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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脚本《剑与盾》上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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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itaker 发表于 2023-12-10 12:11:19 | 显示全部楼层
1946年秋夜,上海马斯南路106号对面的周恩来公馆伫立在瑟瑟秋风中,四周一片漆黑。

一个身穿阴丹士林蓝旗袍的女人从公馆出来,在夜市摊上买了几碗馄饨,似乎和卖馄饨的老头低语了几句,转身返回了公馆。

这一切,都被对面楼房中两双鹰隼般的眼睛窥视着。

那女的颇为得意地拉严窗帘,扭头向男的使了个眼色,男的立即按响了装在床头的电铃。

几个蛤蟆镜鱼贯而出,将卖馄饨的老头绑上了车,瞬间消失在夜幕中。

清晨,一辆黄包车飞快地绕过坐落在街心花圃边的“诗人角”,在沪西毕勋路口停下。李琦付了车钱,拎起小皮箱向南走去。

在一幢南斯拉夫式楼房前,李琦停了下来,按响了门铃。一个女佣开门将她迎了进去。

李琦观赏着房内的典雅布局,勾起如烟往事,黯然神伤。“琦妹—”一声轻柔的呼唤打断了她的思绪,李琦心中颤了一下,抬头看见一位端庄少妇。

“雯姐——”李琦嗓音暗哑了,两人双手紧握,默默相望。姐妹俩的父亲原是张作霖的幕僚,张作霖在皇姑屯被炸后,他们的父亲也一起遇难。张学良将这一对孤儿接到府中抚养,情同兄妹。十年前姐妹在西安失散,本以为相逢无期,今日团聚,恍如梦中。

“琦妹,你怎知道我回国了?”李雯诧异地问。李琦抿嘴一笑,拿出一张《中央日报》。李雯接过报纸,上面的标题非常醒目—“旅美法学博士徐汉威伉俪昨日抵沪·····.”

“听说国民代表大会即将召开,蒋主席很看重汉威,想让他在司法系统担任职务。”李雯把回国的原因告诉了妹妹。“你和他一结婚就扔下妹妹不管,出国去了!”李琦故作不快地逗姐姐。

李雯眼圈一红:“失散后我一直打听你的消息,但杳无音信。是张少帅的重托,使我下决心出国。李琦拿起柜子上的景泰蓝小盒摩挲着,喃喃念道:“张少帅·

那还是1936年“西安事变”后,张学良决定亲自送蒋介石回南京。临行前,他把两姐妹叫到房中,拿出一张纸条。

那是蒋介石的手谕:“如平安送回南京,捐小忿以成大义,对张学良的犯上行为,日后不加追究····

张学良沉痛地说:“此去南京,凶多吉少。但是只要有这手谕在,他们要杀我也得掂量掂量。

“我身边的人都被他们控制着,只有你们姐妹不被注意,所以我把身家性命拜托二位了!”张学良对姐妹俩说。


姐妹俩含泪接过装着手谕的景泰蓝小盒。张学良送蒋介石回南京后,果然被软禁。西安不能久留,姐妹俩打点行装,准备远走高飞。

正当姐妹俩感到前途迷惘时,周恩来找到她们,希望她们到大后方去。

车子在蓝田一带被中央军劫住,车上所有人都被掳走。小于趁乱逃离,领来红军击溃了这股中央军,只救出了李雯一人。

周恩来派人送来机票。要李雯马上飞去南京。李雯把随身佩戴的鸡心项链交给小于,嘱咐如果找到李琦,就交给她······

李琦想打听手谕的下落,见姐姐十分悲伤,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几天后,李琦按事先的约定,到特务云集的亚尔培路机器饭店和中共地下党组织接头。

黑色公文包画着律师协会的会徽—两把交叉的斧头前竖着一面白盾—接头暗号!李琦仔细打量着身边这位公文包的主人,激动地叫道:“小于—!”

