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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脚本《一双绣花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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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itaker 发表于 2023-12-13 05:45:47 | 显示全部楼层
故事发生在解放初期我国西南的一个山城。一天深夜,老态龙钟的更夫耸肩缩颈,衣领上斜插一盏“气死风”,走进一条静悄悄的狭长小巷。“当!哨哨!”沙哑的更锣打破了午夜的宁静。

老更夫来到一幢西式小洋楼前,只见钉着“春申路26号”门牌的黑漆大门上、贴着的封条被撕开了。

“这是上个月才查封的敌伪财产呀!”老更夫一边自言自语,一边顺手一推黑漆大门,门便“吱呀,吱呀”地开了。他想了一下,毅然走进黑漆大门。

老更夫走进屋内,支着灯笼四下晃照,只见窗帘下有一双黑色的绣花鞋。他刚想躬身去捡,窗帘忽然动了起来,接着绣花鞋也跟着动了起来。“你······你是!”老更夫吓得转身想跑。

老更夫话音未落,背后猛然窜出一个黑影,同时一个沉重东西砸到了他的头上,老更夫摇晃着倒了下去。灯笼掉了,铜锣滚到一边。

清晨,一辆警车来到楼前。公安人员迅速赶至现场进行勘查,领头的是市公安局一处二科科长沈兰。

现场勘查说明不是一般的凶杀案,公安人员从地上的脚印判断:“凶手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于是沈兰吩咐去把本街的治安积极分子、泥水匠张师傅请来,话还没说完,张师傅已自己走上楼来。

沈兰见张师傅自己来了,连忙上前握手敬烟。张师傅边抽着烟边说:“这屋子原来是伪兵工署本城办事处主任林南轩姘头住的,名叫静庐。”沈兰听了,高兴地说:“太好了,今天总算找到了它!”

沈兰和张师傅来到门口。右边门坊装着一盏门灯,左边装灯处,却用水泥糊死,竖着写了几个黑字。张师傅觉得怎么看也不顺眼,便走上前敲了敲,里面发出空响。剥去糊面的水泥,里面出现一个长方形窟窿。沈兰伸手进去,摸出一口不大的铅皮箱子,上面贴着封条。沈兰让张师傅把墙原样封好,便带着箱子回到公安局。

办公室中,侦察员小朱从挎包里拿出一套启封工具,细心地启开封条,又侧耳听了听,没发现什么异常声音,才慢慢打开箱盖,先取出一个微型手摇发电机,接着又取出一个皮包。

打开皮包,里面是一只绣花鞋,众人非常惊讶。“真是它!”沈兰看着也一时愣住了。

沈兰指着绣花鞋说道:“这就是敌人要找的东西,它关系到山城几十万人民生命财产的安全。”众人不解地问:“就是这只绣花鞋!?”沈兰点点头。

侦察员小方不解地问:“怎么只有一只绣花鞋,还有一只呢?”沈兰道:“那只吗?我慢慢讲给你们听。”说着坐在沙发上,望着绣花鞋,开始了深沉的回忆。

那是1949年春天的一个黄昏,就在江的南岸文凤塔下,一个身材颀长的青年,沿着陡峭的山坡疾步而行,他就是年青的沈兰,公开的身分是美军顾问团的翻译。

一个鬼魂似的人影跟在青年身后,到了半山腰一条险峭的窄石路上,他停下步闪到一块岩石后面,看着坡上远去的人影,边骂着痞话,边引颈而望。

文凤塔下,一个容态婉娴的姑娘立于黄桷树下。忽然,她听见山下传来枪声,不安地捻着手里拿的一束紫色杜鹃花焦急地望着山下。

沈兰疾步跃出,他一见持花佇立的姑娘,便放慢脚步,走到姑娘面前机警地问道:“小姐,你喜欢杜鹃花吗?”“这是映山红。”姑娘打量着沈兰回答说。沈兰笑着说:“都是一样红。”

接头暗号对上后,沈兰握住姑娘的手说:“C—3计划没有到手,还没有进工程师办公室,就被特务发现了。”正说着,山腰上响起了枪声,三辆美制卡车装着全副武装的警察沿着上山的马路赶来。




姑娘望了望山下,指着草丛中一包衣服吩咐道:“穿好这身“狼皮”,戴上帽子,证件在衣口袋里。”沈兰把衣帽穿戴好,姑娘又坚定地吩咐道:“眼镜也戴上,擦干汗水,拿着这把杜鹃花,我们迎上前去。

