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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脚本《白毛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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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itaker 发表于 2023-12-10 11:56:58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故事发生在1935年。河北省有个杨格庄,庄外一片米粮川,全都是恶霸地主“积善堂”黄家所有。

老佃户杨白劳,一世的牛马生活,已熬得身体干枯如柴。他老伴已去世多年,只剩下闺女喜儿,今儿也随着爹下地收秋来了。

杨白劳看着闺女钻在齐腰的谷丛里,拼命挥舞镰刀;听着她“呼哧呼哧”喘粗气儿,不由一阵心酸:“喜儿,晌午了,看你累的。”

喜儿站了起来,这是个多好的姑娘。她抹了把汗,笑着说:“爹,你先歇着,我把这块割到头,大婶也该送饭来了。”

说话那会儿,王大婶送饭来了。他们都是黄家佃户,喜儿和大婶的儿子大春早已订了亲,两家人如同一家人。虽是如此,杨白劳还是忙不迭地向她道谢。

喜儿叫了大春来吃饭,快到田边,喜儿突然站住脚,不走了。原来给黄家看羊的赵大叔来了,正和杨白劳、王大婶说着给他们完婚哩。

三个老人的谈笑,陡地都住了嘴。原来“积善堂”少东家黄世仁和管家穆仁智,坐着马车,一阵风似的冲了过来。

黄世仁一见喜儿,便死命盯住看。穆仁智心领神会,连忙勒住马,故意喊道:“喜儿,割谷哩?”喜儿扭过头,睬也不睬。

杨白劳忙赶过来打招呼。穆仁智却半嘲半笑说道:“老杨,你糟践人呢,这么好的闺女,当牲口使唤。求求少东家借个牲口使使不成?”

大春挑谷过来,听见穆仁智不三不四的话,早窝足了火,一眼又见黄世仁的马车牲口在吃庄稼,火更大了,抽出扁担就是一下。

穆仁智瞪起眼睛想骂,被黄世仁阻止了,于是扬鞭打马,一溜烟儿跑了。大伙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黄世仁在车里,还一直探身望着喜儿,直到跨上“积善堂”台阶,他一双贼眼还回头瞅了瞅。

黄世仁见过娘,兴致勃勃地说:“娘,你看,你眼睛能望到的庄稼都是咱黄家的,这是10年不遇的好收成!”但老太婆捻着佛珠,头也没抬。

过了半天,她起身要去佛堂上香了,才关照穆仁智:“老穆,今年佃户收的粮食多,收租时要多长点心眼,多年的旧账该清一清了。”

老太婆一走,黄世仁立刻捋起袖,喝叫:“老穆,把账簿拿来,查查杨白劳欠多少?”

谁知杨白劳竟不短租子。往年陈账倒有一笔,计25元,可是按照老规矩,到腊月门上才满期。黄世仁不禁叹口气,一甩袖子背过了身。

穆仁智早看透了黄世仁的心思,悄声说道:“嗨,这可是怪我没长心眼。少东家,这事交给我,到了腊月门上,我一定叫你见人就是。”

谷子登场的时候,穆仁智收租来了。可怜杨白劳一年的劳累,自己只留下几斗谷子,全给“积善堂”送来了。

杨白劳走进收租院里,看见满院子人都低着头,不说话。一打听,原来老五叔短缴了几斗旧欠,穆仁智就把他种的地给抽掉了。


老杨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他也有旧欠呀!忙向前哀求,请穆仁智高抬贵手缓个期。穆仁智扫了喜儿一眼,竟堆起笑脸答应了。

晚上,老杨怀满腹心事,在豆油灯下抽烟。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哭声。王大婶和大春走来告诉他:老五叔跳井了!

老杨“咳”了一声,一屁股蹲下来:“老天不睁眼啊!咱穷人就只有这条路吗?”

