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三年初冬,抗日战争胜利地进行了第六年。清水区游击中队驻地王家屯,是一个大村子。村党支部带领民兵和群众,经常配合部队把附近恩施镇据点的鬼子揍得头破血流。
这天傍黑,屯西头王打铁大伯家热闹异常。区中队长吴刚带人猛袭抓劳工的鬼子刚获胜回来,救出被抓群众二十多名,还将伊藤大尉的左胳膊击伤,把他的一把指挥刀夺了来。
人们兴奋地议论着吴刚夺刀的事儿,满院一片热烈欢笑声。右肩膀上停立着一只鹞鹰的儿童团员王黑旦,乐得打起了小竹板:“吴队长,呱呱叫,游击战术学的好,打击敌人用的妙!
民兵队长王石头说:“伊藤老小子想抓劳工,咱们男女老少齐动员都反抓,叫他连根汗毛也抓不着!”这时,通讯员小刘来找吴刚,区委书记兼中队指导员郭春山要他立即去一下。
在村东头一间屋里,郭指导员告诉吴刚:伊藤妄想在一月内抓劳工千名,我们要进一步动员全区群众,人人参加“反抓”斗争,抗日根据地的青壮年一个也不许东洋狼叼走!
鬼子在据点附近的村子已零捕了几个人走。郭指导员让吴刚与一班长冯大膀去一趟处在敌人眼皮底下的韩庄、阎村、小朱庄,了解三个村的动员布置工作。
吴刚和冯大膀先到韩庄,来到韩大爷家,韩大爷病倒在炕上。吴刚让冯大膀去马村找医生取药。韩大娘拉着吴刚的手哭诉儿子韩常根被抓走的经过,要求吴刚快想法把常根夺回来。
吴刚安慰韩大娘道:“鬼子、汉奸都是咱老百姓的死对头,咱们一定要把这些害人狼铲除掉,救出被抓到据点的乡亲们!”他望了望恩施镇炮楼方向,一握铁拳:“好!明天去“赶集'!”
第二天清晨,吴刚和冯大膀向恩施镇走去。他们边走边议论着进镇可能遇到的困难和应急办法。来到一个岔道口时,碰上了阎村给伪军警备队送秫秸的大车,搭伴同行。
快到恩施镇时,吴刚看到西街口上鬼子和伪军正搜查着进街行人。他琢磨着进街的办法,对冯大膀说:“敌人今天搜查得挺紧,我一个人进街,你上镇南口南小庄接应我!”
吴刚走向那辆送秫秸的大车,对老大爷说:“大爷,我赶车,你在后边跟着装赶集的。”又到车尾把手枪塞到一个秫秸捆里。很快安排停当,吴刚“叭!”打了个响鞭,大车向西街口奔去。
鬼子和伪军架着刺刀挡住了牛车,吴刚沉着地说:“马村的,给警备队送烧柴的。”一个伪军说:“秫秸里藏着八路吧!”吴刚坦然回答:“一车都是秫秸,不信就卸下来一根一根地检查。”
伪军和鬼子一齐上来,用刺刀乱戳车上的秫秸。眼看要扎到那捆藏手枪的秫秸,吴刚暗暗使劲,一拉缰绳,黄牛受惊,又拉稀粪又撒尿,鬼子、伪军怕溅到身上,急闪到一边去了。
伪军气的骂道:“不管好牲口乱拉尿,就凭这,也得罚你把秫秸都卸下来。”这时,打进敌人内部做内线的伪军班长方黑子走来了。。他喝斥吴刚:“队部正等着烧柴做饭,还不快送去!”
吴刚会意地说声“就来了”,趁势赶快把车赶进了街。在一条胡同里,他敏快地从秫秸里抽出手枪揣在怀里,把鞭子递给车把式老大爷,谢了老大爷的帮忙,便朝人声嘈杂的大街上走去。
吴刚在乱哄哄的人群中走着,突然发现正要找的伪军医杨树开,便紧走两步跟踪上去。吴刚挤上前一手钳住杨树开的右手,一手隔衣用枪顶着命令说:“走,跟我到南小庄去一趟!”