半山腰马路上,从汽车上走下的国民党警官向那个“鬼魂”稽查问情况。接着,警察们在稽查长陈福指挥下分散开来,满山搜查。

陈福带着一班警察,沿着马路旁边的青石板小路爬上“老君寺”,这时只见一个年轻美丽的女郎,偎依在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军官身旁,望着山顶的“文凤塔”窃窃私语。

“怎么,一个变成一对,抓吗?”一个警察低声问陈福,陈福瞪了他一眼,“抓个烫手的怎么办!”陈福弹了弹身上的灰尘,掏出手枪,走到沈兰背后冷冷地说:“小姐,先生,对不起,打扰一下。”

沈兰傲然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你是什么人,山下噼噼啪啪放枪的就是你们吧?”接着他回过头对姑娘说:“云佩,你看,想看看古迹也不得清静。”

陈福也不示弱地说:“鄙人是山下这个兵工厂的稽查长,开枪打共产党,是我多年的爱好。”沈兰不屑地问:“你打着了吗?”

姑娘款款转过身来说:“呃,稽查长先生,我们专门过江到文凤塔来看“白莎遗迹”,可什么也没找着。是这儿吗?”

陈福不耐烦地说:“我不知道什么白莎、黑沙的,可是我倒想知道,这儿是不是有个想钻进兵工厂工程师办公室的共产党。”

沈兰勃然大怒,质问道:“什么意思?”陈福上前一步逼视沈兰说:“军官先生,那个人的身材和你非常相似。”沈兰听了纵声大笑: “我——共产党!哈哈哈…………。”

沈兰笑着把杜鹃花递给姑娘,从军衣口袋里掏出一张洋文“派司”,陈福拿手电筒晃了晃, “派司”上尽是外文,他知 道持这种“派司”的人,可不是好惹的,于是连忙笑着问: “原来你是…………。”

沈兰傲慢地回答说:“美军顾问团的翻译官,要打电话问吗?或者坐车到顾问团去一趟。”陈福连忙笑着说:“误会,误会,对不起。”

然而,陈福並不死心。他掏出烟盒说道:“请抽烟!”随着猛然揿亮打火机,装着点烟的样子,借此想看清沈兰的面容。

沈兰迅速将手一扬,挡住火光,闻了闻稽查长递来的香烟,轻蔑地将烟扔到地上。“给你抽支好一点的,美国货,”沈兰说着掏出金质烟盒递了过去。

陈福尴尬地缩回了拿着打火机的手,从沈兰烟盒中取出一支香烟,烟盒一关,“啪”!打火机燃了,沈兰为稽查长点燃了香烟,同时也看清了他的奸相。

“走吧,还要进城听音乐会哩。”姑娘不耐烦地说。沈兰向陈福挥挥手,挽着姑娘,哼着一首洋歌扬长而去。

月光下,陈福大口抽着烟。“妈的,又是月亮,又是古迹,还有个白莎,搞得你晕头转向的。”陈福使劲捶了一下脑袋,这时一个警察凑上来谄媚地说:“那就抓吧!”

陈福眼睛一瞪,怒冲冲地说:“你别他妈的给我捅漏子,真要抓了个盟军翻译官,是你去作揖,还是我去磕头呀?别光想着升官发财,当心偷鸡不到蚀把米,下山!”

走下山坡,沈兰侧头问道:“同志,今天多亏了你,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哩!”姑娘笑着说:“你不是叫我云佩吗?就叫这个名字好了,以后搞到情报,通知南川县委,我已有新任务。”说着摇摇手上的花告别而去。

大约半个月后的一天下午,沈兰接到组织的指示,在渡口的茶馆里与党的负责人刘丹竹接头。沈兰穿着一身军服,按时来到了茶馆。

刘丹竹告诉沈兰:“为了尽快弄清C—3计划的阴谋,组织上决定让你打入制订C—3计划的大特务林南轩家中。”並给他讲述了组织上安排好的一个大胆的计划。

沈兰顺着刘丹竹的手向江中望去,只见一只木船上站满了过河的人,上面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刘丹竹告诉沈兰:“她就是林南轩的女儿—林晶,文章要从她身上做。”

小船慢慢向岸边驶来,船快靠岸时,一个浪头把船拖进了旋涡,船上的人慌作一团,你推我嚷,林晶被挤下了水。急得陪伴林晶的花花公子钱宝兴大嚷:“谁把人救上来,我给十块大洋。”




