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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银星号”宇宙飞船，在太空作了漫长的遨游之后，按预定计划，向祖国的西北部大沙漠溅落下去。国家宇航中心通过电视屏幕，监视着它的运行。
宇宙飞船进入大气层不久，异常情况发生了：指令舱里的宇航员，全身颤抖，脸上冒出豆大的汗珠，接着，便失去了知觉。宇航中心和他失去了联系。
宇航中心刘总指挥没有时间去考虑发生这种意外情况的原因，立即发出了抢救宇航员的命令。
处于一级预备状态的多功能直升飞机，没等绿色发令信号弹落下，就升入了凌空，疾速向西北方向飞去。
直升飞机很快进入了预定区域，在沙漠中低空飞行，寻找着自己的目标。无际的沙漠，有时像一张平整的沙纸，有时像起伏的海洋。
机舱里，救护队队长和微生物检验师李丽，不时地伸长脖子，透过玻璃了望舷窗，向下面张望。
“银星号！银星号！”敏锐的李丽首先发现了飞船指令舱降落时使用的红白相间的降落伞。飞行员立即降低了飞行高度，向银白色的“银星号”指令舱降落下去。
直升飞机舱门一开，一股炙人的热气扑面而来，早已穿起白大褂的救护人员，一个个跳出机舱，向飞船指令舱跑去。
队长第一个来到指令舱前，熟练地打开了舱盖。一股难闻的蒜臭气从舱里扑出来。宇航员斜躺在指令舱里，头盔和座椅都已裂碎，显然，他已经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李丽和队员们也都随后赶到了。队长爬进舱里，当他的脚踩在地板上，地板竟像沙一样松软，一脚就踏出个深坑，还扬起了一股细尘。
队长想去扶起宇航员，结果只从宇航服上抓到一把像糟糠一样的碎片。“腐蚀！腐蚀！严重的腐蚀！”队长立即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队长把从宇航员身上抓来的碎屑，放进李丽伸过来的取样瓶中，命令她迅速到直升飞机里进行检验。
队长等李丽去后，又对指令舱进行了详细的检查，他发现：除了用金属钛制作的外壳、仪表、发动机外，其余的金属和非金属部分都遭到了严重的腐蚀。
李丽迅速爬上直升飞机，打开高倍电子显微镜，然后，她又快速把制成的样片，推入显微镜。通过窥视镜头，她发现了一种地球上从未见到过的、x形状的微生物。
李丽把化验结果递给队长，说：“是一种x形状的强烈腐蚀菌！肯定是从其它星球上带来的！”“啊！”队长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这时，有两个队员感觉到自己头晕、恶心，队长也觉得自己浑身发冷和颤抖，他明白，这是受到“x菌”的沾染了。可惜，不知道什么药物能防治，又没带来消毒剂。
一个队员提出要马上撤离该地区，队长深沉而坚定地说： “不！我们宁肯牺牲自己，也不能把“x菌，带出沙漠，繁殖力这样强的微生物，会给祖国人民带来巨大的灾难！”
接着，他用颤抖的声音向李丽命令道：“女性的生命 力还要强些，你······你必须在自己倒下之前，把······“x菌····还有能抗菌的钛金属······”话还没说完，他就先倒下了。
很短时间内，许多队员都躺倒在直升飞机旁。已经感到呼吸急促的李丽，知道自己的生命也危在旦夕，便吃力地向直升飞机爬去，准备把情况报告给宇航中心。
爬上飞机后，她用颤抖的手，按动电键，无形的电波从她的身边，向外扩散开来，飞向遥远的宇航中心。
