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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翔飞往罗马去找哥哥志远，高空的美景也挡不住阵阵袭来的迷惘与惆怅。
哥哥志远从小就展现出过人的音乐天赋，多次参加音乐演出，斩获许多荣誉和奖杯，让艰辛的父母得到莫大的慰藉。
小哥哥八岁的志翔，爱好绘画。六岁时就取得了地区儿童绘图比赛的冠军。父母为他感到骄傲。
志远二十四岁那年，被三位教授推荐去罗马的音乐学院深造。父母大力支持，倾其所有，还借了债。
志远走的那天全家人充满了希望。登机前，志远鼓励弟弟要努力用功，将来一定会接他出去深造。
以后的日子从志远不断寄来的信中全家人知道了他在罗马的一切：学院毕业考进研究院，研究院毕业进了歌剧院。从小演员、小配角到大配角，步步高升。
志远来信并寄了钱来，说他已经为志翔联系好了某艺术学院，学费和生活费也都安排好了，要志翔及早前往罗马。又一次的离别！
志翔遐想着未来，又思念着父母，期望与失落猛烈地撞击着他的心扉！罗马到了！陌生的语言和环境，让志翔突然生出一种寂寞和迷茫。
出了海关，志翔努力在人群中搜寻，伴随着身后一声熟悉的呼唤：“志翔！”一双有力的手臂抱住了他。
离别八年的兄弟俩一见面，激动之余都深深感受到对方的明显变化。“爸爸、妈妈都还好吧？”志远的声音有些沙哑。看到黑面、清瘦的哥哥，志翔心中充满了疑惑。
志远把车从停车场开了过来，一辆破旧还褪了色的小车与志翔心目中哥哥大明星的身份形成了极大反差。
兄弟俩在汽车巨大的噪音和不停的颠簸中上路了，志翔因哥哥的神秘而困惑。
一路上，志翔满眼看到的都是古典的欧式建筑，装饰着浮雕的教堂、街头喷泉、凯旋门、竞技场······
车子穿过市区，经典建筑物渐行渐远了，最终车子滑进了一条窄巷。映入眼帘的是低矮破旧的房屋，挽着裙子裸着腿在洗晒衣服的意大利妇女，一幅贫民窟的全景画像。
车子停在一座摇摇欲坠的危楼前。志远帮弟弟提了箱子，走向二楼。楼梯吱呀乱响，空气中弥漫着阵阵霉气。
简陋破旧的房内凌乱不堪，破沙发上堆满了书报杂志，墙面的油漆斑驳陆离，倒是床前墙上贴着的一副对联“春去秋来年华渐老，天涯海角壮志成灰”，显得尤为突出。
眼前的一切，让志翔惊愕。“你没有在歌剧院演大角色，是吗？”志远沉默，志翔却很激动地扯下对联大声说：“你是个伟大的音乐家，你很有壮志的！”时间仿佛顿时凝固住了。
事实让志翔明白，哥哥在罗马的一切并不像信上所说。他也不想上学了，这让志远非常生气。他们谁也说服不了谁，彼此沉默着。
一阵轻柔的叩门声打破了沉寂，志远开了门。一个披着黑丝绒般长发，长着一对温柔沉静眸子的东方少女满脸含笑地出现在门口。
志远向弟弟介绍，女孩叫忆华，是在意大利长大的华侨。志翔从忆华注视哥哥的神情，敏锐地觉察到她和哥哥的关系不寻常。
忆华说她爸爸在家里做好了饭菜，请他们过去。志远似乎想到了什么，高兴地拉起他们的手说：“好，我们赶快去吃饭，下午去逛逛罗马古城。”
走不多远，三人来到一个鞋店门口，忆华招呼着他们，向屋里唤道：“爸爸，客人来了。”
忆华的爸爸高祖荫准备了一桌饭菜，倒好了酒，热情地招呼着。志翔不经意地发现，忆华看哥哥的眼神······
