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花城一条烟花柳巷,各色嫖客如鱼穿梭,络绎不绝。每个春馆门前都红灯高挂,妓女们花枝招展,站在门口招呼着来往的客人。
一位中年妇女领着一个小女孩,在满是男人的烟花巷里穿行。小女孩用一双怯生生而又略带几分好奇的眼睛,观察着这里的一切,走走停停,中年妇女只好强拉她走。
她们走进了忆兰香春馆,老鸨见了一笑:“这不是韦英吗,好久没见了。不同你男人吃香喝辣,来这里何干?”韦英说道:“老许被人暗害了······我和女儿走投无路,只得重操旧业。
老鸨说道:“我们是一起在这道上混过的,你就在我这儿干吧。”她仔细看了看小姑娘,“这可是个美人胚子!”韦英说:“她叫许艳芬,还望大姐多照应呢!
许艳芬朝老鸨问了声好,就好奇地各处玩耍了。老鸨对韦英说:“这孩子是你的摇钱树,将来把你的招数都传给她,等你人老珠黄之时就不愁没饭吃了。”韦英听了,脸上浮起一丝愁云。
从此后,母女俩在忆兰香安顿下来。许艳芬并不知妈妈的愁苦,每天就在楼上楼下尽情玩耍。白天有比她大不了太多的小姐姐陪她玩,可是一入夜,小姐姐们全都到各自的房间去了。
没人陪她玩了,自然要找妈妈,可此时妈妈也忙得很,无暇照看她。老鸨会东一句西一句地逗她玩,可是一有男人进来,老鸨立刻迎上前去嘘寒问暖,一边招呼大茶壶给客人拎衣,一边喊姐姐出来接客。
楼外一片夜色,许艳芬不敢走出楼门,只能挨个房间转悠。楼上春花的房间里传出了她和一个男人的说笑声;而秋叶的房间里则吱吱嘎嘎作响。另一个房间是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夏莲的,里面传出了一个男人粗暴低沉的喘息,还有夏莲的呻吟。
第二天,小姐姐们仍然有说有笑,领着许艳芬玩。许艳芬问秋叶昨晚她房间为何有响声,秋叶笑而不答;她又问夏莲房间怎么有奇怪的声音,夏莲也不多解释。
许艳芬想对妈妈发问,韦英一听这话马上就打断了她:“小 孩子不许问这些!”韦英还对她说,晚上不要管别人的事。
有天晚上,一位风流人士走进了忆兰香,老鸨迎上去说道:“黄先生光临,不胜荣幸。这些日子又发财了吧?”黄先生说:“刚 刚忙完生意。韦英呢?”韦英闻声出来:“死鬼,怎么才来,人家都想死你了!”黄先生脸上堆下笑来:“小心肝,我也想你呀。”两个人勾肩搭背,进到了房间里。
许艳芬在房间外偷听,二人先是说笑,继而床板作响,过后是韦英在呻吟。她觉得妈妈的声音与夏莲的一样,夏莲一定是被男人欺负了,这个黄先生也一定欺负妈妈了,男人真不是好东西!
第二天早上,韦英送黄先生往外走,突然被许艳芬挡住了去路,只见她两只小手插在腰间,像小大人似的昂起头对黄先生慷慨陈词。
黄先生被这个小女孩的举动弄懵了,一时不知所措,韦英怕老鸨看见,连忙把她拉进屋内,告诉她妈妈并没有被欺负,黄先生也趁机拿出糖来给许艳芬吃,方才平息了这场小风波。从此之后,只要是黄先生来,就给许艳芬带些东西,糖果、饼干、玩具什么都有。她也不再敌视黄先生了,有时还同他聊上几句,二人俨然成了好朋友。
这天,黄先生带来一个包,许艳芬觉得里面一定是从没见过的东西,打开一看,脸上的笑容就退了下去:全是书籍和练字的纸笔。
过后,妈妈对她说:“你爸爸去世后,我们娘俩就只能靠这里生活了,妈妈无所谓,可你还年轻,要走出去。黄先生说你先读书识字,将来帮助你找一份职业。
黄先生开始教她识字,读书,许艳芬聪明异常,在断断续续的几年里,不仅完成了中小学课程,就连大学的一些学科也涉及了。她也出落成了一个妩媚动人的姑娘。
