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三年夏季的一天,万里浩渺的长江上,晨雾茫茫,波浪涛涛。一只小船在浓雾弥漫的江心中,时隐时现,缓缓地向南岸驶去。
突然,从江面上射来刺眼的聚光,江雾中响起沉闷的马达轰鸣声。两艘挂着日本海军军旗的炮艇,从浓雾中冲了出来。
小船上掌舵的是我苏北游击总队派出的特派员于海东,在刺眼的聚光中,他思忖着应变的对策,果断地命令船上的同伴道:“跳水!游向南岸。精明强悍的参谋陈强听到命令后,一手拎起皮箱,一手拉着郑小慧,纵身跳入江中。只有胆小的白生吓得两眼发呆,一动未动。
片刻,从一块破碎的船板下,冒出了于海东的头。他透过浓雾弥漫的江面,望见两艘敌炮艇驶向长江深处,便一头扎向水中,向南岸游去。
经过这场意外的遭遇,白生失踪了。于海东和陈强、小慧,分头在江心和江岸寻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由于任务紧急,不能多停留,三个人只得改换衣着,向火车站方向走去。
白生呢,因为害怕跳江,被日军俘虏,押上汽车,朝“大日本皇军苏州地区清乡最高司令部”驶去。特务松尾就在汽车上审问他:地下党在哪里?接头地点和暗号是什么?白生说:“于海东没告诉我,只有陈强认识地下党的人。”
这时,一列“京陵”特别快车由西向东开行。于海东、陈强和小慧正坐在车厢里。
“汪!汪!汪!”几声犬叫,于海东循声望去,只见一只军犬蹲在软席包房门口。包房里肩佩大佐军衔的吉田,手里拿着一份《清乡日报》,正在看自己接受勋章时的照片。
轰隆轰隆······,一列满载坦克、大炮的日本军用列车从对面驶来。于海东和陈强迅速地交换了一个眼色,低声说:“这是运往苏北的,与我们这次的任务直接有关·····
列车驶过的巨响,引起军犬“汪!汪!”地惊叫着窜到于海东膝前。于海东便机警地用手抚摸着军犬的头。听到军犬叫,吉田边召唤“哈利”边走了出来。他走到于海东身边,微微点了下头。于海东也彬彬有礼地点了头。
于海东望着吉田走去的背影,看看《清乡日报》上吉田的照片,忽然若有所思。
火车驶进苏州车站,站台上灯火辉煌。日本军乐队吹奏着欢迎曲,显贵们在列队迎接吉田。吉田一走出车厢,特务松尾马上凑近吉田小声说着什么,吉田听了,脸上露出异样的笑容。
在另一个走道口,于海东正警惕地注视着这一情况。他们迅速踏上站台,沉静地向地下道入口走去。车站出口处,几个特务混杂在人群中,注视着每一个走过来的旅客,并不时地向隐藏在大楼窗口的特务眺望,等候着捕捉人的暗号。
于海东等三人来到出口处,发现特务老往楼上瞅望。原来,楼上的白生看清了他们三人,正向特务发暗号。
突然,几个特务拨开挡在面前的旅客,窜了过来。“不准 动!”三支乌黑的枪口,对准了于海东三人。
这时,于海东的腿,被后边旅客的皮箱撞了一下,他急中生智猛然回转身,举起那旅客的皮箱,向特务头上砸去。
特务防备不及,喊着、骂着:“抓住他!抓住他!······”人群中一阵骚动,整个车站乱成一团。
于海东说了声:“回车厢!”拨开人群,推着小慧向第一站台挤去,陈强紧紧跟在他俩后边护卫着。特务们撞开人群,“乒乒乓兵”地向天上开枪,追了过去!
这时,对开的一列火车正迎面飞驶而来。手执红绿旗的人大声喊着:“大家往后站,列车要过站,注意危险!”于海东望了望狂奔过来的火车,果断地向陈强和小慧说:“过!”接着,他一个箭步跳下站台,陈强和小慧也急速地奔了过去。
特务们追赶过来了,眼睁睁瞧着一列货车呼啸而过,吓得他们急速地向后退去。 这时,在苏州一所富丽堂皇的宴会厅里,人声喧哗,宾朋满座。吉田昂首挺胸地走进大厅,得意非凡。
吉田踌躇满志,向穿军服的魏乡长打招呼:“你也光临。”魏乡长说:“是!我特地来为司令贺喜!”吉田走近“麦克风”说:“今晚,我感到特别荣幸,我要给宴会增加一个新节目,有三个共党分子来参加我们的宴会。.····.”