那位男士微笑着递过一张名片,名片上写着:“中华律师协会上海事务所秘书长—于志光”,李琦会心一笑。

两个久别的战友和恋人在敌人眼皮底下重逢,别有一番滋味。他们久久地握住对方的手,无言地、甘甜地、满含柔情地注视着对方。

回首峥嵘往事,二人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为了党的工作,他们已经分离三年了。

“这次任务是揭穿国民党召开国民大会的骗局,争取徐汉威这样的旧知识分子迷途知返。”于志光向李琦传达了党组织的决定。

“周副主席让我问你好!你是周副主席点的将,身上的担子很重很重啊!”于志光对李琦说。

想起周副主席,李琦的内心充满力量。灯红酒绿的喧嚣中,二人款款举杯,平静地传递着彼此的祝福和爱恋。

虎狼之地不宜久留,李琦起身挽着于志光的胳膊,像情侣一样走出了饭店。他们真想就一直这样下去。

二人坐进轿车,反光镜里一条黑影闪过,钻进了一辆黑色轿车。


有情况!于志光立即警觉起来。他沉稳地开车出门,黑色轿车紧随其后。于志光一面开车,一面想法摆脱“尾巴”。

在南京路和虞洽卿路的交叉口,于志光趁红灯未亮的一刹那,突然加速冲到马路对面。后面的“尾巴”被红灯拦住。于志光不敢停歇,沿南京路急驶而去。

稍稍缓了一口气,于志光说:“前些日子,有个卖馄饨的老大爷被怀疑成我党地下交通员,被特务抓走了。周副主席很关心这件事。

李琦一听,非常惊讶。她一时悔恨交加。

李琦奉命到沪后,去探望周副主席,看到他深夜还在批阅文件,就去街上买了两碗馄饨。周副主席当即严厉批评了她,说这样很可能连累老百姓。没想到真被说中了。

李琦难过极了,望着于志光不知说什么好。于志光还告诉她,自己受摊贩工会的请托,为他们起草了一份辩护词,自己虽没有出庭,但可能引起了敌人的注意和怀疑。

车停在“诗人角”。李琦取出自己亲手绣制的笔袋,把于志光的钢笔放进笔袋中,递给他。这支钢笔是周副主席送给他的,是他的心爱之物。

李琦下车时,于志光将那条鸡心项链塞到她手中。两人依依惜别。第二天晚上,于志光接到上级命令,要他紧急转移。于志光匆匆走出事务所,一个人迎上前来拉住了他。

那人瘦高个子,佝偻着腰背。他热情地打招呼:“于先生,我们是老熟人了!”于志光不记得在哪里见过此人,又拗不过他,只得将他带进事务所。

“我是曾文秀呀。”那人滔滔不绝地讲起自己当年在红军赤卫队时,与于志光父亲共同战斗的情形。

于志光心中一阵狐疑,反复打量着曾文秀。突然,大门传来打斗声。四五个特务打晕了门房老头,正往里冲。于志光顿时明白,转身怒视着曾文秀。

曾文秀见状,把他拉进卧室,说道:“志光,请相信我这个老党员,你先走吧。于志光见他急得满脸通红,又对自己的判断将信将疑起来。

门“砰”的一声被踢开。于志光飞起一脚,踢倒冲进来的一个特务,转身向窗外跳去。“不许动!”窗外埋伏的特务用枪顶住了于志光。

李琦心烦意乱地独自坐在窗边,从那天见面后,就没有了于志光的消息,她非常担心。


李雯推门进来,拉着妹妹到楼下见客人。姐妹俩下楼来,徐汉威领着李琦,给她一一介绍客人。

“这位是蒋主席的近亲,国民政府机要科驻沪特派员,曾经留美深造的蒋丛森先生。”徐汉威话音未落,蒋丛森起身向李琦深鞠一躬。

蒋丛森坐到沙发上,对着姐妹俩夸夸其谈。蒋丛森外表温文尔雅,其实是个手段毒辣的国民党特务头子。

李雯提出要蒋丛森帮李琦在新闻界谋一个差事。蒋丛森爽快地答应下来,说将向《中央日报》的胡总编辑郑重推荐。

徐汉威和国大筹备会委员兼法务委员陈国斌对当前司法现状进行激烈的争论。陈国斌与蒋丛森一样,也是国民党特务组织的头子。

话不投机,徐汉威懒得再辩,黯然不语。蒋、陈见状,只得起身告辞,徐汉威将二人送出了公馆。

徐汉威回到书房,继续修改他最近撰写的《论刑》。李雯端来一碗热汤,要他喝完早些休息。

国大日益临近,李琦随着徐汉威一家来到南京,在《中央日报》担任了记者。

蒋介石企图通过国大使其独裁统治和内战合法化,中共代表团识破其阴谋,团长周恩来声明拒绝参加国大,并率代表团返回延安。随后,民盟等民主党派也相继宣布退出。国大不得不临时休会。

国大开得支离破碎,政府很尴尬。李琦报道了其中一些政坛趣闻,竟被竞相传阅,顿时也小有名气。

国大闭幕那天,李琦开车回徐公馆。途经街心广场孙中山塑像前时,突然发现一个穿长衫的人,手中提着皮包,上面画着白盾和两把交叉的斧头。

李琦急忙调转车头,向孙中山塑像开去,急切搜寻着那个穿长衫的人。突然,从路边窜出一个黑影,李琦紧急刹车,但已来不及了,黑影被撞倒在车前。

一位年轻姑娘昏迷在地上,鲜血流了一地。

李琦急忙让警察帮忙,把姑娘抬上汽车,送往鼓楼医院。李琦急切间向街心广场望去,那个穿长衫的男人已经无影无踪。

医生对年轻姑娘进行了紧急救治,姑娘终于苏醒过来。李琦问她家住哪里。原来,她就是在上海周公馆前被抓的卖馄饨老头的女儿赵秀月。

赵秀月的父亲在监狱中含冤而死,她只有投靠南京姑父。不久特务小头目阎桂山垂涎赵秀月的美貌,欲占为己有,逼死了秀月的姑父,姑妈也被抓到蒋公馆为仆。赵秀月在义士张国华的帮助下,历尽艰险才从阎桂山的魔爪中逃出来。

回来后,李琦提出让赵秀月到家里来住,李雯答应了。


每天,徐汉威和李琦同车去上班,赵秀月在家做家务,看管李雯的两个孩子,生活倒也安谧。

一天,李雯正在客厅画画,吴妈引蒋丛森进来。他来徐府,是想摸清李氏姐妹的来龙去脉。

蒋丛森走到李雯的画前,大大恭维一番。他借题发挥道:“你们姐妹俩才貌双全,一定是家学渊源使然吧?”

