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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脚本《草地门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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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itaker 发表于 2024-1-1 14:30:21 | 显示全部楼层
一九五六年秋天,汉族医生黎演生和藏族向导阿乔,来到桑吉顿珠活佛驻地。

据说桑吉顿珠“法力”很大,能治一切疾病。有的牧人从几百里路以外到这儿来求他治疗。其中有一对年轻的夫妇,穿的很破,女的叫娘琪,男的叫旦巴,年龄二十多岁。

桑吉顿珠满脸麻子,圆鼻头,鼓眼睛,胖肚皮,他正给一个患气管炎的老牧人作“法事”。他照着病人的颈背上拍了两把冷水说:“鬼还罩在你头上,没有走。”

桑吉顿珠的管事扎喜悦布拿起一支大笔,在一本账上一挥,对病人说:“你还得献三只羊给佛爷,才能驱走魔鬼,明天早点送来吧!”

老牧人走后,年轻的牧人旦巴扶着妻子娘琪进来,她左臂严重烧伤。桑吉顿珠望了一眼,然后闭起眼睛,嘟嘟囔囔念起咒语来。

桑吉顿珠念完了咒语说:“好一点吧?”“比上次痛得更厉害了!”“对,纠缠她的魔鬼还不愿意离开。”他说着拿起一碗凉水,喝了一大口,使劲喷在娘琪伤口上,喷到第四口时,娘琪已昏了过去。

扎喜悦布拿起大笔一挥:“你还得献五只羊给佛爷,才能驱走魔鬼,明天送来。”旦巴喃喃地说:“家里只有十只 羊了。”扎喜悦布说:“人重要牲口重要?有人才有牲口。”旦巴扶妻子跨出庙门。

黎演生和阿乔随后追了过去。扎喜悦布向桑吉顿珠说:“洪布阿乔前几天接来一个汉族干部,说是医生,这个人大概就是了。难道我们看病都要他来干涉?!”桑吉顿珠恶狠狠地说:“等着瞧吧!”

黎演生用藏语对旦巴说:“她的伤太重,喷凉水是治不好病的,凉水细菌多,会加快伤口的腐烂,我是医生,可以给你敷点消毒的药。”旦巴不相信汉人会比“活佛”还有本事,赶着马走了。

黎演生和洪布阿乔打了个“唉”声,很失望地回到了自己的驻地。

王树礼是党派到草地来作政治工作的组长,也是组里的支部书记,他的帐篷离喇嘛庙曲尔塔寺有五里路,附近还有十几个大帐篷,它们代表贸易公司、杂货店、皮毛收购站、小百货商店等,牧人叫它“买卖镇”。

王树礼正在看文件,见黎演生和阿乔走了进来,一面让座,一面递两杯茶水给他们,说:“阿乔带你到曲尔塔寺,你的印象怎样?看到喇嘛治病了吧?”“看到了,活人也能给治死,太残酷了!”

王树礼说:“所以我请组织快派医生来,你是这草地上第一个医生,责任可不轻阿!”黎演生说:“怕艰苦我就不来了,我希望明天就下去,行吗?”“好!你可先到牧主夏克刀登部落里去。”

第二天,黎演生和阿乔来到了夏克刀登部落。安上帐篷后,就去牧民那里看望是不是有病人需要治疗。

夏克刀登的帐篷比周围的帐篷高出一头,周围是仆人和奴隶住的帐篷,围成了一个直径约有半里路的大圈,象个村落。

牧主夏克刀登和管家阿旺索拉围着火钵喝着酥油茶。阿旺索拉象个大烟鬼,用手指摸着老鼠胡子,给夏克刀登出着鬼点子。

阿旺索拉说:“曲尔塔寺的扎喜悦布托人捎来一封信,说共产党派来个医生。”夏克刀登用巴掌往胖肚子上拍了两下说:“我没有病,不需要他来看。”“他不是给你看病,是给那些穷鬼看病。”“真是不得安静呵!”

夏克刀登用手摸着秃顶说:“哼!那个王树礼,到处宣传共产党那一套,什么废除剥削、牧主牧民两利政策。我们和穷鬼讲这些,他们还能怕我们?!”