话还没说完,忽然,特务队长松尾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报告:“司令!共党分子爬车跑掉了。”宴会厅里人们面面相觑。吉田勃然大怒。吉田当众出丑,气得脸上一阵痉挛,十分痛苦。女秘书韩华马上从药瓶中取出药片递给吉田。
吉田像一条疯狗似地,吩咐魏乡长立即回古塘乡,要他把游击队和地下党接关系的人一网打尽。吉田命令松尾率领特务队全部出动,去抓游击队。随后,他拿起电话,命令开行的列车统统紧急刹车,进行搜捕。
“京陵”快车来了个紧急刹车,停靠在昏暗的夜空下。乘坐压道车追来的松尾、白生和一群特务奔上列车,马上进行搜查。
在司令部办公室里,吉田听松尾说,在火车上又扑了个空,大骂松尾是“蠢猪”,直骂得他的老毛病“偏嘴风”又犯了,疼得他呲牙咧嘴地歪起了嘴巴。
吉田颓然地坐在沙发上,命令松尾从水、陆两路加强盘查,卡住通往古塘乡的每一个路口。
于海东等从车站脱险后,知道日军对苏州防范很严,从陆路进城已不可能。他们便想办法,从邻村找到一条小船,趁天黑摇往古塘乡去。
在小船上,于海东对陈强说:“我们的行动计划,很可能被敌人掌握了,我们要尽快赶到古塘乡与钱阳同志接上关系。”“对!只要闯过这一关,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一半!”
借着月光,小船穿过苏州弯曲的河道,离古塘乡不远了。突然,从芦苇丛中驶出一艘小汽艇,汽艇上的人问:“干什么的?”于海东平静地回答:“请医生,给老婆看病。”
汽艇上一个日本宪兵问:“船上有几个人?”“就我们父女俩。”“把船开过来检查!”于海东迅速指了指船尾,陈强领会了,立即爬下船尾,潜入河内。小船向汽艇靠拢,两个日本宪兵登上小船,见果真是一老一少,说了声:“走吧!”就放小船走了。
小船离开汽艇渐渐地驶远了,潜在水中的陈强爬上了小船。正巧被隐藏在岸上的松尾等发现,特务们便尾随着小船跟踪而去。
小船快到古塘乡准备靠岸,小慧瞧见了隐藏在芦苇中的特务,于海东急忙命令陈强、小慧立即上岸,朝古塘乡相反的方向跑去。
松尾见船上三个人突然登上了岸,向稻田中的小路跑去,一面喊道: “站住!” “不站住就开枪了!”一面向他们追了过去。
陈强见特务追了上来,边用双枪向松尾还击,边说:“特派 员,你们快跑,我来掩护!”“不行,钱阳同志只有你认识,接关系离不了你。”话音刚落,一颗子弹打中了陈强。陈强把两支枪递给于海东和小慧,急切地说:“我把敌人拖住,你们赶快去古塘乡接关系······”说着,推开了于海东,他俩无奈,只好向小竹林奔去。
特务们窜上去,架起陈强就走。这时,魏乡长赶上来问:“是谁打枪?”松尾答说:“是我!”魏乡长刚要过去看看被抓的是谁,松尾一步抢到他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于海东和小慧隐蔽在小竹林里。于海东望着远处飞驶的列车说:“现在我们只有先回苏州,找地下党,一面打听陈强同志的下落,一面到古塘乡找钱阳同志。”
于东海和小慧扮作父女模样来到苏州。这天,于海东化装成一位富商,小慧俨然像一位阔小姐,两人来到城北,同地下党的联络员接头。
按照约定,小慧来到虎丘塔下,只见一个身着军装、肩佩上尉军衔的人,手里拿着一架照相机,正出神地端详着虎丘塔的塔顶。小慧便谨慎地走上前去。
刚接好联络暗号,忽然有两个日本宪兵朝他们走来。小慧机警地挽起地下党孔原同志的手臂,哼着《支那之夜》乐曲,像一对恋人似地向山下走去。
于海东、小慧、孔原三人,乘着一条小船在河面上划着。于海东问陈强同志被捕以后,有没有关在特别监狱?孔原说:“吉田捕的人,过几天会转来特别监狱的,那时,再想办法。”小船穿过一座石桥,墙上的广告映入了于海东的眼帘。于海东说:“我从小跟父亲学过治风病的秘方,会打金针,······你看,开个诊所怎样?”“行!户口我来办。”说着,三个人会心地笑了。
在日军司令部里,吉田歪着嘴,闭着眼睛躺着。几个日本医生对“偏嘴风”束手无策。有人建议他请中国民间医生治疗治疗看。
松尾悄悄走了进来,喊人把遍体鳞伤的陈强推了进来。然后向吉田报告说:“三个共党分子,只抓到他一个。”
吉田对陈强说:“嗯!我读过共产党领袖著的书,知道共产主义社会是人类社会发展的方向。但我不赞成通过革命和暴力手段!......”