沈兰听见喊叫声,笑着向刘丹竹点了点头,跃入水中。他劈波斩浪,一会儿便游到林晶身边,把林晶托出水面,抱上了岸。

岸边,钱宝兴掏出一叠银元递给沈兰,沈兰愤然推开钱宝兴的手说:“我不是为了这个才救人的,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苏醒过来的林晶,感激地望着沈兰。

第二天,沈兰接到了林家发来的请柬。沈兰拿着请柬,高兴地来到同裕银行,去向地下党负责人刘丹竹汇报。

刘丹竹仔细地看着那张米黄色的小笺,向沈兰详细地介绍了林南轩的特点和爱好。並告诉沈兰,他去林府后,由一个先打进去的同志直接领导,统一行动。

夜深了,沈兰靠在床上,啃着“唐诗选”、“宋词选”“弈林新篇”,为着明天的战斗准备着。银白色的月光从窗外静静流进屋内,多情地抚慰着刻苦攻读的沈兰。

第二天下午,沈兰坐着一辆黑色轿车,来到林南轩的公馆。门口,一个便衣警卫小步跑来,打开车门。沈兰拿着一束紫色杜鹃花,风度潇洒地走下汽车。

林晶走了过来微笑着对沈兰说:“欢迎,欢迎!爸爸正在客厅里等着你哩。”

他们走进一间华贵的中式客厅。沈兰落落大方地把手上拿着的杜鹃花送给了林晶,“祝贺你,这么快就康复了。”林晶接过花,看了一会,礼貌地把这束紫色杜鹃花插进古瓷花瓶。

他们正在寒喧时,林南轩身穿便装与他宠爱的三姨太走进客厅。林晶立即把沈兰介绍给他们,林南轩用公鸭式的声音说道:“小女遇险,全蒙沈世兄相救,我很感激。”

这时,一个穿着中式衣衫的使女托着茶盘走了进来:“先生,请用茶。”当她放茶杯时,目光正和沈兰相遇,沈兰发现,这位使女原来是文凤塔前掩护他脱险的姑娘“云佩”,禁不住一怔。

沈兰迅速地镇定下来,欠身答道:“谢谢你,小姐。”使女认真看了一下插在花瓶里的紫色杜鹃花,说道:“先生,我是小姐的佣人,叫朱玉苑,有事情吩咐我朱嫂就是。”说完,躬身退下。

一群华服盛装的小姐和几个油头粉面的少爷涌了进来,林晶一一为沈兰作了介绍。

突然,客厅的门猝然开了,一个气慨纠纠的武夫跨进来高喊:“报告!”客人们为之一惊。沈兰一看,真是冤家路窄,直挺挺地站在面前的人正是文凤塔前盘问他的稽查长陈福。

沈兰的睫毛扑籁籁动了几下,笑着说:“陈稽查长,你赴宴可来迟了,”林南轩略带惊讶地看了看沈兰说:“你们认识!?”沈兰回答道:“为了一件枪案,找过稽查长。”

“从今天起,他已是我的副官了。”林南轩笑着介绍道。沈兰走过去握着陈福的手说: “祝贺稽查长高升。稽查长,那枪的案子快破了吧!”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搞得陈福张惶失措。

林南轩打断他们的谈话:“陈福,你还有什么事吗?”陈福支吾着说:“有件文件请你签发。”林南轩挥了挥手说:“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我有客,你先到书房等着。”

女佣人朱嫂走了进来,恭敬地说:“酒宴已经摆好,太太说请主任和客人入席。”林南轩笑着说:“沈先生,请。”沈兰躬身回礼:“林老伯,请!”

席上,珍馐杂陈,酰筹交错。花花公子钱宝兴笑哈哈地说:“我······我再敬一次酒,祝林伯伯官运······通泰,祝阿晶表妹差点淹死。”众人哄堂大笑,前仰后合。

陈福在书房里,象只没头的苍蝇,低头来回走着。书房门轻轻开了,朱玉苑端着茶杯无声地走了进来,陈福一见惊讶不已。

陈福恶狠狠地说:“共产党小姐,没想到在这儿又见面了!这次大概不是和亲爱的,来找对着月亮唱歌的白莎了吧!?”朱玉苑看也不看,安闲地坐到沙发上。

朱玉苑不慌不忙地问:“你打算去领赏吧?”陈福得意地掏出手枪,嚎叫着:“对,请吧,共产党小姐。”朱玉苑款款地站起身说:“你未免高兴得太早了,要我给你看样东西吗?”


