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足足响了一夜。傍天亮,八路军拿下了鬼子北大营。看!威武雄壮的人民子弟兵,押着狼狈不堪的俘虏,开进了靠山屯。
十三岁才穿上裤子的穷孩子丁虎,看到了八路军,便招呼小伙伴锁柱、小秀,各人拿了棒子、二齿钩,奔向汉奸把头刘秃子家,去揍那咬人的狼狗。
三人来到刘家大院门口,两只狼狗“噌”地从门洞里窜出来。丁虎抡起棒子朝狗头劈去。锁柱左右开弓,把狗打得嗷嗷叫。小秀使把二齿钩在后边紧紧跟上。
三人正战得满头大汗,一个壮小伙子“嗖”地一个箭步冲上来,抢过小秀手中的二齿钩,往狗肚子“吭哧”一下子,顺手一拽,狗肠子给捞了出来。另一只狗见势不妙,拼命逃跑。
丁虎抹把脸上汗,见这壮小伙子却是小牛。小牛爹就是叫刘秃子喂了狼狗的。这会儿,路上走来几个人。看清是八路军的张营长、陈连长,还有屯上的党支部书记王强。
张营长一看这情形,哈哈笑了。他指着地上被打死的狗问丁虎:“你们把谁的狗打死了?人家让吗?”丁虎道:“咋不让!这狗是汉奸把头刘秃子的,我还想把他也一块打死呢!
张营长很喜欢这个虎小子,亲热地问:“你叫什么名字?不久我们要组织儿童团,你干不?”丁虎挺起胸回答:“大号丁虎,小名虎子。”他回头瞧瞧锁柱、小秀,干脆地说:“儿童团,我们都干!”
就在当天晚上,刘秃子趁八路军刚进屯,还没腾出手来收拾他的时机,偷偷摸摸把几个日伪警察特务、地主汉奸招到家来“吃酒”,筹划招人上山当土匪的事。
豆油灯快熄灭时,几个家伙鬼鬼祟祟商量了一阵,便溜出了刘家大院··
自从八路军进屯后,丁虎、锁柱、小秀他们整天耽在西大院的八路军指挥所里。这儿的一切他们都感到新鲜,人们亲热的叫同志,《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歌整天唱个不停。
没多久,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传来—日本帝国主义无条件投降了!八路军和乡亲们欢腾着来到西大院,召开庆祝大会。会场上爆发出一阵阵“毛主席万岁!”“共产党万岁!”的欢呼声。
掌声中,张营长走到台阶当中,响亮地说:“中国人民的艰苦抗战已取得了胜利。下一步怎么办?从国民党的过去,就可以看到他的将来。如果蒋介石要来抢夺胜利果实,我们坚决不答应!”“对!”会场上伸起无数愤怒的拳头。
张营长扫视了一下会场,又说:“据我们掌握情况,汉奸把头刘秃子已拉一帮人上山,当了土匪司令,对这号与人民为敌到底的坏家伙,我们就要坚决镇压!”丁虎挥动拳头,跟大家一起愤怒高喊:“枪毙刘秃子!”“坚决镇压反革命!
会后,同时宣布了几件事:张营长任县委书记,暂时留在靠山屯负责剿匪工作;王强任乡党总支书记兼民兵队长;儿童团也组织起来,大家一致推选丁虎当团长。
一天早晨,两个土匪来到南山坡。一个麻脸儿指着一块十分显眼的大石头,对另一个土匪说:“看见没有,就是这块石头,你放哨,我去藏。”他从怀里掏出一卷纸和一封信,朝大石头走去。
麻脸儿走到大石头前,把纸卷和信塞进石缝,再用泥土填没,他还没填完,听见两个八路军哨兵喊:“站住!”边喊边追上来。两个土匪转身就跑。
张营长和王强听到报告赶来,仔细搜查了现场。他们从大石头缝里搜出一卷反动标语和一封怪信。信上写着:“老三:老天翻脸,还留青山,盼听佳音,再谈。”
张营长看了那封密信,向民兵分析说:“国民党反动派和刘秃子他们已挂上钩了。蒋介石要抢夺抗战胜利果实,但他还没能力把手伸到长春以北,所以派些特务和刘秃子这类政治土匪联系上,妄图借他们抢占地盘。”
张营长把手向下一劈,坚定地说:“这是办不到的。毛主席指示我们,放手发动群众,保卫胜利果实,建立巩固的东北根据地!我们就是要在这里站住脚跟,寸土不让!”
