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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春生是浙江余姚黄李鲍村人，出生在一个小地主家庭。他从小就很活泼，有一次和同伴们游戏，穿越篱笆时，不慎刺坏了右眼。
黄春生长大后，忙时种田，闲来读书。当大伙在田头休息的时候，他时常讲陈胜、吴广、王仙芝、黄巢和李闯王等起义的故事。他最喜欢讲闯王，农民们也最喜欢听他讲闯王。
他还时常和农民一道打拳使棒，并拜了同村的俞春瑶做拳师。他的老婆卢七姑也爱骑马射箭，两个人经常在一起练习武艺。
碰着庙会，有比武的机会，他一定跑去参加。卢七姑有时也跟去。人家见他虽然瞎了一只眼睛，却异常勇敢，便叫他“独眼闯王”。他听了说：“就叫我“小闯王＇吧。”这个名号就此传开了。
有一次，廊厦八堡庙举行重阳庙会，他和师傅俞春瑶，爱好拳棒的倪星南、宣士文等同去瞧热闹。
他们走到廊厦八堡庙附近，忽见一群人从前面慌慌张张奔逃过来。
人群后紧随着一个恶霸，骑着一匹马横冲直撞地过来，后面跟着几名家丁。那马来势凶猛，撞倒了好多人。
有几个大胆的年轻后生，上前扭住了恶霸的马和他评理。恶霸不分青红皂白，喝令家丁动手。
小闯王认得那人是第泗门成之庄的大地主谢急土，不由心头火起，上前喝了一声：“谢急土！你敢！”就把他拖下马来。
我等着你！
好，隔天再 和你算账！
两下扭打起来，谢急土哪里是他的对手，被打得遍体是伤，由家丁们扶着逃回第泗门去了。从此，小闯王也更出名了。
我們一定跟着你走！
如果太平軍到浙东来，我們就起义响应！
一八五三年三月，太平军攻下南京，建立了太平天国。这消息传到浙东，贫苦的农民纷纷相传：太平天国有田同耕，有饭同吃…………小闯王更是兴奋。
一八五六年到一八五八年，浙东一带接连遭遇大灾荒，农民们苦得吃草根、树皮过日子。
小闯王看到这种情景，不但不向农民收租，还把家里的谷仓打开，把粮食分给受灾农民。
他还对农民表示，他正在劝告一般大户放弃今年的地租，叫大家不要为还租米的事而担心。
这天，城里大地主史积桦做寿，绅士们都去道贺，小闯王是史积桦的外甥，当然也去拜寿。在座的听说是黄春生带头放弃收租，还散粮救济穷人，都非常恼他；一见他进门，都对他怒目而视。
喝过几杯酒，一个叫李锐锋的地主扯开了话头，主张要加紧向农民收租。小闯王听了，站起来竭力反对。
他的话还没说完，李锐锋、史积桦气呼呼地拦住他说：“他们不缴租，你吃什么？你靠什么？······”其他地主也一齐气势汹汹地站起来指着他大骂。小闯王不愿和他们多说，憋着一肚子气走了。
他回到家里，就邀集了俞春瑶、倪星南、宣士文等人一起商量。直到深夜，最后决定号召农民到县衙里去请愿。小闯王不便自己出面，就叫倪星南带头。
第二天，倪星南召集了两三百农民，对他们说明了去县衙请愿的目的是为了要求免租。农民们个个都高兴得举起手来叫好。
倪星南带领农民进了城，聚集在县衙前。自己进衙去把请愿书呈给崔知县。
崔知县早已得报有几百农民来请愿，他怕闹出事来，对自己的前程不利，勉强答应了缴租减半。倪星南据理力争，崔知县就用缓兵计，打算把人哄走了再作计较。
倪星南只得和农民们回去。崔知县等他们出了城，忙派人把李锐锋、史积桦、邵元煦等地主请来，商量减租的事，不想他们连减半的要求都不肯答应。
李、史、邵和崔知县因此闹了意见。三个人走出县衙后，一同到李锐锋家里去。
到了李家，再邀集几名士绅，开了个议租会。他们一边喝酒，一边商议。商议的结果一定要照原额收租，坚持实抱租（固定租额）。即不管年成好坏，丰年不加租，荒年不减租。
地主们又决定第三天下乡收租，并写了一个告禀单，请求知县严惩倪星南，给聚众闹事的人一个警告；他们公推邵元煦把告禀单送呈崔知县。
席散后，李锐锋和史积桦又商谈了一番。因为他们的田大都在黄李鲍村，两人就约好两家的账房一同去收租。为了防止发生意外，还带了好几名打手同去。