下午，小破车载着三个年轻人，驶过维纳斯广场、艾曼纽纪念馆、罗马之神雕像、罗马废墟、古竞技场、康斯坦丁拱门和翠菲喷泉，小破车的颠簸丝毫没有破坏他们观赏的好兴致。
忆华提出去梵蒂冈观赏米开朗基罗的壁画和亚当头像。志翔很惊奇，以为忆华也是学艺术的，但忆华否认了。
晚上，挤在一张床上的两兄弟在闲聊。志远突然说要把忆华介绍给弟弟做女朋友，志翔认为哥哥在开玩笑，忆华明明就是哥哥的女朋友。
志远说：“我比忆华大十岁，况且现在很忙，那有工夫谈恋爱！忆华是个好女孩，温柔、漂亮、善解人意，不要错过机会哦。
志翔进入了一家私立艺术学院学习，他非常刻苦努力。把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圣彼得教堂和意大利博物馆。世界各地求学的同学很多，大家都很刻苦。
平时哥俩都在忆华家搭伙，忆华的父亲高祖荫待他们就像自己的孩子，志远工作忙很少一起吃饭，志翔慢慢地和高家熟悉了起来。
一天吃饭的时候，高祖荫告诉志翔，罗马有两个歌剧院，一个是罗马歌剧院，一个是露天歌剧院，东方人能在歌剧院中唱和声，就很了不起了。
志翔对忆华说：“我从未听到哥哥练嗓子，我想去歌剧院看看，哥哥在那儿到底是唱和声还是跑龙套。”忆华让他别去，那样做会伤到志远的自尊心。
高家父女的言行，让志翔愈加怀疑，躺在破屋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哥哥很晚才回来，看志翔没有睡，便问他和忆华的关系进展如何？志翔却只是沉默着。
第二天晚上，志翔回到家里，看见哥哥留下一些钱和一张字条，让他带忆华出去游玩。志翔一阵激动，径直跑到街上，奔向罗马歌剧院。
歌剧院的卖票口关闭了，志翔只好转到后台入口处。进去一看，工人们正忙着搬布景、抬道具，演员们在等待出场。
志翔听到一个女高音在演唱，以为哥哥也在台上，便拉开帘幔一角去寻找，结果没有。退下来时突然在另一个角落看到了哥哥。
志远扛着一个巨大而沉重的道具向志翔走来。他面色苍白，怔怔地望着弟弟，两人的目光对视着，彼此都很惊讶。
志翔浑身热血都像要冲了出来。事实证明哥哥什么都不是，哪怕一个小小的角色也不是！巨大的反差让他无比痛苦。“一个杂工，一个杂工！”他冲了出去，什么也听不到。
志远追了出去，他赶上了弟弟，沉重地说道：“我骗了你们，我没有毕业，根本就没有什么文凭，在国外的生活不是那么容易，你可知道...··
志翔激动地说：“我不是怪你，也不是认为做工可耻，我是说你为家里做出了那么多牺牲。哥，我心疼，我不愿再读什么贵族学校了，我要退学，我也去做工！”
志远大声地叫道：“我失败了，可你不同，你比我更有天赋，为什么要走我的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你成为一个艺术家，你应该有更高的作为！
志翔感动得热泪盈眶，紧握着哥哥的手，两兄弟久久不能言语。他们身后的无名英雄墓上那大理石雕像在月光下显得更加沉静。月光如水，静静地照在他们身上，流淌着一股悲壮、凄凉的美丽。
这天晚上，志翔看到忆华和她爸爸在制皮鞋，便和他们聊了起来。高祖荫告诉他志远以前读书的情况：刻苦努力的志翔一边读书一边做工，有一次因到山里做工，遇上了雪崩，抢救过来后命虽保住了，却留下了肺炎的后遗症。