来到南街口,在吴刚眼神威逼下,杨树开主动对值勤的伪军班长说:“我和“表兄”去趟南小庄。”“快去快回,可别碰上吴刚那小子被“叼'走!”伪军班长比个“八”字说。
在南小庄碰上了冯大膀。吴刚教训杨树开要为抗日做点有利的事,当前要保证把韩常根等几个被抓去的人治好伤。杨树开满口答应,并提供了伊藤要连夜派人外出抓劳工的情报。
吴刚和冯大膀决定连夜赶回王家屯找区中队。走到马家庄村,吴刚忽见村里手电一晃,听到乱嘈嘈的吵闹声。他判断是恩施镇的敌人出来抓劳工了,便和老冯商量了合击敌人的办法。
吴刚很快贴着墙根钻进了北边的一条胡同,借着乱晃的手电光向街口望去,正是恩施镇据点的汉奸队奉伊藤之命来抓劳工。敌人因为抓不到劳工,正围住几个老年人连打带骂地出气。
吴刚选准目标一勾扳机,两个汉奸立即倒地,同时南面也响起了老冯的枪声。绰号叫胎里坏的伪军班长李立钦惊 慌 地 叫 起来:“八路围上来啦,快走!”吴刚又向敌群嗖嗖投去两颗手榴弹。
炸得敌人抱着脑袋滚滚爬爬,拖着伤号向恩施镇方向逃去。吴刚正要从伪军死尸上取枪,忽见街南面三间房里一片火光,传来“救人呀”的惊恐呼救声,立即向起火的院子奔去。
原来是胎里坏因抓人扑了空,便疯狂地烧房子。一位老大娘痛心地哭叫着:“我的孙子呀!”吴刚一看这情景,忙把盒子枪压在猪圈边上的一块砖底下,一个猛子扎进了烈火熊熊的堂屋里。
屋内浓烟滚滚,熏呛得睁不开眼。吴刚好容易在内屋炕柜底下摸到婴儿的小脚丫抱起来。他一步迈上炕,两脚踹掉窜着火苗子的窗扇,奋力一跳从火窗上跃了出来。
吴刚把孩子交给老大娘,又快步走到猪圈跟前取出枪;再急忙走到水瓮前,抄起水筲,朝大火浇水。左邻右舍的人们也担着水、端着盆,蜂拥到院子里来救火了。
火扑灭了,老大娘流着激动的泪水说:“俺全家一辈子忘不了咱八路军的恩德呀!”吴刚亲切地对大伙说:“只要我们齐心合力斗争,就一定能把伊藤抓劳工的毒计砸个粉碎!”
深夜,伊藤接到清水城铃木大佐打来的紧急电话,限期完成抓劳工千人的计划,三日内要将首批劳工送到县城。他立刻把伪军警备中队长皮同昌、马翻译等几个心腹找来商量。
半条剑牌的烟卷快吸光了,皮同昌才象发现了灵丹妙药似地说:“明天在抓来的小民工身上打主意······”伊藤正着急,一听立刻哈哈大笑:“你的办法大大的好!明天你的去办。”
第二天快晌午了,恩施镇据点附近各村被胁迫的民工们才稀稀拉拉的被带进了警备队东大院,抓来的只是些老头、小孩子,王打铁大伯和小黑旦也在里面。
下午,突然来了一伙子警备队,端着上刺刀的枪,逼迫着小黑旦和二、三十个小孩进了后院靠西面的三间空屋子里,“哐当”上了大铁锁,两个扛枪的伪军在门口站上了岗。
警备队又把王打铁等老头民工集合在场子里,皮同昌喊道:“我奉伊藤太君的命令,扣留了三十个民工小孩,限五天以内送三十个壮劳力来换,否则就把小孩送到远处去罚苦工!”
大伙气愤地哄了起来。有个白胡子老爷爷气愤地说:“这些畜生斗不过八路军区中队,找小孩子们打主意,缺八辈子德!”打铁大伯对大家说:“老乡亲们,还是快回村找抗日村公所想办法吧!”