第三天，两家的收租人来到黄李鲍村，分头挨户逼租。史家账房带了两名打手来到农民黄来昌家。
黄来昌种了史积桦二十亩田，因为连遭了两年旱荒，今年又遭水灾，一家八口老的老，小的小，连糠菜都糊不上口，哪里缴得出租！黄来昌的老母亲，向史家账房苦苦哀求免租。
史家账房一点也不动心，仍旧恶狠狠地逼着黄来昌交租。两名打手也不由分说，抓住了黄来昌拳打脚踢。眼看黄来昌要被打伤了，黄家人就高声叫“救命”。
这事惊动了小闯王。他赶到黄家来，看到这情形，抢上一步就把打手拉开。打手们正要骂他多管闲事，史家账房认得他是东家的外甥，忙赔着笑脸，向小闯王打招呼。
小闯王教训了账房一顿，撵他们出村。账房不敢回嘴，两名打手领教过小闯王的身手，垂头丧气地跟着账房走了。
好大的胆子，他自己不收租也就罢了，居然敢拆我的台！
账房回到城里向史积桦报告经过，讲到小闯王时又添油加醋加了一番话。史积桦见租谷一粒没收到，本就很生气；再听说小闯王从中阻拦，顿时勃然大怒。
再说李锐锋的账房收租也不顺利，他碰到了卢七姑，被卢七姑撵出村子，也是一粒谷没收到。
史积桦来找李锐锋。二人正在商量，邵元煦也到了。他们决定进县衙去找新上任的贾知县想办法。原任崔知县为了减租的事和众士绅不睦，已被调任了。
李锐锋他们到了县衙里，向贾知县说了情形，要求惩办倪星南、宣士文等为首的几个人。贾知县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贾知县立即出了告示，规定农民限期缴租。大伙看了后，大骂瘟官无道，恶霸地主欺人，人人愤怒。
黄来昌怒得双脚一跳，把告示从墙上扯了下来。这时候，小闯王从人丛中走了出来，他说：“你们骂也没用，气也没用，眼前得想办法对付他们。
小闯王就叫黄来昌等几个农民，邀请了县里十八社庙下的农民代表在石姥山庙里开会，组织更多的农民去向贾知县请愿。
当天夜里锣敲起来了，锣声一村传一村，通知凡十六岁到六十岁的，明天结队请愿去。
第二天一早，各社庙的农民群众，推选出带队的领袖，列成队伍，浩浩荡荡向县城走去。沿途一庙一庙的农民不断加入其中，队伍就这样渐渐壮大起来了。
农民队伍从四面开进，在县衙门前愈聚愈多，拥满了街道。各社庙推出倪星南、宣士文等做代表，去向贾知县交涉。群众在外面呐喊助威。
贾知县见农民声势浩大，不得不出来应付一下。他听过代表的质问和意见后，就敷衍说：“崔知县答应的租额减半，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我会解决的。”大伙识破了他的诡计，没有人肯离开。
贾知县慌了手脚，干脆要起赖来。他知道现在只有拿死来吓吓乡下人了，便纵身跳入衙门前的荷花池里。
公差把贾知县捞起来，贾知县躺在地上装死。师爷懂得主人——贾知县的把戏，当下就吓唬代表和农民们。
倪星南、宣士文动摇了起来。群众中有的很害怕；有的主张坚持到底；也有的随大流，看大家的意见怎样就怎样。倪星南就劝大家先退回去再商量。
队伍退走了。各队的领袖会见了小闯王；小闯王听大家一说，晓得是知县在捣鬼，便和大家商量决定再到县衙请愿，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两天后，大队农民又进城了。倪星南指派黄来昌、俞春瑶带领一百多人，捣毁李锐锋和史积桦的家。
其余人都到县衙前，站在大堂外呼喊。倪星南和另外两个代表进衙门里去和贾知县交涉。贾知县听着外面的喊声震天动地，心里很是胆怯，就答应出免租告示。
李锐锋和史积桦从家里狼狈逃出，奔到县衙来。听知县说答应了农民免租，他们都气得说不出话来。
李、史二人对贾知县说，如果任农民这样胡行，闯出祸来，不是小事。他们商议，决定连夜派公差去把为首的捉来治罪。
史积桦回到家里，心里盘算着。因为小闯王是他的外甥，他叫人把邵元煦请了来，托他下乡去劝说小闯王离开余姚，这样既可使农民没了领头的，又能让小闯王不被抓。