“你哥哥休学了！他希望你能更有作为，他要培养你当艺术家。”高祖荫娓娓道来。
这一切深深震撼了志翔！自此他拼命地学习和钻研，经常因学时太长，导致缺少睡眠。志远深夜回来，常常看到弟弟握着雕刀睡在地板上。
腊月里的一个周末，志翔来到布希丝公园，这个以拿破仑妹妹名字命名的公园有一件闻名世界的雕塑作品—“掳拐”，它彰显了“力”与“柔”的完美结合。
正专心致志写生的志翔，突然被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打断。抬头回望，视域中出现的是一个漂亮的东方女孩。
这个长着圆圆的脸，秀眉朗目，艳丽迷人，衣着华贵的女孩很快就和志翔熟悉起来。她名叫朱丹荔，随父母侨居瑞士，父亲是一家银行经理。他们是来罗马度假的。
丹荔的父母在叫唤她，她跑到父母面前又是撒娇又是捏谎，要父母同意她和志翔去逛罗马的名胜古迹。志翔远远地注视着，估计她一定深受父母的宠爱。
志翔雇了一辆马车。罗马的黄昏与落日，变得比往日更加出奇的美丽；罗马的夜晚，更加五彩斑斓。连着几日，志翔一下课就急冲冲地赶去陪着丹荔游玩。每当分手的时候就盼望着下次的相聚，他们双双坠入了爱河。
这一天玩得很晚了，丹荔突然想去骑马，一时无法找到，她径自雇了马车。途中兴致所至，接过缰绳信马由缰，月光下英姿飒爽，马车夫禁不住脱口地称赞：“月光女神！
志翔天天跑在外，花钱也多了。志远心想，弟弟和忆华去玩，会多花些钱，但心里还是非常为他们高兴。正好忆华来收拾房间，志远便问忆华他们这几天玩得开心不开心。
忆华怔了一下，忽然，她似乎有点明白，拿起志翔的一叠画稿，指着一个短发而漂亮的女孩速写说：“他是跟她一起去玩的。
志远不能相信，盯着画稿发呆：画面上眼波流慧，巧笑嫣然的女孩正在挥鞭疾驰。忆华怨恨的瞥了志远一眼，心里埋怨道：“其实你不懂我的心！
与此同时，志翔和丹荔，正坐在一家咖啡馆里。丹荔明天就要随父母回瑞士，她开玩笑说在瑞士有很多像志翔一样的朋友，她从不对男孩子认真，叫志翔不要想念她。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志翔听后心里非常难受。他心乱如麻，假意说还要上课想要离开。丹荔看志翔不陪她，任性地生着气走了。
圣诞节后不久，春天来了。这晚志远提前下了班，他认为有必要和弟弟认真谈谈，了解他的感情生活。走进房间，看到志翔正在雕塑一个少女头像。
心猿意马的志翔无法深入下去，他认为自己失去了灵感，作品缺乏力度。志远安慰弟弟不要操之过急，问他是不是因为那个“驾马车的女孩”。
志远表明了态度：他不同意志翔与这个外国籍的女孩子交往。志翔忧然说道：“都过去了，管她什么国籍，现在一切都没有了。”这时忆华正好捧了一笼热气腾腾的包子进来。
志翔深知忆华的心在哥哥的身上，想要走开方便他们谈心；志远报着同样想法也想避开。此情此景让忆华有些生气，志远赶紧圆场说，待放假时兄弟俩想请她们父女一块儿去威尼斯玩，忆华这才转嗔为喜。
这天，下课后走在回家路上的志翔被一个小男孩拦住，递给他一张字条：“我在竞技场等你，请速来一谈。”他感到纳闷：“会是谁呢？”
志翔径直奔向已有两千年历史的竞技场。只剩下断壁残垣、像个杂乱迷宫的竞技场到处是弧形的拱门。