陈福一看朱玉苑从口袋中掏出的照片,顿时象个泄气的皮球,懊丧地跌坐到沙发上:“小姐,我认输······!”朱玉苑不屑地说:“我是这儿的佣人,朱嫂。抽烟吧!”说着把烟推给了陈福。

陈福哭丧着脸问道:“朱嫂,这照片······。”朱玉苑回 答道:“很清楚嘛,在南温泉稽查长搂着我们主任最宠爱的三姨太····”陈福一听,吓得张口结舌,连忙央求说:“你······你 小声点!”

陈福笑着央求道:“这照片能给我看看嘛?”朱嫂坦然递过。陈福一把将照片撕得粉碎。朱嫂笑了笑,又从袋中取出一张:“稽查长,你还想撕嘛?”陈福目瞪口呆。

陈福夯拉着脑袋说:“我认输,咱们光棍对光棍,都不说。”朱玉苑笑着问:“你大概不会不知道,昨天主任枪毙那副官是为了什么吧?好吧,前面那位先生的安全就交给你了。”说完瞟了陈福一眼走出房去。

“陈福! ”一个声音冷冷喊了一声。陈福抬头一看,林南轩站在面前,吓的慌忙躬身而立。“来人是文凤塔前的翻译官吗?”陈福结结巴巴回答说:“不,不 不是!”林南轩若有所思地说:“难道真的是我神经过敏?

这时候,宴会已经结束。三姨太和林晶作为主人,陪着沈兰观赏他们的花园。三姨太对着园中的葡萄,象京戏道白似地哼道:“葡萄美酒夜光杯,在这儿照相倒蛮有诗意的。”

沈兰听了上前说道:“伯母喜欢照相,我也喜欢玩玩相机,到时候照几张,请伯母指教。”三姨太喜孜孜地说:“那很好呀!”

林晶有意岔开话题,要请沈兰去跳舞。沈兰推说已有些醉意,告辞了。林晶送沈兰步出南园大门,经过花坛时,林晶摘了一枝娇艳的玫瑰花递给沈兰。

送走了沈兰,林晶来到了父亲的书房,两人以不同的心情交换了对沈兰的看法。林晶半娇半嗔地说: “爸爸,你呀,神经过敏。”林南轩倚在沙发上低声说:“我顺便考查了一下他,看来没啥问题。

林晶高兴地说:“爸爸,你不是正想修建一座通向美国人的桥梁吗?”林南轩思索地说:“这人外文不错,进外交界很有希望。可是我总觉得你落水被救的事太巧了,不能不使我怀疑?

林晶撒娇地噘了噘嘴说:“爸爸,人家说你多疑善诈,我看哪,真有点像。”林南轩道:“晶儿,时局不稳,要慎重!何况最高当局还让我制订C—3计划。我看还得进行一次小小的政治测验。”林晶郑重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上午,林晶给沈兰挂个电话:“密斯脱沈吗?早上好,晚上我请你去看电影。好,我在家等你,你可要早点来。林晶对站在一旁的林南轩嫣然一笑。

晚上,沈兰来到林南轩的公馆。林南轩边拉着沈兰下棋,边旁敲侧击讯问沈兰对时局的看法。沈兰推说在大学是专攻外语的,对政治一窍不通。

突然,传来警车的呼叫声,跟着公馆的保镖庞金彪进来报告说:“二处来了人,说是我们这里钻进了共党分子。”林南轩手里拿着棋子,注视着沈兰说:“我这里有共党分子!?”

一个军官带着士兵进来,军官向林南轩报告说:“我们是徐处长派来执行任务的,根据可靠情报,共党分子已打入处长身边。”林南轩看了沈兰一眼,挥手道:“好吧!跟我来。”

沈兰平静地站起身,点起一支烟,缓步踱到一幅风景画前。林晶盯着沈兰的背影说:“沈先生,听见了吗?共党分子已经钻到我家里来了,这就是你不感兴趣的政治。”

沈兰转身面对林晶淡然笑着说:“这倒是没想到的事,你爸爸这样一个身负党国重任的要员,竟然也被共党分子钻了空子?”林晶道:“暂时还是个谜,你放心地坐一坐,我去看看就来。”说着扬长而去。