阿旺索拉凑近夏克刀登跟前说: “老爷说的对,今天早晨苔智曼告诉我,卓玛那个婊子养的,昨夜在牛圈外看羊,不到天亮就偷偷睡着了。”

阿旺索拉又说:“听说离我们不远出现一个新帐篷,说是那个医生来了。”夏克刀登说:“卓玛得的是饥饿病,叫他们去治吧!”“你可别小瞧那共产党呵!”“唉!去把苔智曼叫来!”“是,老爷!”

夏克刀登的姘妇苔智曼胖得象个窝瓜,塌鼻梁,鼻孔朝天,她从夏克刀登那里出来后,来到一个老单身汉的帐篷里。老单身汉吃了牧主扔出来的腐烂食物中了毒,肚子疼得直打滚。

苔智曼指着远处背药箱的黎演生说:“共产党派来的医生是专门害我们藏人的,他的药匣子里全是毒药!”说完了一摇一扭地走了。

苔智曼走后,黎演生来了,但老牧人对他理也不理,黎演生无可奈何,只好走回自己的帐篷。

他回到自己帐篷后,隐约听见外面不远处有哭声。“阿乔!外面出事了!”他喊道。

他们发现一个年轻的牧女,有气无力地躺在草地上。黎演生摸摸脉搏,很微弱,阿乔和黎演生把这个牧羊女抬进了自己的帐篷,进行治疗。

这个牧羊女就是夏克刀登的看羊奴—一卓玛,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流着血水,是管家阿旺索拉用马鞭抽打的。

黎演生给卓玛擦着药水说:“太狠心了,她犯了什么罪?”阿乔说:“牧主打人不需要什么理由,从前我差一点没叫他们打死!”

这时,卓玛在昏睡中惊叫起来:“救命!救命!阿旺索拉大爷,别打我,哎哟······夏克刀登老爷快救救我呀!我没有睡呀!”她醒了,望了黎演生一眼,忽地从床上跳起来向门外冲去:“汉人!汉人!”

阿乔用藏语说:“他是汉人,是我的朋友,我们藏族的兄弟。”卓玛说:“不,他们是魔鬼变的!”“那是坏人造的谣,你看他象仇人吗?你身上的伤都是他给包扎好的。”卓玛用惊疑的眼光瞅着黎演生。

阿乔说: “他是共产党、毛主席派来的医生。”“共产党、毛主席是谁?”“是我们穷人的大救星。”黎演生倒一杯奶茶, 自己先喝一口,然后递给卓玛,卓玛太需要温暖了,接过奶茶便喝起来。

当大家高兴的时候,她忽地放下奶茶哭起来:“我们穷人命苦呵!我给夏克刀登老爷放了三年羊,他没给半文钱,还把我毒打一顿,扔到野地里喂狼吃。我的妈妈现在可能已经饿死了,她眼睛瞎了一半,什么也干不了。”

阿乔问:“你妈妈叫啥名字,住在哪里?”卓玛说:“在南山沟附近,她叫祝冒加。”黎演生暗暗地重复念了几遍,记在心里。

第二天,黎演生安排阿乔好好照看卓玛,自己背上药箱,骑马向卓玛的母亲—祝冒加住的地方跑去。

时间过得真快,一个月已经过去了,卓玛完全恢复健康了。黎演生叫阿乔送卓玛去“买卖镇”,再把工作汇报给王树礼同志。

正在这时,卓玛的妈妈祝冒加来了,阿乔把她领进屋内,母女两个拥抱在一起,激动地哭起来了。卓玛说:“我以为你早已经死了!”“若不是黎医生给我治得快,离死也差不远了。”

她们又忽然破涕为笑,祝冒加说:“是黎医生最近告诉我的,你和阿乔去“买卖镇”,他怕你留在这里危险,我特意来看你。”

阿乔说:“阿妈你放心吧,卓玛到那工作以后,我把你也接到“买卖镇'。”祝冒加说:“我放心,放心,阿妈我一百个放心!”

黎演生递给祝冒加一碗奶茶,祝冒加深深地喝了一口。黎演生问:“你赞成卓玛去'买卖镇'吗?”祝冒加说:“赞成!赞成!真是托共产党的福呵!”