傍晚,县委来了指示,命令陈连长带领部队立即出发,去执行新的战斗任务。王强带领民兵换下八路军哨兵,又和小牛一起上南山,把那卷反动标语和信原封不动放进那块大石头缝里。
天明,丁虎带领儿童团员在村头大树上搭了个隐蔽的观察哨。他们根据土匪上下山的活动规律,又在树丛旁挖了个陷阱,陷阱里还灌满了粪汤。
挖好陷阱,丁虎发觉树丛中有人,一挥手,带领儿童团员冲进去。一会,树丛中钻出个人来,手里拎只快要掐死的鸡。这人叫马有山,伪满时当过警察,抽大烟把家当都抽光,光身住在山下一间草屋里,靠偷窃贩卖东西过日子。
丁虎厉声问:“你刚才在树丛里干什么?”马有山说:“抓鸡呀!”小秀说:“抓鸡怎么没听见动静?我看你不象抓鸡!”马有山要赖说:“小丫头,你说我干啥?”大家把他喝住。
马有山一转眼珠,把那鸡一拨楞头,就咯咯叫出声来。丁虎明白了,原来他掐住鸡脖子不让叫出声来,显然他是借抓鸡在偷看儿童团的秘密。大家对马有山划了个大问号。
民兵轮流在南山大石头附近隐蔽了两昼夜,没见有人来取反动标语和信。这天一早,王强故意慢慢走过山下马有山的小草屋,对小牛说:“早饭后不上山了,你通知民兵上午上军事课!”边说边往屯里走去。
马有山听到王强的说话,在屋里长长吐了口气:“天爷爷保佑!”原来这马有山就是怪信上写的“老三”,这两天他见民兵把守的严,始终没敢上山,现在他看机会到了,便拎个破筐,穿过小树林儿,大模大样地上了南山。
走到大石头跟前,他那两只贼眼向四周扫了一圈,猛地扒开石缝土,掏出纸和信,用手一摸,来了气:“死秃驴,不给我送大烟土,送些擦屁股纸有他妈的屁用!”
马有山爬起刚走,迎面走来丁虎和锁柱。丁虎问:“这么早上山干啥来了?”马有山撒谎说:“捡蘑菇呀!”丁虎问:“捡蘑菇怎么不带筐!”“我······”这时他才想起破筐掉在大石头跟前了。
马有山不敢回去取筐,一溜烟儿跑下了山。隐蔽多时的王强和小牛走了出来,丁虎拎着马有山的破筐问:“王叔,这回可以抓了吧!”王强小声说:“不要打草惊蛇,看他跟谁联系··
当天下午,儿童团在村头拦住一个可疑的收草药商人。那“商人”被儿童团缠住盘问,又见屯里赶来许多人,便神色慌张,掉头就跑。丁虎大喊一声:“抓住他!”儿童团员们拉开飞毛腿,猛扑上去。
那坏蛋狗急跳墙,左一拳右一脚地打开了。丁虎跳到坏蛋身后吼道:“看家伙!”坏蛋一回头,锁柱一头撞在他腰上。一刹时,有的抱腿,有的抱腰,有的掐,有的咬,把坏蛋死死抱住。
丁虎端着红缨枪喝道:“不许动,再动捅死你!”坏蛋眼球儿滴溜溜直转,身子猛一旋,从腰里抽出手枪:“穷崽子,我崩了你们!