吴刚闻讯后迅速召开区中队干部紧急会议,研究怎样把被扣的孩子们救出来。冯大膀提议当晚带上区中队打进恩施镇据点去;三班长不同意,认为要想法既能救出孩子,又少流血。
吴刚说:“敌人是要搞到青壮年,激我们硬拚,因此我们最近几天不要理会,而是抓紧侦察,如果出现有利情况就袭击据点救人,要是敌人硬要将小孩们上送抵劳工数,那就中途抢救。”
大家表示赞成,吴刚布置各班下到村里配合区干部去做工作,对被扣孩子的家长讲清,不要用大人换孩子,区中队一定把孩子们救回来!他和小刘立即去冯家庄找郭指导员汇报。
他们走不多远,里祥庄的赵大嫂脸挂泪珠找来了。她的十三岁的独生子昨天为躲警备队抓“劳工”,被皮同昌一枪打伤了腿,幸亏遇上拾粪的老大爷给背回家,流血过多急需治疗。
吴刚听罢,心情激愤又沉重,当年父亲被皮同昌私立公堂打死的惨景又浮现眼前。他想:这个铁杆汉奸双手沾满了乡亲们的鲜血,一定要采取果断行动,坚决把敌人的凶焰镇压下去!
吴刚让小刘陪赵大嫂送孩子去分区卫生所治疗,自己很快赶去冯家庄。郭指导员听了汇报后,指出:“这条杂毛狗眼前成了“反抓'斗争中的大害,打蛇先打头,要赶快给他点颜色看看!”
第二天,化了装的吴刚和冯大膀就去恩施镇赶集,近晌午时,他们发现皮同昌的护兵进了街东面的大烟馆,料定皮同昌八成在里面,便进了斜对面的饭馆,装着喝茶监视起来。
天黑后,他们摸到大烟馆的后门,冯大膀在墙根警戒,吴刚爬上大枣树,向北房一望,只见皮同昌正在打麻将牌。他决定把这些坏蛋一锅端,便和冯大膀将枣树当梯子下到院里。
屋里,一个汉奸担心地催皮同昌回营,皮同昌吹起牛来:“你放心好啦,吴刚他不敢到这······”一言未了,吴刚“嗖!”一个箭步飞到桌前,打飞煤油灯,踢翻八仙桌子,屋里一片漆黑。
这伙坏蛋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嘡嘡嘡”吴刚就是一梭子,两个汉奸立即中弹倒下。另一个汉奸猛跳起来扑向窗口,刚跳下地,就被伏在窗下的冯大膀“嘡嘡”两枪结果了狗命。
皮同昌见势不妙猛推开后窗就要跳,吴刚“啪!”一枪击中皮同昌的肩膀头。吴刚连扣枪机却突然卡壳了,皮同昌乘机跳出窗子,带着血糊淋啦的膀子溜掉了。
这时,据点里射来“嗖嗖嗖”的机枪子弹溜子,还夹杂着“哐哐”的六零炮声。吴刚和冯大膀带着刚缴的四支手枪及成条子弹,很快离开大烟馆,拐过十字街口,向王家屯方向走去。
后半夜时,内线方黑子传来紧急情报,敌人明早动身,往县城押送劳工二十名。吴刚兴奋地一握铁拳:“好机会,赶快行动,把人抢回来!”郭指导员点了点头:“对,打它个伏击!”
他们随即确定了作战方案,并马上动员部署。战士们听说抢救被捕的青壮年们,纷纷表示保证完成任务。吴刚还布置民兵队长王石头带人到老坟场、沙岗前、沙河东岸一带埋上地雷。
漫天飘起了雪花,吴刚带领区中队的健儿们,一路急行军赶到公路西侧的一片坟场里,各班选好地形埋伏下来。战士们披着白布单趴在雪地上,眼瞅着恩施镇方向监视着。
直等到天亮后好一会,才见从恩施镇据点北口出来四个骑自行车的便衣汉奸,顺着公路朝清水城方向奔来,领头的正是伪军班长胎里坏。骑到坟场附近,汉奸们突然下车不走了。
胎里坏掏出盒子枪,惊恐地指着坟场说:“这可是个危险的地方,可别叫吴刚他们打了埋伏?”他命令汉奸们每人朝石人石马开三枪,进行“火力侦察”,顿时打得石头乱冒火星子。
战士们气得眼里直冒火花,可吴刚趴在雪地上,眼神瞄着敌人,镇静得象常灭狼群的猎人。小刘急得右手抓挠了一个雪团,吴刚压住嗓音下令道:“听命令,不许乱弹琴!”