李雯神色黯然:“家父是前清宿儒,不幸惨亡。我们姐妹俩自小无依无靠,相依为命。”“伯父伯母怎会遭不幸的?”蒋丛森借机询问。

“家父随张作霖大帅乘一列火车,在皇故屯遇难。”提起往事,触发了李雯的悲情。蒋丛森一看也探听不到什么,就转而请李雯画一幅画给他。

李雯思索片刻,画了一幅《和合二仙图》送给蒋丛森。

回到家,书记官报告蒋丛森说蒋介石要一份草拟宪法的日程安排和方案,蒋丛森马上差人去取。

一个特务传话过来,说蒋介石有重要指令。蒋丛森赶紧收拾齐整,赶去黄埔路蒋介石官邸。

蒋介石的秘书俞济时把他叫到密室,要他在第一届宪政大会召开之前,把全国重要的在押犯人提出杀、关还是赦的意见,报蒋介石审核后执行。

蒋丛森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一路上眉头紧锁。回到蒋公馆后,蒋丛森把书记官吕弘叫到书房。“我想把你推荐给徐汉威当书记官,你的意见怎样?”蒋丛森的语气坚决。

吕弘会意,连连点头:“我明白,请蒋副主任放心。”正说话间,蒋丛森的情人—特务白莉雅到了楼下,他赶忙下楼。

白莉雅像花蝴蝶一样飞了进来,蒋丛森一见心上人,满腹愁云顿时消散,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

蒋丛森陪着白莉雅来到打靶场骑马散心。正巧,阎桂山在靶场训练新兵。为了在主子面前露一手,阎桂山命令三个新兵和他较量。

阎桂山欺他们没练过武功,上来就对三个新兵下狠手。一脚把一个新兵的腿骨踢断,一掌把另一个新兵的喉管戳瘪,那新兵立时昏倒在地。


第三个新兵见状,吓得拔腿就逃,阎桂山拔出飞刀,甩向新兵脚踝,把他的脚筋挑断。

“我来奉陪!”正当新兵们看得义愤填膺的时候,一个壮实的新兵走了出来。此人正是曾经在沪搭救过赵秀月,后被抓壮丁的张国华。

阎桂山虚使了一招双雷贯耳,朝张国华胯下猛踢过去。说时迟那时快,张国华抢先飞起一脚,将阎桂山踢翻在地。

阎桂山一看对手功夫了得,提出要在梅花桩上比试。几个新兵从营房里搬出六个板凳,照阎桂山的吩咐摆好。两人跃上板凳。

几个回合下来,阎桂山看占不到便宜,暗中向张国华使了一把飞刀,张国华一口咬住刀柄,四下雷鸣般喝彩。

张国华将头一甩,甩出飞刀,刀把直击阎桂山的脑门,阎桂山当即被打下板凳。蒋丛森叹服张国华的勇猛,拍拍他的肩膀,要他担任上尉副官。张国华正想找机会逃出去,就答应了他的封赏。

蒋丛森转身对惊魂未定的阎桂山说:“今后你俩共事,不许生仇。”阎桂山唯唯称是。

回到公馆后,俞济时把蒋介石对重要政治犯处理意见的批件给了蒋丛森,指着张学良的名字意味深长地说:“这是老头子的心病。”

蒋丛森捏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琢磨着俞济时的话,又陷入了焦虑。

整整一个晚上蒋丛森不停地回来踱步,揣摩着蒋介石在张学良名字上划两道粗杠杠,又打个大问号的意思。

蒋丛森猛然想起在徐公馆柜子上看到的景泰蓝盒子。根据西安那边特务提供的情报,蒋介石曾经写过一个手谕给张学良,张学良把手谕锁在一个景泰蓝盒里,张学良被软禁后,景泰蓝盒就失去了踪影。难道······

蒋丛森就要上栖霞山起草法典,他对白莉雅如此这般嘱托一番,特别提到了徐公馆柜子上的景泰蓝盒。

第二天,白莉雅在蒋公馆里大摆筵席,宴请行动队全体队员。上尉副官张国华冷眼看着这一幕。

自从赵秀月销声匿迹后,阎桂山一直耿耿于怀,想在赵妈那里得到她的消息。“死老婆子,快告诉我赵秀月躲哪儿去了?”阎桂山找到赵妈,凶神恶煞般地逼问。

赵妈一言不发,阎桂山急红了眼,拔出刀来威胁她。跟踪而至的张国华见情况危急,一把夺过阎桂山手中的刀,将其打翻在地。阎桂山赶紧跪地求饶。

张国华把阎桂山绑了起来,扔在白莉雅门口。


赵妈忍住悲伤,将赵秀月的情况告诉了张国华。第二天,白莉雅将阎桂山狠狠地训斥了一通。张国华找了个机会,到徐公馆探望了赵秀月。两人互生情愫。

初秋的栖霞山上,法典草案审核会议已经开了两个多月,终于获得蒋介石的首肯。当晚,委员会举行宴会,开怀畅饮。

第二天一早,众委员纷纷下山回府。徐汉威被陈国斌以校阅草案为由留了下来。蒋丛森回到家,白莉雅拿出吕弘在徐公馆偷拍到的景泰蓝盒照片。

这么容易就得手,看来没什么价值。”白莉雅说道。蒋丛森将照片藏进衣袋,神秘地一笑。

白莉雅觉得蒋丛森没告诉她实情,佯装生气。蒋丛森自顾自喝了一大口酒,依然秘而不宣,说:“以后,你就知道了。”

