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弃疾,字幼安,号稼轩,是我国南宋时期的一位著名爱国志士和词人。他诞生于公元1140年,幼年丧父,依靠祖父生活。
辛弃疾的祖父辛赞,中年时期曾在北宋王朝做过世袭军职一类的官。后来,居住于我国东北地区的女真族灭了北宋王朝,占领了中原,辛赞没来得及逃到南方,就回到老家山东历城县四风闸。
辛弃疾目睹连绵的战祸,千万人的流离失所和在残酷的民族压迫下广大劳动人民牛马般的生活,他恨透了金人的统治。
一天,有个逃难来的老人,抱着一个病得要死的孩子,上门求助。辛赞想到自己爷孙境遇,一时产生了同情心,就把老人留下来。
这老人叫刘汉,那孩子是逃难途中捡来的,他就认做自己的孙子,取名刘忠。辛赞找郎中给刘忠治好了病,便让刘汉帮忙守夜看门。刘汉为了把刘忠抚养成人,也就暂时在四风闸住了下来。
刘汉原本是抗金义军战士,他有一把锋利的宝剑。辛弃疾从小喜欢摆弄兵器,当他发现刘汉收藏着的宝剑后,就经常缠着刘汉拿出来给他玩耍。
一天深夜,辛弃疾偶然看见刘汉在月光下舞剑,这一下可更把刘汉给粘住了,一个劲儿地非要刘汉教他不可。
刘汉见辛弃疾学剑心切,特地给他做了一把木剑,把自己的本事全教给了他。这时,刘忠刚学会走路,辛弃疾转而又常常像刘汉教自己那样地教刘忠舞剑。
1150年四月间,金人忽然要辛赞到亳州谯县去做县官。辛赞同意了。刘汉就向辛赞告辞要走。无奈快满十岁的辛弃疾死活不放,刘忠也舍不得离开辛弃疾,只好随着辛赞一家来到谯县。
辛赞上任不久,忙于同当地女真贵族周旋,没有心思照顾辛弃疾,于是干脆让他搬进刘汉的屋里去住。辛弃疾一听,高兴地拍着手蹦起来,刘忠更是乐得合不上嘴。
一晃过了五年,辛赞从县官升任开封知府,马上要去赴任。辛弃疾不愿随爷爷去和金人相处。辛赞便让刘汉爷俩陪同他回四风闸。
这天刘汉正在四风闸家里教刘忠舞剑。辛弃疾突然破门而入,气冲冲地走到老人身旁说:“汉老爹,外面传说,金主完颜亮不久要大举南下,消灭宋王朝了。
刘汉一听愤怒地说道:“完颜亮这小子要南下,咱们就背后刺他一剑!”辛弃疾说:“对!听说中原老百姓已到处点燃起义的烈火,咱们也不能沉默了。”
果不其然,1161年的深秋,金主完颜亮征发了六十万大军,渡过淮河,直逼长江,妄图一举消灭南宋王朝。
在这民族危亡关头,辛弃疾也准备揭竿而起。这天,他以庄主身份摆了五桌酒席,邀集了村人来共同商量对策。直到半夜才散。
十天以后的一个清晨,辛弃疾正在庭中舞剑,忽然刘汉走来说: “历城县的知县和县尉带领了几十名士兵在庄外指名要见庄主。”辛弃疾马上命人把他们带来。
知县和县尉见了辛弃疾说:“我们大金皇帝已经挥戈南下,皇上有旨:所有青壮年男丁及庄上骡马都要征发,望公子马上照办!”
辛弃疾传令全村人到打谷场上集合,然后带知县、县尉等来到打谷场上,对乡亲们说: “刚才知县、县尉传下令来,要征发所有青壮年男子汉,上缴所有骡马。 你们看怎么办?”
“不行,走了男子汉,靠谁来耕田?”“拉走了骡马,我们拿什么拉犁?”“我们一个人也不给!一匹马也不缴!”群众吼声此起彼伏。
知县勃然大怒:“你们想造反啦?”庄民中有个青年叫道:“你们不 让我们活,我们就要造反!”知县气得胡子直翘,喝令士兵:“把他给我捆 起来!