很快四个汉奸就骑车返回据点里去。一会儿工夫,恩施镇出来了一大队人,警备队前后夹着被抓去的二十名青壮年,尾随着一小队日本鬼子。胎里坏斜挎着手枪,摇头晃脑地走在队中间。
敌人队形越来越近,就在胎里坏指着坟场,向鬼子军曹吹牛说:“我用火力侦察过,土八路不敢来,平安无事”时,吴刚一握铁拳,猛挥盒子枪,怒吼一声:“打!”
刹时,枪声密集,烟火弥天,弹片四溅,敌人抱头嚎叫,一片混乱。事前分工的几个战士乘机带着被抓的二十个青壮年,一阵风地顺着道沟飞快转移了。
过了一会,敌人才清醒过来,慌忙集结跑散的士兵,向区中队还击。胎里坏象输光了老本的赌棍,怒喝:“龟孙们打呀,给我把劳工追回来!”挥枪督逼伪军们配合鬼子小队进行反扑。
这时,奉铃木大佐命令特来接应的清水镇据点七十多号日伪军赶来了,两队敌人很快取上联络,扇面形的向着区中队压过来。吴刚沉着地带领战士们边打边按原计划转移。
吴刚指挥战士们,越过一片松林坟场,望着被救的青壮年们出去了一里多地,便怒目咬牙,铁拳向下一砸,对埋雷待命早就手发痒的王石头说:“教训教训兔崽子们!准备—拉!”
一阵排子雷响,炸得鬼子兵飞上天,连鬼子中队长也飞掉了一只胳膊。后边的日伪吓得抱着脑袋撅着腚就地卧倒,过了好一刹,才在胎里坏威逼下,趴趴跌跌地向前挪动。
一道南北运河横在前边,河里结着老厚的冰。被救回的青壮年已坐上了王打铁大伯等预备的冰划子,吴刚带领着区中队战士轮班阻击掩护着转移,很快就全部飞到了河对岸。
敌人赶到河边,胎里坏吼叫:“打!给我打!”机枪射手趴下刚一蹬脚,又碰响了王石头他们预先埋下的地雷,“轰”的飞上了天。过了好一阵,敌人只好抬着死鬼子,耷拉脑袋往回滚蛋了。
鲜红的太阳从天东边悠悠升起,乡亲们带着一大堆慰劳品,迎接胜利归来的战士和民兵们。吴刚激动地对大家说:“区中队依靠咱们广大群众开展对敌游击战争,就不断地打胜仗!”
被夺回的青壮年们争先恐后地要求参加区中队,韩大娘亲自来送儿子常根参军。郭指导员把武器发给了新战士们,教育大家首先弄明白为谁扛枪、为谁打仗。
伊藤听到劳工被劫的报告,象挨了一枣木棒棰,心想拿什么向上司铃木交代?第三天晚上,他亲自带了警备队冒雪奔袭王家屯,企图吃掉吴刚的区中队,完成抓劳工千人的差事。
天近拂晓,一阵激烈的枪声打破了王家屯的平静。伊藤指挥日伪绕了个圈子,从民兵防守薄弱的屯西头进了村子。王石头带领着民兵与敌人进行激烈战斗,掩护群众迅速进入地道。
王石头立即召集民兵干部们开紧急会议,决定在袭扰敌人、坚持斗争的同时,让昨夜回王家屯的韩常根速去与吴刚取得联系,以迅速粉碎伊藤的围袭。
天亮了,日伪军仅抓到了没有来得及钻地道的抱着娃娃的妇女和老头子,连一个区中队战士也没看见。原来昨天吴刚带着区中队到恩施镇附近,去组织群众向敌人展开政治攻势了。
伊藤下令把被捕的群众赶进一座逃亡地主的大院里,威逼.人们说出八路区中队在哪里?近百人的男女老少谁也不吭一声,怒视着面前敌伪军的刺刀林,咬紧牙关进行不屈的反抗。
伊藤气急败坏地抓出站在人群最前面的王打铁大伯,呲着黄板牙问道:“吴刚区中队的哪里去了?地雷场的哪里?”王大伯摇摇头,轻蔑地“哼哼”冷笑了两声,没有回答。
“老混蛋快说!你不怕脑袋搬家?”杂毛狗皮同昌扯着破锣嗓子帮腔。王大伯猛一转身愤怒喝道:“没中国人味的狗才最怕死,我先揍你这个狗汉奸!”一挥铁拳向皮同昌脸上打去。
伊藤大吃一惊,随即命令将老人绑到院中枣树上,抡起宽皮带抽得满身伤痕片片血,边打边问:“吴刚在谁家?”“没人味的狗东西们,打死老子也是不知道!”王大伯瞪着双眼怒斥道。
韩常根找到了吴刚,报告了伊藤奔袭王家屯的情况。吴刚考虑必须采取紧急措施迅速救援,眼前只有抓住最令伊藤揪心的劳工问题狠敲一下,才能逼狼回窝,解救王家屯群众。
吴刚和区中队战士迅速化装成被抓的“劳工”和伪军,赶到恩施镇。岗哨盘问:“你们是干什么的?”冯大膀走上前去说:“伊藤太君令我们先把抓回来的这一批劳工送来,快开门吧!”