母女俩盼望黄先生能带来福音,可是他却不来了,多方打听也毫无音信。更糟糕的是韦英突然发病,没等送医院就死去了。许艳芬成了一叶浮萍。老鸨对她说:“你妈妈没了,靠山也没了影,今后要生活就在我这里干吧,总比当乞丐强。你妈妈没来得及传授的,我教你。”这晚,16岁的她第一次接待嫖客。
嫖客看上去像个学生,看来没有太多性经验,略有些鲁莽。事后许艳芬问他为什么不好好上学,却跑到这地方来了。他说对社会、前途都失望了,借酒浇愁,然后迷迷糊糊就进了忆兰香。临走时他说他叫李华。
老鸨教给许艳芬如何接待客人,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亲自示范,还传授她与韦英都会的绝门床第功夫:俯阴就阳、耸阴接阳、舍阴助阳。
许艳芬很快就学会了这些,应用到嫖客身上,往往令他们乐不可支,因此来找她的人越来越多。后来,她专门接待有钱有势的客人,为忆兰香赚了不少钱财。
这天晚上,李华出现在了许艳芬的屋内,他说是拿出了自己所有的钱,老鸨才勉强同意进来,还说那次来是他的第一次,这次是第二次,就是为了见她。
许艳芬也怀念李华,他俊朗的外貌、优雅的举止是那么与众不同。今天又得知李华对自己的一往情深,她不能不解衣奉献。
外面微风和煦,屋内充满春意,一个温柔如绵,一个激情似火,李华、许艳芬纵情欢愉,忘记了周边的世界。良宵苦短,到了该分别的时刻,二人仍旧缠绵,依依不舍。李华发誓有朝一日会来救赎许艳芬,把她带到天涯海角去过幸福的生活,白头偕老。
时光飞逝,转眼之间许艳芬18岁了。由于她出色的待人接客技巧,笼络了一批有实力的嫖客,而下层嫖客则交给春花、秋叶、夏莲等人接待,忆兰香一时间红红火火,许艳芬俨然已是半壁支柱。
许艳芬并不在意忆兰香的生意,她心里总盼望李华能来救赎她。这天,一位老相识来了,不是李华,而是黄先生。
虽说黄先生当年是韦英的嫖客,但是曾教给许艳芬文化知识,她还是很尊重他的。叙过旧情之后,黄先生单刀直入:“像你这样的漂亮女孩子不能呆在这里,我送你去个地方,将来一定出人头地。
许艳芬当然愿意离开,可是老鸨不愿意,一会说拆了她的台柱子,一会说给钱少,黄先生脸色一沉,拿出证件给她看: “再闹下去我封了你的馆!”老鸨立马没了话语,许艳芬暗暗吃惊。
更令许艳芬吃惊的是外边有辆轿车在等黄先生。坐到车里,许艳芬问道:“您不是商人吗,怎么有军人给您开车?”黄先生微微一笑:“我真名是康泽,以后你就叫我康长官吧。
轿车开进一座壁垒深严的大院,许艳芬云里雾里,跟随他走进高大的楼房,阴暗的走廊里,不时有人冲他点头说“局座”,康泽此时完全换了一副面孔。
宽大的办公室,豪华的座椅、沙发,图案奇特的装饰墙雕、花哨的吊灯······处处都引得许艳芬好奇,等她观察够了,康泽才开口讲话。他告诉她别紧张,这里是军统局局长办公室。
康泽又说道:“自打我看见你的那天,就觉得你有天生的潜质。正好我要培养风尘出身的女子,所以就交给你文化知识,今后还要继续学习。能到这里来,你妈妈生前的意愿实现了。”
许艳芬别无选择,从此开始了特殊培训:无线电收发报、情报传递、刑讯逼供、跟踪与反跟踪、心理学、色诱、外语等等,这些对她来讲得心应手,学得很顺利。
格斗防身课开始了,拳击沙袋、与人摔打,器械格斗,几天艰苦的训练下来,许艳芬真的吃不消了,萌生去意。康泽知道后教训道:“一名出色的特工必须能忍受各种苦难,才能成功。
她以惊人的毅力完成了格斗防身课程,不久这项技能就派上了用场。在一次递送情报的演练中,需要在一条僻静的小巷中完成,许艳芬干净利落地干完了。一个小流氓见空巷里有一个漂亮姑娘,不知好歹地上前非礼,在警告无效的情况下,许艳芬迅速出手,两三个回合就把对方打得爬不起来了。