祝冒加把自己珍藏多年的镀金耳环给卓玛戴上:“孩子,这是我和你爸爸结婚时买的,我一直保存着它。”

卓玛和阿乔骑着马向“买卖镇”出发了。她想着新生活即将开始,心情无比的喜悦,挥动马鞭,在辽阔的草原驰骋。他们象一对赴宴的情人。

卓玛、阿乔走后,一天,随着一阵马蹄声,一对年轻牧人,挥动马鞭向黎演生帐篷走来,他们是娘琪和旦巴。

他们来到黎演生面前,旦巴说: “你就是毛主席派来的医生吗?祝冒加老太太说,你救了她的女儿,又治好了她的病,比活佛还灵,我特意来求你给我妻子看病。”

黎演生看了看,忽然间愣了一下,说:“噢,我们好象在曲尔塔寺见过。你们来得好,再晚一些时就不好治了。”娘琪和旦巴不好意思地说:“我们到底还是来了。”

黎演生打完针,把创伤洗干净,涂上药,说:“以后要天天换药,隔一天打一次针,你能来吗?”旦巴面有难色,黎演生果断地说:“那我就搬到你们那里去好了。”

在曲尔塔寺的密室里,夏克刀登和他的管家阿旺索拉、活佛桑吉顿珠和他的管事扎喜悦布,正坐在火钵旁密谋。

夏克刀登说:“我把卓玛赶出去,他们收下来,还给她养好伤,在“买卖镇”贸易公司安排了工作,她一点苦没吃反倒享起福来,这样谁还怕我们!他们将弄得我找不着人牧羊,我怎么照顾活佛交托给我的那份牲口呢?”

阿旺索拉说:“哼,那个婊子养的卓玛,现在可神气啦,看见我连理都不理,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扎喜悦布叹了一声说: “有什么办法,连旦巴那个女人娘琪,也不找活佛看病了。”

夏克刀登挺着胖肚子说:“旦巴那小子有把力气,我早想把他的几只羊搞光了,收他做我的看羊奴,可是偏偏共产党又派了个医生,看病不要钱,拆活佛的台,也拆我的台,对这样人真无办法!唉!”

桑吉顿珠一下子跳起来,说: “我自然有办法。”他把靠墙那尊木雕佛像向左边一拉,佛像移动起来,露出一个深洞: “你们瞧! ”那里放着两挺手提机关枪。阿旺索拉说:“活佛真是考虑周到。”

夏克刀登着急地说:“什么时候动手?”桑吉顿珠冷笑着说:“很快。国民党参谋马二虎,前几天派人来联系过,他一准备好,咱们马上动手,你们先要有所准备。”扎喜悦布说:“你那苔智曼得赶快配合活动。”

黎演生的帐篷离旦巴的帐篷只有三百多米远,他风雨不误地给娘琪打针上药,娘琪的烧伤大有好转。

娘琪说:“近来我一夜睡到天亮,伤口也不痛了,可是,你为我细心治病,茶也不喝一杯,我们太过意不去了。”“我是共产党、毛主席派来的医生,你的病好了,就是对我最大的报酬。”

一天,夏克刀登的姘妇苔智曼来到了旦巴的帐篷里,对娘琪说:“你怎么不到曲尔塔寺去呀?”“牲口献光了。”“哎呀,活佛不会计较这些的,不管怎样,我们是一个部落的人呀!”

苔智曼假惺惺地说:“你的伤好些吧?”娘琪说:“好多了,肿也消了,痛也轻了。”苔智曼说:“这要感谢桑吉顿珠活佛的法力。”娘琪说:“要感谢共产党派来的那个医生,他每天给我治疗才好得这么快!”

苔智曼说:“他太热情啦!你一生中见过这样的人吗?”娘琪说:“没有。”苔智曼说:“这就对了,太热情就不真实了,连菩萨都要烧香、进贡,难道他比菩萨还要好?”娘琪说:“当然不能,说这话有罪的。”

苔智曼得意地说:“那个医生想收买你的灵魂,好做他的奴隶,要记住:他是汉人!汉人没有好的,连过去蒋委员长都要打我们的主意。”娘琪被她说得恍忽起来。

苔智曼看看火候到了,从纸包里拿出一块奶油说:“这 是夏克刀登老爷叫我带给你的,有困难只管讲,我们总是一个部落的人,总比医生亲得多,我不多坐了。”她一摇一摆地走了。

