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省东北的五虎山,是我工农红军的革命根据地。在山里驻扎一团红军,一天,团首长召集干部开会,根据上级指示,制定了作战计划。
这份作战计划,必须爭取时间,派人立刻通过白区,送到上级领导机关,取得上级的同意以后,布置战斗,开始行动。团首长经过考虑之后,叫人把刘英找来,派她去完成这项任务。
刘英来了。政委何涛对刘英说:“党派你送这份作战计划到闽北司令部去,有困难吗?”刘英坚定地说:“首长,我保证完成任务!
何政委亲切地叮嘱她:“明天是三月三,按照这里的习俗,妇女们都要在这一天穿红着绿走娘家。你可以把文件藏在发髻里,打扮成新媳妇下山去。祝你胜利完成这个任务··
天刚蒙蒙亮,刘英打扮成新媳妇模样下了山。前面不远是黑虎岗,只见许多匪兵在各条路口设了盘查哨,她想:往常这里沒有这种情况,今天为何这么紧张。她机灵地闪到苇塘里。
敌人的这种活动,是由于叛徒吳宝财得知刘英送作战计划之后,向敌人告了密;敌人在各个交通口设了岗哨,凡是穿红着绿的妇女都被敌人抓了起来。
红军团政委何涛很快得知了叛徒告密的事,他命人把侦察队长周洪亮找来,要他立即下山,掩护刘英通过白区。
国民党行政督察专员兼保安司令的上尉副官马世杰,正巧被红军捉到。周洪亮在审问了他之后,就装扮成马世杰的模样下了山,前往红军的秘密联络站黑虎岗酒店。
开这家酒店是一对年青夫妻,男的叫杨大良,女的叫吳桂芳。他俩见匪兵抓人,不知出了什么事,心里焦急不安。
两个匪兵闯进酒店里来喝酒,桂芳端上酒菜,只听那个高个子匪兵对歪嘴匪兵说:“连长说过,谁要抓住那个女人,搜出那个玩艺儿就有重赏!”
高个子匪兵见歪嘴匪兵不懂,便明白地告诉他:“那女人是个共产党,身上带着作战计划到福建去。捉到她有五百块赏錢。”桂芳正听着,匪兵喊拿酒来。桂芳忙说:“来啦,来啦!”
桂芳退到后房,把情况告诉大良,两人继续听着,从匪兵的谈话里,知道山上出了叛徒,向敌人告了密,叛徒得了一百块錢和一身白杭纺裤褂。
两个匪兵喝了几杯酒,抹了抹嘴走开了。大良关照桂芳,那个叛徒可能知道这里是联络站,要格外提高警惕。他决定出去打听一下消息。
大良把手枪藏在衣内,正要跨出门,只见山坡走下一个中年人,头戴草帽,身穿白杭纺裤褂,手里搖着白折扇,大搖大摆走来。
大良立即别转身说:“桂芳,说到曹操,曹操就到,这家伙的一身打扮,同匪兵说的叛徒一样。我们好好问问,把他干掉!”桂芳点了点头。
那人走进来,桂芳迎上去问:“先生,喝酒吗?”那人朝屋里扫了一眼说:“唔,有啥好酒?”
桂芳沉思了一会说:“你要啥酒?”那人说:“葡萄露,状元红!”桂芳接着追问:“怎么对法呀?”那人说:“三两半葡萄露,四两半状元红!”
桂芳见那人说的是联络站的秘密联络记号,一絲不错,正犹豫时,大良走上前,拔出手枪对准那人说:“喂,别来这一套,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
那人一点也不惊慌,反而笑着说:“杨大良同志,你做得对。”说完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支香烟递给大良。
大良把香烟一折两段,抽出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杨大良、吳桂芳同志:今特派侦察队长周洪亮同志来你站,到时一切听他指挥。何涛。”
大良认得这是何政委的笔迹,就一把握住周队长的手说:“对不起,对不起。”桂芳马上把纸条燒掉。
周队长立即向大良、桂芳交代掩护交通员刘英过白区的任务,井告诉他俩,叛徒还不知道联络站情况。大良和桂芳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周队长接着说:“我现在的身份是马专员的上尉副官,以后叫我马二爷。那个眞的马二爷已被我们抓到山上去了·····.”
这时,山坡上响起一阵枪声,周队长向外一望,只见刘英向酒店奔来,两个匪兵远远跟在后面追赶。
刘英闪入酒店,周队长立即告诉大良、桂芳:她就是交通员刘英,要两人掩护她。
刘英迅速脫下红衣裳,桂芳马上接过来,穿到自己身上。
周队长吩咐刘英说:“现在我的身份是专员公署的马副官,你是我的姪女素梅,叫我二叔。”他叫刘英从发髻里取出文件,自己藏好。
正在这时,匪军特务连刁连长,诨号叫吊眼狠,带了一伙匪兵,杀气騰騰地闯进酒店。一个匪兵见桂芳穿着红衣裳,就指着桂芳对吊眼狠说:“就是她!”