屋里鸦雀无声。半晌,王大婶才说:“他杨大伯,你可别东想西想了,好歹我们还有两个孩子,拼死拼活,怎么也把今年的利钱凑齐,把账顶挡过去。”

为了腊月门上的利钱!不管风霜雨雪、天寒地冻,不管峭壁千尺、谷深万丈,大春和喜儿天天都进山砍柴。

为了腊月门上的利钱!王大婶和杨白劳两亲家,也一刻没有闲过,一个在家磨豆腐,一个出去叫卖。

岁尾的时候,喜房抹好了,利钱也挣得差不多了。两家四口人,看着手中的银子,都不禁舒了一口气。

除夕那天,老杨和大春挑着柴火、豆腐担子去赶最后一次集。

柴卖了,豆腐也卖了。老杨算来算去,凑足了利钱,只剩下几十个铜子。他叹口气,对大春说:“你去称二斤面吧,今晚上大伙吃顿饺子。”

老杨想着明天是喜儿大喜的日子,该给她买点什么,无奈实在没钱,只得买了两朵红绒花、两尺红头绳,交给了大春,自己就到黄家交利钱去了。

大春兴冲冲赶回家,悄悄把绒花、头绳往喜儿手里一塞。喜儿又羞又喜,一扭身,钻进了喜房。

虽说只是一对绒花、几尺头绳,喜儿心里却暖洋洋的。她马上对着镜子梳起头,剪起窗花,还悄悄儿唱起来:“鸟成对,喜成双,半间草屋作新房······”

就在这个时候,杨白劳跌跌撞撞跨进黄家大门。一进门就碰上穆仁智。穆仁智皮笑肉不笑道:“老杨,来得好,我正要去找你呢!”

进了暖阁,见了黄世仁,杨白劳抖着手掏出七块五毛银洋,恭恭敬敬放在桌上:“少东家,今年的利钱我是一个不短啦。”

谁知黄世仁哼了一声,说要本利全收。老杨急了:“少东家,就这还是拼着命挣来的。今天要我本利还清,砸碎我的骨头,也拿不出呀!”

黄世仁刷地变了脸:“欠债还钱,有什么多说的!”杨白劳不由呆了。这时候,穆仁智阴森森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来:“老杨啊,把喜儿领来顶账吧!

老杨一听,身子都瘫软了:“少东家,这不行呀······这万万不行呀!”可是,黄世仁就像没听见似的,喝叫穆仁智快写文书。

老杨又急,又怕,又恨,喊道:“你们不讲理,我…………我找讲理的…………”穆仁智冷笑道:“哼,谁不知道,少东家就是二县长,黄家就是衙门口。”

黄世仁也在一边吼起来:“好啊,讲理!老穆,别和他噜苏,叫人把他捆起来,送到县上讲理去!

狰狞的面孔,咆哮的声音,把老杨吓昏了;他被穆仁智捉住手,在文书上按下了手印。


没等老杨清醒,文书已经到了黄世仁手里。他得意地嘿嘿笑道:“送他出去,叫他明儿送人来!”

老杨被拖出门外。风雪里,两只石狮子座,也好像张牙舞爪,要向他扑过来。

杨白劳慢慢清醒过来,他想起了刚才发生的一幕,愤怒地扑上去。可是,那两扇兽面铜环、铁皮包裹的黑漆大门,一动也不动。

老杨不知如何是好,坐在黄家门前,伤心落泪。恰巧老赵走过这儿,以为他受了财主的气,伸手把他拉了起来,伴着他回去。

家里的人正等着他吃饺子哩。老杨回到家,喜儿高兴得什么似的,又蹦又跳。老杨的心啊,如同刀绞一般。

老赵是个乐呵人,张罗着要喝酒。又把大春和喜儿叫到身边,说:“你爹受了财主气,心眼窄,想不过来,让他闷会儿,我先来讲故事给你们听。”