一天下午,阿乔对黎演生说:“近几天你怎么闷闷不乐呢?”黎演生说:“娘琪这两天对我的治疗好象有些顾虑,不知为什么?”阿乔说:“也许她觉得治疗进展太慢,心中着急。”


正在这时,一个藏族中年妇女抱个孩子匆匆走来,焦急地问:“你是共产党派来的医生吗?我不能让我孩子死,请你救救他的命!”黎演生说:“快进屋,我一定治好他的病。”

孩子得的是大叶肺炎,需立即住在这里打滴流治疗。黎演生对阿乔说:“赶快把我的行军床支起来。”黎演生的帐篷成了临时病房。

一连几天,黎演生不合眼地守在病孩旁边,精心打针喂药治疗,孩子终于好了。这一切都被娘琪暗中看见了,她感动得偷偷地直流眼泪。

一天,旦巴把他积存下来的一捆干羊皮绑在马屁股上,去“买卖镇”赶集。那里贸易公司真方便,价钱也不坏,当场就可换回茶和盐。他对娘琪说了几句话,骑上马走了。

旦巴赶完集,在回家的路上碰到了阿旺索拉。阿旺索拉刚从马二虎那里回来,屁股上挎着盒子枪,丢当来丢当去,旦巴非常厌恶他,在马背上狠抽一鞭,说:“天不早了,我得赶路。”

阿旺索拉也忙抽一鞭赶上旦巴,说:“不要走,夏克刀登老爷叫你亲自去一趟。”旦巴说:“不啦!下回再去吧。”“今天你也到不了家,就请走一趟吧!”说完在挂枪的屁股上拍了一把。旦巴只好和他一道走了。

阿旺索拉是要把旦巴领到夏克刀登那里好好教训一顿。旦巴把马拴好后,跟着阿旺索拉向夏克刀登的帐篷走来。

夏克刀登冷笑着说:“想不到在这时见到你,娘琪伤好了吧?”旦巴说:“还没有。”扎喜悦布说:“不会好的,汉人怎能来这做好事?他想收买你无知蠢汉的灵魂,好做他的奴隶,你不懂,偏偏投向魔鬼。”

扎喜悦布的脖子暴起两根筋说:“前些时有个生病的小尕娃,活佛明明算他得死,他妈不信,硬要找那个医生,魔鬼是治不好病的,只能使孩子坠入十八层地狱,不得投生!”旦巴平静地说:“孩子好了!”

夏克刀登发怒了:“你胡说!我看你变成了魔鬼,不!你是个藏奸!老实告诉你,你再这样下去,小心你的脑袋!”

阿旺索拉拍了拍屁股上的盒子枪说:“在路上碰到你,正是我从马二虎将军那里回来,告诉你,我们准备好了,只要机会一到,共产党就得滚蛋,你要放聪明些。”

扎喜悦布怕露馅,转身对旦巴说:“好了,年轻人,你和你女人干了傻事,记住:我们这是救你们,夏克刀登说的对,再不马上和那个共产党医生断绝来往,后果就严重了,去休息吧!”

清早,黎演生正准备药品给娘琪换药,阿乔喘着粗气进 来说: “旦巴他们昨夜搬走了!”黎演生赶紧走出帐篷,往远处一瞧,果然,旦巴的帐篷没有了。他呆呆地望着,半晌说不出话来。

黎演生一跃上了马,阿乔抓住马缰问道:“哪去?!”“我 找他们去!”“在这茫茫草地上,你就是十天半月也不会得到结果。”

阿乔说:“我看还是到工地那里去吧,上次王树礼不是还要调你回到工地去吗?那里病人多,更需要你。”“唉!都怪我没本事,没把娘琪的病赶早治好!”

黎演生和阿乔把帐篷搬到工地附近来了。当天下午就开诊。帐篷外面有不少民工等着看病,阿乔象个护士,里里外外紧忙。

黎演生看完了病,一个人沿新修的公路向市集走去,他想:“娘琪上哪去了呢?这些时未治疗,伤势一定会恶化。”正想着,王树礼从背后拍了他一把说:“演生,你还在想娘琪的事吧。”黎演生点了点头。

黎演生说:“我没有完成组织给的任务。”王树礼说:“先不要检讨吧。根据最近各方面报告,反动派对牧区的繁荣不安起来,他们串通匪首马二虎,想作垂死挣扎,在旦巴和娘琪身上打主意,妄图破坏民族和睦关系。”

黎演生说:“我也是这样想,得赶快下去。”王树礼说:“你还和阿乔一道下去,要谨慎些,有情况随时叫阿乔送来。工作是艰苦的。”黎演生说:“共产党人就是要在艰苦环境中工作!”