“住嘴!”陈强指着遍体伤痕,向吉田逼近:“这就是你主张的非暴力手段?!你这号刽子手,有什么资格跟我谈论共产主义!”
这时,魏乡长走进吉田办公室的外间,同秘书韩华打了个招呼: “司令在里边吗?”韩华忙摆手阻止他进去。魏乡长便用心倾听里屋的动静。
“啪啦啦!”吉田被陈强一头顶倒在身后的书橱下,玻璃刺破了吉田的脸,鲜血直流。松尾举枪要打陈强,陈强挺起胸脯,毫不畏惧地迎上去:“打吧!共产党员宁死不屈!
吉田狼狈地从地上爬起,凶狠地盯着陈强。身负重伤的陈强,就像铁塔似地屹立在吉田面前。吉田愣了好久,一摆手,示意叫人把陈强带走。
陈强被推着走到外间,一眼望见魏乡长;魏乡长盯住陈强,隐约地向他交换了眼色。陈强迅速地避开他的目光,惊疑地走了出去。
原来,魏乡长就是我地下党负责人钱阳同志,他以国民党保安队长和古塘乡乡长的公开身份作掩护,开展地下抗日工作。当天,他赶回古塘乡,同地下党的同志研究营救陈强同志的对策。
于海东来到苏州后,在地下党的安排下,在市中心附近的一条小巷里,以开诊所为掩护,开展地下抗日工作。这天,吉田的秘书韩华走了进来,小慧急忙迎了上去。
韩华说自己是清乡司令部的,因为吉田司令的老毛病“偏嘴风”又发了,看了几年西医都没有用,想请王医生去诊治。小慧推说父亲出去了,等他回来再给回音。说着,将她送出门外。
于海东化了装去古塘乡找地下党,关系没有接上。他刚回到诊所,小慧便汇报了吉田找他看病的事。于海东沉思片刻,觉得这正是打入敌穴摸清情况的好机会,便说:“好,给吉田看病,有利于今后的活动。”
第二天,于海东身穿长衫,戴一副黑边眼镜,装上了假胡须,手提药箱,来到清乡司令部大门口,和卫兵低声说了几句,便径直向里面走去。
在办公室内间,吉田正打量着白生一身叫化子的打扮,连声赞好。吉田还说:“白生,你舅舅和我在东京帝国大学同学。现在,他从南京协和会来信给我,要我照顾你。..···.”
韩华看到王医生来了,招呼他坐下等等,然后到内间去向吉田报告。吉田连忙要白生赶快从后门走,免得让外人碰上。
白生从后门刚走,于海东从前门进来了。“哈利”见了于海东,在他的脚上、腿上到处嗅着。一双疑惑的眼睛盯上了他,露出想要狂叫的样子。于海东马上伸出手,在它头上轻轻抚摸着。
吉田盯着于海东,凝望了片刻,狐疑地说:“我们好像在哪儿见过?”于海东放下药箱,泰然地说:“不会吧。我是一个民间医生,哪有福气见到司令?”