丁虎一抖红缨枪:“让你看看穷崽子的厉害!”一枪刺进坏蛋胳膊,“当啷”一声,手枪掉在地上。丁虎猛扑过去,牢牢抓住手枪。
坏蛋又“嗖”地从裤腿里拔出匕首,眼看就要往丁虎后心刺,忽听一声雷吼:“不许动!”一只强有力的手,抓起坏蛋甩出一米外。原来王强和民兵赶到了。
经过审问,坏蛋招认是刘秃子派他来找“老三”联系的,目的是摸摸靠山屯的虚实,想找机会回来报复。
隔天早上,锁柱把两只鞋往腰带一塞,就要爬树上观察哨。丁虎一把拉住他,手指着陷阱道:“看!”但见陷阱盖儿塌了,边上留下一道什么东西爬过的印儿。
他们站在陷阱旁纳闷,锁柱说:“有人掉下去了,是谁呢?”丁虎道:“准是敌人,要是自己人,王叔会告诉我们的。”
丁虎刚要去报告,小秀急匆匆跑来说:“马有山死了!”锁柱问:“咋死的?”小秀说:“不知道。天亮小牛还见他出门,说明刚挺尸。”丁虎很奇怪:“咋这么巧,一个来,一个死,张营长根据这些情况判断,敌人已经进了村,而且很可能与马有山的死有关。便把丁虎和儿童团员们叫去,说:“交给你们一个重要任务,方法嘛,这么办···
儿童团接受了任务,小秀就带领几个团员来到刘秀子家,指着刘秃子老婆和刘秃子爹刘扒皮说:“快走!开会去!"这两个家伙知道儿童团厉害,虽满心不愿意,也只得随着走了。
来到小学大教室,那女人一看没旁人,慌了:“咋就我们俩?”小秀一拍桌子:“找的就是你们俩!我问你,刘秃子在家没?”那女人忙说:“没,没在家呀!”
小秀又呼地站起来:“他派人来没?”刘扒皮抢着道:“没有,咱家谁也没来。”在场的儿童团员齐喊:“谁问你,闭上你狗嘴!”那女人忙说:“是没来呀,小长官,不撒谎!”
这工夫,丁虎、锁柱等儿童团员冲进刘家院子,正分头搜索。锁柱搜了正房、东西厢房,走进卧室,见桌上有半盒“老刀牌”香烟。他想:刘扒皮和刘秃子老婆都不吸烟,这外地牌子的烟哪儿来的?便把烟揣在兜里。
屋外丁虎也在紧张搜查,最后来到房边厕所。这厕所后背通院外,中间只隔道秫秸帐子,大墙去年被雨泡倒了。丁虎发现帐子象有人扒过,地上有不少秫秸皮。
丁虎正看着,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原来是块石头,石头底下象压着什么。他用力一搬,哈!正是一身浸过粪汤的臭衣服。
儿童团员们带了缴获的罪证,凯旋归来。张营长、王强听了丁虎、锁柱的汇报,断定这个钻进来的敌人肯定是藏在刘秃子家了。
这天上午,三个骑马的县委通讯员冲破土匪封锁,来到靠山屯,交给张营长一封县委的急信:“请速来县城,研究剿匪事宜。”
张营长临走对王强等干部说:“最近美帝国主义用军舰给蒋介石往东北运兵,国民党特务还来这边给大小匪首打气,让他们抢占地盘。根据这种情况,刘秃子很可能回来报复,我们要提高警惕。”
王强说:“我们先收拾屯里暗藏的敌人,不让他们到时候打黑枪。”张营长说:“对!是这个主意。另外,我本想找丁虎谈谈,来不及了,他进步很快,你要及时鼓励。对儿童的培养是件十分重要的工作。”
张营长走后,王强布置小牛带领民兵班,到东山林场伐木,侦察敌情。大伙正干得起劲。小秀爹朱老顺,忽然凑到小牛跟前说:“快看,前边树林子里有人。”小牛喊声:“有土匪!”操着枪就追上去。
全班民兵如猛虎下山,一下子把两个土匪包围住了。小牛一个扫蹚腿,把个癞头癞脑的家伙骑在胯下,伸手从土匪腰上摸出了手枪。另一个土匪也跪下投降了。
押土匪下山的时候,小牛发现右边山坡爬着一个挎筐的女人。走近一看,这女人恰是刘秃子老婆,觉得这里有文章,便说:“走!到乡政府开个路条!”也把她一起带走。
这天上午,小秀正监视刘家院,发现刘秃子老婆进厕所不出来,过去一看,她把秫秸帐子扒个口子跑了。小秀急了,让大家守在外边,自己冲进了屋里。
屋里空荡荡的没人,小秀用红缨枪挑开墙上一块布帘,原来是个门。她踢开门闯进去,迎面扑来一股凉气,只见两双发着蓝光的贼眼正盯着自己。
小秀将手中红缨枪狠刺过去,但没刺着。这时她眼睛适应了环境,看见除刘扒皮外,还有个从来没见过的陌生人。她高声叫喊:“快来抓特务!”