胎里坏正在打麻将,听到岗哨报告后,便让方黑子去看看。方黑子应声跑去,很快就把大门打开了。吴刚悄声告诉他说:“枪一打响,敌人可能怀疑你,要做好准备。”
区中队战士迅速地进了东大院,直奔扣押民工小孩的那间大房子,下了站岗伪军的枪。吴刚跨进屋去,向关押在里面的小孩说:“小同志们听口令,跟咱区中队一块冲出去!
吴刚手掂两把盒子枪在前头开路,二十四个小孩紧跟着冲出了大院顺街跑去。当吴刚带着五个战士回头要去背剩下六个病得不能走路的小孩时,胎里坏发觉了,大喊:“八路来抢劳工了,快打呀!”
立刻,两挺机枪封锁住了劳工房门口。吴刚想救出那六个病孩子已来不及了,马上派人跑步去通知南路村埋雷伏击伊藤,队伍很快撤离恩施镇,从另一条路向王家屯方向飞去。
这时,伊藤正指挥着日伪军把院子里的老人、妇女、孩子往西面的大瓦房里赶,妄想点上一把火统统烧死。在这万分危急的当儿,内线方黑子促胎里坏给伊藤报信的人也赶到了。
伊藤听罢气得狼眼直瞪,心想那些小孩,是应付铃木的王牌,万万不能跑掉!便随即下令“快快地集合,回恩施镇的有!”一言未了,一阵枪弹扫来,好几个日伪军一下撩倒,敌人立刻大乱。
这排子枪是王石头指挥着地道里的民兵打的。王打铁大伯趁机高喊:“大家快跑到西屋里去!”群众便象潮水般涌进去,搬开屋角的薄磨扇,从秘密洞口迅速下了地道。
伊藤歇斯底里的命令鬼子向西屋扫了一阵机枪,带起队伍慌忙返程。跑到一个南北叉股道的地方,伊藤猜想吴刚一定会在北边的近路上埋雷设伏,便突然决定改取南路返回恩施镇。
日伪军费尽吃奶的力气又多跑了三里路,在一条道沟拐弯处还是遇上了地雷,直炸得乱滚乱爬、哭叫连天。埋伏在土围墙后面的吴刚高喊一声“打”,排子枪的子弹向敌群扫过来。
乘敌人惊恐混乱之际,吴刚微笑着对身旁正打得起劲的冯大膀说:“嗯,给伊藤这迎头一棒,老狼想杀回马枪也杀不成了。走,转移!”又带起区中队战士飞行在去王家屯的路上了。
伊藤一回狼窝,留守的曹长马上向他报告了扣押的民工小孩被劫二十四名的经过。伊藤听罢苦苦思索:要是据点里没人给通气,吴刚怎么会搞得这样准?警备队里一定有八路密探。
伊藤怀疑当天留守值班的胎里坏,立即派人找来盘问。胎里坏推说开大门“放”八路的是方黑子,并胡说开门时八路区中队姓郭的也在场。狡猾的伊藤决定用计侧审方黑子。
晚饭后,方黑子突然被四个鬼子“请”到一间屋子里。北面墙壁上挂着一支撞针短,打不响的三八大盖,还有三颗去掉引信的手榴弹,靠南墙放了一张摆着花缎子枕头洋布被的木床。
等了半天伊藤还未露面,后来派人来说身体欠佳今夜不谈事了,要他在这屋里过宿,方黑子想:伊藤审人向来是以武戏出名,为什么对我这样客气?这背后肯定会有更毒的鬼把戏。
方黑子脑袋刚挨枕头。就猛听到伊藤在隔壁屋子里咬牙切齿的声音:“方黑子与区中队郭勾结破坏我的抓劳工,明天十点以前,我要亲手劈掉方黑子的有!”