他又说起那经常讲的红军故事:“那是民国20年,你大叔给财主家逼得实在活不成了,就担着一担辣椒,奔了黄河西岸。

“到了陕西保安县马家沟,一天黑夜,我宿了店,正在脱鞋上炕,忽听村外乒乒乓乓地响开了。伙计说,不要怕,是红军来了。

“红军一到,这世界可就变了样。第二天一早,那地主大院里,压在大伙背上的文书老账,一把火都给烧了。

“接着又分了地,家家户户有地种,可把老佃户乐坏了。嘿,我真是头一回看见有这么个地方。”说完了,老赵还出神地回想着。

这故事,大春和喜儿都听过不止一次了,但他俩仍听得像着了迷。大春问:“红军在哪?”老赵说:“过了黄河就有。天不转地转,总有一天会来的。

夜深了,明天要做新娘的喜儿,没注意爹爹的神色,她伏在爹的膝头上,感到爹爹今夜分外亲切。

喜儿甜甜地睡着了。老杨含泪把她扶上了炕。听她蒙蒙眬眬喊“爹”,老杨再也忍不住,那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啦啪啦往下掉。

“喜儿喜儿你睡着了,爹爹喊你你不知道。你做梦也想不到呵,你爹有罪不能饶!

“你娘临终嘱咐我,好歹要把你拉扯大。可如今我糊里糊涂卖了你。活着的,死了的,都不能饶我呀,我得去找黄世仁!

拉开门,一阵狂风夹着雪花扑来。老杨恍如看到黄世仁凶恶的脸,犹如听到穆仁智狠毒的话:“少东家就是二县长,黄家就是衙门口.····.”

再没路可走了。“黄世仁呀,你是要我死!好,我死!”他转身奔回屋里,抱起墙台下的卤罐,一仰头,一气灌了下去。

丢下卤罐,杨白劳脱下身上的棉袄,加盖在喜儿的身上,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喜儿呀,爹······爹不能管你啦!

“黄世仁呀黄世仁,你伤天害理不是人,我我我,我死也不能饶了你······我要死在你黄家大门前·····.”

漫天风雪,路上没有一个人。杨白劳跌跌撞撞走向“积善堂”。远远已看见那高大的门楼,这时,卤毒发作了。

纷纷大雪不停下着,似乎要掩了人世间的不平。可是,它盖不了老杨的仇恨,他的眼睛到死都睁得大大的!


黑夜过去了,天开始发白。大春娘换了身干净褂子,走到杨家,猛见大门反扣,不由吃惊地叫起来:“喜儿!喜儿!”

喜儿刚醒,发觉爹不在,棉袄盖在自己身上,就觉得灾祸临头了。刚巧,老赵领着侄儿大锁送礼来了,猛见大春娘惊惊慌慌的,不由也愣了。

这时,突然有人叫起来:“杨大伯怎么了?躺在村外.··

老赵第一个扑到杨白劳尸身前,只见他牙颚上一层紫。老赵失声大叫:“咳,是喝了卤了呀!老杨哥啊,你不该哟,天大的冤枉,你也该把话说明白!

喜儿扑在爹身上,嚎啕大哭:“爹爹,爹爹你为什么?为什么······”

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都说:“今天是喜儿大喜的日子呀!老杨这样撒手不管,这里边冤枉大啦!”

忽然,一个人钻了进来:“哎呀!这不是老杨吗?这么个老实人······大伙帮忙料理料理吧。”大伙一看,那人正是穆仁智。

穆仁智嚷了一阵,见没有人理他,又跑过去拉喜儿:“啊!可怜的孩子,快起来,跟我到少东家面前去求口棺材吧!

黄鼠狼请小鸡,明摆着没好事。大春霍地跳了过来,伸开胳膊,拦住穆仁智:“你干什么?别假慈悲!

“好哇,趁大伙都在这,我就把话挑明吧!”穆仁智拿出了老杨卖女的文书,在手里乱摇晃,“老杨昨天晚上把喜儿卖给少东家了。”

穆仁智叫个识字的念文书。那人颤声念起来:“立约人杨白劳,欠东家大洋25块。因家贫无法偿还,愿将亲生女喜儿卖给·····.”

喜儿睁大眼睛,听完了文书,猛地跪下来,喊道:“大叔大婶,你们救救我呀!

