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夺》赵仁年

阿英老妈妈原是个纺织女工，她退休后，在里弄这个阶级斗争前啪阵地上，又成为一名战斗员。她担任街道校外辅导员，积极参加教育革命，并和妄图腐蚀、毒害青少年的资产阶级分子进行针锋相对的斗争。故事通过滕妈妈的生动形象，反映老工人退休以后，继续革命，在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事业中不断作出新贡献。

早晨，太阳刚刚在屋面上露脸，知了就起劲地唱开了。林荫道上，浩浩荡荡的自行车队伍如潮水般地奔泻向前，人们笑迎灿烂朝阳，奔向各自的工作岗位。
滕阿英老妈妈一早就来到春光里十号院子里。她把“小小班”活动室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抬头望望门外，孩子们还没来哩。
滕妈妈是个纺织厂老工人，两个月前刚退休。她退休回街道那天，把党员介绍信交给了里弄党支部书记宋大姐，要求给她分配任务，做一名永不退休的战斗员。党支部决定请她担任校外辅导员，抓小小班工作。
滕妈妈多高兴啊，这是党的信任和委托啊！几天来，她与幸福村小学张老师一起参加了各处小小班的辅导活动，学习经验。她对这个教育革命中诞生的新生事物，充满了火热的感情。
今天，小小班正式开始活动。滕妈妈像过节一样，换了身整洁的衣裳。她望着活动室中央悬挂的毛主席像，默默自语：“您老人家讲得多好啊，培养革命事业接班人，这是全党的大事，是千年之计，万年之计！”
听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滕妈妈欢快地迎出去。只见班主任张老师带着一队十一二岁的小朋友来了。
“滕妈妈好！”“滕妈妈早！”孩子们亲切地招呼着，用好奇而尊敬的眼光打量着她。张老师向滕妈妈和孩子们交代了几句，就到别处小小班去了。
小小班活动的第一个课目就是做儿童广播操。滕妈妈让孩子们排好队伍，发出了“立正”的口令。做操时，有一个叫军军的男孩故意学着滕妈妈的样子，不断地扮鬼脸，引得孩子们窃窃发笑。
这时，二楼窗口里伸出一个女人的头来，对着下面发出一阵“噗噗”的笑声。那女人遇到滕妈妈锐利的目光，像触了电一样，一下子又把头缩了回去。
军军看到自己的“杰作”获得成功，得意地喊了声：“开路！”便窜出院子。滕妈妈连声喊着：“军军，回来！”可军军跑得更快了；等滕妈妈追出弄口，军军早已不见了踪影。
小小班活动结束后，滕妈妈站在活动室窗前，想起军军刚才的表现，心潮翻涌。几天来，她串家走户，怀着满腔热情进行调查、访问，为小小班的事操心忙碌，谁料想小小班刚办就遇到了难题！
刚才那笑声，使她警觉起来。那女人名叫金翠花，解放前是茂利洋行老板的姨太太。解放后，那老板病死，官僚资本被政府没收，金翠花怀着对社会主义的刻骨仇恨，散布反动言论，曾受到里弄群众的批判。
现在，这个金翠花又在想捣什么鬼了？一场新的斗争就在眼前。“决不能让敌人的阴谋得逞！纵有千难万险，也不退缩，我一定要把这个小小班带好！”滕妈妈浑身充满了力量，迈着有力的步子走出院子。
滕妈妈走后不久，军军和几个孩子又来到院子里。这时楼上那女人从窗里探出头来招呼道：“军军，上来！”军军听到有人叫他，飞快地奔上楼去。