大厅里只留下沈兰一个人,沈兰大口抽着烟,紧张地思索着:“我暴露了!?难道是陈福这个坏蛋·····?不,也许是老狐狸跟我耍花招······。”

客厅门外,林南轩父女紧紧窥视着。小客厅侧门,“呀”地一声开了,朱玉苑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沈先生,请用咖啡。”说话时,她那双机敏的眼睛微微一动,作了一个明显的警告。

沈兰想了想,毅然拿起话筒,拨通后又转身背着门把电话按断,然后对着话筒大声说:“史密斯中校吗?我是沈兰,我有情况向你报告,那位林南轩将军看来並不那么精明、能干,刚才我听说他家里竟钻进了共党······。”




在走廊上窃听的林家父女闻言大惊失色,懊丧不已,慌忙从大门急急走进。

林南轩迫不及待地说:“沈先生,误会了,误会了。我的家里怎么会钻进共党分子?是兵工厂发现了共党分子。”沈兰道:“原来是这样。”说着抱歉地耸了耸肩,放下了话筒。

林南轩笑着说:“沈先生,对美国朋友我一向是敬重的,和美国朋友合作也是我林某人的夙愿。”沈兰笑着说:“好在史密斯中校和我关系比较密切,我一定尽力而为。”林南轩感激不已。

这时,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三姨太走了进来,嚷道:“这么好的晚上你们就谈个没完,沈先生,我陪你打几圈麻将。”林晶不高兴地说:“三妈,我们还要看电影去哩!”

这时,陈福手拿着公文包走了进来。他向林南轩报告说:“主任,这是你要的东西。”三姨太一把抢过:“什么东西,我看看。”三姨太拉开包,发现里面装着一双绣花鞋。林南轩慌忙抢过。

三姨太一见怒不可遏,逼着林南轩交待这鞋是给谁的。林南轩支支吾吾说不清楚,三姨太更加怀疑,吵着嚷着上了楼。

林晶皱着眉说:“真无聊,为了一双鞋犯得着嘛!”沈兰心里想:“爱情总是伴着嫉妒而存在的,这鞋总不是一件供人欣赏的艺术品嘛?”林晶看看表说:“我也说不清,咱们还是看电影去吧!”说着拉着沈兰走出门。

一天晚上,沈兰来到同裕银行总经理室。刘丹竹紧紧握住他的手说:“那个C—3计划是敌人一个灭绝人性的大破坏。沈兰激动地说:“我愿豁出生命,去保卫山城人民的生命安全。”

沈兰根据党的指示,更加和林南轩一家人接近了。

一天上午,沈兰来到林公馆,见朱玉苑正在采花。沈兰佯装赏花信步走到朱的身旁,朱玉苑低声告诉他:“C—3计划藏在保险柜里,书房门、保险柜都有锁,可是钥匙只有林南轩和三姨太才有。

沈兰望着那架枝叶稀疏的葡萄,默默地思索着说:“我想了个办法,您看行不行?”他低声地向朱玉苑讲着,朱边听边笑,同意了沈兰的计划。

过了一会,沈兰带着照相机,陪着三姨太谈笑风生地在后花园中走着,朱玉苑跟在后面。

他们走到荷花池畔,沈兰认真取景,摆布三姨太的姿式:“伯母,最好放下手提包,双手扶着拦杆,望着池里的落花。”三姨太“咯咯”笑着,顺手把提包递给了朱玉苑。

沈兰满意地笑着说:“对,这个姿势很优美,很有意境。”沈兰左比右看,並让朱玉苑站开一些,免得碍事。朱玉苑故意嚷着:“穷讲究不少,”扭身走进丛林。

朱玉苑进树林后,迅速地打开手提包,取出一串钥匙在纸烟盒装的胶泥上按下一个钥匙印,然后关上皮包。

朱玉苑提着皮包走了过来,略微向沈兰点了一下头。沈兰笑着对三姨太说: “伯母,你的照相姿势太美了!来,提着皮包再给你照一张。”

沈兰很快地配好了一把钥匙,並且时刻寻找着可以下手的机会。

时局发展很快,敌人也拚命地在加快C—3计划的施工进度,只见山城近郊的山洞里,油布密封的美制十轮卡,一辆接着一辆地驶出,车上装着一箱箱炸药。

下手的机会终于来了。这是周末的一个傍晚,公馆门前,林南轩、三姨太和林晶相继走到轿车边,陈福对司机说:“今晚你放假,我来开车,给钱大少爷饯行去。”