徐汉威已被任命为特高院首席法官。这天,李雯拿着刚送来给他审阅的卷宗,愁云满腹。“妹妹,快来看。”李雯从卷宗里抽出拘捕证给李琦。照片上的人竟是于志光。

“要不是他带红军来解救,我就难以脱离虎口。我将爸爸留下的项链给了他,希望你们······”李雯感伤地说。

爱侣果真被捕,李琦如遭电击。她强忍悲痛,低下了头,默默无语。姐姐走后,李琦回房拿出于志光给她的鸡心项链,伏在枕头上痛哭了起来。徐汉威审阅卷宗后,觉得疑点颇多,决定亲自提审于志光。

“你是共产党员吗?”徐汉威问。这个问题在卷宗里既找不到口供,又找不到物证。

于志光反问:“那么特高院法庭是根据什么来量刑的?是构成违法的行为,还是参加什么党派?

“蒋主席在七月正式宣布中共为非法组织。”徐汉威擦了擦眼镜。

于志光追问:“作为特高院的首席法官,是执行法令还是政令?你是对宪法负责还是专为四大家族的独裁政府效力?

“狡辩!”徐汉威被逼问得心里发虚。

于志光虽然伤痕累累,但紧握的拳头、坚毅的目光,让徐汉威感到面前的对手非同一般。


徐汉威戴上眼镜,清了清嗓子,继续就为卖馄饨赵老头写辩护词、拒捕并掩护同案犯潜逃等盘问于志光。

于志光从容应对,滴水不漏。徐汉威不得不结束了这场没有结果的审讯。徐汉威收拾好卷宗,临走前吩咐典狱长要好好照顾于志光。

车上,徐汉威叫书记官吕弘草拟一份备忘录,转给司法院和检查院,提出案件有疑点,在开庭前要进一步收集于志光的有关材料。

蒋丛森收到徐汉威的备忘录,火冒三丈,旋即心生一计。几天后,徐汉威接到通知,立即开庭审理于志光一案。

第二天,徐汉威面无表情地坐在首席法官的位子上,低沉地传令:“带被告于志光!”

于志光从容不迫地走上被告席。于志光向旁听席扫了一眼,猛然发现了李琦。李琦举着照相机站在那里,两人眼光对视了一下,旋即分离。

检察官蒋丛森宣读了公诉状后,问于志光:“被告,需要请辩护律师吗?”于志光并不理会,不慌不忙地说:“我想请教检察官一个问题。”徐汉威转过脸看了看蒋丛森。蒋丛森摆了摆手,傲慢地答应了。

于志光冷冷地问: “什么是法律?”

“法律······法律就意味着惩罚······”蒋丛森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毫无准备,胡乱叫嚣着。

旁听席上传来一阵笑声,法庭一片混乱。徐汉威哭笑不得,只得拿起锤子,一阵猛捶。“法律是工具,是手段·····.”于志光侃侃而谈。

于志光正气凛然的答辩吸引了场上所有的注意力。


于志光把公诉状中的矛盾一一指出,并批驳得体无完肤。徐汉威如坐针毡,不得不打断于志光的发言。

“对于指控利用卖馄饨小贩案件煽动风潮,扰乱社会治安,构成危害政府罪的事,纯属子虚乌有。”于志光不停地向法官发难。

徐汉威非常尴尬,与蒋丛森面面相觑。蒋丛森从卷宗里拿出一叠纸,给徐汉威示意了一下。

“下面,请检察官提出指控其犯上述罪行的理由。”徐汉威把难题往蒋丛森身上一推。

蒋丛森拿出一份伪造的卖馄饨赵老头的供词和赵老头今年的死亡证明书,表示证人无法当庭对质。

旁听席上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我可以替他作证!”徐汉威循声一看,大吃一惊,站起来作证的竟是自己家的保姆—赵秀月。

“你是谁,叫什么名字?”徐汉威佯装不认识她。

“我叫赵秀月,在监狱里被逼死的卖馄饨小贩,就是我的父亲!”赵秀月诉说着自己的悲惨经历。

“我父亲是本分的苦命人,根本不是地下交通员。”赵秀月指着蒋丛森说,“他说我父亲上个月招供了,可我父亲已经死了一年多了!”