吊眼狠问:“你是谁?”桂芳说:“是店里的老板娘。”吊眼狠喝问:“刚才有谁来过?”桂芳说:“刚才这两位老总来喝过酒。”
吊眼狠一听,一脚把凳子踢倒,命令匪兵动手搜。匪兵一阵翻箱倒柜,可什么也沒搜出来,急得吊眼狼干瞪眼。
吊眼狠看见周队长和刘英在那边喝茶,就走到周队长面前问:“你是干什么的?”周队长用眼角瞟了他一眼,慢吞吞地从口袋里抽出一张名片,递给吊眼狠。
吊眼狠见名片上面印着“马世杰”三个字,知道马世杰是马专员的上尉副官,听说不是一个好惹的。但转念一想:他跑到这里来干啥?会不会是共产党冒名顶替?
吊眼狠两只狠眼盯着周队长,周队长把帽子朝上一推,说:“怎么!难道不象吗?”吊眼狠无话可答,只好点点头。
吊眼狠走到刘英身边,问:“你是谁?”刘英鎭靜地说:“我是马副官的姪女,二叔接我回娘家的。”
吊眼狠朝着周队长和刘英望了一会,心里很是怀疑。他忽然向匪兵大喝一声:“给我动手搜!”匪兵一拥而上。
周队长“霍”地站起来,掏出手枪说:“姓刁的,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马某也不是好惹的!”吓得匪兵倒退了好几步。
吊眼狠也怕得罪了马专员的副官,就软下来说:“马先生,别误会,兄弟是公务在身。請坐,請坐。”
周队长坐下来,吊眼狠也坐在一旁,一双狠眼盯牢刘英,见刘英鞋子上沾了不少泥土,心里又怀疑起来。
吊眼狠咧开几只黄牙,试探地问:“马先生,听说马专员这次回来和我们旅长換帖拜把子啦,有这么回事吗?”周队长搖着折扇说:“不知道哇!”
吊眼狠马上露出凶相,拔出手枪对准周队长说:“哼!那天还請了客,你这位大副官竟然会不知道!·快说,你到底是谁?”
周队长冷笑道:“那次碰头是次秘密会议,你到处乱说,是不想活啦!”吊眼狠一听,心里一怔:自己得罪了马副官是不好的,忙道歉说:“兄弟不知道。請原谅,請原谅!
刘英乘机站起来说:“二叔,我们该走啦!”周队长站起来:“嗯,刁连长,再见了!”吊眼狠向匪兵斜了一眼,匪兵端着枪,把周队长、刘英拦住。
周队长责问吊眼狠为啥不让走,吊眼狠装着沒 听见,走到门口问匪兵:“吳宝财先生来了沒有?”匪兵说:“马上就来。”周队长一听,心想:叛徒认识自己和刘英,得想办法对付才行。
这时,外面一阵枪声响,一个匪兵跑进来说:“报告连长,那些抓来的妇女在闹事,排长請连长去一趟。”吊眼狠骂道:“饭桶!枪毙几个不就行啦!”边骂边走了出去。
大良趁机拎了一把茶壶过去替周队长冲水,要求让他去送文件。周队长说是单线联系,送不到;要他快出村去把叛徒搞掉,然后把敌人引到埋有地雷的白虎岭去。大良随即找了件红衣裳,放进篮里。
吊眼狠转来,周队长连声喊打酒,一边对吊眼狠说:“刁连长,咱们难得相见,兄弟請你喝酒。”吊眼狠是个酒鬼,先是说任务在身,推让一番,最后经不住劝说,就在一边坐了下来。
桂芳赶紧送上两壶酒,一碟子酱黄豆。周队长面孔一板说:“混蛋,这菜怎么請刁连长下酒,叫你老板快到街上去买几条鲜鱼来。”大良马上答应,机灵地提篮走出门去。
说也凑巧,这时一只斑鸠从空中飞过,周队长掏出枪,对准斑鸠就是一枪。吊眼狠吓得也赶紧掏出枪来。
这一枪眞准,斑鸠直落到地上。吊眼狠莫明其妙望着眼前发生的事情,不知说什么好。周队长笑着从地上撿起斑鸠,对桂芳说:“快拿去炒来下酒!”