第二天,黎演生和阿乔正拆帐篷,卓玛跑来了,她说在百货公司看见旦巴买东西,叫他他不来,爬上马跑了。黎演生说:“问他住址了吗?”卓玛说:“他说住在卡嘉部落边上。”黎演生说:“正是我们去的地方!

黎演生来到卡嘉部落附近草地上,搭起帐篷,办起了临时医务所,患病的牧民,很快就来找他看病。

有几个老阿爸、阿妈在帐篷外坐在草地上等候就诊,一个老阿妈说:“桑吉顿珠活佛给我治胃病,烧了两刀纸灰,冲一大碗水给我喝,说我挨不过这个夏天。”老阿爸说:“可你现在不是还活着吗?”

老阿爸、阿妈又谈起旦巴和娘琪的事来了。黎演生刚好看完一个病人,忙走出帐篷问: “旦巴和娘琪在哪儿?”一位老阿爸说: “从这往西走四里路,在一棵老柳树旁就可以看到他们的帐篷。”

黎演生看完了所有的病人,已经是太阳偏西了,他挎着药箱来到旦巴的住处。

帐篷里,旦巴心神不定,愁眉苦脸,娘琪说:“我们不该搬走,应该治下去才对,他的药决不是毒药,也不是买咱灵魂。”旦巴说:“不搬走他们要害我们,还要害那个医生。”

黎演生走进来了,这对夫妇愣了半天才说:“快进来坐,想不到你能找到这里来。”“娘琪的伤还没有好,我怎能不来呢?”娘琪说:“我们真对不起你!”

黎演生说:“让我看看伤怎么样了!”娘琪感动得流下了眼泪。

黎演生小心揭开裹伤口的破布,全身猛地掣动了一下,伤口周围红肉隆起,中间充满了脓,比上次严重得多。黎演生问:“这些时治过没有?”娘琪说:“怎么能治呢?羊都没有了,活佛连算卦都不愿意给我们算一下。”

黎演生庆幸活佛没有给治,若再往伤口喷几口脏水,娘琪的胳膊就保不住了。

娘琪哭了起来:“我们病死连一只羊都不如。”黎演生说:“你们的生命比活佛的要贵重得多!放心吧!我一定把你的伤治好!”黎演生熟练地为娘琪洗擦伤口的脓液,进行包扎,然后又打了一支消炎针。

第二天,夏克刀登的一个武装向导,把旦巴带到夏克刀登这里来了。一个临时搭的大帐篷前,坐着强迫招来的许多年轻牧民。人到齐了,阿旺索拉和扎喜悦布从帐篷里钻了出来。

扎喜悦布翻了一下三角眼说:“亚述仁真大喇嘛有令,从现在起大家要作好准备,共党亡期一到,我们就一口气把他们杀尽,大喇嘛派阿旺索拉为我们地区支队长,违抗者处死!”

阿旺索拉神气十足地迈着方步,匕首在靴筒上敲得当当响:“共党末日到了,马二虎将军已准备妥当,只要大喇嘛一声令下,我们就配合作战。从今天起,你们不准移动帐篷,接到命令,立即到指定地点领枪!”

这时,桑吉顿珠和夏克刀登从帐篷里走了出来。桑吉顿珠合掌说:“佛爷保佑你们,共党是魔鬼,和他们打过交道的人要记住:不要让他们逃走,谁放走一个魔鬼,要永远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不得超生。”

这些年轻人多数去过“买卖镇”,有的还找黎演生看过病,不相信共产党是魔鬼,而是帮助藏族改善生活的好人,活佛为什么要消灭他们呢?有生以来,第一次怀疑起这个“神仙”来了。

夏克刀登看大家不表意见,怒气冲冲地说:“听着没有?你们不去消灭他们,我就先消灭你们!”

两天以后,草地上有些零星土匪,偷偷地向一个集合点移动。他们是接到匪首马二虎指令后这样做的。

阿旺索拉派人通知旦巴说:“十五日清早,到夏克刀登老爷那里集合领枪,如果违抗,就地枪毙!”