几个年长的眼泪簌簌地走向穆仁智,求他行行好,说喜儿今天就要过门了,欠的钱让她婆家给顶起来吧。

穆仁智奸笑道:“你们跟我说这些话有什么用!我又做不了少东家的主。有话找少东家说去!

打手上来拉人,大春呼地蹿上去拦住。大锁见大春动手了,也蹿上来捏紧拳头嚷道:“你们要抢人闺女、霸人媳妇吗?”

穆仁智斜扫了他们一眼,冷冷说道:“好小子,造反哪!谁不想活,出来挡挡看!”他的话刚一落音,打手们都“刷刷”地亮出家伙。

在枪口的威逼下,大伙眼睁睁看着喜儿被拉走了。这是什么世道啊!

喜儿准备以死相拼。不想事情竟有了转机,一进黄家门,就碰上了黄家老女佣张二婶。她借口老太太要看看,把喜儿领走了。

老太婆看喜儿长得俊巧,名字又吉利,加上张二婶在旁撺掇,就叫留下给她使唤。

回到下房,喜儿还不住声抽泣。二婶子劝道:“我也是顶账来的。没法呀!闯过少东家这一关,熬着点,想法出了黄家,还能和你女婿成家。”

喜儿道:“二婶子,请你给我大婶捎个信,我活着是他家的人,死了是他家的鬼!我听你的话,熬着!


熬着也不易啊!老太婆的烟钎子,扎过喜儿多少次!可怜的喜儿,东家哪把她当人啊!

冬去春来,这可把黄世仁急坏了,好容易下毒手把喜儿抢了来,却不能沾手。

这天,喜儿一个人在下屋里给大春做鞋。黄世仁溜了进来,摸了她一下腮帮说:“嘿嘿,这是给少东家做的?叫少东家比试比试。”

喜儿吓得一声尖叫,翻转身就跑。黄世仁气得直跺脚:“我看你是不见死人不落泪。不把你路踩断了,你也不死心!”

他把穆仁智叫了来,要他把王大春家的地给抽回来。穆仁智惊讶地问:“少东家,这······”顿时,他明白了,“是,少东家,我明天就去。”

第二天一早,穆仁智就找大春来了。一路上,他左一棍,右一棍,把大春地里的油菜花,打得扑撒撒乱飞。

大春正在井台上提水,看见穆仁智的举动,正要上前去问,穆仁智已经先开了口:“王大春,你们的地少东家抽回自己种了!这儿你们就别来了。”

大春气得浑身都抖了起来,一撒手,松了轱轳,圆睁两眼飞奔过去。赵大叔看看不对,连忙拦住说:“回去,东边不亮西边亮,犯不着和他闹!

穆仁智回报了黄世仁。黄世仁心中得意,在厨房弄来几样菜,和穆仁智喝起来。

三杯落肚,黄世仁邪念顿起,他打发了穆仁智,来他娘房间找喜儿。他娘说,喜儿到佛堂添油去了。

黄世仁一听大喜,踮起脚尖,急急忙忙向佛堂跑去。佛堂里静寂无声,喜儿正好在神桌前添油。黄世仁立刻溜了进去。

黄世仁用手巾塞住喜儿的嘴,用腰带捆住她的手脚,侮辱了她,跑了。二婶子等到半夜,见喜儿还没回下房睡觉,四处去找,才在佛堂里找到了她。

二婶子什么都明白了,难过得什么似的。喜儿既不哭,也不喊,等二婶子给她松了绑,撒腿就跑。

险啊!二婶子追到井台边才拉住了她。喜儿发疯似的挣扎着,挣不脱,就给二婶子跪下:“二婶子,你要是疼我,你就让我去死吧!”

二婶子死拉活扯把她拖回了房,淌着泪劝她:“孩子,可别这样,你还年轻······”喜儿一声不响,猛地从枕边抽出给大春做的鞋,“嗖嗖”地上起来。

二婶子害怕了,她招呼一个丫头好好看住喜儿,自己急忙奔向大春家。


二婶告诉了喜儿遭难的情况。大婶和在场的老赵都像当头挨了一棒,呆住了。大春忽地跳起来,伸手到墙角去拿斧头。

老赵一把扯住他,喝道:“你要干什么?拼吗?你一个人能拼得过吗?大叔给你想过了:领上喜儿,过黄河西,找红军!报仇雪恨!