五分钟后，电文送到了刘总指挥手里。他被救护队员的英勇事迹感动了，严峻地向秘书说：“真是像钛一样的人！准备汽车，我要马上到海滨大学杜微教授那里去！”
杜微—一个瘦小的老头儿，海滨大学生物系教授，我国首屈一指的微生物专家。此时，他正在家里和自己的学生、生物系讲师王聪下围棋，他的另一名学生、讲师方爽在旁观战。
王聪步步取胜，把老教授逼得头上直冒汗。杜师母给他们送茶水来，看了一眼说：“你这老头子总是不服输，看来这一局你又要败给王聪了。”
王聪听了师母的话，有意来了个“马失前蹄”，把局面缓和下来，结果，以平局告终。杜师母夸奖王聪说：“还是这孩子懂人情，要不，老头子还真下不了台呢。”
杜教授不服气，还要再下，这时门外传来了汽车喇叭声，他们只好停了下来，一同迎出去。
刘总指挥下车后，杜教授上前和他握手，并指着白净而细高的王聪和黝黑而健壮的方爽介绍说：“这都是我的学生。您脸色不太好，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刘总指挥没有立即回答杜教授，而是请他们一起到宇航中心去。汽车上，刘总指挥讲了“银星号”发生的事情，并把李丽拍来的电报递给杜教授看。
“太疏忽了！”杜教授看完电报，递给王聪，长叹了一声。“通知杨校长了吗？”杜教授问。“已经派人去喊他了。”刘总指挥回答道。
二十分钟后，海滨大学杨校长，几乎和刘总指挥他们在同一时刻，来到了宇航中心微生物分析室。在透视屏幕前，他们一同观看了由李丽发来的“x菌”传真照片。
杜教授激动地站起来说：“以往总认为没发生过这方面问题，而取消了严格的消毒措施。要知道，“银星号”如不是落在干旱的沙漠中，整个人类将会被“x菌”这样的小东西吞掉的！
王聪听了老教授的话，脸色变得苍白。停了一会儿，王聪厉声道：“一定要追究责任！”杨校长说：“现在需要的不是追究责任，而是如何对付“x菌”！”
“消灭它！”方爽怒道。“不。一是要防止“x菌＇扩散；二是用钛制作一套完备的实验室，到沙漠深处去研究它，并设法利用这害人的小东西！”杜教授坚定地说。
接着，杜教授又说：“我要亲自去从事研究工作！只是我身体不好，还需要一名助手。”他把目光投向王聪，在他心目中，王聪的才华要在方爽之上。
在这短短的几秒钟里，王聪仿佛看到了牺牲者的惨状，想了许多：到沙漠中去？那太可怕了。那里条件恶劣，会葬送我美好的前程的！他不敢正视老师的目光。
此刻，方爽站起来说：“我去！我体格好，请老师决定吧！“你······，好吧！”杜教授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刻站出来的是方爽，更没想到自己的得意门生王聪会退缩。
杨校长站起来说：“事不宜迟，就这样定吧！”刘总指挥接着说：“钛制实验室的设计制作，还有仪器设备的配备，由宇航中心解决。另外，方爽还要进行飞行训练，也由宇航中心承担。
两个月后，准备工作顺利完成。杜教授和方爽作为探索者，要首先到出事地点视察，并选择实验基地。起飞前，王聪握着老师的手说：“这一去至少三年五载，您要多保重啊！
杜教授这时才感觉到王聪是那样的虚伪，他把手缩回来，带着几分怒气说：“我的肌体很可能被“x菌”腐蚀掉，但它腐蚀不了我的灵魂。灵魂被腐蚀，比肉体被腐蚀更可怕！
经过两个月飞行训练的方爽，已经能熟练地驾驶直升飞机了。这两个愿为人类的安危献身的一老一少，飞向了与世隔绝的大沙漠。
方爽驾驶飞机在“银星号”和遇难者的上空盘旋了几圈。战友们倒毙在黄沙上，有的已被黄沙掩埋了一半。旁边，散落着空投给他们的物品。