吊眼狠这才说了一句话:“眞是神枪手!”周队长不以为意地说:“我马世杰就凭这一手,跟随马专员十年,要不,他早就被人暗算,不在人世了。”
周队长和吊眼狠喝着酒,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周队长想:把吊眼狠灌醉,让刘英早些脫身。吊眼狠却巴望叛徒早点赶到,抓到共产党好领赏。
周队长说:“咱们今天交了朋友,以后如用得着兄弟,在你们旅长面前说几句话,还是办得到的。”吊眼狠笑道:“好说!好说。”两人划拳对饮,吊眼狠连输三拳,喝了三大碗酒,已醉得头昏脑胀了。
周队长再举起大碗向吊眼狠敬酒,吊眼狠歪歪倒倒站起来,结结巴巴地说:“谢······谢,够······了,再喝要误······误······公事了。”
这时,一个匪兵跑进来:“报告连长,吳先生到。”周队长一怔:大良怎么没有干掉他?原来这叛徒很狡猾,他不走大路,兜小路,所以沒有碰到大良。
吳宝财在匪团部喝得烂醉,搖搖晃晃走进来,向吊眼狠弯腰曲背说:“对不起,刁连长,兄弟来迟了。”吊眼痕说:“吳先生来得正好,认出共产党,团长有重赏。”
吳宝财抬起头,一眼看见刘英,惊愕得正要开口,周队长跨上一步,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吳宝财一转身,见是周队长,忙喊:“刁······刁···
沒等吳宝财叫喊出来,周队长拔出手枪对准他说:“吳宝财,原来是你呀!三年前我大哥马世英死在你手里,我到处找你,今天送上门来了。”吊眼狠忙上前说:“马先生,不要误会 他已经过来啦.都是白己人
吳宝财一听,知道吊眼狠认错了人,正要说话,周队长露出手枪说:“我看刁连长面饶了你,你还要怎样?”吊眼狠忙说:“好了,大家看我面上,说过算啦。”
就在这时,匪兵把抓来的妇女带进来。周队长冷冷地说:“吳宝财,我们私人的事今天先搁一搁,以后再谈。现在你睜开眼睛认认清楚,要是胡说八道,当心你这条狗命!”吊眼狠连连点头说.“对 对!”
吊眼狠命令妇女们走过去让吳宝财认,周队长趁机用枪顶住吳宝财后腰说:“认吧!”
吳宝财吓得双脚发抖,心里想:要是认出了刘英,我这条命马上就要报销。于是灵机一动,捧牢肚皮“喔唷哇”叫了起来。
吊眼狠转身问:“你怎么啦?”吴宝财说:“我肚子痛,刚吃饱饭就赶路,大概得了盲肠炎,快点送我回团部。”吊眼狠骂道:“你肚子痛,难道眼睛也瞎了?快给我
周队长想:不能放虎回山,便说:“吳先生,听说子弹里的药可以治肚子痛。”说着,掏出一颗子弹,“拍地一声丢在吳宝财面前,吓得吳宝财倒退了两步。
吊眼狠心里正在气恼,也拔出手枪,掏出一颗子弹“拍”地丢过去;接着命令匪兵押着抓来的妇女一个个走到吳宝财面前让他认。叛徒连说:“不是,不是
桂芳和刘英也主动地走过来,冷冷地问:“我们是吗?”周队长马上接上去说:“对,看看清楚,她们是吗?”叛徒吓得吞吞吐吐地说:“不······不······不是。”
吊眼狠气得暴跳了起来,指着吳宝财骂道:“全不是,难道共产党会长翅膀飞了?”
再说,大良在路上沒碰到叛徒,就藏到苇塘里穿上红衣裳蹲了一会,这时他从苇塘跳出来,“叭”地一枪,把匪哨兵打死,直向白虎岭奔去。匪兵以为是女交通员,急忙追赶。
大良跑到白虎岭下的树林边,将红衣裳脫下,挂在树枝上,机警地绕小路回酒店去。
匪兵追到白虎岭下,见树丛中现出红衣裳,以为女交通员躲在那里,纷纷瞄准红衣裳开枪。
吊眼狠得到匪兵报告,说白虎岭下发现了穿红衣裳的女人,立即命令一排长集合全连人马,追上白虎岭。
吊眼狠要吳宝财跟着一道去,吳宝财知道白虎岭有地雷阵,急忙喊道:“刁连长,去不得····..”
周队长一把抓住吳宝财说:“你说什么?”吳宝财又吓得吞吞吐吐地说:“我说肚皮······痛去不得······”
吊眼狠转身要走,叛徒急了,因为吊眼狠一走,他将难保狗命。就拖住吊眼狠,指着周队长和刘英说:“他们都是共产党,作战计划藏在这个女人的发髻里!”
周队长哈哈大笑,要“素梅”打开发髻给吊眼狠检查。刘英拆开发髻,吊眼狠一看:什么也沒有!
周队长跨上一步,“啪”地打了吳宝财一个巴掌,对吊眼狠说:“狗咬一口,入骨三分,我不记私仇,他倒反咬一口。”吊眼狠虽然狡猾,倒给搞得糊涂了。
周队长估计匪兵快到白虎岭,就拔出手枪对准吊眼狠喝道:“不准动,举起手来!”吊眼狠沒有防到这一着,只好把手举起来。
刘英、桂芳赶过去缴了吊眼狠的枪。吊眼狠突然向周队长猛扑过去,周队长眼明手快,一枪把吊眼狠打死。
叛徒和两个匪兵慌忙夺路逃走。周队长赶上把两个匪兵打死,叛徒右臂负伤,象兔子一样急急穿到树林里去。
叛徒迎面遇上大良。大良见周队长在后面追,又见逃跑的人身穿白杭纺绸裤褂,断定是叛徒,举手一枪,把叛徒打死。
就在这时候,白虎岭响起了一片“轰隆轰隆”的爆炸声,把匪兵炸得血肉横飞。周队长立即吩咐大良和桂芳上山,自己和刘英抄小路送作战计划到闽北司令部去。
作战计划得到闽北司令部同意,五虎山上红军与山外红军密切配合,把敌人打得落花流水,取得了反“围剿”胜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