“住手!”辛弃疾说时迟,那时快,“哗”的一声拔剑出鞘,喝道:“谁敢动我庄上乡亲一根毫毛,就叫他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士兵吓慌了手脚,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知县一看事情不妙,忙把手一挥,示意士兵保护他撤走。辛弃疾一个箭步上去,喝道:“你走不了啦!”顿时,所有男子汉都从身边亮出了武器,齐声唤:“杀贼!
正在知县惊愕的时候,辛弃疾手起剑落,把他砍翻在地。县尉见状,刚要拔出腰刀顽抗,被刘忠一剑削掉半个脑袋。
接着刘汉把剑一挥,早有准备的庄民立刻包围了知县带来的几十个士兵。这些狗腿子早已失了三魂七魄,当场死的死,降的降,一个也没漏网。
杀了知县一伙,庄民马上把辛弃疾和刘汉围了起来,有个上了年纪的农民说:“辛公子,你今天真是好样的,乡亲们从此信得过你了!下步怎么走,你拿主意吧!
辛弃疾环视一下四周即刻叫道:“乡亲们,咱们杀了县官,敌人是不会罢休的。眼下,山东农民起义军耿京大帅带领了几万人在泰山脚下安营扎寨抗金,我看,咱们都投奔耿大帅去吧!
“好哇!”全体庄民发出了雷鸣般的吼声。随后分头回家收拾了行装,向泰山奔去。
辛弃疾来到泰山脚下义军驻地,只见白色的帐幕星罗棋布,大营门前,一面绣着“耿”字的义旗迎风飘扬······气派甚是威武雄壮,心下好生喜欢。
这时耿京同贾瑞、张安国等义军首领正在大帐议事,听说辛弃疾率领大队庄民来投,很是喜欢,立即吩咐:“众头领,赶快随俺出账迎接。
耿京与辛弃疾寒暄后,辛弃疾兴奋地说道:“咱四风闸的人受不了金人的欺压,都起来造反了!现来投奔大哥,愿听大哥节制,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耿京感受到辛弃疾澎湃的爱国热情,更加高兴,一面吩咐左右安顿新来的人马,一面把辛弃疾、刘汉、刘忠几个人领进大帐,摆酒接风。
酒过三碗,耿京高兴地说道:“辛老弟,你来得正好,咱们军中正需要一个懂得文墨的人,你就做个“掌书记”吧。”说罢,耿京亲手将大印交给了辛弃疾。
辛弃疾能文能武,自到耿京帐下以后,不仅经常为义军起草各种文书,还协助耿京制定军事计划,指点战士操练武艺。他对义军忠心耿耿,做了很多事。
一天,辛弃疾为给义军增添一份力量,推荐一个叫义端的和尚参加义军,耿京一口答应下来。
辛弃疾说服义端来到耿京帐下,耿京见他武艺娴熟,又是辛弃疾荐来,就信任地委他担任了教练战士的工作。
不料,这义端竟是个心口不一之人。起初他来归顺只是迫于耿京的势力,而在心里却对耿京庄稼汉的出身很是瞧不起。
不久,义端因练兵不力,受到耿京责备,心怀恼恨,就起了叛变之心。
一天深夜,义端乘辛弃疾外出不备,偷了义军大印,骑马跑了。
耿京听说跑了义端,丢了大印,便喝令左右把辛弃疾绑起来问罪,辛弃疾说: “我有错万死不辞,只是不捉住叛贼义端死不瞑目。
辛弃疾请求给他三天期限捉住义端夺回大印,然后任凭发落。这时刘汉、刘忠也来求情,愿当人质。他们的诚心感动了耿京,当下就把辛弃疾放了。
辛弃疾料定义端是向济南府金人报功请赏去了,他骑一匹快马去追,第二天月夜果然追上了义端。
义端自恃武艺高强,以为辛弃疾是读书人,不把他放在眼里,可是一交手,他就发现辛弃疾不得了。