老赵问二婶子能不能把喜儿领出来。二婶说:“就怕这孩子不听我说,叫大春自己去吧。我把后门开开。”老赵一点头,“行!就这么办!

二更天,大锁陪着大春来到黄家后门,果然,门没上锁。大春轻轻推开了门,一个小丫头在树影里等着他哩。

小丫头领着大春,急急走进下房。二婶子正开导着喜儿,替她收拾包袱。见了大春,喜儿垂下了头,止不住眼泪扑簌簌流了下来。

突然,外面嚷了起来,原来黄家查夜的发现后门没上锁。下房里几个人都惊呆了。大春拉起喜儿,往外就跑。

谁想迎面撞见了穆仁智,他喝叫:“什么人?抓起来!”喜儿一下挣脱大春的手,喊道:“来不及了,不要管我,你快跑!

大春愣了一下,一个打手已经扑了上来。大春撩起一腿,踢倒打手,一跃,上了树。

打手们闹哄哄地围着树直吆喝。穆仁智急得连喊:“开枪!开枪!”可是,大春已经爬上树顶,一个翻身,上了墙。

墙外的大锁接住大春,一起奔向山峪口。恰好,赵大叔和大婶也赶过来了。

赵大叔听见枪声,又见大春没带喜儿,知道事情不妙,递过包袱,喊一声:“你一个人走吧!

后面又响起了枪声,黄家的人追来了。老赵一摆手说:“快走吧!”大春又喊声“娘”,转身上了山。

没有逮到人,黄家闹翻了天,一股怨气,全出在喜儿身上。一顿毒打,喜儿被锁进了破碾坊。

喜儿像牛马一样,白天黑夜围着磨盘转。可是这次,她再不寻短见了。大春哥奔黄河西去了,喜儿要等,等大春哥回来报仇雪恨!

一天,喜儿正吃力地筛面,穆仁智打开门走进来,叫道:“喜儿,老太太叫你!”喜儿抖了一下,这老家伙又打的什么主意?去就去,看你能把我怎样!

今儿,老家伙竟装出一副善脸,说:“喜儿,咱们前账两抵。眼下,你少东家要结亲,等会我叫人领你找你大婶去。”

喜儿心里恨!但只要能出这鬼门关,她什么也不愿说,转身就走。她哪里知道,二婶子恰巧偷听到老太婆的狠毒话——要卖她啊!

喜儿回到下房。她不愿身上有一点黄家的东西,一阵风似地把衣服脱下来。


换上自家穿来的衣服,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单剩下替大春做的一双鞋,还捧在手里。

二婶子匆匆跑进来,喜儿一头扑过去:“老家伙说,叫人领我到大婶家去。”二婶子一顿脚:“咳,你受骗了。他们把你给卖啦!

好狠毒的老东西啊!喜儿猛地跳起来,叫道:“好哇!我和他们拼去!”二婶一把拉住她说:“拼,别傻啦!怎么也得活下去,等你大春哥回来报仇。”

说着,二婶子摸出后门钥匙,喜儿感激地跪了下来。二婶子道:“孩子,快起来吧,出去可得拿定主意,怎么也要活下去!

出了后门,喜儿不知所措,不由又叫了声“二婶”。二婶子一挥手,说:“走!快!顺着后山沟跑。”

这时,穆仁智、黄世仁已经带着人贩子来领人,发现喜儿跑了。黄世仁听说,心里一阵发毛,喊声“追!”当即点起灯笼火把,带上刀枪棍棒,追了出来。

喜儿正跑到山根下,回头看看,灯笼火把闪动着,人喊狗咬,好不吓人!