那坏蛋上来捂小秀嘴,小秀一口咬住他的手指头,痛得坏蛋直跺脚。刘扒皮举起板凳照小秀头上一磕,小秀昏了过去,随即把她拖进夹墙,下了地洞。
外边的儿童团员见小秀没出来,赶紧报告丁虎。丁虎立即带人冲进屋,迎面看见刘扒皮,便厉声喝问:“小秀呢?快说!”刘扒皮装模作样地说:“什么小秀,我没看见!”
丁虎头“嗡”地一声,断定小秀被这老鬼害了,一边叫锁柱快向王强报告,一边高喊:“打!打死他!”团员们一齐扑上来,没脑袋没屁股地狠揍。
王强得到报告,马上带小牛等民兵赶来。刘扒皮见王强进了后屋,吓得浑身哆嗦。王强打着手电筒四处搜索,突然,在门口地上发现一滩血迹,顺着血迹,找到对面墙脚跟,便不见了。
丁虎敲敲这堵墙,发现是空墙。王强明白了,指着刘扒皮喝道:“快打开!”刘扒皮害怕了:“我开,我开。”他在墙上摸索一下,“哗啦”拉开一扇小门。王强问刘扒皮:“人在哪儿?”刘扒皮哭丧着脸:“在。在地洞里呀,”
王强猛地掀开地洞盖儿,喊道:“投降不杀!”话音刚落,“叭!”从地洞里打出一枪。王强早料这手,子弹从身边飞过。
小秀听到喊话,清醒过来。她真想告诉王叔:“别管我,开枪吧,打死这个狗特务!”可是嘴被手巾堵住,身子被绳索捆住,动弹不得。她急得满地打滚,早忘了伤痛。
王强怕伤着小秀,不肯开枪。他和小牛商量一下后,突然象卷起一阵飓风,同时跳进洞里。这地洞有一米深,还没等敌人明白过来,手电光和枪口“唰”地对准了特务:“不许动,举起手来!
狗特务被小牛按在地上捆住。王强从小秀嘴里拽出手巾,双手把她抱在怀里,喊:“小秀!小秀!”小秀无力地喊道:“王叔······抓狗特务······”
王强抱着小秀走出来,大家呼啦一下子围上去,痛切地唤她名字。小秀脸上现出胜利的微笑,坚强地回答:“我不怕他们!
夜深了,王强还在审讯那个特务。原来这特务叫白士凡,外号“白眼狼”,抗战胜利前是日本宪兵队的密探,现在摇身一变又成了国民党的地下联络员。这次来靠山屯,一是刘秃子派他做内应,二是了解“老三”为何查无音信。
没料到进屯就掉进了儿童团设的陷阱,齐脖深的大粪汤差点把他呛死。他折腾半天才爬上来,顺高粱地钻进刘秃子家。
马有山接到密信,一早,闯进刘秃子家,打哈欠说:“老白,有烟土给我一点!”白眼狼嫌弃地说:“司令有话,你没干事,啥也没有。”马有山两眼发直,呆了半晌说:“好好,姓白的你等着,我去政府坦白!”说着要走。
白眼狼一咬牙说:“等等,说句笑话何必当真,我这儿只剩下两个烟丸了,你吞了准过瘾。”马有山接过扔进嘴里,一仰脖吞了下去,高兴地搂住白眼狼道:“我不会告你······”
马有山走后,白眼狼对刘扒皮和刘秃子老婆道:“那不是大烟,是两丸烈性毒药!留他是个祸害。”这天一早,儿童团搜了刘家,白眼狼再也待不住了。想到今天上午十一时定在东山接头,便叫刘秃子老婆带他的密信上山联络。
王强审出这些情况后,决定在刘秃子老婆身上打开突破口。他突然问这女人:“你空手上山吗?”刘秃子老婆连声说:“是,是呀!”嘴说着,手却不由摸摸脑后梳的疙瘩鬏。王强喝道:“把信拿出来!”刘秃子老婆着慌了:“哎,我拿····..”