林南轩见林晶有些不舒服,劝她不必去了。林晶嘴巴一噘说:“我要去。”林南轩问:“沈兰怎么没来?”林晶回答说:“他说今晚有个急件要翻译。”三姨太急着去赴宴,催促说:“那就快走吧!”于是银灰色轿车如飞而去。

天渐渐黑了,一个披着斗篷的人影疾步奔向南园。警卫室内庞金彪见是沈兰,谄媚地为沈兰脱下雨衣,沈兰顺手掏出两瓶酒放在桌上,爱酒如命的庞金彪一见,馋涎直流。




庞金彪打开酒瓶,一股浓郁的酒香喷溢而出,他连声赞道:“好香,好香。”沈兰豪爽地给庞金彪倒了大半碗,自己斟了一杯说道:“表示个敬意,干!”庞金彪高兴地端着碗一饮而尽。

庞金彪灌了几碗酒后,说话已经含糊不清,他打着酒嗝说: “这林府上下,都说沈先生厚道,我……我再敬先生一杯。”说着拿起另一瓶酒,沈兰道: “你慢慢喝吧!我去看看报纸。”说着走进门去。

沈兰走进小客厅,朱玉苑无声地走了进来对沈兰说:“下面人都看川戏去了!”沈兰点点头说: “皇后餐厅,舅舅专门派了人在监视,一有动静马上会打电话告诉我们。”

朱玉苑掏出把钥匙递给沈兰:“干吧!我在外面照应。保险柜在墙上那幅油画背后。”沈兰握着钥匙走到房前,厚重的房门应手而开,他闪身入内。

沈兰凭借手电的亮光在书房内照着,发现了墙上一幅油画,沈兰取下画来,墙上便露出一个克罗米把手,下面有个锁孔。沈兰忙把钥匙插进去,一扭,不开。再扭,还是不开。

朱玉苑探身进来问道:“搞开没有?”沈兰睁大了眼睛,微微喘着粗气说:“没有。”朱玉苑闪进书房,轻轻抽出钥匙,仔细一看:“不对,这是房门钥匙,用那一把。”

沈兰一边责备自己太粗心,一边用另一把钥匙,插进锁孔一扭,克罗米把手一旋,天兰色油漆的墙壁上,现出一个方形的黑洞。

保险柜里,顶层放着大量美钞和金条,中层放着文件和一只绣花鞋。沈兰对朱玉苑说:“只有一只绣花鞋。”朱玉苑道:“再找找。”沈兰急忙在文件中找寻。

沈兰把柜中翻遍,也没有找到另一只鞋子,朱玉苑思索了一会,果断地说:“先把这只鞋拿走!”沈兰刚把绣花鞋拿出保险柜,突然警铃大作,电灯“哒”地一响,书房亮同白昼。

警卫室中一盏红灯刺目地亮了,灯光闪烁不定,警铃长鸣。庞金彪猛地站起,拔出手枪,扔掉酒瓶,踉踉跄跄跨出警卫室。

朱玉苑着急地问道:“怎么搞的?”沈兰低头一看,发现鞋上有根细绳连在一个警铃开关上。朱玉苑命令道:“你快翻墙走!”

门口,庞金彪布满血丝的眼睛,狠狠盯住沈兰,举起了左轮手枪。朱玉苑往前一扑,横转身体,掩护沈兰。“啪!”枪响了,朱玉苑中弹倒下。

瞬间,沈兰掏枪还击。“啪!啪!”两响,庞金彪像头笨熊跌倒在地。沈兰跳过去,用枪抵近他的额头,又补了一枪。

沈兰跨回朱玉苑身边,只见朱玉苑右肋中弹,紫红色的血浸染了衣服和地板。沈兰低声喊道:“苑姐······苑姐!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朱玉苑微微睁开眼睛说道:“沈兰,别难过,革命总会有牺牲。告诉丹竹同志,特委要立刻转移。我不行了,沈兰,一定要把C—3计划全部弄到手。”

忽然,电话铃急促地响了起来。沈兰跨上前去摘下电话,他迟疑了一下,又拿起话筒低声问道:“哪里······什么?林晶病了,坐汽车先回来了!”