杜教授擦了一下眼泪，忍着极大的内心悲痛，说：““银星号”就是烈士的丰碑！他们的心灵，像钛一样不会被“x菌”腐蚀掉！向沙漠中心飞，那里有后继者去完成的事业！
实验基地选择在沙漠的中心地带。杜教授认为：只有在中心地带，才能更有效地防止“x菌”的漫延。飞机降落了。
不久，宇航中心派来了一个中队的直升飞机、一个连的工程兵部队，并卸下大批的器材、药品和生活物资，帮助杜教授他们建立实验基地。
几天之内，一座圆形的钛制实验室建成了，各种设备、仪器也都安装完毕。圆形的实验室，一半埋在地下，一半露出地面，看上去像座碉堡。
工程部队撤离时，杜教授让连队领导转告刘总指挥：今后，除了用飞机为他们空投物资外，任何人不得到基地来，以防“x菌”带出沙漠。
杜教授和方爽对宇航中心为他们设计的“钛世界”非常满意。两人试穿了镀钛的保护服，杜教授说，他们像中世纪披着铠甲的武士；方爽风趣地说，他们像两只热水瓶胆。
一切工作准备就绪，下一步就要到出事地点取样品了。方爽登机后，向正要登机的老师说，他忘了带水壶，请杜教授回去拿。
杜教授向实验室走去。就在这时，直升飞机启动了，随着机器的轰鸣声，飞机升入天空。原来，方爽有意支开老师，独自到那危险的地区“赴汤蹈火”去了。
方爽把飞机停在离现场很远的地方，然后步行到出事地点去。
方爽对李丽的生死，还抱一线希望，他首先来到那架直升飞机出事的地方。可是，他看到的只是一堆废墟，李丽倒毙的位置，只能从不同颜色的细尘上分辨出来。
方爽忍着悲痛的心情，进行了现场拍照，然后取了样，又把取样瓶严密封好。来到自己那架飞机旁，他又从机身里拉出消毒喷头。把自身和样瓶进行了严格的消毒。
方爽驾机平安地飞回实验基地后，杜教授忐忑的心才平静下来。方爽没有丝毫快意，他沉重地说：“老师，＇x菌＇菌种取来了。李丽同志她······也献出了年青的生命！”
“走，去休息一下。”老教授把方爽带到了他们的卧室。许久老教授才深沉地说：“孩子，你知道钛这种元素的命名吗？”
老教授接着说：“钛，这种金属元素，由于它有钢铁的气质，有铝一样的轻盈身材，很早就用于航空事业。但是，很少有人知道，当人们发现它的时候，是如何命名它的。
“·..···它的元素符号，就是希腊神话中巨人族中的英雄—泰坦英文名字的缩写。在古希腊，“泰坦精神＇就是勇往直前的意思。我们要像钛那样，去战胜这天外来的恶魔罩x，
杜教授一席话，驱散了方爽脸上的阴云。方爽握着老师的手说： “您给了我知识，又给了我力量，我知道了应该怎样去工作、去战斗！”
取了菌种后，“银星号”溅落区就没必要再存在了。方爽每天都要向溅落区往返飞行十多次，抛撒大量的消毒剂，消灭那些天外来的“恶魔”。
时间飞快地流逝。杜教授和方爽每天都在实验室里，小心翼翼地把“x菌”囚禁在钛制容器里，研究它们的形态、生理构造、习性和繁殖方式等。
科学实验是项艰苦的工作。经过一年多的观察、分析、研究，他们终于搞清了那些问题。但是，杜教授的身体更瘦弱了，方爽也不如以前健壮。
紧接着，杜教授又提出两个需要查清和解决的问题：“x菌”为什么有那样强烈的腐蚀性？如何利用这一点为人类服务？方爽非常钦佩老师的这种勇于探讨的精神。
为了搞清这两个问题，他们又制定了一个难度更大的实验计划。经过艰苦的努力，他们终于查明：“x菌”强烈的腐蚀性，是靠这些微生物的一种分泌物进行的。为此，杜教授非常兴奋。
杜教授把这种分泌物叫作“强腐蚀剂”。但是，要得到纯净的无“x菌”的“强腐蚀剂”，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杜教授指导下，方爽操动仪器，一次又一次地去提纯它。