马上马下十几个回合下来,义端就被辛弃疾打倒在地,连叫饶命。
不到三天,辛弃疾就来到耿京帐前,献上了大印和义端人头。从此耿京对辛弃疾更加信任。
1161年,金兵主力在南方采石矶与宋军作战大败。女真奴隶主贵族集团内部发生政变,金主完颜亮被变兵杀掉。消息传来,耿京立即在账前召开紧急会议,请大伙商讨对策。
辛弃疾站起来激昂慷慨地说道: “完颜亮被杀,完颜雍刚刚做了女真皇帝,正是金人内外交困的时候。机不可失,咱们应该迅速配合朝廷大军一鼓作气,恢复中原,然后直捣燕京,统一全国。”
耿京和众头领听了都点头称好。会议最后决定由贾瑞担任总辖,率领辛弃疾等十一位将领,出发到建康去和南宋朝廷联系。
1162年正月中旬,贾瑞、辛弃疾等一行在建康见到了南宋皇帝赵构,赵构觉得万一金兵卷土重来,可以利用义军抵挡一阵。于是同意了义军联合抗金的建议,对耿京等一一封了官衔。
贾瑞、辛弃疾领过了御赐的酒宴,觉得应该尽早将好消息带回部队,于是向朝廷告了别。
卫戍海州的京东招讨使李宝派遣统制官王世隆率领十余骑人马陪同贾瑞,辛弃疾去请耿京。经过几天的跋涉,这天下午,他们到达了泰安境内。
辛弃疾勒住马,指着前方对贾瑞等人说:“你们看,前面就是泰山,快走吧,耿大哥在惦念着咱们呢!
辛弃疾等怀着兴奋的心情回到旧时的营地,忽然发现这里已经面目全非:义旗倒地,到处是死难义士。贾瑞等人下马,喃喃地说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
“不会的!”辛弃疾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义军会遭到失败。但因天色已晚,只好先找地方住宿,明天在打听底细。于是,二十几个人骑着马,默默无言地朝着一个村子奔去。
村子里一片死寂。敲了几家门,不见一点动静。他们正在惊疑不定的时候,突然“呀”的一声,一扇门打开了,屋里冲出一个人来,连声叫道:“哥哥,是哥哥吧?
辛弃疾认出对面站着的人就是刘忠。他忙问:“汉老爹呢?”刘忠说:“在屋里。”辛弃疾、贾瑞随刘忠来到屋内,辛弃疾见到刘汉,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忙问:“汉老爹,咱们的大帅呢?咱们的义军呢?
“大帅被害了!”刘汉只说得一句,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泪像断了线的串珠滚下来。辛弃疾的双手无力地从刘汉肩头滑了下来,热泪也夺眶而出。
过了好久,辛弃疾擦干了眼泪问道:“汉老爹,是谁把大帅害了?又是谁把义军给瓦解了?”刘汉咬牙切齿地讲了事情的经过。原来首领张安国成了叛徒,他暗害了耿京,与金人里应外合偷袭了义军大营。
“那大帅的遗体呢?”贾瑞悲痛地问道。刘汉指着屋外的一株松树,说道:“就在那株松树下面,是我们爷俩亲手把他埋葬的。”
贾瑞、辛弃疾等人走到耿京坟前,跪了下来,缅怀他席卷山东、威震中原,抗击金兵的卓著业绩,沉痛地向这位英勇的农民首领致哀。
过了好一会,辛弃疾才站起身来,严肃地说道:“这血的教训我们要记住,这血海深仇咱们一定要报!
说罢,他回过头来问刘汉:“汉老爹,张安国这个叛贼现在哪儿,咱们捉他去!”刘汉说道:“听说他做了济州知州。那儿驻扎着五万敌军哩!