本来可以容纳五六万人的古迹，如今是那样空旷寂寥。志翔四下找不到人，只好站在高处大声呼唤：“谁在找我？”
半坍塌的圆形剧场回声四起…………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在一个弧形的拱门下跃动着个小小的红色人影。志翔的心狂跳不已，他知道只有一个人才会想出这种古怪的见面方式。
志翔抑制不住心中的亢奋，直奔过去。穿着白毛衣、红长裤，披件短红披风的丹荔像个大理石雕像一动不动。她的短发被风吹乱了，眼珠黑幽，神色庄重。
丹荔依偎着志翔娓娓道来：她不辞而别偷跑出来，行前只给父母留下一张字条说是到罗马学音乐。她现在住在罗马的一所女子公寓。
第二天，丹荔的父母双双赶到了罗马。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当初丹荔与志翔在罗马单独游玩，他们毫不在意，以丹荔的脾性，任何一个男孩子都不可能改变她、占有她的。
而今，丹荔为了一个看不到任何光辉前途的穷学生，竟私奔而来了。他们十分震惊。怎么劝说丹荔回去，丹荔都听不进去。
夫妇俩感到问题非同寻常，他们想知道是谁俘虏了他们任性的宝贝女儿，丹荔说就是画《掳拐》的那个穷小子。夫妇俩无计可施，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骄傲的公主竟会被穷学生“掳拐”了，最终还是只能迁就女儿。
近来，志远发现弟弟变得越来越容光焕发，神采飞扬。他的两件铜雕和一个泥塑像都塑造了同一个短发、翘鼻、薄嘴唇、尖下巴的少女模样。
为了给志翔和忆华培养感情，去威尼斯度假的计划一直在志远心里谋划着。他拼命加班工作，人越来越消瘦了。奇怪的是，忆华也愈加憔悴了。志远猜想弟弟另有所好，辜负了忆华，心里很生气。
今天正好是高祖荫生日。之前兄弟俩约好了向老人祝寿，但快到八点，酒菜都凉了，志翔还没有到来，志远更加生气，他打算要好好地教训弟弟一番。
志翔捧着生日蛋糕终于出现了。志远责备他被别的女孩勾引，志翔请哥哥不要侮辱自己，也希望哥哥能尊重丹荔。志远终于确信，志翔果真是爱上了别的女孩。
志远黯然神伤，觉得对不起忆华。兄弟俩闹别扭，使原本欢欢喜喜的寿宴，结果被弄得一片沉寂。忆华终是有着难言之隐，忍不住悄悄拭泪。
心绪不宁的志翔来到丹荔的公寓。他告诉丹荔，暑假不能去日内瓦了，他要陪哥哥和高家父女去威尼斯。
志翔把兄弟俩亲密无间的关系告诉丹荔，丹荔很理解，但她还是动员志翔假期到日内瓦打工，日内瓦是著名的避暑胜地，许多旅馆都缺乏人手，志翔终被说动了心。
暑假到了。这天，志远来到高家，手里挥着志翔留下的字条，神情激愤地说：“他走了，这个忘恩负义的人！他不去威尼斯去了日内瓦！
忆华安慰志远不要为此事动怒。志远愤愤地说：“忆华，难道你不及丹荔？失去了你，志翔会后悔的！”忆华委屈地哭了起来。
志远心里慌乱，急忙劝慰，忆华却哭得更加伤心。她泪眼幽怨地说：“我就那么讨你厌吗？你为什么拼命要把我送给别人？”志远心里一阵颤动。原来忆华是爱着自己！
忆华忍不住扑进志远的怀里倾诉着对他的爱意和思念，志远深受感动，他自责地说：“我不配，我年纪大你十岁，也没有正当职业，又有病···...”