沈兰仓促扶起朱玉苑:“我背你走。”朱玉苑果断地说:“不,我们一跑,会连累丹竹同志和特委。你走吧,这一摊子,我来承担。”沈兰激动地说:“我怎么能丢下同志,自己当逃兵!”

一辆银灰色的轿车在泥泞的路上向南园疾驰,只见车轮滚滚。车内林晶靠在座位上,驾驶盘前陈福阴沉的目光直视前方。

沈兰把庞金彪的尸体拖到保险柜前,飞快从柜里拿出两把金条和美钞,塞进庞金彪衣袋,又把熟铁皮钥匙放在庞的衣袋里。他又拿来自己的雨衣,从杯里掬了一些水洒在雨衣上面,然后披上。

朱玉苑看着沈兰的行动,惨然一笑:“这······只能蒙一会儿······快告诉丹竹同志······转移。”沈兰点点头,迅速拿起电话筒。




轿车驶进南园,喇叭刺耳长鸣,陈福跳下车骂道:“这小子,又灌醉了。”车内林晶递出钥匙,陈福打开黑漆大门的小侧门,扶着林晶进去。

沈兰通知刘丹竹转移后,听见房外急促而来的脚步声,又拿起电话听筒,乱拨号码。林晶、陈福气急败坏地赶到书房。沈兰放下电话忙说:“你们可回来了,皇后餐厅老拨不通。”林晶看见书房里一片鲜血,大吃一惊。

沈兰又气急地说:“我刚进屋,看见朱嫂倒在地上,庞金彪正偷东西,我叫了他一声,谁知他扬手就是一枪,我只好还了他一梭子。”陈福闻言从庞的身上搜出金条、美钞、钥匙,一起堆在桌上。

林晶狠狠地踢了庞金彪的尸体两脚,沈兰乘机说: “朱 嫂伤得不轻,需要马上送医院。”林晶沉痛地点点头,吩咐陈福把汽车钥匙交给沈兰。

沈兰接过钥匙,抱起朱玉苑,匆匆走向轿车,安放好后,掏出小刀,走到门口把电话线割断。

轿车中,沈兰一边驾驶,一边轻声呼唤:“苑姐,忍着点,马上进医院了。”朱玉苑睁开无神的眼睛,低声问道:“丹竹同志转移了吗?”沈兰点点头说:“用电话通知了。”

朱玉苑深情地看着沈兰说道:“本来,我还想等山城解放以后,一起再到文凤塔去看那紫色的杜鹃花····..”话还没说完,便闭上了眼睛。沈兰悲愤地脱下帽子,眼泪夺眶而出。

南园书房中,林晶拿起那把熟铁皮钥匙细看,忽然觉得可疑,她抓起电话拨号,电话无声:“我们上了沈兰的当了!”她气的把电话一下摔到桌上,脸色铁青。

林南轩和三姨太回来了,一见书房情景,两人一时都惊呆了。三姨太用颤抖的手,忙着收捡那些金条、美钞。林南轩慌忙奔到保险柜前翻找,林晶问道:“爸爸,有没有丢失重要文件?”

林南轩青紫色的面容满露杀机:“糟了,那只绣花鞋丢了,里面藏着C—3计划的图纸。”林晶一听,大叫道:“天呀,他果然是共产党!”

陈福进来报告,电话线已经接通。林南轩向沙发一指,示意陈福坐下,林晶低头对陈福说:“这事张扬出去,对爸爸官声有碍,嘴要封紧。”陈福连连点头说:“请放心。”说着起身走了。

林南轩待陈福走后,低声对林晶说:“战局发展很快,大后天正好有架飞机直飞台湾,你们先去把家安好,我等C—3计划执行后再走。”

林晶走到林南轩的身边说:“爸爸,我不去台湾,我要参加C—3计划的执行,亲眼看到这些共党分子统统地炸得粉碎。”仇恨把林晶变得神态异常狰狞。林南轩从公文包中拿出两张不大的图纸对林晶说:“这就是C—3计划的图纸,今天他们偷走了一半,看来他们还会不惜一切来搞这一半的。”说着用打火机把手中的图纸点燃。

林晶激动地说:“爸爸,你就放心留下我吧!”林南轩点点头,发出一阵狞笑:“我只要不死,他们就别想在这个城市安生。晶儿,还有份图纸藏在春申路26号,你可要牢牢记住。”林晶点了点头。