贾瑞沉痛地说道:“这个仇是非报不可的!但是目下咱们对济州情况还不熟悉,不如派几个人先去侦察,其余的暂时回海州,商议计策,然后擒拿张安国。
大家都同意贾瑞的意见。当下议定由刘汉、刘忠两人先去济州暗暗侦察,摸清了张安国的踪迹后,仍然回这个村子里等候大家。
贾瑞、辛弃疾等人折回海州。李宝听到耿京被害,义军瓦解的消息,不胜叹息。
经过一番商量之后,辛弃疾、贾瑞挑选了统制王世隆以及他手下的将领马全福等四十八骑精悍人马,决计突袭金营,要在五万金兵中活捉叛贼张安国。
辛弃疾、贾瑞等人星夜赶回泰山附近的那个村子。正好刘汉、刘忠侦察归来,对济州的情况和张安国的活动规律,都已摸清。他们根据情况再次作了缜密研究,就开始行动。
五十骑人马迅雷闪电般地直往济州金营进发。第三天起更的时候,便悄悄逼进了济州城外的金营。
这时张安国被几名女真将领邀到金营饮酒庆“功”。深夜,酒喝了七八成,这些家伙们还是一碗接一碗地喝个不停。
正当他们得意忘形的时候,守营的岗哨被刘忠等人一一干掉,营门大开,五十名复仇的铁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了中军营帐。
“是什么人,半夜三更还在遛马!”张安国站起身来,大声喝道。话音刚落,辛弃疾、贾瑞、刘汉、王世隆、马全福等人提着冷光逼人的刀剑冲了进来。
“啊,辛弃疾!”张安国吓得魂不附体。几名金将见势不妙,慌忙抡起交椅,扑上前来。但交手不到几个回合,都被贾瑞、刘汉、王世隆几个,连人带椅,砍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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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只剩张安国这个叛贼了。他知道逃脱不了,赶紧跪下哀求道:“辛爷、贾爷,饶命呀!”辛弃疾上前揪住张安国刚刚按照女真族风俗编起来的辫子,厉声喝道:“你这十恶不赦的叛贼,你的末日到了!
刘忠走上来说道:“哥哥,给他一刀算了!”辛弃疾冷笑道:“不,这太便宜他了!要把他绑起来,送交朝廷发落!”说着,一把将张安国提了起来,“嘎”的一声狠狠摔在地下。
张安国被绑得结结实实提出营帐。营帐外面,人声嘈杂,许多金兵已经惊起,包围了辛弃疾、贾瑞等五十人,但是谁也不敢上前。
辛弃疾一手挟着张安国,一手提着宝剑,威风凛凛地叫道:“告诉你 们,大宋的十万大军马上就要开到,谁敢挡路,就要他的狗命!
金兵中间顿时发生了骚动。那些被金人征抓来的男丁和被俘虏的耿京旧部趁机大喊:“咱们是大宋人,为啥给女真人卖命?”“贾瑞提领和辛掌书记都来了,咱们跟他们走!
贾瑞看见形势发生了有利的变化,便拉开嗓门喊道:“弟兄们,女真强盗的日子长不了啦!不愿做牛马的人跟我们走啊!”人群中爆发出一片吼声:“走啊!··
于是贾瑞当机立断,对辛弃疾说道:“你和王统制先带二十五名弟兄把张安国这个叛贼押回朝廷复命,我和汉老爹、马将军他们随后把反正的队伍带到海州!
辛弃疾点点头,正待冲出重围,刘汉摘下自己多年佩戴的宝剑说道:“给你!千万不要让它闲着!”刘忠这时也把从马厩里找到的大帅生前的那匹乌龙驹交给了他。
辛弃疾激动地说道:“汉老爹,忠弟,谢谢你们!你们要多保重,咱们后会有期!”说罢,挟着张安国跨上马背和王世隆等二十五骑人马,催动坐骑,挥舞宝剑,向金兵冲去。
贾瑞、刘汉、马全福、刘忠一行,紧接着也拍马舞剑,一边冲,一边叫:“反正的弟兄,跟我们走!”不愿当奴隶的一万多人,像一股汹涌的洪流,随着贾瑞、刘汉他们走去。
辛弃疾等人分成两路冲出重围之后,惊魂方定的金兵将领,不甘心他们的失败,集中了精锐的骑兵,拼命追赶辛弃疾一行,妄图将他们一网打尽,重新夺回叛贼张安国。
金兵凭借着他们擅长的骑射本领,很快追上来。王世隆见形势严重,望了望并辔飞驰的辛弃疾,建议道:“是不是就地把这个叛贼一刀结果了?咱们可以轻骑甩掉追兵!