邵元煦赶到小闯王家，劝他离开余姚。说了半天，小闯王总不答应。邵元煦拉下脸说：“你这样没情面，莫怪你姨丈不客气！”小闯王跳起来说：“不走就是不走，要杀要剐，听便！
卢七姑听到争吵，从里面赶出来，插嘴说：“你们真是岂有此理，我们做的事，不要你们来管。”邵元煦碰了大钉子，只得悻悻地回去。
当夜，公差们到了乡下，搜捕十八社庙带队领头的。倪星南、宣士文、徐六耀等都被抓获，连夜解进县城。
下半夜，有几个公差赶到小闯王家，正想打门进去。小闯王已有准备，和卢七姑、俞春瑶冲出来，扭住他们，痛打一顿，打得公差们磕头讨饶才歇手。
把带头的一抓，地主们的租船，由李、史、邵三家带头下乡。他们挨户逼租，只有小闯王住的村子不敢进。
农民若缴不出租，他们便当场插牌起田（在田里插一木牌，剥夺耕种权）；遇到反抗的，就捆绑起来，拖到差船里送官府办罪。
成之庄的谢急土更加毒辣，他派走狗到黄李鲍村，捉了佃农鲍祥生，关在庄里百般拷打。
小闯王眼看这般情形，就同卢七姑商议，决心响应太平军起义。
他俩召集方圆五十里内十八社庙下的农民开大会，鼓动大家起义。
他们组织了十八局，总局设在石姥山东庙。小闯王任总局长。俞春瑶、毛廿五、魏书坤、黄来昌和卢七姑等任各局指挥。他们规定每人佩带一只锡制的小莲蓬做记号，并起了个名字叫“莲蓬党”。
听说潘巷的裁缝潘世忠极有计谋，小闯王便亲自去请他做军师。
廊厦的农民，因为谢急土逼租拘人，又强抢缪路村一个农民的妻子，也组织起来了。小闯王就去联络，成立了另一支武装，推干日月做指挥。
强大的农民武装组织起来了，并决定举行一次示威。农民怀着激愤，拥进了城。
他们打开牢门，救出被拘的兄弟，放出了囚犯。他们又包围县衙，要贾知县出来。谁知贾知县已经得讯逃走了。
农民愤怒极了，提出要活捉史积桦、李锐锋、邵元煦三个恶霸。小闯王和各局商量决定，分三路进军，由黄来昌、俞春瑶、毛廿五三个带领，分头往三家搜查。
且说黄来昌带领了一百名武装农民冲进史积桦家里，只见到处散乱着，不见一个人影。大伙非常愤怒，就放一把火烧了史家。
去捉李锐锋、邵元煦的人也是空手回来。小闯王又和大家商量一下，决定先把队伍退回去，等实力加强后，再来占领县城。
再说李锐锋、史积桦、邵元煦等逃出城后，就从“胜生头”等地收买了一千名流氓，组织成一支地主武装。他们头裹红布，号称“红头勇”。
谢急土组织起一支“黄头勇”，游源戚麻皮组织起一支“白头勇”。他们派了代表来和李锐锋、史积桦、邵元煦联络，准备联合“红头勇”一同扑灭农民武装。
十八局的武装农民，一面加紧训练，一面放哨巡逻。一天，黄来昌来到方桥，遇到“黄头勇”劫掠，打了起来。廊厦干日月听到消息，便由后面攻来，两边夹击，“黄头勇”大败。
几天后，“红头勇”出新西门来攻总局。正逢卢七姑带着武装由西石山渡过姚江北来，就乘势攻击它的后面。“红头勇”又被打得落花流水，逃回城去。
十八局的武装农民，经过了战斗，两三月后，力量更强大了。小闯王召集各局指挥开了一个会。因为谢急土最残暴，力量也最大，所以他们决定先攻成之庄。
那天，他们联合干日月分三路进攻：一路由大古塘西进，一路由成之庄东南的申明亭挺进，一路由南谢挺进。一连攻了两次，因“红头勇”和“白头勇”在后路骚扰，所以都没有得手。
次年二月里，小闯王决定改变计划，去进攻县城。这天，队伍分成四路，把县城团团围住，猛烈攻打。
这时东西北三路也攻破了城门。守城的“红头勇”慌得四处逃散。卢七姑一马当先，攻破了南城，直扑季卫桥。
不料，这时候谢急土带领“黄头勇”从西北赶来，人多势凶，上前迎敌的干日月支持不住。
小闯王接到报告，恐怕被围，一面将部队撤出城来，一面派卢七姑、黄来昌监视城里的“红头勇”，其余力量协助干日月一起合力击退“黄头勇”。
这一仗虽然未获全胜，但“红头勇”死伤很多。小闯王恐“黄头勇”“白头勇”再来反扑，就带领队伍回到总局。
正在这时，被谢急土捉去的鲍祥生逃回来了，还带来了谢急土的杂工谢德林。原来谢德林看不惯恶霸的残暴，就将鲍祥生偷偷放了，和他一同逃出来。