密信是用米汤写的,王强用碘酒轻轻一涂,再慢慢放进水盆里,不大工夫,露出了字迹:“屯内空虚,只留民兵防守。机不可失,望在八号下午七时起事。”
王强和小牛等经过周密研究,决定将计就计,把密信仍用米汤按着原字体和内容复制一份,由小牛扔给刘秃子老婆,说是一张白纸,令她把真信交出来。
傍黑,小牛走进“临时牢房”,对刘秃子老婆说:“今晚好好想想,明天老实交代!”就把门锁上了。刘秃子老婆待小牛走后,两眼拨楞拨楞的向四周张望,心里直打鬼主意。
她呆了一阵子,猛地站起,用手推推后墙窗框,有些松动,便轻轻推开窗户,纵身跳出去,逃上了山。
一清早,乡亲们开始向邻村转移,王强派丁虎给张营长送封急信,叮嘱他路上要多加小心。丁虎坚决地说:“放心吧,我一定完成任务!晚上准回来!”王强说:“好!我们等你!
丁虎把信藏在鞋帮里,拎上镰刀绳子上路了。走上一段路,从树丛里钻出两个土匪。一个歪嘴的冲着丁虎喊:“站住!哪屯的?”丁虎挑最近的屯回答:“老树屯的!”那土匪不信:“老树屯还敢来打柴禾?你是八路的探子。
丁虎说:“什么探七探八的,我不来打柴禾烧你大腿?”歪嘴的一笑:“这小崽子会耍贫嘴,看我给你一枪弹!”另一个土匪说:“别磨牙了,理他干啥!”踢丁虎一脚,哈哈地笑着走了。
丁虎冲土匪背后骂了句:“嘿!没几天蹦跶了!”他抬腿刚走,发现鞋帮裂嘴太大了,就蹲下弄弄,顺手把信取出,夹在一根桦树棍里,再把桦树棍插进柴捆。
没走几步,前边又出现两个土匪,一个手里拎只老母鸡,一个斜背着枪。那个麻脸儿对丁虎道:“撂下,检查!”另个大胡子说:“检查个屁,孩子家!”一屁股坐在丁虎的柴捆上。
麻脸儿没好气地说:“现在八路也用孩子干事!”冲丁虎道:"脱鞋!”丁虎一抬脚甩下一只,随手又脱了破褂子说: “好好查查,别漏了!”他暗自高兴,密信让那个大胡子坐在屁股下保护起来了。
麻脸儿啥也没得到,又挨同伙奚落,丧气地说:“滚!一早就挨了个狗屁!”丁虎背起柴禾,蹦蹦跳跳地又上路了。
下了山岗,县城就在前边了。丁虎顺利地找到了张营长,双手捧着信说:“这是王叔给您的急信,刘秃子明天下午七点动手!”
吃过饭,丁虎急着要回去参加战斗,张营长也觉得他年小机灵,路上可以应付得了,就给王强写封回信,交给他说:“陈连长已带一个连去老树屯了,明天咱们见面!”丁虎高兴地回答:“是!”
丁虎为了早到家,撇下大路抄近道走。突然传来一声怪叫:“站住!”丁虎一看,四个土匪从山上下来,其中一个正是早上见的麻脸儿。那麻脸儿看见丁虎喊:“哎,怎么又 碰上你了?”丁虎不知道,再往上就是匪窝了。
丁虎说:“早上打一背柴,晚上再打一背。”麻脸儿说:“不对吧,准是探子!”另个说:“司令有话,山下风声挺紧,凡是可疑的就弄上去!”丁虎一听要弄上去,喊声:“我妈还等我吃饭呢!”拔腿就跑。
土匪们穷喊:“抓住他!抓住他!”边喊边追。丁虎跑着,前边又出现两个土匪,知道自己走不脱了,赶紧把密信放进嘴,吞进肚里,又攥紧镰刀朝土匪砍去。这时他腰上突然挨了一枪托,顺山坡往下滚。
那天夜晚,刘秃子正为他老婆携密信上山而庆幸,那女人说:“老丁家那个穷崽子丁虎很蝎虎,算跟我黑上了” 这一句提醒了刘秃子,说:“我们今儿还抓个崽子呢,快叫来看看,别是探子。”
门开了,反绑双手的丁虎被推进来,两眼射出利剑般的目光。那女人一看“嗷”一声:“他、他他,他就是儿童团长!”这一叫,吓得刘秃子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丁虎见那女人在这儿很奇怪,料定是逃出来的,恨不能一口把她咬死。刘秃子跳起来道:“好个团长,我早就要跟你算账!那天八路军一进屯,你就打死我一条狗,今儿个又胆大包天来刺探我,我跟你没完!”