时局迅速发展,解放大军逼近山城,到处可听到隆隆的炮声和断续的机枪声。南园门前,林南轩挟着皮包,匆匆走出大门,跨上一辆美式吉普车。

这时候,靠近江岸码头一个棉纱字号的堆栈里,地下党负责人刘丹竹接到监视哨报告:“林南轩往成都方向跑了。”估计林南轩可能随身带走C—3计划,刘丹竹命令沈兰率人追击。

沈兰立即领着四、五个持枪的同志,乘着一辆黑色“比尔克”轿车,飞驰而去。

在离城五十多公里的青松关上,山势险陡,七、八个穿黑色衣裤,包羊肚毛巾的人在立足遥望,他们见到一部吉普车远远驶来,便隐入路旁树丛里。




吉普车越来越近,隐入林丛的人跳了起来,一边朝天放枪,一边嚷着停车。汽车骤然刹住,林南轩一手掏枪,一手摸出一条白毛巾在车外摇晃,一个年青人跑了过去,林南轩一枪击中,司机趁机调转车头就跑。

林南轩驾车回逃,迎面开来一辆黑色轿车,他满心高兴,大声叫道:“别去了,前面有八路!”轿车果然马上刹车,跳出几个人来。林南轩一看,却是沈兰,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啪啪就是两枪。

沈兰举枪还击,吉普车轮胎炸裂,其他人也举起枪来扫射,汽车油箱着了火,熊熊燃烧起来。

林南轩慌忙跳下车来,四下环顾,前有埋伏,后有追 兵。他一横心,扯开皮包,拿出一叠文件,扔进火里,就往丛林中逃跑,边跑边打枪。

“缴枪不杀!”两面夹击的人一步步逼近,林南轩困兽犹斗,顽抗到最后几发子弹时,绝望地垂下头,举枪对准自己的脑袋开了枪。沈兰扑上前,林南轩已经气绝。

侦察员们用脚拨了拨尸体,心有余恨地骂道:“老混蛋,临死还要害人!”沈兰望着吉普车上那堆灰烬,自语道:“C—3计划还是个悬案!”

公安局办公室中,沈兰结束了这段漫长的回忆,深沉的目光落在那只绣花鞋上。片刻,他指着鞋子说:“我们尽快把它送回去,用它来作钓饵,揭开C—3计划之谜。”同志们听了摩拳擦掌,纷纷请战。

深夜,春申路26号房内阴森森的客厅中,寂静异常。突然外面传来“通”的一声,片刻又传来更响的一声。稍停,客厅的门被推开了,两个黑影轻轻走了进来,他们是陈福和林晶。

陈福向四周张望着、一边埋怨道:“小姐,你也太性急了,老更夫才死不久,干嘛不能再过段时间。”林晶恶狠狠地说:“不能再等了,他们的第一个“五一”节就要到了,一想起爸爸的惨死,心里这个恨···




陈福不再说什么,与林晶分头在房中摸索着、寻找着。片刻,陈福提着一个铁盒高兴地跑来:“找到了,找到了!”林晶惊喜地说:“呵!太好了,快打开。”

陈福撬开铁箱,从里面拿出手摇发电机,接着又拿出一只她想了想,又说道:“这里不能留下痕迹,放把火烧掉房子。说着,掏出打火机。

林晶刚想用打火机点燃窗帘,只见窗帘里伸出只手,一把将她抓住。林晶吓得一声惊叫:“有人!”刹时,屋里灯光通明,一声枪响,陈福手中的枪和铁箱落地,几名公安战士跟着冲了出来。

“林小姐,我们又见面了”。林晶一看原来是沈兰,她一侧身欲去抓提包,沈兰猛冲上前劈手夺过。林晶嗫嚅着说:“我要拿手······”沈兰从包里拿出手枪装进口袋,把一条手帕抛给林晶。

林晶露出绝望的神色,她双手捂脸,“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沈兰一下扑了过去,狠狠扭转林晶的臂,敏捷地抹下她那装有氰化钾的戒指,轻蔑地说:“小姐,你怎么尽搞小动作。”

两个公安战士走上前将林晶铐上,林晶走到门边,狠毒地从牙缝里进出一句话:“沈兰—总有一天!”沈兰打断她的话说道:“人民的山城将永远巍然屹立!”



天亮了,朝霞满天。沈兰打开窗户,阳光洒在沈兰与公安战士身上,远处高指入云的文凤塔,象一支秀挺参天的画笔,蘸着浓云薄雾,描绘着又一个灿烂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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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2-19 17: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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