忆华不许他再说下去，高祖荫这时走进来，含蓄地打趣志远道：“我宝贝女儿的泪眼被你治好了，臭小子，走了运了你！可别辜负了我们丫头啊！
志翔到日内瓦后一直没有找到工作。丹荔把他安排在一家有他父亲参股的豪华旅馆中住宿。
晚上，丹荔带志翔去拜见她的父母。志翔直言禀告两位长辈，自己修完学业肯定要回台湾发展。
志翔走后，丹荔家发生了激烈的争执。丹荔母亲执意反对女儿跟志翔继续相处下去，她不愿女儿被带回台湾。丹荔父亲主张让女儿自由发展，强扭的瓜是不甜的。
瑞士是著名的世界花园，丹荔天天拉着志翔游玩，并给他准备了大量画纸和炭笔，让他边玩边画。时光飞逝如电，暑假不知不觉就结束了。
一天晚上，志翔刚走出旅馆，看见一个满脸风霜的中国人斜靠在旅馆门口的柱子上。近前仔细端详，竟然是哥哥志远！志远神情疲惫，面色憔悴，他告诉志翔，开学已经三天了，让志翔立刻回去上学。
丹荔来旅馆找志翔时，志翔已经不辞而别。只留下一张字条：“在哥哥和你之间，我选择了哥哥。”丹荔难以接受这个现实，忍不住伤心又气恼。
志翔从日内瓦回来又恢复到过去平静的学习和生活。每天上课、绘画、雕塑，人却明显地消瘦憔悴了。志远能够理解弟弟，但为了弟弟的学业和将来的发展，只能这样了。
这天傍晚，志远从工厂加班回来。走到家门口，看到一位长相秀丽、身材娇小、短发的姑娘，双手抱膝坐在门口。那姑娘好像刚生过一场重病，脸上没有血色。
志远立刻联想到弟弟的雕塑作品和眼前的这位姑娘非常相像。难道她就是丹荔？姑娘那寒光闪闪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他，他不由怔了一下，礼节性地开了门，请她进屋。
这姑娘正是丹荔，进门就逼问志远，为什么强行拆散她与志翔？
志远耐心地解释说怕志翔因恋爱影响了学业。丹荔并不认同，她觉得爱情的滋润更可以激励志翔的奋进，残忍地分离他们是错误的选择。
志翔回来了。哥哥在门口等着说：“有礼物送你。”旋即把门一开，丹荔含笑若小鸟一般飞扑过来。
丹荔的再次离家出走让父母只好又一次来到罗马。他们找到志翔严肃地说，他们膝下只此一女，从小任性，被宠爱惯了，请志翔千万不要亏待了她，尽量让她少受委屈。
再说志远为了担负两兄弟的日常生活和弟弟的学业，白天黑夜连轴转，身体一天天垮了下来。志翔和忆华都劝他要保重身体，少劳累些。但志远有着自己的想法。
志翔终于迎来了毕业。志远捧着弟弟的毕业证，手禁不住微微颤抖。弟弟和自己的付出终于有了些许成果，这对他来说是极大的安慰。
晚上在高家举行了庆功宴，忆华做了很多菜，狭小的餐厅，灯烛辉煌，其乐融融。丹荔是第一次来高家，显得既亲切又兴奋。
志翔斟满酒向哥哥敬酒，感谢哥哥长期以来的关心照顾和激励。志远抑制不住内心的欢悦道：“十年的辛苦，就是为了看到弟弟你的今天！
丹荔在席上显得很活跃，她逐次给所有人都敬了酒，还称志远和忆华为哥哥嫂嫂，既亲切又甜蜜。
饭后丹荔提出夜游罗马，大家交口称赞。五个人挤进志远那辆小破车，第一次和这几个年轻人上街的高祖荫似乎也变得年轻了。
满载着欢声笑语的小破车，在罗马浪漫的夜色中划出一道美丽的风景线，驻足在国会广场面前。
下了车，志远把志翔推到罗马女神雕像面前，大声说：“今天我们来瞻仰你，后世让更多的人来瞻仰志翔的雕塑作品！”志翔认为哥哥喝醉了。