面对这个沾满穷人鲜血的刽子手,丁虎怒气冲天,大声质问:“你要算什么账,多少穷人死在你手里,多少伐木工被你整死,喂狼狗!我打死你一条狗你要算账,告诉你,穷人就是把你剁成肉酱也解不了心头恨!”
刘秃子声嘶力竭地叫喊:“住嘴,给我打,扒他一层皮!”打手们拖翻丁虎,吊在房梁上,皮鞭蘸凉水猛抽。丁虎咬紧牙,一声不吭。
刘秃子问不出情况,又把丁虎关进板房。丁虎没考虑个人安危,却着急信还没带到,忽然听到门外有土匪的说话声:“明天晚上七点打靠山屯提前到下午四点·····.”丁虎呼地坐起:必须逃出去,把这新情况告诉张营长和王叔。
趁外边说话,丁虎轻快地钻出棚顶,顺房沿上树,再从树下地。他没跑几步,抬头见靠窗子墙上挂着一支带皮套的手枪,窗户里传出鼾声。
丁虎不由得一喜:“要是有支枪,土匪来就不怕了!”他双手向窗台上一撑,见一个土匪正睡得象死猪,就伸出手臂,稳稳当当摘下了枪。
丁虎艰难地走着,走不动就爬,不顾尖石和荆棘再次把皮肉划破。他爬呀爬,右手握枪,眼盯前方,就近先向老树屯爬去。
天边开始微亮,丁虎爬到了老树屯边上。八路军哨兵发现了他,走过去轻轻问:“小孩,你怎么啦!”丁虎唰地转过身子,手指扣着枪机反问:“你是什么人!”哨兵回答:“八路军!”丁虎猛的扑上去:“我可找到你们了!”
哨兵把丁虎背到一位大娘家,出外找来陈连长。丁虎扑到陈连长怀里,讲述事情经过,并告诉他:“刘秃子行动提前了,不是晚上七点,改在下午四点了。”
张营长带卫生员赶来了,称赞说:“丁虎同志,你真是个勇敢的儿童团员!”丁虎说:“首长,你的信我咽肚里了,没送到!”张营长亲切地搂住他说:“不!你带回了重要的情报。我再写一封信,连同这个新情况一起派人送给王强。”
丁虎从怀里掏出手枪,递给张营长:“这是我从刘秃子那儿得来的,交公!”张营长接过看看,又从自己袋里掏出一夹子弹,一起交给丁虎:“留下吧!用它狠狠打击敌人!”丁虎庄重地把枪和子弹搂在胸前。
张营长安排好丁虎休息,便和陈连长研究作战计划。张营长说:“派一个排配合老树屯民兵潜伏在东山坡,等刘秃子一走,迅速上山捣毁匪窝,然后掉头。这边再派两个排,绕到靠山屯后埋伏······使刘秃子首尾不能相顾。”
陈连长比划着说:“把住靠山屯路口,别让他逃跑。”张营长点头说:“对!一打起来刘秃子非从北路逃不可,因为那里好跑。出村不远有条独龙河,我们只需在桥头放一个班,加上民兵、儿童团配合,就可以解决问题!”
丁虎一觉醒来,发觉部队已经出发,便拔腿追上去。追到山梁,他闻到一股烧焦什么东西的味道。啊!明白了,准是刘秃子老窝上天了。忽见一队人马飞下山来,为首的正是陈连长,就加入了他们的行列,一齐去抓刘秃子!
下午四点,靠山屯前的大路上扬起一串烟尘,几匹狂奔的马,打着呼啸奔进屯里。这就是大帮土匪的前哨探马。
这四、五个家伙在屯里转一圈儿没见人影,有些发毛,一个说:“咋没人呢?可别中了八路的埋伏!”其余人说:“对对,快去报告司令!”
没跑几步,人仰马翻,“扑——”地跌出老远。原来民兵下了绊马索,伏兵齐出,把几个土匪连人带马捞进墙里。随后,王强指挥民兵一面朝天放枪,一面点着一个柴禾垛,一时枪声四起,大火冲天。
刘秃子见屯内枪响,以为前哨人马已经打响,便带领独眼参谋、臭老婆和大批土匪,乱糟糟地向屯子里冲。
村头的儿童团观察哨早发现了这帮土匪,锁柱一面叫人进屯送信,一面点着了洋铁桶里的鞭炮,顿时象轻重机枪响了起来,然后和小秀一起转移。
刘秃子一听村头机枪响,忙指挥喽罗快打。打了半天,独眼参谋说:“别打了,先进屯的弟兄动手了!”但见屯里烟火升腾,枪声不断。刘秃子不禁狂笑:“哈哈,我是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弟兄们,给我冲啊!”
