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六年,在浙江省玉环县坎门镇,有个十二岁的少年,名叫林森火。他家里很穷,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姐姐卖给人家当了童养媳,有个弟弟竟活活饿死在家里。
一天,森火放学回来,只见妈妈低着头坐在灶前,眼睛哭红了,锅灶头冷冰冰的。森火知道:家里又没米下锅了。
森火拎着布袋去找爸爸。他爸爸是卖猪肉的。当他快走近肉摊时,正遇着两个国民党反动派的警察在抢肉。
森火爸爸分辩了几句,反动警察伸手便给他一个耳光,恶狗似地吼叫道:“再啰嗦,封了你的摊子,关你进监牢!”森火在旁边看了,气的一肚子怒火:这是什么世道呀?压榨我们穷人太狠了!
爸爸的肉摊被敌人几次抢掠,赔了本钱,家里生活更困难了,森火也失学了。他白天上山砍柴,有时下河摸鱼,添补家庭费用。
夜里,森火就自己看书学习。家里买不起灯油,他就在街上有灯光的地方去看。有一回,他坐在一家商店门口,借着店里射出来的汽灯光看书。突然,店老板走来狠狠踢了他一脚,还骂他:“穷小子,你配读书?快滚开!”
坎门镇镇西头小学有位叶老师,是共产党的地下党员,很关心穷人的孩子。他见森火不来上学了,特地来找他。
森火问:“叶老师,为什么穷人没吃没穿没书读?为什么富人个个都是狠心肠?为什么警察专门欺侮穷人?”叶老师听他能提出这些问题,心里很高兴,便说: “你问的这些事,以后慢慢告诉你。”
在叶老师帮助下,森火继续上学了。一天下午,叶老师约森火去海边散步。叶老师告诉他穷人受苦是因为受了地主、资本家的剥削,国民党反动派就是代表地主、资本家利益的,只有把它打倒,工农才有好日子过。
叶老师和森火在海边一块礁石上坐下。“反动派打得倒吗?”森火关切地问。叶老师肯定地说:“只要我们团结起来闹革命,反动派是一定能够打倒的。”
森火听了真高兴。叶老师接着又说:“解放区的儿童,都组织了儿童团帮助大人干革命工作,干得很出色。”他把几本讲儿童团故事的书送给林森火看,要他保守秘密。
不久,坎门镇的地下党组织,在深入发动群众的时候,也建立了地下儿童团,叶老师就分管这项工作。森火和几个穷孩子,都参加了地下儿童团。他们秘密做革命工作,开展各种活动。
参加儿童团的人渐渐多起来了。为了宣传革命道理,让更多的同学看到进步书籍,森火提议办一个秘密图书馆,小伙伴们都很赞成。
到哪儿去办好呢?森火想,学校里人很杂,家里只有一间破屋,别的儿童团员家里,也都没有空房。他忽然想起屋旁有一小块空地,要是能搭个小草棚,倒是很不错哇!
星期天,儿童团员们扛来了竹子,抬来了石头、泥土,森火还向泥瓦匠借了几件工具,动手搭起草棚。过路人看了好奇地问为什么搭草棚,森火就说家里住不下,搭个草棚自已住。
草棚搭好了,当晚,森火搬了几块破床板,真的住了进去。从此,这儿就热闹起来了,它既是一个秘密图书馆,也是他们的活动基地。
后来,到草棚活动的同学渐渐多了,引起了别人的注意,连反动警察也几次跑来,贼溜溜地朝里张望。
森火和大家商量认为图书馆不能停办,害怕危险还能算什么儿童团员呢!但也要提高警惕。于是,他提出把图书馆转移到更隐蔽的地方去。
夜里,黑幕笼罩着坎门镇。儿童团员们从草棚悄悄地转移到关帝庙戏台下面的空肚里,继续活动。森火对伙伴们说:“将来革命胜利了,我们要盖起大楼办图书馆呢!
地下党从游击队那里带来一些革命标语,叶老师把张贴标语的任务交给了儿童团。
夜深人静了,森火和小庄、大宝等几个儿童团员,带着标语和浆糊,轻手轻脚地穿过大街小巷去张贴。
大宝把标语涂好浆糊,伸手要贴,森火一把拉住他,咬着耳朵说:“要贴高一些。贴低了,别人容易看出是小孩子贴的。”他往墙根一蹲,让大宝站在他肩膀上,这下果然贴高了。
第二天清早,大街上出现了很多显眼的标语: “中国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打倒蒋介石!”只是有些人不识字,对这些耀眼的字迹扫一眼便走开了。
森火在标语底下摆开甘蔗摊,大声嚷嚷:“卖甘蔗啊!”他一边卖甘蔗,一边给大家读标语,群众都围上来了。
这时过来一队蒋匪军,用枪口对着森火,张口就骂:“他妈的,你这个小共产党,大白天竟敢替共党宣传!”