辛弃疾坚定地回答道:“不!我把叛贼先交给你,你带着兄弟们先走,我来断后!”他一边说,一边将捆得像粽子似的张安国转给了王世隆。
这时,几百名追兵看得愈加清楚了,辛弃疾转头瞥了追兵一眼,然后镇定地取下弓,拈出箭,搭上弦,猛一转身“嗖”地把箭射出,为首的金将应声倒栽马下。
追兵吃了一惊,纷纷勒住了马。乘此机会,辛弃疾快马加鞭,又同王世隆等人会合一处。
过了一会儿,金兵又没命地尾追上来。辛弃疾发现摆脱不了敌人,干脆勒转马头,从箭壶中取出第二支箭,厉声喝道:“看我取大胡子那厮的狗命!”说着箭随声到,那个长满络腮胡须的金将翻身落马。
辛弃疾很快又把第三支箭搭到了弦上:“这次要那个黄脸汉的狗命!” “啊!”黄脸汉一惊,正想躲进人丛中去,然而箭已插到了他颈子上。
三箭射去,追兵的阵脚完全乱了,气势也完全尽了。当辛弃疾的弓弦上搭上了第四支箭的时候,他们纷纷掉转马头跑了。辛弃疾的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为了防止金兵再次追来,辛弃疾在原地又坚持了半个时辰。看看没有动静,确信金兵不敢再来了,才返身去赶自己的队伍。
他们不分昼夜地继续向南驰去。饥不食、渴不饮地奔走了两天一夜,终于把张安国押解过江,交给了南宋朝廷。
南宋朝廷接受了辛弃疾等人的意见,将张安国立即绑赴建康刑场,在人山人海的群众面前,一刀斩了,并且把这个叛贼的首级挂在城门口,号令示众。
从那以后,南宋朝廷便把辛弃疾留了下来,派他到江阴军担任签判。这个职权不大的文官,很难实现他“讨伐金贼,收复中原”的伟大抱负。因此他上任以来,每天总是闷闷不乐。
第二年,南宋王朝的皇帝赵构把皇位传给了赵慎。辛弃疾为促使皇上振奋精神,重新北伐,经过几个月的昼夜疾书,给赵慎写了一封奏议《美芹十论》。
向赵慎呈献《美芹十论》以后好几年,辛弃疾一直没有得到回音,他感到非常失望。
1168年辛弃疾做了建康通判。一天,皇上在延和殿召见他,他看见一个气度不凡的大臣站在皇上身边。原来这就是杀败过金主完颜亮,立过赫赫战功的虞允文,当时任右丞相。
拜见以后,虞允文和蔼地说道:“辛通判,你呈献的《美芹十论》,前几年正值战败,皇上日理万机,无暇过目,今时局稍定,皇上特地召你前来廷对,望你将抗金的韬略一一陈述,供皇上明断。”
辛弃疾心领神会,站起身来一开口就以高屋建瓴的气势,对形势作出了精辟的分析,展示了抗金可以胜利的前途。
“好啊!”虞允文听了这一套完整的作战方略,禁不住大声赞叹。
辛弃疾满怀希望,满腔热情地望着赵慎,等待赞同。可是只见赵慎坐在龙椅上在打哈欠。辛弃疾的心猛然紧缩起来,浑身打了一个寒噤······
赵慎不敢同金人决一死战,但是辛弃疾觉得宰相虞允文还是一个敢负责的实权人物,所以不久他又写了九篇论文,取名《九议》,进一步阐述恢复中原的具体策略,献给了虞允文。
整个南宋朝廷充满苟且偷安的气氛,虞允文一个人又怎能扭转局面,将这些主张实施呢?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把辛弃疾派到紧临淮河前线的滁州担任知州。
辛弃疾来到滁州的第二天就穿着便服带着下属在滁州街道进行了察访。他发现由于女真统治者一次又一次燃起的战火,这儿已被糟蹋得不成样子,人民个个骨瘦如柴、衣衫褴褛。
根据滁州人民生活的现状,他想应首先让老百姓有吃有穿、精神振奋。于是,他就请求朝廷同意把老百姓欠官府的钱都给免了,然后又贴出告示,号召逃难出去的平民百姓赶快回来种田养蚕。