志远对着雕像纵情高呼着许多艺术大师的名字，他要请这些大师光临他为弟弟准备的庆功宴。
高祖荫坐在一边台阶上，抱着头黯然神伤。忆华问他，他只是说：“我们要回家，回到那个古老的家！”忽然，那边传来志翔的一声惊呼。
原来是志远倒在那巨大的铜雕像前了，志翔正手慌脚乱地去扶他。忆华抢过去，一把抱住志远，害怕地呼唤着他的名字。丹荔果断地说：“快，送医院，我开车！
三天以后，志远终于清醒过来。守候在病床前的忆华吞吞吐吐地告诉他害了胃穿孔，还有肝炎，医生还要做深入的检查。
志远问志翔到哪儿去了？忆华说，他在找工作。志远急得便要挣扎起来，被忆华按住，劝慰道：“他很容易找到本行的工作，你安心养病吧。
志远第二次醒来时，迷迷糊糊似乎听到有人说话。他竭力睁开眼，原来弟弟、丹荔、忆华都站在跟前。
一贯活跃的丹荔现在变得很严肃。忆华脸上还有泪痕。志翔故作轻松地对哥哥说：“老天正好趁此强迫你休息，你太劳累了。我在母校当助教，还给两个孩子兼做家庭教师，你安心静养吧。
躺在病床的志远非常焦急，想早点出院工作，好让弟弟再去深造学习雕塑。志翔只得告诉他：“医生检查出你的胃溃烂了，要切除一半，肝、肺、心脏都有病，住院六个月后才能开刀。”志远震惊了。
志翔离开病房，来到走廊上，他深吸一口气，仰望天际，巨额的治疗费用，使他无语又愁绪难遣。丹荔近前说要回去向爸爸妈妈要钱，给志远治病，志翔坚决不同意。
病中的志远变得暴躁易怒，对什么都不满意，连忆华都被折腾得十分疲惫。志远责怪弟弟对他敷衍塞责，把时间都拿去陪丹荔赏月聊天，谈情说爱了。
走廊上的丹荔听到志远的抱怨，心中委屈。她说志远是冤枉志翔，现在要见志翔比登天还难。她累了，不愿和志远再抢志翔了。说完带着满腹的辛酸转身就跑，忆华赶紧将她拉住。
原来，志翔根本就没有当什么助教。为了独立给哥哥筹集高昂的医疗费，他不仅接替了哥哥晚上在歌剧院的工作，而且整天都去工厂做工，干得比哥哥更苦更累，回家更晚。
丹荔把志翔那一双变得粗糙且布满老茧的手推到志远面前，志远睹物神伤，惊愕之余尽不住抓住志翔的手，向弟弟表示愧疚及歉意。
两兄弟，四只手，紧握在一起。为了理想，为了事业，全靠自己的双手去奋斗，去争取。志翔注视着这两双粗糙的手，脑海中顿时灵光闪动：要去塑造这两双手！
整天繁重的工作，志翔没有被压垮。多少个夜深人静的夜晚，他都在小屋里揉着粘土，塑造着一只又一只手的粗坯，丹荔陪着志翔，经常在不知不觉的倦怠中睡着。
旭日东升，激情和磨难诞生出五双手的粗坯，都强而有力地伸向天空。似乎在向天呼吁着什么，又像是要从那广袤的苍穹抓起什么，更像是在示威，在呐喊：这世界在我们手里！这手是“力”和“生命”的表现。
志远终于从死亡线边缘挣扎回来，手术很成功。两个月后出院了，忆华提出和他结婚。
婚宴办得简洁大方又隆重，大家沉浸在志远和忆华婚礼的欢乐中。志翔拿了一张报纸进来报喜，他的铜雕“手”在本季沙龙获得成功。真是双喜临门，大家高兴极了。
丹荔借机宣布，不久她也将和志翔举行婚礼，她父母已经同意了。人们回过头祝贺又一对新人的美满幸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