韩华连忙端过一杯茶递给于海东。于海东接过茶杯,像个有身份的名医,从容地打量了一下吉田,开始问起病来。
吉田听说针灸能治好“偏嘴风” ,便要他留在司令部里住。于海东推说家中还有女儿需要照顾,婉言谢绝了。吉田便吩咐秘书为于海东准备一张特别通行证。
再说,化装成乞丐的白生,蹲在古塘乡万顺烟纸店附近的一个暗角里,窥视着来往行人。钱阳早已发现了这个人,他以为是来接关系的,便试探着走了过去。
钱阳走过去,对白生悄声问:“你是干什么的?”白生望着这位保安队长,吃吃地说:“长官,我是讨饭的。”说着,起身走了。
在另一边监视的地下党员王坤,走到钱阳身边说:“这儿人多,他不敢接关系,我们跟他去吧。”正说着,王坤发现戴黑眼镜、穿长衫的人,便向钱阳示意:“这个叛徒又来了,干掉他!”钱阳说:“不!看看再说。”
万顺烟纸店已经打烊,于海东摘下眼镜,轻轻地敲了敲店门,门上一个小洞开了,老头问:“什么事?”“请问,这附近有姓钱的吗?
钱阳和王坤马上走过来查问,于海东安然地说:“我是医生,来给人看病的。”“那好,跟我们走!”两个人架起于海东便走。
他们把于海东架到荒郊野外,王坤把手枪子弹顶上膛,说:“你到底是干什么的?”于海东镇定地说:“不要误会,我确实是医生。”说着,从口袋里取出了特别通行证。
这时,于海东注意到“保安队长”耳后的黑痣,想起陈强曾讲到过这一特征,便试探地问:“我从前有个姓钱的朋友,很像—”“先生认错人了。”钱阳见有人注意他,便同王坤匆匆离去,并决定派人在半路上干掉他!
于海东没有接上关系,摸黑往城里走。突然,身后芦苇丛中,有人向他开了一枪。他拔腿就跑,身后又连续响了两枪。
于海东跑回诊所,沉思着说:“看来,我不该把通行证给他们看,他们把我当成真的叛徒了。不过,这一枪可也好,使我看到了地下党的同志。
第二天清晨,小慧上街买菜,只听见一个报童在喊:“谁看今天的《清乡日报》,新四军陈强昨晚越狱逃跑!”小慧一听,连忙买了一份报纸。
于海东望着报纸,思绪在起伏:这是真的呢?还是吉田布下的新圈套?他左想右想,下决心地说:“到古塘乡去。”于海东来到古塘乡,隐蔽在一个弄堂口,意外地望见了走过来的陈强。陈强看到了于海东,忙向他示眼色注意后边。于是,于海东发现松尾等几个特务和白生,正跟在陈强身后。
这时,钱阳手拿一份《清乡日报》迎着陈强走来,他并未发现后边的特务,正想同陈强打招呼。陈强一见,大喊:“注意!有特务!”于海东趁机“乒!乒”放了两枪,顿时街上大乱,陈强想跑,也没跑掉,结果,又被松尾等特务抓住了。
松尾和白生向吉田报告:“······谁开的枪还不清楚,陈强总算没有逃掉。”吉田说:“看来于海东还没有和古塘乡地下党接上关系。否则,他们一定会劫走陈强的。”
于海东照常去给吉田治疗。这天,在路上,突然碰到了白生,白生就缠住他不放。于海东索性布下疑阵,约他晚上八点半在观前阁三清殿会面。于海东甩掉了叛徒,急急忙忙前往清乡司令部去。
于海东正担心叛徒随时会来告密,很想抓紧时间治疗,好尽早离开。谁知,吉田却慢腾腾地拿出一个镜框送给他。
于海东正在给吉田扎针,韩华走进来说:“司令,白先生有要事见你。”于海东紧张地望着吉田:“司令,现在不宜会客。否则要影响疗效。”韩华忙说:“司令,让白先生先找松尾先生吧!”吉田点了点头。
于海东回到诊疗所,孔原赶来说,晚上九点钟吉田将要枪毙陈强,时间紧迫,三个人真是焦急万分。忽然,于海东发现一个小病人遗忘的一支玩具手枪,便把自己的想法,让孔原转告地下党。
在特别监狱的一间审讯室里,孔原问陈强:“你在临死前,还有什么要求?”陈强没吭声,大义凛然地站着。孔原探过头去悄声说:“你听到枪声,马上卧倒!”陈强感到奇怪,疑惑地朝他望了一眼。
地下党为营救陈强作了周密安排,将行刑者换成我派入敌人内部的一位同志。孔原利用监刑验枪的机会,把瞄准陈强的那支枪换上一颗演习子弹。忽然,吉田赶到现场勒令陈强投降,陈强破口大骂,气得吉田大吼:“枪毙!”