不久,许艳芬接受了一项任务,把一个叫做胡立文的人干掉。此人与侵占东北、华北的日本人勾结甚密,有汉奸之嫌。
许艳芬打听到胡立文时常出没于夜总会,于是就精心打扮一番,然后才前往。在跳舞的人当中锁定目标后,她故意踩了对方一脚,胡立文刚要发作,却被她的美貌迷住。
二人认识后,每隔数日便来此跳舞。这天,她与军统局特工定下了计划动手,谁知胡立文却带来两个朋友,许艳芬马上打电话叫来了春花、夏莲,勾引那两个人,把他们带去了忆兰香。
许艳芬邀他去自己家里,看到她妩媚娇艳的面容,胡立文心驰神往。她驾车驶进一条黑暗小巷,车却熄火了,正在她下车查看时,两个蒙面人突然出现,把胡立文从车中拉出来,绑架而去。
除掉了胡立文,上峰给她记了一功。此时日寇铁蹄踏遍华夏,战事吃紧,康泽派遣许艳芬专门注意军阀刘湘的动向,找机会接近他,一旦可能就出杀手。刘湘乃一级上将,其将军府犹如城堡,密不透风;一旦出行则乘专车,前后护卫的军车也有七八辆。到了某处,卫队军士前呼后拥,一般人根本不能靠近他。
在一次记者会上,许艳芬乔装记者进入会场,刘湘的秘书刘胜龙说刘将军时间宝贵,只给了大报的三个记者提问的机会。事后她想独家采访,却被卫兵生硬地拦住。
许艳芬记住了秘书刘胜龙的口音,又得知他是龙泉人,与刘湘也是老乡,除了为刘湘工作之外,最大的爱好就是去咖啡馆坐坐。
这天傍晚,刘胜龙一如往常地来到咖啡馆,要了杯咖啡加两盘糕点,独自品啜。服务生过来递上一个纸条:“先生,那边一位女士给您的。”纸条上写着:“老乡,能认识一下吗?
在他乡遇到一位美女老乡,刘胜龙不能拒绝。许艳芬自我介绍: “我是《光华日报》记者肖燕,那天在刘将军记者会上听到刘秘书讲话,就知道您是龙泉人,不想今天在此相遇,也是缘分吧。”
许艳芬告诉他,自己也是龙泉人,只不过还不太懂事时就离开了家乡。刘胜龙说刘将军也是龙泉人,就为此,才招募了他这个小老乡,她听后脸上露出了笑容。许艳芬并没有急于求成,一面找机会与刘胜龙见面,一面查找刘湘的资料。康泽亲自出面,向她讲诉刘湘的亲戚、朋友以及乡里乡亲的往事。
这两天刘胜龙没来咖啡馆,许艳芬得不到消息,只能冒险前往军部驻地,门岗当然不让进,她就说自己是刘胜龙的表妹,特地来此看望,通话证实后才得以进入。
原来刘胜龙生病了。许艳芬就每天陪他前往军医处看病,回到单身宿舍还端水喂药,忙前忙后地照顾,刘胜龙康复的很快,对她的感情也在升温。
这晚,二人在外面喝了些酒,往回走时天降小雨,刘胜龙拥着许艳芬,急急忙忙往驻地单身宿舍跑。进到屋内,许艳芬借口淋湿了,脱下衣服,迷人的酮体展现出来,刘胜龙抵御不了赤裸裸的诱惑,抱住她亲吻起来。
到了床上,刘胜龙饥渴难耐,单刀直入;许艳芬施展出看家绝技,波浪翻滚,把刘胜龙弄的欲仙欲死。
此时的许艳芬已经很成熟了,当时并没有提接近刘湘的事。熬过两天后,刘胜龙禁不住又找她同床共枕,翻云覆雨之后,这件事终于可以讲了。
这些天战事吃紧,弄得刘湘老胃病犯了,但他依然带病操劳,每天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个不停。面对此情此景,刘胜龙根本不敢开口提及其他事情。
幕后坐镇指挥的康泽却在窃喜。他找了一位有名的中医,让许艳芬介绍给刘胜龙,这令刘胜龙惊喜不已,因为军医们对刘湘的病束手无策。把脉之后,中医开了几副药,由卫兵专门买回来,刘湘服后顽疾大有缓解,不由得赞扬道:“胜龙,你找来的医生真不赖呀!刘胜龙趁机说:“其实医生是《光华日报》记者肖燕特地为您找来的·····.”