赵秀月含着眼泪出示了父亲的死亡通知单。法庭一片哗然。徐汉威看到审理无法进行下去,只得匆匆宣布休庭。

李琦一步一回头,随着人流退出法庭,于志光一直望着她,望着她·····

------------  下册 ---------------

李琦心情沉重地从法庭出来,寒风凛冽,落叶纷飞。

“对亲人要报恩,对恶人要报仇。于志光能为我阿爸申辩,难道我今天就不能为他作证?”赵秀月的话一直回响在李琦耳边。

李琦心里非常烦乱,眼前浮现出徐汉威、蒋丛森、吕弘等人的身影,又想起身陷囹圄的于志光。

此刻,李琦多么希望能得到党组织的帮助和指示。

快到山西路口,路旁闪出一人,此人穿长袍,脸被一条破旧围巾遮住,低声喊道:“李琦同志!

李琦下意识地向他手里看去,他手上没有联络暗号的皮包。李琦立刻警觉起来:“先生,我不认识你。”

“我叫曾文秀,我想告诉你一件重大的事。”那人故意卖关子。两人在路边找了一个凳子坐下。

曾文秀神秘地说:“我是共产党员,组织上派我来营救于志光······”李琦闻言一愣,但她竭力使自己镇定下来。

没有联络暗号,此人肯定来者不善,李琦意识到自己可能暴露了。“对不起,曾先生,你的话我不明白,我想你认错人了。”李琦起身便走。躲在一旁的阎桂山走了出来,曾文秀赶紧迎上去汇报刚才的情况。

匆匆回到家,徐汉威正在看司法院的《情况通报》。

李琦拿来一看,上面写着:“于志光一案的逃犯曾文秀已逮捕归案,据初步审讯口供,此案已取得重大突破。特高院将对该案重新审理······”难道他果真是同志?李琦困惑了。

入冬以来难得的一个晴天,李琦独自在玄武湖边散步。湖对岸,走来一个拎着黑包的人,李琦定睛一看,那包上有律师协会的会徽。

联络暗号!李琦快步走到对岸,那人却不见了,地上留着“鼓楼”二字。

李琦用脚擦去留在地上的字,快速走出公园直奔鼓楼,却没发现阎桂山扮成擦皮鞋小贩跟踪在后面。

鼓楼前,李琦焦急地搜寻着街头的人。路南有个邮政所,李琦走了进去。阎桂山紧跟着来到邮政局,放下擦鞋箱,在门口守着。


“擦鞋!”一个人把脚搁在擦鞋箱上,阎桂山只得忍气吞声地擦着。

李琦四处找寻,突然瞥见马路对面站着一个穿长衫的人,手里拎着画着联络暗号的皮包。

李琦喜出望外,飞快地跑了过去。阎桂山起身要追李琦,但擦鞋人不让,两人争执起来,那人狠狠给了阎桂山一记耳光。

阎桂山再一看,李琦不见了,气得一把扔掉破毡帽,扯下脸上的狗皮膏药,恶狠狠地拔出手枪来。

“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那人呵呵一笑,摘下墨镜,取下假胡须,原来是徐汉威的书记官吕弘。

阎桂山强压怒火,冷冷地说:“好个吕书记官,你坏了我的大事!”吕弘没好气地说:“我还被你坏了大事呢!”

“你不要猪八戒倒打一耙,我们到蒋检察官面前评理去。”阎桂山气咻咻地走了。

阎桂山跑到蒋丛森面前,添油加醋地将刚才的情形说了一遍。

不一会儿,吕弘也赶到蒋公馆,把经过向蒋丛森汇报:“昨天我窃听到李琦的电话,有人约她在鼓楼会面。所以我今天就跟踪李琦去了,没想到节骨眼上被阎队长给坏了事······”

蒋丛森命令吕弘继续在徐公馆监视李琦,有情况立即汇报。

蒋丛森转身对阎桂山说:“传令行动队,严密监控鼓楼附近的舞厅、酒吧和茶楼,发现可疑的人立即逮捕。

蒋丛森扫了二人一眼,没好气地说:“今后,不要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阎桂山连连点头称是。

李琦跟着穿长衫的人,来到颐和路的一幢私人寓所。

进了房间,穿长衫的人摘下礼帽,笑眯眯地说道:“我是郑默翰,中共南京市委派我来和你接头。我的公开身份是律师。”

“老郑同志—”李琦激动地唤了一声。

李琦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老郑。老郑沉吟片刻,说:“现在敌人对你已经开始怀疑,你得马上转移!