枪响过后,远处有人弓着背向尸体方向移动,坟丘边也有一个人影向这边走来。突然间,于海东喊:“不准动,把枪放下!”钱阳也大骂:“打死你这个叛徒!
陈强听到喊声,急忙喊:“特派员!钱阳同志!自己人,别误会!”三人惊喜交集,紧紧地抱在一起。月光下,在不远处,白生正探头探脑地注视着这一切。他狞笑着离开坟丘,向清乡司令部跑去。
突然,火车的吼叫声划破长空。于海东紧张地问钱阳,你那儿有多少同志?钱阳答: “保安队基本上都是自己人。”于海东兴奋地说: “太好了,我们马上行动,拖住敌人!”
陈强同钱阳回到了古塘乡。为了打乱日军去苏北的清乡步骤,陈强在古塘乡教保安队士兵们操练,实际上是负责组织训练党的地下武装。
陈强和钱阳在研究牵制敌人的计划时,王坤兴高采烈地跑来说:“淞沪支队开来啦,驻扎在下林塘。”陈强感到诧异:我们临来时,苏北领导关照过,任何部队不准来这个地区活动。看来情况很复杂。
陈强找特派员汇报了这一情况,于海东仔细地作了分析,估计是吉田耍的新花招,决定将计就计,打个哑谜。
第二天,陈强和王坤化了装到下林塘侦察后,又进行了周密的研究部署。傍晚,地下党的武装队伍在钱阳和陈强的带领下,抄小路飞速向下林塘方向前进。
王坤走在队伍前面,刚走进竹林,突然有一个人窜出来,枪口对准他。王坤笑笑:“别误会,我是游击队的联络员,快领我见你们队长去!”冒充新四军的哨兵刚一转身,就被王坤一枪打中。
化了装的松尾连忙喊道:“弟兄们,别误会,我们是自己人!”“放屁,谁和你们是自己人!”战士们骂着,继续猛烈地射击。松尾看看苗头不对,拔腿想溜,被陈强一枪击毙。
激战正在进行,吉田乘着小汽艇来了。吉田上岸后,魏乡长比比划划地对他说些什么。魏乡长陪吉田来到村内巡视,只见尸体横陈,满街都是。吉田又尴尬又痛苦,想想设计冒充新四军的结局,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就在日军调动军队去苏北清乡扫荡的时候,于海东、陈强和钱阳三人,坐在一条小船上,围着一张军用地图,研究着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小船过桥时,警艇上的伪警察高喊:“靠边!”小慧沉着地把小船摇向河边。只听见于海东在说:“这次战斗,由陈强指挥,钱阳同志留下应付意外。全线打响的时间,就是今晚七点—敌人开车前的半小时。
当晚,地下党游击队,十人一队、五人一组,悄悄地运动到白洋湾、浒墅关等地点,机枪对准铁路沿线的车站和碉堡,准备全线出击。
这时,苏州车站,军乐队正在奏乐,日本侨民们手持鲜花,挥手向日本军官和士兵致意。吉田也赶来欢送皇军去苏北清乡。
突然,接二连三的摩托车急驰到月台上,把一份份情报递给吉田。紧接着,机枪和手榴弹的爆炸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吉田大惊失色:“怎么?哪儿来的新四军?”
吉田从火车站赶回司令部,韩华正忙不开交地接着各处打来的电话。吉田烦躁地站在一张大地图前,一面听汇报,一面往地图上插小旗。
“什么?又打到哪儿?”“东山镇、刘塘、浒墅关、官渎里······”吉田看看在地图上已插了近二三十面小旗,吃惊地喊:“快!命令宪兵关上城门!”说罢,他又抓起另一部电话耳机,大声喊道:“命令全线军车停驶,立即开回苏州!”