森火反驳说:“我是卖甘蔗的,知道什么宣传不宣传。墙上贴着的,大家叫我念,我就给念念。”周围群众都说:“是我们大家让他念的,不用你管!”蒋匪军想撕标语,又够不到,又气又恼,只好走了。
天黑以后,儿童团员们牵着一条狗,来到蒋匪军碉堡前面的山脚下。
森火带着标语、警告信,悄悄地转到碉堡后面。碉堡里的蒋匪军已经睡了,外面只有两个哨兵。
了约定时间,埋伏在前面山脚下的儿童团员,用石头打狗,狗“汪汪”一叫,两个匪哨兵心虚腿软,全力注视着前面的山脚。
这时,森火立即向碉堡跑去,迅速地把标语和警告信贴在上面,然后又飞快地离开了。
第二天,蒋匪军看见碉堡后墙上出现了标语和警告信,一个个吓得目瞪口呆。这一张张革命标语,象匕首刺向敌人,使蒋匪军胆战心惊;象明灯照亮黑夜,使群众受到鼓舞。
一九四九年,解放军处处打胜仗,游击队也四处出击。为了解放坎门镇,游击队很需要了解镇上蒋匪军兵员武器的情况,地下党和叶老师又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儿童团。
森火和小伙伴们在蒋匪军营房附近的空地上玩着抢石子的游戏,眼睛却偷偷往营房那边瞧。
蒋匪军来出操了,森火提醒大家:“各数各的,一定要点准。”于是大家按照分工,把敌人的人数和步枪、轻机枪、手榴弹的数字,一一记在心里,然后悄悄绕到关帝庙,把情况汇集起来。
蒋匪军营房里的敌情摸清楚了,可是山顶还有一个碉堡,没法去侦察。一天,森火在街上卖炒豆,一个蒋匪军抓了一把豆子,不给钱就走了。森火急中生智,心想:要是把炒豆送到山顶去卖,可能会叫我进碉堡。
森火回去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叶老师,叶老师拍着森火的肩膀说:“你的主意不错,上山后要机智小心!”
中午,森火提着半桶炒豆,顺着通往碉堡的山路叫卖,“刚出锅的炒豆啊,又香又脆!”果然,蒋匪军的哨兵招手叫他过去。
等森火走近,蒋匪军的哨兵从桶里抓了一把炒豆就吃起来,里边又走出一个蒋匪军一边吃一边夺过桶就朝碉堡里走去。
蒋匪军争着抢炒豆吃。森火趁机跟进去要钱,蒋匪军不给,嘴里还骂着。
森火“呜鸣”地装着哭道:“...···你们不给钱,爸爸要打我。”他一面哭,一面暗暗地点清步枪、机枪的数目。
蒋匪军吃光炒豆,就把森火推出碉堡,他提着桶一溜烟地跑下山来。
森火把侦察的情况向地下党汇报后,回到家里,妈妈听说炒豆都被匪军抢去了,叹口气说:“以后你小心点,不要被他们碰见。”森火心里暗暗说:“妈妈你不知道,这次我是故意送上门去的啊!”
一九四九年四月七日,坎门镇解放了!山上海边,红旗招展,劳动人民拨开乌云见青天,森火和儿童团员们又唱又跳,整天乐得合不上嘴。
革命胜利了,阶级敌人不甘心失败。有少数地主、渔霸和反革命分子潜逃下海,同盘踞在沿海小岛上的蒋匪军勾结起来,时常来骚扰坎门镇。
一九五O年十一月二十日,森火正在教室复习功课,突然外面响起激烈的枪炮声,震得门窗格格响。
敌人来骚扰了,学校里暂时停课放学,森火和年令大一些的同学,分头护送小同学回家。
送完小同学,森火又跑到镇公所去领任务。镇公所的干部告诉他,敌人分几路偷袭坎门,通往县城的路,已被敌人截断,山上的解放军,正急需弹药。
森火动员了几个同学,冒着弹雨,穿过硝烟,扛着子弹箱一步步往山顶爬去。
山上的解放军打退了敌人几次冲锋,子弹不多了,战士们上好刺刀,揭开手榴弹盖子,怒视着对面山上蠕动的敌人。
森火走在前面,大声喊道:“解放军同志们,我们送子弹来了!”解放军连忙从他们肩上接下子弹箱。
森火擦擦额上的汗水,趴在战壕边上,不愿走开了,他要亲自参加战斗!排长说这儿太危险,坚决劝说他下去;森火没法,只得同意离开前沿阵地。
森火让其他几个同学先下山去,他想,战斗这么激烈,我决不能离开。他想起山上解放军战士口干舌燥没水喝,便跑到山坳的解放军炊事班里,去帮助烧水做饭。
森火正在炊事班紧张地忙碌着,突然,敌人的一颗炮弹在他身边爆炸了。十六岁的少年英雄林森火,在战斗的岗位上,为革命事业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解放军战士们高喊着“为林森火报仇”的口号冲向敌人,消灭了这股窜犯的匪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