金翠花用西瓜和棒冰招待军军，说：“我就是喜欢勇敢的孩子，天不怕，地不怕，将来准有出息！”军军是全里弄闻名的“顽皮大王”，喜欢做“勇敢”和惊人的事，听到女人夸他勇敢，很得意地咂咂嘴。
金翠花叫他常上楼来玩，还讥讽地说：“一个退休女工认得的字还没有你军军多哩，倒要做你们的辅导员？哈哈，她还能斗得过你这个精灵鬼呀！”军军临走时，她又抓起一把糖塞进他口袋说：“看你苗头！”
这天，军军没来上小小班。午后，滕妈妈从家里出来，想去找军军谈谈。走到弄堂口，猛不防一股凉水从墙角里射出来，直喷她的脸上；只见军军躲在那里，手中握着一只塑料瓶，大笑一声，跑了。
滕妈妈停下脚步，缓缓擦去脸上和衣服上的水花，望着军军远去的背影，极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滕妈妈在路口遇到小小班班长苹苹，和她谈起军军近来的情况。苹苹说，上午她碰见过军军，问他为什么不来小小班参加活动，军军对她说：到小小班没意思。
苹苹气鼓鼓地对滕妈妈说：“哼，他常往活动室楼上那个女人屋里跑，就是不来上小小班！”滕妈妈问：“你看见啦？”“嗯！”滕妈妈沉思了片刻说：“我们要好好帮助他。”
滕妈妈向宋大姐汇报了小小班的情况，着重谈了军军的表现。宋大姐听了说：“敌人无时无刻不在想腐蚀我们下一代，他们有明的、暗的各种手法。我看军军常往金翠花家里跑，这里边也有着一场争夺战呢！”
滕妈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宋大姐介绍说：“金翠花曾经用吃喝玩乐腐蚀青少年，虽然受到过批判，但仍不老实。”滕妈妈气愤地说：“这就是她的本性，在一定条件下，她还会出来表演一番。”
“她的目标不只是军军， ”宋大姐说到这里，脸色更严峻了， “敌人利用了军军的弱点，来破坏小小班这个新生事物。我们要密切注意金翠花的活动，同时要做好军军的思想工作。”
滕妈妈说：“叫她再表演表演够吧，倒好让孩子们增长些见识！”“毒草可以做肥料嘛！”宋大姐握着滕妈妈的手，亲切而又自信地说，“只要我们牢记党的基本路线，就能无往而不胜！”
军军已有几天不到小小班来了，碰见滕妈妈，还躲得远远的。一天，有个孩子向滕妈妈报告说，上午军军爬树捉知了，为了逞“英雄”从墙上跳下来，跌伤了脚踝骨，送医院包扎后现在回家了。
下午的活动一结束，滕妈妈便上军军家去探望。军军腿上缠着纱布绷带，看见滕妈妈，难为情地侧过脸去。
滕妈妈坐在他旁边，问这问那，十分关心。军军的爸爸在外地工作，妈妈白天去厂里上班了，滕妈妈每天去探望军军，带画刊给他看，告诉他小小班里活动的情况。
每隔两三天，滕妈妈还推车送他去医院换药。一天，他们从医院回来，路上迎面走过一队解放军战士，滕妈妈问军军：“解放军打仗勇敢不勇敢？”“勇敢！”“解放军为什么这样勇敢？”“打敌人嘛！”
滕妈妈又问：“军军有没有听过董存瑞和黄继光的英勇故事？你知道他们在牺牲前，心里想着什么？”军军一时答不上来了。
滕妈妈故意问：“为了出风头，是吗？”“不是！”“为了要得到人家的夸奖，是吗？”“也不是，也不是！”“是啊，他们想的不是自己。他们是为了全人类的解放，才英勇地献出生命，这才是真正勇敢的人哪！”
滕妈妈把军军送回家中，打了一盆水替军军擦身。这时张老师和苹苹一起来看望军军，张老师说：“军军，苹苹，今天我给你们讲个故事，要听不要听？”“要！要！”两人齐声回答。