这个决定来得太突然了,李琦一时懵了。

“我不想转移。”沉默良久,李琦向老郑说了她的想法,“我是首席法官的姨妹,又是《中央日报》记者,我也没有把柄落在他们手上,所以他们不会对我怎样。只要我谨慎从事,我留在徐公馆,对开展工作有利。

老郑觉得李琦的话有理,但又觉得她处境非常危险。


“过河小卒,绝无临阵退缩的道理!”李琦语气坚定。

老郑再三权衡,同意了李琦的请求。接着,他向李琦传达了中央的精神,并提醒李琦,曾文秀是叛徒。那天李琦和于志光在机器饭店接头,就是曾文秀发现并告的密。

李琦恍然大悟,幸好自己警觉,没上叛徒的当。

“你要向徐汉威揭下蒋丛森的画皮,让徐汉威迷途知返。你自己也一定要小心啊!”老郑临别前,再次叮嘱李琦。

新年到了,法务委员陈国斌提着一盒蛋糕和几瓶茅台,到徐公馆拜年来了。寒暄过后,陈国斌从柜子上拿起景泰蓝盒,把玩起来,一副好奇的样子。

盒子底部刻着“奉天帅府”,果然是张学良用的盒子。陈国斌内心一阵狂喜,打开盒子,里面空空如也,他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继而笑着放回原处。他不知道,蒋介石手谕早被李雯存放到美国的银行保险柜了。

陈国斌从包里拿出一封蒋介石亲笔信,递给徐汉威。

“于志光案件,还请徐先生务必迅速结案。”陈国斌临走前,将真实来意说了出来。徐汉威认为于志光一案到底怎么结,重点在曾文秀。于是,他提审了曾文秀。

曾文秀坐定,不慌不忙,眼睛射出幽暗的光。未经太多周旋,曾文秀竹筒倒豆般,所有的供词都指向于志光。徐汉威还从未遇到这样轻松的审讯,愈发起了疑心。

曾文秀狡黠地看着徐汉威,暗暗赞叹自己的记忆力,居然能将蒋丛森给他的口供一字不漏地背了下来。

在口供记录上签字后,狱卒把曾文秀押走了。徐汉威满腹疑窦,起身离开审讯室,吩咐吕弘写出案情报告。

三天后,徐汉威在合议庭交来的处决于志光和曾文秀的判决书上签了名。得知于志光被判死刑,李雯失声痛哭。

李雯哽咽着问:“你知道我是怎样逃出西安的吗?”“是周恩来先生帮助你逃出虎口的。”徐汉威回答道。


李雯望着窗外,往事令她更加悲伤:“周先生曾经派过一名叫小于的红军战士护送我和妹妹去四川,后来遇到中央军抢劫,又是他把我救了出来。

“于志光就是当年的小于!”李雯悲愤地说。妻子的话,令徐汉威目瞪口呆。李琦也知道了于志光被判死刑的消息,她强忍着悲痛,走到姐姐面前。

“想不到你对小于的死如此漠然,你的心真硬!”李雯见妹妹“麻木不仁”,非常恼火。姐姐的话如万箭钻心一般刺痛了李琦,她拿出小于给她的鸡心项链,放在姐姐手上。

李雯一看,顿时全明白了,姐妹俩抱头痛哭。李琦告诉姐姐,小于是她的爱人,又向姐夫揭露了曾文秀的供认纯属伪证。

徐汉威一夜未睡,上书司法院,指出于志光一案证据不足,曾文秀有诬陷嫌疑,要求暂缓批复特高院上报的死刑判决。

第二天,在司法院会议室,陈国斌向法官、检察官们宣读了蒋介石的“手谕”,内容是严惩制造“风潮”的“案犯”。

陈国斌转身对徐汉威说:“徐法官有何意见?“关于特高院上报于曾一案,我对终审判决持有异议······”徐汉威详细分析了案件的纰漏。

与会者一听徐汉威要翻案,都不敢接茬。人人都知道,于志光的死刑是蒋介石“钦定”的,徐汉威无异于在捋虎须。

徐汉威见大家毫无反应,便拿出昨晚写好的信,请陈国斌转呈蒋介石。陈国斌接过信,表示一定转到。徐汉威推门而去,陈国斌将信揣入口袋,冷笑了一声。陈国斌和蒋丛森回到办公室,商量着对策。

陈国斌对蒋丛森说:“难道让他把于志光一案推翻不成?

蒋丛森摇摇头,手一扬: “谁敢违反老头子的决定,就是死路一条。不能再拖,要立即执行!”

“就这么定,反正判决书上是徐汉威的签名,有什么,他兜着!”两人得意得哈哈大笑。第二天,徐汉威到监狱准备复审曾文秀,却被告知于志光和曾文秀已被带到刑场。


于志光和曾文秀被带到雨花台附近的一个靶场。于志光拖着镣铐,步伐坚定,跟在后面的曾文秀蔫得像霜打的茄子。

蒋丛森恶狠狠地将于志光推到一棵大树前。

感到末日来临的曾文秀吓得手脚瘫软,跪倒在蒋丛森面前求饶。但对于这个已失去利用价值的叛徒,蒋丛森已下了除掉他的决心。

“不许杀!”徐汉威匆忙赶到。“砰砰”几声枪响,于志光倒在血泊中。曾文秀也像条死狗一样横尸荒野。

“你······你这个杀人犯!刽子手!”徐汉威愤怒地谴责蒋丛森。蒋丛森拿出判决书,指着上面“徐汉威”的签名。徐汉威气得两眼冒火。

徐汉威走到于志光尸体边,看着他那张从容、安详、平静而又坚毅的笼罩着神圣光芒的脸,欲哭无泪。

徐汉威从于志光的贴身口袋里发现了一支钢笔,装在笔袋中,想是他的心爱之物,就拿出来收好,准备带给李琦。

回到徐公馆,徐汉威将钢笔交给李琦。“小于的钢笔!”李琦心中有了不祥的预感。徐汉威把于志光被秘密处决的消息告诉了李琦,姐妹俩掩面痛哭。“小琦,我对不起你······”徐汉威内疚地说。

李琦悲伤了一会,很快镇定过来。她见徐汉威忧心如焚,就劝慰道:“姐夫,志光是决不会白死的!