来人拨转马头,准备离开时,看见了黎演生的帐篷,问:“谁住在那里?”旦巴说:“共产党派来的医生。”“啊!好极了!不要把他放走,把他抓住交给指挥部,你可以得一笔赏钱。”

黎演生又到旦巴帐篷里来为娘琪换药了。这对夫妻勉强一笑问:“黎医生,你好!”黎演生笑着说:“我很好。昨晚睡得怎样?不痛了吧?”娘琪说:“不痛了,太谢谢你了。”

娘琪说:“黎医生,你这几天的气色和往常有些不同,没有生病吧?”“生什么病?”娘琪说:“你的脸瘦得很厉害,眼窝也陷下去了,有什么难过的事吗?”

黎演生高兴地说:“我很好,我非常高兴,因为我找出了一个治疗你的伤势的最快的办法!”旦巴和娘琪几乎同时问:“什么办法?”黎演生说:“植皮,就是把病人腿上的皮移到伤口上,能很快治好。”

娘琪和旦巴都沉思起来,娘琪终于说:“我的伤已经够痛苦了,再从自己腿上割一块皮来,我受不了,我不要再治了,横竖我死不了!”

黎演生说:“不一定用病人的皮肤,用别的代用品也可以移植。”娘琪摇了两下头,黎演生急了:“你相信共产党吗?共产党说过假话没有?”娘琪想了前前后后说:“我们相信共产党!”

旦巴说:“黎医生,你为什么要坚持治好娘琪的伤呢?”黎演生说:“因为我是穷人的医生。”娘琪说:“好吧,就按照你的办法治疗吧!”

旦巴说:“黎医生,你为我们想得太多了,现在我告诉一件与你有关的事情:桑吉顿珠、夏克刀登串通马二虎,最近要发动叛乱,不准我们和你来往,不是我们不愿意治,为了你的安全,请你马上离开这里!”

黎演生心想,这完全证实了王树礼对情况的估计。他问旦巴:“那么你们打算怎么办?”旦巴说:“我们逃跑!”黎演生说:“不要怕,娘琪的移皮后天就进行,抢在反动派捣乱的前面。”

当天中午,黎演生写了一个紧急报告,叫阿乔立即送到工作组去。阿乔接过报告,走出帐篷,一跃上了马,象一只飞燕向“买卖镇”跑去。

两天后,娘琪的植皮手术开始了。黎演生坐在一张小桌旁,先给自己腿上注射一针麻药,然后用手术刀切下一块皮,血顿时顺小腿流下来。

娘琪哭了。黎演生说:“不许你偷看!也不准你哭。”他把皮放进生理盐水里,接着又迅速剪下三块皮,很快包扎好伤口。

黎演生把娘琪的伤口消好毒,将四块活皮植上。没想到娘琪哭得更厉害,她说:“我从来没看到象你这样舍己为人的人,请让我痛痛快快哭一次吧!只有哭才能使我感到好过一些。”

旦巴在帐篷外完全看明白了,他不顾一切地闯进帐篷,跪在地上。黎演生忙扶起来说:“这为什么?”旦巴说:“我没有什么东西给你,只有这颗虔敬的心!”

正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马蹄声,三个解放军骑兵来到帐篷前,他们是工作组派来保护黎医生的,还带来一封王树礼写给黎演生的亲笔信。

黎演生对旦巴说:“恐怕我们得搬到“买卖镇'去,只有这样才能安全休息养好伤。”旦巴惊奇地问:“为什么呢?”“工作组通知我暂时离开,反动派马上要行动了,解放军也马上出动。”

旦巴问:“你是说夏克刀登和阿旺索拉那批坏蛋吗?”“当然包括这些家伙。”旦巴说:“解放军知道这些坏蛋隐藏的地方吗?”“我想知道。”

旦巴说:“这些坏蛋狡猾得很,我知道他们的习惯,让我带解放军去好吗?”黎演生说:“你走了娘琪没人照看怎么办?”旦巴说:“我把她交给共产党派来的医生,比交给任何人都放心。”

黎演生说: “好吧,到,买卖镇,再说吧,我可以把你的希望转达给上级。你们愿意和我撤到“买卖镇,去吗?”旦巴说: “去!当然去! ”黎演生和旦巴夫妇,在解放军的护送下,向“买卖镇”撤去。

到了“买卖镇”后,黎演生带领旦巴去见王树礼,王树礼正布置有关剿匪任务,一见旦巴,便亲切地说:“好!我们很需要你来做向导,欢迎你!”