刘湘给足了“老乡”面子,破天荒地接受许艳芬的独家采访。第三天,采访内容如实刊发在《光华日报》上,还配发了刘湘的大幅单人照片。当然,这一切都是康泽一手策划的。
过了些日子,刘湘要宴请许艳芬,这正是她盼望的机会。刘湘破例在自己的将军府设下便宴,由刘胜龙作陪,刘将军的夫人也在场。
卫兵就在外面,酒桌上几只眼睛都在看着许艳芬,使得她带在身上的慢性毒药没机会放在刘湘的杯中。许艳芬只是说了些场面话,还表示刘将军今后用药就派卫兵去中医那里去取。
为了寻找机会,隔些日子她也与刘胜龙幽会,但没得到有价值的信息,反倒是刘胜龙认为偷偷摸摸不爽,要名正言顺地娶她。许艳芬心里吃了一惊,可表面上却得表现出高兴来。
许艳芬心里的情人是李华,现在音信皆无,再说她干的特工勾当,也不能与一个对手的属下结婚。正在一筹莫展之时,刘胜龙告诉她刘湘胃病复发,还得吃那位中医的药。
康泽得知后认为机会来了,马上安排行动。次日,刘湘的卫兵来到中医家,医生老婆说药已抓好,医生有急事出门了,卫兵没多想拿药便走了。
其实中医配完药就被康泽请去喝酒了,许艳芬一边包药一边与他老婆说话,借机放进些慢性无味毒剂。刘湘服了药胃部病情缓解,岂不知慢性毒药正在一点点侵蚀他的心血管系统。
一个月后,刘湘突然去世,外人均以为是他的老胃病引起的,家人、部下却不认同,专门找来权威医生鉴定,得出的结果是因心脏骤停而猝死。有人举报刘胜龙与一女记者来往,但上边拿不出证据,只能找个借口让他退役回老家。康泽给许艳芬加了官级,又让她担任“光华通讯社”社长,看到她有些犹豫,康泽就施加压力。
工作一开始,就面对活报剧《典型犹在》的问题展开暗访,康泽明确指示:该剧讽刺蒋委员长,是中共幕后策划“中大”学生编演的,要找出后台。
参加演出的学生很快抓到了,据他们交代,编剧是一个名叫“严平”的人。该剧导演在描述了他的外貌之后说,这个严平很神秘,除了演戏方面的事,其余的一概不谈论。许艳芬要来了严平写的剧本。
许艳芬觉得严平很像一个人,她来到档案馆查找资料,希望能得到线索,在登记签名时看到了前边有“严平”二字,笔迹与《典型犹在》里的一样。
在阅读大厅,许艳芬发现一个头戴礼帽、风衣领子立起又架着一副墨镜的人,坐在桌边翻看资料。是他,李华!虽然五官被遮挡了一部分,还是能从脸的轮廓判断出来。那天导演描述了他外貌后,徐艳芬就觉得是他!
这个严平似乎很警觉,起身离开了档案馆,许艳芬在后面跟踪,一直进了闹市。多年盼望的心上人出现了,却是敌人!若不是有特工纪律,她差点就喊他的名字了。
情迷意乱,干扰了思维,以致她犯下了低级错误,把目标跟丢了。许艳芬收到了一个包裹,刚刚定下心来把它打开,看后又坠入深渊——全是康泽暗地为日寇做事的证据,还有杀害她父亲的资料。
这时电话响了,话筒那边是个熟悉的声音:“许社长,资料 看过了吧?”许艳芬又惊又喜:“李华,真的是你?这么多年来,我······”李华打断了她:“现在我叫严平。你们必须放了全体演职人员!
许艳芬有千言万语要对他讲,可是李华撂了电话。这时,外面街上人山人海,各大院校的学生云集起来游行,高喊口号希望释放演职人员。
康泽也接到李华的电话,要他放人,不然就公开他的汉奸证据,康泽为保全自己,不得不放人,但他也锁定了李华的大致范围,派出特工搜索。
康泽下令许艳芬乔装,带蒙面特工去抓人,在一所弃用的建筑里,把他包围了,蒙面特工直接开枪射杀了李华,许艳芬简直疯狂了:“不是要抓活的吗,为什么杀人?”特工说这是局座的命令。
李华的包里有康泽想要的东西,许艳芬指着这些材料要他解释,为什么杀害了她父亲,康泽诡辩说那是诬陷,他与她父亲是老朋友,不可能干那种事。当问到为什么同韦英相好却不救她出来时,他还是抵赖。
康泽焚毁了证据。许艳芬把李华寄给自己的那份材料,送交给军事法庭,她自己也离开了光华通讯社。心上人在自己面前死去,她万念俱灰,等待着最后的判决。
许艳芬被押进了监牢。军事法庭以卖国罪拘捕了康泽,等待他的将是严惩。事实澄清后,许艳芬被放了出来,此时她已倍受打击,精神接近崩溃,不久就抑郁而死。
特工名花许艳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