在无数次的失败后，一种很纯净的淡黄色油状液体“强腐蚀剂”终于提取出来了！老教授迫不及待地把它移入显微镜下，细心地观察了它的分子结构。
杜教授压抑不住激动的心情，他把方爽喊来，一同做检验“强腐蚀剂”效力的试验。他们把用水稀释几百万倍后的“强腐蚀剂”，在一块岩石上喷了一点点，岩石立即变成了一堆细土。
沙漠夏天的夜晚是寂静的。杜教授和方爽躺在松软的黄沙上，畅谈着“强腐蚀剂”的未来。老教授说：“用它修筑铁路最合适，只要一点点，就能分开一架山一一天堑变通途！
“不，用它处理城市垃圾最好！还可以用它开采地下的石油！”方爽愉快地说。“别高兴的太早，人工合成“强腐蚀剂”是个难题，还有，如何控制使用“强腐蚀剂＇呢？”老教授说。
方爽回答说：“是不是可以让王聪在学校搞人工合成试验？那里条件好。我们集中精力在这里研究控制使用问题。”“谁知王聪愿不愿意干呢？”老教授叹口气道。
在这几年时间里，王聪的生活是有节奏的。他凭着自己的聪敏，先后发表了几篇有份量的论文，被提升为副教授和代系主任。舒适的生活中，他还是那样潇洒英俊。
但王聪也有自己的苦恼，强烈的追求名利欲望，使他逐渐对副教授和代系主任的职衔厌烦起来。每逢学生们这样称呼他时，他的心总像针扎一样难受。
当这样的烦恼到来时，他总要到师母那里去，因为师母总爱夸他是个既有才华、又懂人情的人。中秋节这天，他照例买了几斤上好的月饼，去看望师母。
王聪放下月饼，问候师母的健康。师母这天特别高兴，她告诉王聪：杜教授又来了电报，说研究工作有了重大进展。
尽管师母说不出“重大进展”的具体内容，但王聪马上意识到这是一个不平常的信息。他暗自思忖：难道老师和方爽真的做出了一鸣惊人的事业了吗？
想到这里，王聪没心思再久坐下去，他谢绝了师母的挽留，离开了杜教授家。
他让司机把车开往宇航中心。路上他想：等老师和方爽凯旋归来，那我这个才华在方爽之上的人，还如何立足于海滨大学？巨大的声誉，难道就不能和我王聪这个名字连在一起吗？
刘总指挥兴奋地拿出由实验基地发来的技术情报让他看。当他看到杜教授和方爽已经提取出纯净的“强腐蚀剂”时，不禁大吃了一惊。
王聪向刘总指挥“请战”，刘总指挥表示欢迎。当天，他就在宇航中心向沙漠深处发了一纸电文：“欣悉进展神速，如需助战，愿尽绵薄之力！学生王聪。”
杜教授收到王聪的电报后，高兴地向方爽说：“给他复电，把人工合成“强腐蚀剂”的任务交给他。明天你就把有关资料拍发给宇航中心，让王聪快些动手。”
王聪拿着实验基地拍来的电报来到校长室。杨校长很支持王聪参加研究工作，答应为他安排实验室、定制仪器和配备助手。
不久，生物系实验大楼里，出现了一间特殊的实验室，所有设备和仪器，都用银光闪闪的钛制成。为了方便王聪和杜教授联系，宇航中心还特地为王聪配备了电台。
一个强有力的实验班子开始了人工合成“强腐蚀剂”这一研究工作。尽管王聪的思想意识和杜教授、方爽有根本的区别，但王聪搞起实验来，足以显示出他是个行家里手。
王聪到底是个富有才华的人，在他领导下，只经过一年时间，“x菌”分泌物——“强腐蚀剂”，用人工合成的办法就研制成功了！
同时，在沙漠中心的实验基地，一种能够控制使用“强腐蚀剂”的“抗腐剂”也在研制中。只是恶劣的环境、过度的劳累，经常使杜教授卧床不起，研制工作常由方爽一人承担。
不久，杜微教授像一只为人类吐尽银丝的春蚕，倒在试验台前，悄悄地在大漠之中献出了生命。方爽经历着这一巨大不幸的打击，他面临着一场严峻的考验。
几天来，方爽一直在考虑是不是把这一不幸的消息报告给宇航中心。苦思中，他想起了老师讲到的“泰坦精神”，他决定拿出勇往直前的精神，去完成未完成的事业。