黎演生问:“阿乔呢?”王树礼说:“他给打土匪的部队当向导去了。我们也研究了旦巴的请求,同意他当向导,明天就出发。”旦巴高兴得象个孩子,说:“我可有机会报仇了!”

在这同一天,牧主夏克刀登把他的牲口和财物,迁到一个隐蔽的地方去,他和阿旺索拉还有姘头苔智曼,一道“远征”。

夏克刀登象他的管家一样,屁股上吊着一杆八成新的盒子枪,这是马二虎亲自送给他的纪念品,他装出威武的样子,可是胖肚皮不争气,按一下马上又鼓起来。


夏克刀登说:“把这个地区共党扫清之后,就解除了后顾之忧,然后再和扎喜悦布的远征军会合,吃掉买卖镇',这个地区就是我们的天下了!”阿旺索拉恭维地说:“嘿嘿,老爷说的完全正确。

第三天,夏克刀登突然皱着眉头说:“他妈的,扫荡了 两天,连个共产党的影子都没有,莫不是旦巴那个混蛋告了密!”阿旺索拉说“我们熟悉地形,一定能找到他们,小股的我们肃清,大股的让马二虎去对付好了!”

我们军队在旦巴和阿乔这样熟悉地形的向导引领下,一部分绕到匪首的后方日夜追击,一部分把阿旺索拉和扎喜悦布带领的土匪包围。马二虎和夏克刀登已成瓮中之鳖。

娘琪在“买卖镇”住下来养伤,特别高兴,她完全相信共产党派来的医生一定能治好她的伤。

黎演生想:“新皮虽没全活,但已产生刺激作用,必将促进新陈代谢,加快伤势好转。”娘琪说:“黎医生,你看我这胳膊活动起来一点也不痛了!可能全好了!”黎演生说:“但愿如此。”

三个星期后,王树礼来到娘琪的帐篷门口,还拿着一包礼物,高兴地说:“黎医生告诉我,说你的伤好得很快,今天可以解除绷带了,我特意来为你祝贺!”

不一会,黎演生来了,对娘琪说:“让我们来解除你的束缚吧!”绷带解下来了,黎演生和王树礼一齐高兴地说:“好了!”

这时,卓玛拿着一包礼物跑来了,她对娘琪说:“听说 今天你“出院”,向你祝贺!”王树礼说:“你怎么才来呀,小鬼?”卓玛说:“我去看阿乔去了,他们快要到了!”娘琪一听,连忙拉下袖子,向外面跑去。

解放军剿匪胜利归来,先头部队已来到礼堂门口,在一片空地上停下来。藏族同胞都争先恐后地送来茶水。

卓玛和她妈妈祝冒加,在人群中踮着脚尖了望,寻找阿乔。没想到阿乔已悄悄地来到她们身后。他已是一名威武的解放军战士了。

解放军押着一群俘虏走过来了。娘琪发现了夏克刀登和阿旺索拉,她立刻冲了过去,照着夏克刀登的脸,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当娘琪的巴掌快要落到苔智曼的脸上时,这个女人连忙求饶说: “请不要打我,桑吉顿珠是个大坏蛋,是他叫我干坏事,别看他是‘活佛’,他还勾引过我哩!”

这时,卓玛、阿乔和所有的藏胞,攥着拳头,向桑吉顿珠涌来。若不是解放军拦住他们,非把这个反动家伙揍扁不。

忽然,阿乔兴奋地叫了一声:“那不是旦巴么?”娘琪早已跑到旦巴面前,旦巴也穿上了漂亮的军装,成了一名英俊的解放军战士。

王树礼热烈地和旦巴握手,卓玛、阿乔、黎演生都围了过来,王树礼说:“藏胞不仅翻身了,还扫清了走向新生活道路上的障碍。新的生活开始了!”

荒凉的草地上,第一次出现了市镇,新建的公路,新建的制革厂和奶粉厂,高大的烟囱与白云相接,这些都是在党领导下,由“奴隶”们亲手建成的,昨天的奴隶,今天成了草地上真正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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