李雯哽咽地对丈夫说:“你不能再为虎作伥了!为虎作伥!妻子的话让徐汉威陷入了沉思。

“是该冷静想想了。”李琦向徐汉威详细分析了当前的战争形势,以及蒋介石实行独裁统治的险恶用心。

“小琦,你是共产党员吗?”徐汉威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李琦坦然回答道:“是的!”

李琦拿出毛泽东同志的两篇文章—《目前形势和我们的任务》、《关于目前党的政策中的几个重要问题》。“毛泽东!”徐汉威不觉动容,“我一定认真阅读!

李琦把于志光的钢笔交给徐汉威:“这支笔是周恩来先生送给小于的。”


徐汉威轻轻地抚摸这钢笔,眼中放出异样的光彩。第二天,徐汉威把辞职信交到陈国斌手中。陈国斌看完辞职信后,对徐汉威百般挽留。徐汉威去意已决,并不理会,转身便走。

陈国斌气急败坏地抓起辞呈,撕得粉碎。

陈国斌把一直躲在隔壁的蒋丛森叫了进来,拿出蒋介石的手谕,上面写着:“徐汉威既然忘恩背义,万万不可轻恕。其为匪党张目,就以通匪论处。杀无赦!

蒋丛森回到家,立即召见已取得他信任的张国华,招呼他坐下,并倒了一杯酒。

蒋丛森把一张折好的纸交给张国华,要他去杀了徐汉威,并告诉他事成后把这张纸放在徐汉威的尸体旁。

张国华心中一震,吃惊不小。但他未动声色,表示一定完成任务。

走出蒋公馆的门,张国华直奔徐公馆。徐家收留秀月,徐法官又是个正直有血性的好人,他决不会干伤天害理的事情。

到了徐公馆,张国华叫吴妈把秀月叫来,对她说明了情况,又急忙上客厅找徐 汉威。

张国华把枪放在桌上,对徐汉威说:“有人要我杀你,可我决不能杀一位好法官,请您赶快离开南京。

“是谁要杀我?”徐汉威紧张地问。“是—”张国华正要告诉他,窗外一条黑影掠过。原来,蒋丛森不放心,让阎桂山尾随而来。

阎桂山左手一扬,一道白光向徐汉威飞来。张国华一掌将飞刀劈落地下。阎桂山见飞刀落空,又拔出手枪射杀徐汉威。张国华飞身向前,替徐汉威挡了一枪。

李琦抓起手枪,冲到窗前,那黑影一晃就不见了。

“国华—”赵秀月闻声跑进客厅,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张国华紧紧握住赵秀月的手,永远闭上了眼睛。

李琦从张国华的口袋里发现了那张折叠着的纸,这是一张“中共南京市委锄奸队”的布告。“这是嫁祸于人的阴谋!”李琦愤怒地把布告递给徐汉威。

虽然张国华没来得及说出幕后主使,但是徐汉威心中早已明白。天刚蒙蒙亮,吕弘被紧急叫到蒋公馆。


“先告诉你一个惊人的消息,几个小时前,有共党分子企图暗杀徐汉威····蒋丛森添油加醋地说,“种种迹象表明,李琦就是共产党。”

“为了粉碎中共的阴谋,现在必须迅速把李琦逮捕归案。”蒋丛森说。“是,愿意为检察官效劳!”吕弘双脚一并。

吕弘夹着皮包,走出了蒋公馆,开车向徐公馆驶去。李雯提出要徐汉威尽快离开南京,徐汉威坚决不走,夫妻俩争吵起来。

李琦劝住了姐姐,对徐汉威说上级党组织想派人和他谈谈。徐汉威表示同意。李琦把枪装进手提包,出门去找老郑。

李琦迎面遇见吕弘。吕弘举起皮包,上面赫然印着两把斧和一面盾牌。李琦又惊又喜,快步上前同吕弘热烈握手。

吕弘把来意说了一下,两人一同上车去找老郑商量对策。轿车开出没多久,迎面窜出两辆黑色轿车,挡住了去路。吕弘急忙紧急刹车。

不好,有特务!李琦抽出手枪,对吕弘说:“快倒车,我掩护你!吕弘伸手朝李琦手腕一击,手枪被打落。李琦惊疑地看着吕弘。

两个特务上车坐在李琦旁边,把她夹在中间。一个特务坐在吕弘旁边,奉承道:“老兄好手段。”

李琦乘特务们不注意,狠狠地打了吕弘一记耳光,切齿骂道: “狗特务!”车子开到蒋公馆前停下,蒋丛森殷勤地过来迎接。李琦对他怒目而视:“这是无耻的绑架!