独眼参谋献计说:“司令,我们可三路进兵,一路绕到村后,直插贵府,和白士凡接头;二路穿过高粱地,占领西大院,封锁各个路口;三路从正面进去。我算计一二路难攻,三路最易,我和司令就走三路。”
刘秃子和他老婆来到村头,几个喽罗拎着铁桶前来报告:“这是刚在树林子里捡到的,里面炮仗正在冒烟!”刘秃子哈哈一笑:“就凭这个跟我刘某较量?”话音未落,连人带马掉进灌满粪汤的陷阱里。
这两个家伙在一人多深的粪坑里扎开了猛子,往上一窜:“救命!”“咕嘟”一口,再一窜,又一口,灌得他俩直翻白眼儿。喽罗们好不容易才把他们捞上来,送进大院。
为了关门打狗,让一、二路土匪也顺利进了村。独眼参谋一看屯里没人,便觉大事不好,叫道:“坏,坏了,中了八路的埋伏!”这时,八路军的冲锋号吹响了。
埋伏在四面八方的八路军和民兵,一齐冲出来,陈连长带队伍从匪后兜上来,张营长率部队从正面压过来,王强指挥民兵从各个角落杀出来,三路土匪被分割、截击。
刘秃子在大院里喊:“上房,上炮台,不许放进八路!打!”土匪们乱成一团,纷纷爬上炮台。
刘秃子跑到后院撬开马圈底下的厚木头,起出一个坛子,往地上一摔,坛子碎了,黄澄澄的金砖、金元宝撒了一地。他张开胳臂往褂子里搂,然后拎在手里,牵过一匹马,绕到草垛后边逃跑。
王强见土匪上了炮台,喊声“拉!”民兵拉响了地雷,炮台炸开了花。陈连长一挥手,同时冲进了刘家大院。
霎时间,八路军和民兵围住了土匪。王强一手握一颗手榴弹,象挥舞双锤,冲向匪群,“咔!咔!”碰着脑袋,脑浆迸溅;砸着脊梁,筋骨塌断。陈连长抡起大刀,往返冲杀,如入无人之境
丁虎冲进屋里来寻刘秃子,忽见抓他的麻脸儿跑出来。他怒火燃胸,端起手枪猛一搂火,“叭!”正打进坏蛋胸膛,跌倒在地上。丁虎上去踢了一脚:“看你再坏!”
锁柱、小秀和儿童团员们跑来了,他们从草垛里扯起披头散发的刘秃子老婆。突然人声鼎沸:“刘秃子跑了—”
十几个骑马的顽匪拚命向北逃奔,后边有几十匹快马猛追。有人喊:“前边那个秃顶的是刘秃子!”刘秃子抢过独眼龙帽子戴上。又有人喊:“穿日本黄衣服的是刘秃子!刘秃子又甩掉衣服··
守在独龙桥的小牛班,正等得急,忽见刘秃子等骑马赶来,都跃跃欲试。小牛端着上刺刀的枪,朱老顺把大砍刀放在手边。小牛猛喊一声:“打!一个也不许放过桥去!”
土匪死的死降的降,刘秃子踉踉跄跄向河边奔去。独眼龙和一小头目冲到桥头,小牛横在桥头猛一刺,独眼龙连人带马翻进河里。朱老顺手起一刀,劈死小头目。
王强赶到河边,见独眼龙正向对岸游去,举起二十响大肚匣子喝道:“顽固透顶,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叭!”掀掉了独眼龙脑盖,河里泛起一股黑浪。
愤怒的人群冲向河边,把刘秃子这个反动透顶的匪首置于绝境。丁虎喝道:“睁开你狗眼看看我是谁!”随后又是一声雷吼:“看看我们是谁!”张营长响亮的宣判,“任何反动派都逃不脱覆灭的下场!”
独龙河的激浪滚滚东去,兴安岭的松涛轰轰作响,整个靠山屯在欢呼,胜利的笑声,传得很远,很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