方黑子乍听心里一惊,以为伊藤知道底细了,又一细想吴刚的叮嘱,发觉这是伊藤设置的圈套,就连墙上的枪和手榴弹,都是进行试探的诱饵。他猜透了敌人的阴谋,便假睡起来。
伊藤终于消除了对方黑子的怀疑,天大亮时把他叫来,装出笑脸说:“你的大日本皇军的好朋友,要多抓劳工的,我的喜欢!”方黑子一语双关地说:“为完成“计划',我一定出力!”
随后,伊藤立即派人把胎里坏押起来严刑审讯。当晚在鬼子指挥部大院的广场上,伊藤集合起警备队全部伪军,宣布了胎里坏勾结八路区中队破坏抓劳工的罪状,并当场枪毙。
伊藤挨了伏击丢了劳工仍不死心,便想改从清水城派汽车来把扣押的民工小孩抢运走。吴刚率领战士配合县大队打伏击,鬼子的卡车还未开到恩施镇,就被炸成“火”车报了销。
在军事上狠狠打击敌人的同时,吴刚领着区中队抓紧展开政治攻势,经常深入恩施镇据点一带张贴宣传品,对伪军进行政治喊话。警备队里除几个“铁杆”外,常有人偷偷开小差。
他们还发动民兵和群众一齐上阵,破公路、割电线,从恩施镇往北通清水城的五十多里长的公路全部挖烂,路旁林立的电线杆一根也不剩。
狡猾的伊藤又要花招,改作每晨七点放白信鸽给上司铃木送信。吴刚正在琢磨怎样掐断敌人的空中通讯线,突然高空传来几声鹞鹰叫,禁不住心中大喜:“嗯,有办法啦!”
天麻麻亮时,吴刚和黑旦带着叫“钻天”的鹞鹰到了恩施镇北边的公路上,进入破路挖的深壕里隐蔽起来。黑旦听吴刚交代了来这里的战斗任务,笑着拍手叫好。
日头刚出来,忽见鬼子大院一个小白点腾空而起,正是伊藤的信鸽“银箭”。吴刚忙说:“快!”黑旦指着“银箭”放出“钻天”。“钻天”嗖地一声猛冲上去,利爪一下抓住“银箭”。
黑旦从“银箭”腿上取下装有密信的小橡皮管,吴刚打开一看,伊藤在信中对上司铃木送他一匹洋马“黑风”表示感激,并且提出妄想本周内修通恩施镇至清水城公路,以便上送劳工。
吴刚提出利用伊藤每天晌午骑“黑风”马到修复公路的民伏中验路一次的机会,来个引狼出窝,以大量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郭指导员同意这个作战计划。
第二天早饭后,化装的吴刚和冯大膀混进修路的民扶中。日头当顶,伊藤果然骑着膘满油亮的“黑风”马来了。这家伙松开缰绳让马走着慢步,扫视着修路的民扶。
就在伊藤停住马,举起望远镜向王家屯方向观望时,吴刚“啪”一匣子枪,伊藤“啊”地惊叫一声跌下马来。吴刚一阵风地扑到大洋马前,一个飞脚跨上马鞍,向东面飞去。
同时,冯大膀一枪把监督民扶的伪军班长打滚到公路壕里,对民佚们大喊道:“乡亲们,快跑哇,不给鬼子修路啦!”眨眼间,民供跑了个净光。另几个押扶修路的伪军,早吓得躲起来。
据点里的鬼子、汉奸听到枪声骑着自行车赶来,伊藤捂着 被吴刚一颗子弹打烂了半个脸的血脑袋,拼命嚎叫:“快!给我捉!带队的鬼子军曹一挥手,三十多辆车子向东嗖嗖嗖追去。
吴刚故意没要伊藤的狗命,目的就是诱敌聚歼。他打马飞跑来到一棵大榆树旁,回头举起匣子枪,“砰”一枪把最前面的那个胖墩鬼子从车上揍了下来,气得敌人更猛追过来。
吴刚按照预定路线飞马疾驰,穿过松柏林、八步石桥,最后跃入一片二里多长、一里多宽的苇子林中。郭指导员早已设好埋伏圈,立即对战士们下令:“注意前方,准备战斗!”