吉田惊疑地数着插在地图上的小旗,心想,怎么会冒出这么多新四军的?忽然,他发现只有古塘乡没有插小旗,便狡猾地喊:“马上叫白生来。
于海东和小慧在诊疗所里,等待着战斗的消息。突然,一块小石头从墙外扔了进来,小慧急忙捡起来递给于海东。于海东借着灯光,看到包石头的纸条上写着:吉田对古塘乡产生怀疑,已派白生去侦察!
“白生如果到了古塘乡,天亮以后,他什么都会发现。”于海东说着,从箱子里取出军装准备先去干掉叛徒。想到战斗需要领导,小慧坚决要求去执行这一任务。于海东想了一想,也就同意了。
于海东送小慧到城门口,拿出“特别通行证”指指小慧,对岗哨说了些什么,哨兵一开城门,小慧头也不回地跑出城去。
晨雾消散,旭日东升。完成了扰袭任务的战士和乡亲们,意气昂扬地凯旋而归。钱阳从村里走出来,与陈强紧紧握手。躲在坟丘旁的白生看到这一情景,转身就向公路上跑去。
“站住!”一支手枪对准白生,白生吃了一惊:“郑小慧?你要干什么?”“叛徒!你跟我走!”小慧说着,朝古塘乡方向一指,命令道:“走!”
小慧押着白生向前走着,猛然,白生转身将小慧往路边的水沟一推,撒腿就跑。小慧一个踉跄,还没站稳,只见白生已截住一辆汽车急驶而去。
叛徒逃跑了,小慧焦灼地回到诊疗所,看看室内一切依旧,方才松了一口气。接着,她又把手枪往怀里一揣,匆匆走出门去。
白生满头大汗地向清乡司令部跑去。突然一声“站住!”于海东又出现在他面前。原来,小慧到古塘乡去时,于海东便换上伪军军官服装,徘徊在清乡司令部附近,等待着企图逃跑的叛徒。
于海东喝令叛徒:“跟我走!”白生一听,转身就跑。于海东骂了一声:“叛徒!”“乒乒!”两枪,把白生打倒在地。
枪声过后,街上一阵混乱,全城开始戒严。一时伪警、特务纷纷出动。于海东也装成戒严人员,边走边检查来往行人的“良民证”,刚刚赶来的小慧,便紧紧地跟在他的后边。
有个特务听到枪响朝这边跑来,正遇上“王医生”,特务认出了在火车站要追捕的正是他,便一路跟踪而去。
于海东和小慧,转弯抹角地甩开特务,回到了诊疗所。于海东告诉小慧:“扰袭敌人,牵制日军清乡的任务已经完成,马上准备撤退!”说着,他赶紧换了便衣,要小慧赶快收拾东西。
特务赶回去向吉田报告:“白先生被打死了,凶手就是给司令治病的那个王医生。”吉田眼露凶光:“什么?凶手就是给我治病的王茂堂?!
说时迟,那时快,韩华蹬着自行车来到诊疗所,冲着于海东就说:“快走!吉田马上要来抓你们!”于海东惊疑地问:“韩秘书,你······”“再迟,就走不掉了,快!”韩华说罢,转身登车,疾驶而去。
小慧从里屋取出一包东西,和于海东刚要出门,忽然,门外汽车喇叭声嘎然而止。小慧想关门也来不及了,于海东说:“快!到内间去。
于海东从容地取下“妙手回春”的镜框,提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又放在桌子上。
吉田和宪兵们下了汽车,看看诊疗所的大门敞开,便谨慎地走进堂屋。一个宪兵拿了桌上摆的镜框,递给吉田,只见上面写的字墨迹未干,下面署名:“于海东,一九四三年九月。”
吉田又羞又恼,一拳把镜框砸碎。他像狼似地吼道:“人刚 走,快追!快追!”宪兵们便一窝蜂地向门外冲去。
吉田和宪兵们走远了,于海东和小慧从内间出来,悄悄地走出大门,深情地看看“王茂堂诊所”的招牌,迅速地向小巷深处走去。
古塘乡村口,钱阳和地下党武装的同志们,正在接应于海东,为他们送行。于海东对钱阳说:“你要快点转移!”钱阳紧握于海东的手说:“胜利后再见!”王坤和陈强也恋恋不舍地道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