跑!跑!跑!说什么也不能落入他们手里!前面一条大河拦住了去路,她心慌了,跳下水,一头钻进了芦苇丛。

黄家的人顺着河沿找了一阵,没找到人。陡地,穆仁智叫了起来:“少东家,这不是喜儿的鞋吗?她跳河寻死了!

黄世仁还不甘心,又察看了一会,说道:“好吧!回去!明天顺河给我查,不见人要见尸!

黄家的人走了,喜儿从芦苇地里钻了出来。她在山坡上,看着远去的灯笼火把,怒火万丈,悲愤满腔。

“想要谋害我,瞎了你眼窝!我是舀不干的水,我是扑不灭的火!我不死!我要活!我要伸冤要报仇!

天亮的时候,她爬进一个山洞,昏过去了。过了两天,趁着月黑夜,喜儿偷偷摸进了村子。前面,就是王家的院墙了。“大婶啊,我回来了!

可是门上挂着锈烂了的铁锁,贴着长长的封条。大婶,已经不在这儿了。

远处,有打更的过来,四更天了!喜儿吃惊地跃起,急速转向自家屋里。这里蜘蛛结网,更是不忍看了。

旧恨新仇,搅着喜儿的心。要活,一定要活下去!她从炕角上拿起爹留下的火石和镰刀,返转身回山里去了。

走过村口奶奶庙,在模糊的星光中,看见供桌上有雪白的面桃和枣花。喜儿奔进去,一古脑儿放进了口袋。

山里的野果,奶奶庙的供物,自己种的一点包谷。喜儿顽强的活下来了。


长期山岭野地的生活,使得喜儿的头发全白了,衣服全破了,动作矫捷,行踪飘忽。人们认不出她了,把她当作传说中的“白毛仙姑”。

破败的奶奶庙热闹起来了,人们纷纷上供。“白毛仙姑显灵啦。初一、十五还下凡参供哩。”喜儿得到的供品越来越多了。

树木绿了又枯,枯了又绿,喜儿在山里住了两年,时常挂念大春。“大春哥啊!红军啊!你们怎么还不来?”她白天盼,夜里盼,眼睛都快望穿了。

抗日战争爆发了,战火很快烧到黄河东岸。日本人的炮声吓坏了黄世仁。他慌慌张张把文书老账、贵重物品都下了窖,带着穆仁智躲到城里去了。

黄世仁在城里听说日本人来了,也不会让自己吃亏,便决定回家收租子。

这天夜晚,他们赶到村外奶奶庙,忽然狂风大作,雷电交加,一阵大雨落了下来。几个人躲进奶奶庙,想起了白毛仙姑的传说,不禁毛骨悚然。

他们在神前跪下来,黄世仁暗暗在心里念叨:“白毛仙姑,保佑我黄世仁平安渡过日本人这一难,我替你塑金身、盖庙宇······”

突然,一个炸雷,电光一闪,黄世仁猛一抬头,吓得没命般喊叫起来:“啊呀!鬼,鬼!··

霎时间,供桌上的水果面桃、蜡台香炉向他的身上飞来。黄世仁嚎叫着,跌跌滚滚逃出了庙门。

“我是鬼?我是给你们逼成了鬼!你这个千刀万剐的强盗,我今天可要你的命!”喜儿跳下供桌,追出庙门,不停地用石块砸他们。

黄世仁逃回家,吓出了一场病。他再也不敢待在家里,决定逃到太原去。于是吩咐穆仁智赶快把租子收齐,好换成现钱逃命。

穆仁智下了村,敲锣喝叫:“收租啦!”今年收成不好,又逢兵荒马乱,谁家不想留点口粮?所以听到穆仁智催租,谁也不理。

大锁正在收场,听说穆仁智来了,急忙铲了几锹糠,盖在已扬好的谷堆上。刚好,穆仁智就到他家来了。

穆仁智伸手往谷堆里一插,掏出了一把谷子,一挥手,叫打手们装走。大锁伸开胳膊叉开腿,不让装,眼看要动武了。

突然,外面乱成一团,有人在喊:“快跑哇!打西山上下来队伍啦!