不久,辛弃疾骑上耿京当年的坐骑,又向城外去巡视。一天,他穿过了一片片麦田,来到一个青山环抱的村落,意外地在一座茅屋前看到久别的汉老爹和刘忠。
辛弃疾三步并做两步地奔上前去和汉老爹、刘忠紧紧地搂在一起,三人激动得热泪滚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原来汉老爹他们带了一万名反正的战士抵达海州以后第三年,南宋朝廷符离一战失利,他们迫于形势辗转奋战,最后来到这儿定居下来。
故旧重逢,畅叙别情之后,辛弃疾把自己准备重建滁州,训练民兵的想法一一告诉了刘汉和刘忠,两人都对他的打算表示赞同,并且提出了不少具体意见,希望他赶紧着手进行。
半年后,滁州的面貌发生了很大变化,街道大体恢复了它原来的样子,两旁开始出现了一些新的房屋、商铺、客店、酒馆,行人来往不绝,民兵的操练也走上了正轨。这时辛弃疾又充满了新的希望······
但好景不长,辛弃疾在滁州不到两年,就被调回朝廷任职。打这以后六、七年间,他像是走马灯似的在江西、湖南、湖北等地调来调去,无法为北伐抗战扎扎实实地做一番事业。
1179年秋天,他又被朝廷提升为潭州知州兼湖南安抚使,成为掌管一路军政大权的最高地方官。上任不久,他决定乘回答赵慎手诏的机会,借防治“盗贼”为名,创建一支准备北伐的军队—“飞虎军”。
一个月后,辛弃疾创建飞虎军的计划,朝廷终于批下来了。他生怕夜长梦多,当下便召集下属交代了任务,要求他们别误时机,一边招兵买马,一边建造营房。
尽管这时秋雨淅沥沥地下个不停,然而建造飞虎军营房的工地上却依然十分忙碌、紧张。从潭州北面驼嘴山开采的石头,源源不断地运到工地。
由于辛弃疾经常亲临现场视察,大大鼓舞了将士们的士气,各项工程都进行得非常顺利,只用一个月时间,便都竣工了。
一天,天气晴朗,辛弃疾骑着乌龙驹来到演武场上,检阅飞虎军,只见两千名步军和五百名马军列成整齐的队伍,操演着各种阵势,非常精彩,辛弃疾很是满意。
辛弃疾看完操练,走上将台对两千名步军和五百名马军讲道: “咱们这支飞虎军,不单是为了维持地方治安,更重要的是要准备将来北伐中原,收复失地。”
辛弃疾话音一落,演武场上顿时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吼声:“北伐中 原,杀灭金贼!”辛弃疾感受到战士们的爱国热情十分欣慰。
但是,飞虎军刚建成不到三个月,朝廷因不满意辛弃疾建立一支北伐的劲旅,就借他创建飞虎军过程中用钱太多,把他调走了,随着罢免了他的官职。
从那以后,辛弃疾便带着妻子儿女来到江西上饶城北带湖附近定居下来。亲笔为自家门楣上的匾额题写了两个大字:“稼轩”。这时他已四十二岁了。
经过一段难以忍受的日子,辛弃疾对于罢官闲居的生活,终于习惯下来。以后他开始热心创作诗词,有时也参加一些轻微的体力劳动。分尝稼穑的喜忧。
但辛弃疾始终没有忘怀北伐中原。对女真统治者的仇恨、对中原的怀念以及统一祖国的宏图和驰骋沙场的壮志常常涌到他的笔端。其间,他写出了不少富有战斗豪情的辞章。
辛弃疾闲居一晃过了五年。一天,好友陈亮远道来访。陈亮是激烈主张抗金,收复中原的,与辛弃疾志同道合。这时辛弃疾正在病中,但因为惊喜,他从床上一跃而起,好像病魔一下子跑了。
辛弃疾与陈亮边喝边谈,非常兴奋。蜡烛换了一支又一支。烛光照着壁上的宝剑,它的影子落在陈亮的酒杯里,激发了陈亮心事。
陈亮抬头望了望宝剑说:“不要让你的宝剑闲着了,我来舞一会儿剑吧!”辛弃疾兴奋地说:“好!你为我舞剑,我为你唱一首雄壮的歌!