蒋丛森把阎桂山叫到身边,叮嘱他一定要看住李琦。蒋丛森微笑着拍了拍吕弘,命令他立即返回徐公馆,严密监视徐汉威。

一封紧急信件送到徐汉威手中,徐汉威阅后,脸色陡变。

李雯慌忙接过信笺,上面写着李琦已被逮捕,要拿蒋介石给张学良的手谕交换,落款蒋丛森。李雯顿觉五雷轰顶,半天说不出话。

徐汉威豁然起身,脸铁青着,吼道:“欺人太甚!我要当面去向蒋介石讨个公道!”说罢转身就要出门。


“当前,我们最重要的是查出琦妹的下落,这样才能和他们理论。”李雯拦住丈夫,要他冷静。

“我借口探望我姑妈,去蒋公馆打听消息。”赵秀月出主意说。李雯连连摇头。

赵秀月执意要去,徐汉威没有好的办法,只得依从,并叮嘱她千万小心。赵秀月换好衣服,到蒋公馆去了。

傍晚时分,还不见赵秀月回来,徐汉威夫妇惶惶不安。这时,吕弘带进来一个陌生人。“鄙人郑默翰。”来客自我介绍。

徐汉威不知此人来历,客套地寒暄,礼貌地与郑默翰握了握手。郑默翰喝了一口茶,开门见山:“中共南京市委要我来同先生谈一谈。”

“你是共······”徐汉威见吕弘坐在一边,欲言又止,怀疑是个圈套。郑默翰会意,指着吕弘说:“他是我党打入敌人内部的同志。李琦小姐现在被关在蒋公馆的地牢里,地下党组织正在开展营救。”

徐汉威非常感激,告诉他们赵秀月已到蒋公馆打听情况去了。吕弘担心赵秀月此去可能会惊动敌人,影响营救计划,急忙辞别他们,直奔蒋公馆。吕弘赶到蒋公馆厨房,阎桂山正将赵秀月往外推。

吕弘箭步上前,照着阎桂山后脑,一拳把他打晕,随后扭断了他的脖子,送这个作恶多端的特务去见他的一家子—阎王爷。

吕弘向惊慌不已的赵秀月和赵妈说明了情况,然后从阎桂山身上解下了地牢钥匙。他们赶到地牢,赵秀月飞奔进去,里面空无一人。

吕弘估计蒋丛森正在审讯李琦。赵妈猜李琦可能在蒋丛森书房。吕弘急中生智,想出一个主意,他叫赵妈去找一套美式军装。

吕弘跑到走廊上,拉响了警铃。蒋公馆一片混乱。蒋丛森忙不迭地冲了出来,朝天放了一枪:“镇静!镇静!”

吕弘从赵妈那接过军装后,趁乱冲进书房,里面一片狼藉。吕弘走进书房内室,只见李琦躺在床上,头发凌乱,昏迷不醒。

李琦同志!李琦同志!”吕弘一边轻摇一边呼唤。李琦慢慢睁开眼。

吕弘看李琦醒了,简洁地说:“李琦同志,郑默翰同志派我来营救你,老郑正在徐公馆同徐汉威谈话。你先把这军装换上。”此时已不容多想,李琦赶紧换上了衣服。


吕弘领着李琦径直冲到花园旁的汽车边,把李琦推上驾驶座,又摸出一副墨镜让她戴上。

刚准备停当,蒋丛森带着一大帮特务,骂骂咧咧地从后院奔过来。“报告检察官!”吕弘附在蒋丛森耳边轻声说:“徐汉威在金谷酒家同共产党的重要人物会晤。

“好!”蒋丛森大声命令道,“全体出动,把金谷酒家围起来,千万不可放走了徐汉威和那个共产党。”行动队特务乱哄哄地跳上门口的吉普车。

“请坐我的车吧。”吕弘殷勤地打开车门。蒋丛森点点头,钻进了汽车。轿车随着两辆吉普车开出蒋公馆,一过广州路口,就丢下吉普车向东拐去。

蒋丛森心知不妙,大喊停车。驾驶员摘下大盖帽和墨镜,原来是李琦!蒋丛森嗷嗷乱叫起来。蒋丛森想拔枪,手却被牢牢按住,吕弘的枪口对准了他。轿车像离弦的箭,向徐公馆开去。

蒋丛森被捆作一团,扔在张国华的灵位前······夜是那么深沉,仍有一勾新月。李琦和吕弘站在船头,心潮澎湃。

一艘渔船徐徐靠拢,将徐汉威、赵秀月护送过来。徐汉威跃上李琦所在的大船,转身向渔民致谢。

船开了。吕弘从后舱走来,对李琦说:“按照组织的安排,我们取道运河进入苏北解放区。

东方已经泛起一片鱼肚白,徐汉威无法入睡。他的思绪随着江风回到从前,于志光的慷慨就义、张国华的舍身成仁、赵秀月的见义勇为。这一切促使他重新思考着生活的真谛和生命的价值。

特别是那些战斗着的共产党人,郑默翰的赤诚相待,吕弘的忍辱负重,李琦的出生入死。在他们身上,他看到了生活的希望和前途的光明。东风挂帆,晨曦微明,天快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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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2-19 17: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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