鬼子车队追到苇林边,正要搜查,猛然林里传出雷鸣般一声“拉”,顿时雷声连珠响,烟火遮满天,敌人被炸得狼哭鬼叫。吴刚指挥战士们扑了上去,全歼鬼子汉奸车队战斗就胜利结束了。
刚度过一九四四年元旦,县委布置区中队积极配合军区部队出击,拔掉恩施镇据点。战士们和民兵紧张操练,妇救会员、老人、儿童团员们也忙着扎担架、做拥军鞋、磨劳军面。
行动的当晚,密云翻滚,朔风怒吼。区中队和县大队二排出发了,吴刚掂着二把盒子,昂首健步走在最前头。王家屯和各村的民兵扛着快枪、土炮,抬着担架、挑着地雷,也涌向恩施镇。
内线方黑子已派人打开了鬼子指挥部大院,吴刚带着战士们疾风般地冲了进去,架起云梯爬上房顶,把鬼子宿舍严密包围起来。
伊藤被惊醒滚下床,抓起东洋刀大吼:“上房打八路!”各宿舍鬼子抓起枪就往院里跑。吴刚一声喊“打”,手榴弹立刻在敌群中开花,子弹呼呼扫得鬼子们横三竖四的倒下一大片。
伊藤又大喊:“屋内的抵抗!”一个顽固的鬼子机枪射手,狡猾地在屋内四角穿梭般移动位置向房顶上扫射。吴刚手挽集束手榴弹,顺着墙边爬到响机枪的屋子里丢进去,“轰”地一声机枪哑巴了。
鬼子兵缩在屋内顽抗,吴刚下令:“马上下去拼刺刀!”战士们随即下到院里,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向鬼子宿舍扑去。一把把复仇的刺刀捅进了鬼子的胸膛。
伊藤一听机枪不响,叫警备队解围救命的电话也摇不通,眼看大势已去,便握着东洋刀,提起三个毒气弹,躲进墙厚砖硬的最西边的二层楼上,插紧铁皮门,守着独枪眼妄图作垂死挣扎。
战士们把二层楼封锁起来,怒喊着举枪挥刀要活捉伊藤。吴刚环视一下伊藤占的那间枪弹打不透的小屋子,便让冯大膀从正面引逗,自己提起搜查时发现的半袋石灰,很快上了楼顶。
吴刚悄悄揭开一片房瓦,伊藤刚忽听到头顶上瓦响,急忙仰头瞪眼向上一望。吴刚猛丁将半袋子石灰倾倒下去,立时白尘满屋,伊藤变成了双眼瞎,烧呛得乱蹦乱跳。
吴刚乘势跳了进去,挥枪喝道:“放下武器!”伊藤惊恐地使劲半睁着双眼,一看站在面前的竟是较量过多次的“老对手”,不甘心地举起了刀。吴刚一枪打中伊藤的手腕,东洋刀落在了屋地上。
吴刚拣起东洋刀,打开屋门,下令“把老狼拖出去!”冯大膀拎着伊藤的脖领子,象拖着一只癞皮狗出了屋门。躲在地下室里的皮同昌和马翻译,也被小刘等几个战士抓住押了过来。
郭指导员带着区中队韩常根和民兵王石头等,在内线方黑子的配合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占伪军警备队大院,救出了六个被关的民工小孩。
攻打恩施镇据点的战斗胜利结束,到处响起欢笑声。吴刚吩咐冯大膀带几个战士把伊藤、皮同昌和其他俘虏押走,手指向着围攻鬼子中心据点炮声的方向,下令道:“同志们,前进!”
在群众热烈的鼓掌声中,队伍精神抖擞地出发了。吴刚英姿焕发、昂首阔步走在最前头。“我们是毛主席的战士,前进!前进······”雄壮的歌声穿过夜色,向进攻中心镇的方向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