陈亮举剑,翩翩起舞;辛弃疾激动地唱起了一首怀念昔日军旅生活的歌。陈亮在辛弃疾家里住了十天,辛弃疾天天陪他散步,游玩,全无倦容。陈亮走时,辛弃疾送了一程又一程,真是难舍难分呀。
辛弃疾闲居过了十五个年头,到1203年的夏天,南宋朝廷又起用他做了绍兴府知州兼浙江东路安抚使。
当时著名的爱国诗人陆游在绍兴城外闲居。陆游比辛弃疾大十五岁,他的爱国思想和爱国诗篇早已为辛弃疾所景仰,因此辛弃疾到绍兴上任不久,就去拜访这位前辈。
陆游见辛弃疾来访很是高兴。坐定后,两人畅谈北伐壮志,直到月亮升起,才分手告别。
陆游得知这年年底,皇帝曾召辛弃疾赴京,向他征询军政大计,因此二人告别时,陆游高兴地说:“想来皇上是有北伐之意。希望老弟奋其智勇,全力以赴,不负国家重任!
1204年正月,辛弃疾见了赵扩和太师韩侂胄。坐定后,赵扩说:“今天召卿前来,不为别事。韩太师准备兴师北伐,以雪本朝近百年的奇耻大辱。卿是力主抗战的元老,愿卿贡献良策。”
辛弃疾听罢站起来说道:“金人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出师北伐,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希望陛下召集所有主战派的元老大臣,把这一重任托给他们。
接着辛弃疾与韩侂胄讨论了如何北伐。并对韩侂胄想借北伐巩固和扩大自己权力的念头,婉转地进行了一些批评。
韩侂胄有些不高兴。等辛弃疾告辞以后,他就建议赵扩只任命他做长江下游接近前线的镇江知府。
辛弃疾当了镇江知府,上任后立即赶制了一万套军服,在江淮之间招募了一万名士兵,为渡淮北伐做准备。
潜藏在辛弃疾内心深处20多年的青春活力,完全恢复过来。他想到将要开始的北伐,无比振奋。一天他步行攀登临江的北固山巡视。
辛弃疾来到山顶的北固亭上,有个下属说道:“辛帅年过六十,虽然精力过人,但上马杀贼,毕竟是后生小军的事了。
辛弃疾不服老,猛然拔出当年汉老爹赠给他的宝剑,挥舞起来。那矫健的身躯,精湛的剑术,丝毫不减当年,下属们看了,无不惊异赞叹。
舞罢剑,辛弃疾要下属取过笔墨纸砚,乘兴写了一首《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表现了他犹望挥戈上阵杀贼的壮志。
辛弃疾写罢,把笔一丢,感叹地说: “年轻的时候,我曾立誓用剑杀尽天下的贼,用词骂尽天下的贼,可是四十多年以来,这把宝剑一直闲置未用,只是写词方面,赢得了一些声名。”
辛弃疾知道朝廷是不会用他率兵北伐了,他不胜感叹地望着惊涛拍岸的长江,嘱咐大家同心协力报效国家。
辛弃疾在镇江府任上只有一年,要做的事情刚刚开始,南宋政府又把他调到隆兴去,接着又以莫须有的罪名罢了官。
六十五岁高龄的辛弃疾再次失望地怀着满腔愤懑返回铅山故居。
1206年,宋朝正式下令北伐,但由于有人叛变投敌,失败了。宋王朝为了挽救危局,只好又起用辛弃疾,召他火急到京城议事。
这时由于北伐失利消息的打击,辛弃疾病倒了。但他听到圣旨,还是霍然而起,要马上启程入朝。
辛弃疾大步来到庭院,站在马下催着老妻赶快收拾行装,可是,突然颜面失色,一头昏倒在地下。
辛弃疾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看见使者还守在床前,挣扎着说:“不要紧,不要紧,你先回朝,我休息几天一定赶到朝廷······”说着又昏过去。
深夜,辛弃疾又一次从昏迷中醒来,他让老妻把宝剑递给他,慢慢拔出鞘来,抚今追昔,为平生壮志不能实现,深感内疚和遗憾。
电光闪闪,雷声隆隆。辛弃疾突然举起宝剑向前猛刺,高呼:“杀 贼,杀贼!
而后,辛弃疾双手紧握着宝剑慢慢合上了两眼。这时是1207年9月10日,一个伟大的抗金志士和爱国词人,怀着犹愤和希望与世长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