小闯王从谢德林口中了解了成之庄情况。在一个黑夜，布置好两路接应，他亲自带队，由谢德林带路，前去偷袭。他们在庄前杀退“黄头勇”冲进了庄门。
小闯王怕“黄头勇”反扑，陷入重围，只救出了被拘男女，放一把火就退了出来。“黄头勇”忙着救火，不敢追赶。
一八六0年，早稻大熟，十八局武装队伍有了粮食，力量更壮大了。小闯王检阅队伍说：“太平军主张有田同耕，有饭同吃，我们要和恶霸拼到底，响应太平军。”
第二天，大队行军经过化安山，在民族志士黄梨洲的墓前，小闯王说：“太平军已经打下南京，现在又到了我们浙江，响应太平军是时候了。”大家听了，都对胜利充满了信心。
一个大雪夜，小闯王召集许多首领在雁荡畈开会，商讨攻占县城，响应太平军。他们以为这样的天气，敌人一定不会有戒备。
谁知有一个谢急土的手下，住在雁荡畈，把消息通知了谢急土。小闯王他们的会还没散，他们就让谢急土等地主武装包围了。两下里进行混战，倪星南、毛廿五和军师潘世忠都战死了。
卢七姑担任着总局警戒，知道这消息后，马上集合队伍，赶来救援。
她从外面杀进去，小闯王带领徐六耀、黄来昌等从里面杀出来，这才杀开一条血路，冲出重围，退到梁弄。
地主武装得了势，到处搜寻小闯王。小闯王家的房子也被烧掉了。
小闯王退到梁弄后，据守四明山险要。他一面指挥防守，一面派人去富阳和太平军联络，请求他们赶快派兵来。
谢急土又带了“黄头勇”赶来，围攻梁弄，叫嚣威胁：“快交出黄春生！否则，就放火烧！”
梁弄的农民武装，在小闯王指挥下，和谢急土所部交战。但终因人少力单，外围被攻陷了。眼看“黄头勇”就要攻到镇上。
小闯王再派黄来昌突围，催请太平军来救援。黄来昌到了上虞，碰到太平军何文庆部队，他们正在黄竹岭和“红头勇”激战，一时分不出兵力支援小闯王。
梁弄镇被攻陷了，徐六耀、宣士文都英勇牺牲了。小闯王率部突围出来，赶奔黄竹岭和兄弟部队会师，合力打退了“红头勇”。
一八六一年初，谢急土又带领“黄头勇”前来援救“红头勇”头勇”有了帮凶，声势大了，就开始反扑。战斗非常激烈。何文庆只得向西撤退，小闯王退往后陈。
谢急土带领人马，追赶小闯王。他们大喊：“快快交出黄春生！”情况非常紧急。这时，魏书坤劝小闯王化装逃走，被小闯王厉声喝住。
他奋然一跃，大喊一声：“随我来！”当先向敌人冲杀过去。
小闯王奋力冲杀，他冲到东，敌人围到东；他冲到西，敌人围到西。后来终因伤势过重，力气用尽，壮烈战死。
卢七姑奋勇杀开一条血路，冲出了重围，退入四明山。这时已漫山新绿，是三月天气了。卢七姑召聚了失散的弟兄们，加紧训练。她起誓说：“我们一定要为小闯王报仇。”
这年夏天，太平军从诸暨来到萧山。卢七姑和黄来昌等赶去会师，一同攻打绍兴。九月里打到余姚，村民们带着酒食夹道欢迎他们。
十八局的农民又由卢七姑率领，重新组织起来，农民的武装又壮大了。地主逃跑了，地主的武装也溃散了。
恶霸谢急土逃到了上海，但不久，他又偷偷地回到余姚，重整反动武装，企图固守成之庄，要和太平军对抗。
卢七姑接到报告，就带了武装农民去攻打成之庄。农民复仇心切，一下就攻进了成之庄。当他们扑向谢家时，谢急土已经带着几十个走狗逃往马渚去了。
他们没捉到谢急土，就放起一把火。一霎时，火焰冲天，这恶霸的巢穴，被农民们复仇的烈火烧掉了。
再说谢急土逃出成之庄后，因为走得太匆促，来不及过烟瘾。这时他烟瘾大发，眼泪鼻涕直流，腿也发软了。他只得靠在添嗣桥边的坟滩上抽大烟，想补足精神再逃。
正在这时，卢七姑赶到了。谢急土还来不及丢掉烟枪，就被捉住了。
附近各乡农民听说捉住了谢急土，都纷纷赶来，愤怒地吼叫着，要烧死他。这恶霸此时像条死狗似的，赖在地上，浑身发抖，满头是汗。
农民们烧死了恶霸谢急土，众人高呼着口号：“为小闯王报仇！为兄弟们报仇！有田同耕！有饭同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