方爽翻开工作日记写道：“······我决定不把这一不幸消息传出沙漠，主要是不想让上级再派人到这只能进不易出的地方来作无为的牺牲！我要独立地去工作，去战斗！”
由于气候的恶劣和工作任务的繁重，方爽往往废寝忘食，他那原来运动员一样的体格，已经瘦弱下来了。
在这期间，王聪也十分关心“抗腐剂”的研究，每当他安详地坐在沙发里看着实验基地发来的电报时，他并不知道沙漠中只剩下了方爽一人在那里苦斗。
一天，杨校长领着一批外国生物学家到生物系参观，王聪以主人的身份接待了客人。身着笔挺西装的王聪，不时地用一口流利的英语，向外国同行们介绍生物系的情况。
当他们路过那间钛制实验室时，立即引起了那些外国生物学家的注意，并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让王聪回答。
尽管杜教授生前一再在电报中关照王聪不要过早地向外界透露“x菌”的研究情况，但是王聪还是没放过这个炫耀自己的机会，信口把情况告诉了那些外国生物学家。
半个月后，世界微生物学会主席约翰逊先生发来电报，邀请王聪副教授出国讲学，介绍第一次被人类擒获的“x菌”。王聪白净的脸上泛起了喜悦的红晕。
但他的脸色马上又阴沉下来，一来他对研究工作的全部细节不了解；二是无法向老师交待。最后，私欲战胜了理智，他决定向沙漠拍电报，向老师索取论文。
方爽收到电报后，对王聪违背老师生前训导的行为非常生气。尤其是他在研制“抗腐剂”的关键时刻，拿这种事来打扰他，更令人难以容忍。
但是，方爽认识到这是关系祖国荣誉的一件大事，他还是把实验工作停了下来，为王聪出国撰写论文、整理资料。因为这毕竟是一件有益于人类的事。
两个星期后，王聪守在收报机旁，看着从收报机里吐出的长长的密码纸带，他笑了。不言而喻，发来的正是论文电稿。
译电员把论文译出来后，递给王聪看。王聪没想到，论文的作者注明四人，第一名是李丽，接着是杜微、王聪、方爽。他哪会想到这论文是方爽写的。
王聪想：“x菌”是李丽发现的，而且她也死去，把她写在前面，是为了纪念她。幸好自己的名字在方爽之上，论才华也应这样写。想到这里，他的心情才豁然开朗了。
王聪又假惺惺地向实验基地发电报，请杜教授离开实验基地，以代表团团长的身份出国讲学。
方爽以杜教授的口气回电说：“在“抗腐剂＇研制成功前，“x菌”种不能毁掉，所以我们不能离开沙漠！人选由你和校方商定。”这样，团长的头衔，当然就落到了王聪的名下。
不久，王聪在世界微生物学会举行的学术报告会上，宣读了《“x菌”的发现和研究利用》这篇论文。
没想到，这篇论文轰动了整个世界。无数架闪光照相机对准了风度潇洒的王聪，无数张不同肤色的手臂，伸向了他。但是，王聪并没想到他应不应该获得这巨大的荣誉。
几天来，王聪接受采访，应邀讲课，确实够累的。傍晚，他回到宾馆，在自己的房间里，打开电视，看着电视台对自己的报导，静静地品味着那一幕幕难忘的情景。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起了沙漠中的老师和方爽，他那悠然飘忽的心，为之一沉，有一种说不出的空虚感爬上心头。他“啪”的一声关掉电视机，早早地休息了。
第二天，在约翰逊为他举行的私人宴会上，约翰逊悄悄对他说：“王先生，你考虑过没有，你们的这一成就，会获得诺贝尔奖金的！”“哦？”王聪吃了一惊，这是他尚未想到过的。
带着三分醉意的约翰逊又说：“一年一度的诺贝尔奖金，是瑞典科学院奖给那些有成就的人的，我祝贺你！可惜每项成果最多只能由三人获奖，你们是四人，难办啊·····.”