穆仁智缩着脑袋跑了。大锁也搀住娘随着大伙跑。一会儿,人都跑得没影儿了。只有赵大叔,拿着羊鞭子,远远地向西山探望。

只见大队人马下了山,都没有进村,沿着山脚,直奔县城方向而去。只有一个人,挎着盒子枪,大步流星朝村里走来。

“哎呀!是你啊—大春!”赵大叔欢快地叫起来。老赵顾不得再说第二句话,转身就喊:“喂,大伙回来吧,是咱大春回来了!


第一个扑过来的是大锁。他紧紧搂住大春,下巴在大春肩头上直磕打,什么话也没有说,就这么抱着,磕打着。

大伙问大春:“你当的是八路军?”这时大春才有机会说话:“是啊!就是赵大叔早先说的红军。这回,我们过河来打日本鬼子!”

听说八路军就是早先的红军,赵大叔高兴得又说:“啊!好!好哇!我说过嘛,天不转地转!乡亲们,这下可熬出头啦!”

人们把大春让进大锁家。赵大叔告诉他,他走后,他娘也不敢在村里住,躲到邻村去了。说着,对大锁道:“快去把你大婶接回来。”

大春娘来了,两年工夫,老人家变得叫大春也认不出了。赵大叔忙道:“今儿是大喜的日子,咱们遭罪的日子到头了,咱们谁也不准哭。”

大春部队的首长也来了,对大伙说,决定叫大春留下来做地方工作,希望乡亲们协助,搞好减租减息。这可把大伙乐坏了。

这时候,黄世仁和穆仁智可吓坏了。他们躲在炮楼里。从炮眼里看见八路军宣传员在他家墙上写下的标语:团结抗日,减租减息。

四面都是八路军,看来,跑是跑不了了。怎么应付这局面呢?黄世仁叫穆仁智到村子里去打听一下,那些穷佃户有什么动静。

穆仁智进了村,一眼就看见王家的屋子新糊上雪白的窗纸,里面灯火明亮。他悄悄掩过去,舐开窗纸一看,不由倒抽了一口气—王大春当上八路了。

穆仁智在外面偷偷听着他们谈话,越听越怕,脸都黄了。

穆仁智慌忙向黄世仁报告:“不好了,那个王大春当了八路军回来了,种地的要联合起来,跟你减租。大锁他们还吵着要先办你。”

碰上了死对头,这可怎么办?怎么办?

黄世仁终于想出条诡计:八路军不是要团结抗日吗?就跟他们来个表面敷衍;共产党不是讲究发动群众吗?就叫他发不动,咱们请白毛仙姑帮个忙吧!

说也凑巧,喜儿白天在山上看见从河西过来了队伍,夜里也摸进村子来探听,正碰上从大春家散会出来的人。

喜儿转身就跑,一眨眼出了村。走在前面的一个人叫起来:“看,白毛仙姑!

正当大伙闹哄哄议论的时候,大锁家忽然着了火。有人又在树上发现一张“符”,上面写着:白毛仙姑显神灵,四方万民莫胡行······

救熄了火,村里人都凑在一块议论开了。老年人都说:“留下话啦,降了灾啦,可不敢乱来啦!”急得大锁直跺脚。

大春问明了有关白毛仙姑的传说,想了一会,说:“好吧,明天的群众大会先不开了,以后再说。大伙回去睡觉吧。”

大春明白:这是敌人利用迷信在捣鬼。要发动群众,首先要揭开白毛仙姑这个谜。十五的晚上,他带着大锁,悄悄藏进了奶奶庙。


照例,今天是白毛仙姑取供的日子。果然,半夜时分,一条白影一闪进了庙。大春大喝一声,蹿过去一把没抓着;大锁跟上一刀,也没砍上。

他俩紧跟着追了出来,埋伏在附近的人也发现了,拦头想堵住。但是那白影一闪,上了一个山头,一闪又上了一个山头。

“啪!”大春打了一枪,那白影跑得更快了。大春和大锁拼命追了上去。忽然,白影一闪,不见了。

赶到白影隐没的地方,举起火把找寻了一会,发现一个山洞。两个交替守望着,慢慢摸了进去。

大春突然发现了一堆余火,不禁叫了起来:“是人!大锁。”这时,喜儿正心慌地躲在暗处,听见大春叫大锁,不由也轻轻叫了一声:“大锁?”

