和平解决战事的。张灵甫听出他不是逃回来的，顿时暴怒起来。
董耀宗连忙挥挥手，张小甫被押走了。这时，张灵甫意识到占领垛庄一线的就是当时在涟水交锋时的劲敌—沈振新的那个军。他想起这个对手的勇猛善战，不禁心头乱跳。
夜深了，张灵甫正在计划发起攻击，忽然电话铃响了。副官问明是58旅旅长卢信，忙把话筒递给张灵甫。对方报告，83师的主要阵地万泉山失守了。
他掼下话筒，嘿嘿笑了两声，自豪地说：“只有74师！别的队伍都是豆腐渣！都是草包！”说着，瞟了董耀宗一眼，董耀宗呆愣住了。
张灵甫笑着说：“叫他们跟共军拼拼斗斗，双方消耗消耗也好。”董耀宗才领会到张灵甫的意思：不牺牲别人，自己怎会强大起来？
但是万泉山的失守，毕竟打破了张灵甫发动总攻击的计划。这时候，告急电话又接连不断地打来。他掩饰不住内心的惊惶、恐惧，颓然倒在椅子上。（未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