深夜，王聪在房间里来回缓缓地踱着，约翰逊白天的话，既使他兴奋，又使他烦恼：真的会获得诺贝尔奖金吗？那么，由谁去领奖呢？谁也不愿失去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呀！
事后，世界微生物学会主席约翰逊，把《“x菌”的发现和研究利用》一文寄给了瑞典科学院。
论文立即引起了设在斯德哥尔摩的瑞典科学院的重视。论文中雄辩的事实，无可非议的实验数据，使那些科学家们一致通过授予这项成果—医学、生理学诺贝尔奖金。
王聪归国不久，就接到了瑞典皇家科学院通过中国科学院转来的通知，让论文上四名作者的其中三名，到瑞典领取诺贝尔奖金和证书。
巨大的荣誉来临了，巨大的烦恼也同时给了王聪。只能由三人获奖，去掉谁呢？这对王聪来说，比人工合成“强腐蚀剂”还要难得多！
他想来想去，觉得唯一可去掉的只有李丽。理由：一，她没参加研究工作。二，她不过是发现了“x菌”，她不发现，也会有人发现的。
正当他要消去李丽的名字时，办公室的呼话器响了：“王副教授！王副教授！请马上到校长办公室来！”是杨校长在呼唤他。
王聪来到校长室，刘总指挥已先到了。他用低缓的语调说：“六年多来，我们每月三次向基地空投给养，可今天飞机到达基地上空时，却无人出来接应，这是一个非常意外的情况。”
杨校长对王聪说：“现在必须向基地派去一个人，一来查明情况；二来，万一杜教授和方爽发生不幸情况，还要接替他们“抗腐剂”的研究工作。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王聪面对着杨校长严峻的目光，终于吃力地说：“我同意领导的决定。”一旁的师母擦着眼泪说：“王聪，千万小心，只从飞机上看看就行了，别下去！”
这次飞往沙漠实验基地，由刘总指挥亲自带队。飞机座舱里，刘总指挥和救护队员们都已穿好了镀钛救护服，一个个神情是那样严峻。王聪还是第一次来到这荒凉的地方。
午后，飞机到达实验基地上空。尽管飞机的轰鸣声那样大，但地面上却无一点反应。过了好久，仍不见那座“钛碉堡”里有人出来。
为了弄清情况，刘总指挥决定先派王聪下去，并且让王聪带上小型步话机，随时和飞机上取得联系。
此时，王聪已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只好顺着绳梯一级级往下走去。
王聪的脚，第一次踏在沙漠上，他才发现，在沙地上走路是那样的吃力。从直升飞机到那“钛碉堡”还有相当一段距离，他蹒跚地向那银光闪闪的建筑物走去。
刘总指挥不断从飞机上向“钛碉堡”方向张望，焦急地等待着王聪的回音。“总指挥！总指挥！我已来到实验室前！”“明白，请进一步探索！”刘总指挥发出了指令。
王聪走进那圆形建筑物后，他发现实验室桌子上趴着一个黑瘦的人。他不敢相信，这就是体格健壮的方爽。然而，战友因劳累过度，已经离开了人世。
他又去寻找自己的老师，没找到。他高声呼唤，没回音。声音传到了刘总指挥那里。刘总指挥指示他：“王聪！王聪！请迅速查看一下工作日记！
工作日记就在方爽的旁边。王聪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老师早在半年前就为这项科研工作献身于沙漠了。他抱起僵硬的方爽，激动地流下了热泪。
装有“x菌”的样瓶，仍然完好地放在试验桌上。王聪沉痛地向刘总指挥报告：““x菌”还被囚禁着。老师和方爽同志都在过度的劳累中以身殉职！我······”
步话机里传来了刘总指挥的抽泣声。这时的王聪，好象发现了自己内心的丑恶，也失声痛哭了。
“王聪！王聪！还有什么情况，请回答！”王聪擦了一下眼泪，拿起步话机：“我······我发现了自己的灵魂，早被“x菌”腐蚀空了！我要求留下来完成先烈们的事业。请批准！
刘总指挥立即做出了决定：“同意。还需要什么吗？”“什么也不需要，我只要党和人民给我这个改造灵魂的机会！为了防止意外，任何人都不要下来，请你们马上返航吧！
“王聪！祖国人民相信你，祝你成功！”接着，直升飞机来到实验基地上空，向先烈们致哀，向王聪告别。
按照方爽的记载，王聪找到了掩埋老师的地点。他用双手挖开黄沙，把战友方爽的遗体埋在老师的旁边，竖上一块钛制的墓碑：“先师杜微教授、挚友方爽之墓。后继者王聪敬立。
忽然，王聪好像想到了什么，他立即回到实验室，打开发报机，向返航途中的直升飞机发了一份电报。
当直升飞机回到宇航中心上空时，刘总指挥收到了这样的电文：“请组织上向瑞典科学院发函，论文作者的名字应改为：李丽、杜微、方爽。”
刘总指挥看完电报，无限感慨地说：“我们的事业中，多么需要这些具有“泰坦精神＇的人啊！”此刻，宇航中心里，又一架运载飞船的火箭，喷着炽热的气浪，冲入了蓝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