大锁听见了喜儿的叫声,一怔,问大春:“听见了吗?大春!”一听“大春”两字,喜儿不由伸出头来,火光中看得清清楚楚,正是大春!

喜儿叫一声“大春哥”,就一头栽了下来。啊!原来她就是受尽了苦难的喜儿呀!喜儿睁开眼,只说了一句:“大春哥,报······报仇啊!”又昏了过去。

大春抱着喜儿出了山洞。他猛然想起什么,对大锁说:“快,带人去把黄世仁看起来!

赵大叔、王大婶得到消息,迎了上来。老赵抹着眼泪道:“不要哭了,回去和黄世仁算账!

县上批准了召开群众大会,斗争恶霸地主黄世仁和他的帮凶穆仁智。黄家祠堂门口,铜锣鸣响,人声鼎沸。

杨白劳服毒的卤罐、卖女的文书······多少黄世仁作恶的证据,摆在会场里。大锁带着自卫队,持着红缨枪、大刀,威风凛凛站在四周。

大春、赵大叔和特地赶来参加大会的区长走上了主席台。人们兴奋地呐喊起来:“有冤伸冤,有仇报仇!共产党撑腰,如今是咱老百姓的天下啦!

黄世仁、穆仁智被带上来了。群众又一次激愤地呐喊着,拳头像森林一样竖了起来。

黄世仁战战兢兢走到台前,低下了脑袋,支支吾吾地说:“乡亲们······我,我黄世仁年轻······不懂事······请大伙,不不,请父老兄弟多包涵······”

“他装疯卖傻!”“他耍滑呀!”“不行,要他老实讲!”人们激愤地拥到台口。老赵说:“乡亲们,他不说,咱们一个个问。”

为什么抽地欺压人?为什么背地造谣言?逼死人命有几条?奸污妇女有几人?黄世仁呀黄世仁,你的罪孽比海深!

赵大叔又喊道:“乡亲们,他不说不要紧。大锁,去叫喜儿来!”“对!叫喜儿来呀!”大伙一呼百应。黄世仁、穆仁智惊得目瞪口呆。

喜儿来啦,满头白发的喜儿来啦!可怜的孩子受罪到了头,受苦的人哪,今天要出头,要给喜儿伸冤,要给喜儿报仇!


一见黄世仁,仇恨的烈火烧着喜儿的心,她大叫一声,一阵晕眩,倒在王大婶的怀中。

赵大叔含着泪说:“孩子,不要难过。这会儿到了你说话的时候啦!”大伙雷鸣般地喊起来:“对!喜儿!到了咱们说话的时候啦。说吧!说吧!

“我说,我说,我要说!我有仇来我有冤,我的仇比山高,我的冤比海深!天翻身来地打滚,仇人今天见了面!黄世仁哪黄世仁!千刀万剐心不甘!

众人的怒火再也遏制不住了,拥上去要打黄世仁,被区长和大春拦住。区长说:“乡亲们,我代表政府宣布,把黄世仁、穆仁智逮捕法办!

黄世仁,你低了头!穆仁智,你发了抖!千年的老封建,今天要刨根!世代的仇和恨,今天要算清!

天改了,地换了,几辈子的受苦人,今天翻了身!喜儿啊,大春啊,牢记血泪仇,永远跟着共产党。

黄家川从此翻了身,喜儿和大春结婚以后,两口子愉快地生活着。喜儿的头发慢慢地重新变黑,显得更加美丽。喜儿和大春辛勤劳动着,热情地支援革命部队。温暖的阳光照耀着宽广富饶的田野,他们站在高坡上,望见远处抗日的部队,正浩浩荡荡地前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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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18 0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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