“那是1958年，”张老师讲述起她亲历的一件往事，“那时我还在中学念书，一次老师带我们到一个纺织厂劳动。车间外的一间房子里堆放着的棉纱突然起了火，幸好被一个女工发现。
“这时提水救火已来不及，那女工拉走一包燃烧着的棉纱，又闯进屋去再拉一包，一边跑，一边喊同志们来救火。
“后来，工人同志和我们劳动的师生一起赶到，把火扑灭了。可是那位女工的衣服被烧烂了，头发也烧焦了，背上、肩上、臂上、颈后都严重烧伤。同志们立即把她送往医院抢救。”
“张老师，这位工人阿姨后来怎样了？”“后来，她在党的关怀下，治好了创伤，现正战斗在教育战线上。”“她在哪里？”“她就坐在你们身边呢！”“噢，就是滕妈妈呀！”军军、苹苹同时睁大了惊奇的眼睛。
“你们看！”张老师指着滕妈妈耳根下一块伤疤说，“这就是那时候烧伤的。”滕妈妈赶紧推开张老师的手说：“嗨，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干啥呀！”
军军的目光落在滕妈妈的疤痕上，久久没有移开，他没有想到他一直崇敬的“勇敢的人”就在他面前！
张老师又对孩子们说： “我们大家要好好向滕妈妈学习！”这时滕妈妈接过话说：“雷锋叔叔像你们这样大的时候，就懂得热爱党，热爱伟大领袖毛主席，热爱人民。像军军喏，那天中午…………”
军军一听“那天中午”，就紧张起来，心“怦怦”直跳。只听得滕妈妈在说：“那天中午他帮助隔壁阿婆把一袋米背到家中，这件事做得多好，值得同学们学习！
军军的脸一下红到耳根：滕妈妈不仅没有批评，反而表扬了自己！他鼓起勇气说：“滕妈妈，上次我······我错了！”“勇敢的孩子也能勇敢承认错误，只要改正了就是好孩子！”滕妈妈对军军的进步感到高兴。
这时苹苹插嘴说：“军军，等你腿好了来上小小班，噢？”“你们不会批评我吗？”“谁说要批评你啦！”苹苹问。军军不作声，困惑地垂下了眼皮。
滕妈妈笑笑说：“不要相信坏人的话！你爸爸、妈妈都是工人，你爷爷是给地主当长工的，你是劳动人民的后代，要听毛主席的话，听党的话，懂吗？”“嗳！”军军愉快地答应着，心里仿佛掉了一块石头。
从军军家出来，张老师高兴地说：“军军终于转变了！”滕妈妈说：“这个转变还是初步的。我们还要继续帮助他提高觉悟，与金翠花划清界限。”张老师说：“把你的家史给孩子们讲讲吧！”滕妈妈点点头。
小小班的活动室成了孩子们课余活动的场所，孩子们在这里打乒兵、写日记、看连环画、唱革命歌曲，有时滕妈妈带他们出去收集废钢铁、参加义务劳动，这里既是活动室又是休息室。
一天午后，苹苹和一个女孩子唱着《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歌曲，蹦蹦跳跳地走进小小班活动室。她俩刚走到楼梯口，苹苹发现地上有一张钞票，大声问：“哎，谁掉了钱？”
苹苹拾起一看，一张两元的人民币，里面还夹着十斤粮票。苹苹对同伴说：“走！交给滕妈妈去。”
这当儿，金翠花下楼来了。她装模作样地问：“小朋友，你们拾到什么啦！”苹苹背着双手，问：“你丢了什么？说出来就还你！”金翠花压低嗓子说：“我是说，如果你们拾到钱就去买糖吃吧，我给你们保密！”
苹苹一听，气得嘴鼓鼓的，瞪大眼睛，指着她的鼻子责问：“你这是什么思想！想叫我们做坏事吗？呸，坏东西！”说着拉了身边的同伴去找滕妈妈。
金翠花急了，又装出笑脸说：“小朋友，这钱是我丢的，既然你们不想买糖吃，那就请还给我吧。是一张两元的票子，里面还有十斤粮票，对不对呀？”
霎时间，走道里静得一点声息都没有。突然，苹苹把手一摆说：“不能还你—你这是故意丢在这里的，你想骗我们上当，去你的！”
正好滕妈妈、张老师和孩子们都来了。金翠花转身对滕妈妈说：“两位小朋友拾到我的钱不还给我，还骂人哪！”苹苹当即驳斥：“她胡说！她叫我们拿捡到的钱去买糖吃，还说要替我们保密！”
滕妈妈弄清事情的真相后，厉声问：“金翠花！这钱是你的吗？”“是我掉的。”“掉的？掉了钱等孩子们来拾，好大方啊！”“是掉的，我准备去买米······”
“撒谎！”滕妈妈打断了她的话，“我们早就看穿了你的鬼把戏！你一贯不老实，一有机会就想捣乱！你不要看错了形势，打错了主意！”金翠花听到这几句话，犹如巨雷轰顶，四肢发软脸转白。
滕妈妈追问金翠花：“你叫孩子们拿钱去买糖，还说要给“保密＇，这究竟是为什么？”“我······我······”金翠花答不上话来。滕妈妈警告她：“这里是革命教育阵地，决不允许你来放毒！”
“你的钞票骗不了今天的孩子！“有钱能使鬼推磨＇今天行不通了！”滕妈妈字字句句铿锵有力，把个金翠花驳得瞠目结舌。滕妈妈叫她回去写检查，金翠花慌忙收起钱和粮票，跑上楼去。
苹苹两眼盯着金翠花的背影，愤愤地说：“这女人不是好东西！昨天她还下来要替芳芳梳头呢，说什么“姑娘嘛，全靠打扮！过去我们做姑娘辰光，一只头要梳一两个钟点呢！
“什么？她说什么？”滕妈妈一听，两眼迸射出愤怒的目光，好一会，她才平静下来，默默自语，“金翠花有她的过去······她的过去······对我们穷苦人出身的孩子可是灾难啊！”
张老师说： “滕妈妈，你不是早就想给孩子们讲讲过去的事吗？现在正是时候，孩子们都想听听你的家史呢。”滕妈妈抑制着愤激的心情说：“好，我讲！”
正在这时，军军突然在门口出现。他的伤已经好了，今天赶来小小班参加活动。孩子们看见，招呼着军军，一起听滕妈妈讲家史。
孩子们听滕妈妈讲述她的童年。童年，这是一个多么动听、多么令人神往的字眼啊！可是滕妈妈没有童年，她从刚懂事的时候起，就开始承担起成人的苦难-
滕妈妈9岁那年，为了抵债，被送到绍兴一家姓金的大地主家去当丫头。有一次地主婆对她说：“阿英，要过年了，全家里里外外都要打扫干净，地板、门窗、桌椅、橱柜都要擦得光光亮。”她第一次听到“过年”，不知是什么意思。
只见地主家里做了许多糕、馒头，抬进来大筐的鱼肉、鸡鸭，小阿英心想这就叫“过年”。然而对于这9岁的丫头来说，过年，只是使她承担更加繁重和不堪忍受的活儿，她从早到晚，两手是不停地擦！擦！擦！
除夕那天，小阿英脚踏上茶几去擦红木大橱时，不小心跌倒在地，不省人事。大年初一，地主家寻欢作乐，她一人躺在猪圈边鸡窝似的小屋里，又冻又饿又渴。这就是她在地主家过的第一个年！
小阿英16岁时，每天要给14岁的地主小姐梳头。有一次梳头时，梳子不小心勾下她一根头发，这个地主小姐夺过梳子就往她脸上掴，她忍无可忍，一甩手，把那梳子打落在地。
地主小姐哇哇大哭，凶恶的地主婆闻声过来，一拳将小阿英打倒在地，再拿起竹竿上上下下猛抽，最后又用绳子把她双手缚住，吊在厅堂大木梁上。
整整吊了一上午，她们才把小阿英放下来，这时她已昏死过去，绑在手腕上的绳子深深地嵌进肉里。当天深夜，她怀着满腔仇恨逃出了地主的深宅大院····
孩子们听了，胸中燃烧着怒火。军军问：“滕妈妈，那地主的女儿后来······”“后来她嫁给洋行老板，这人就是楼上的金翠花！”“就是她吗？”军军瞪大眼睛，半天才说出一句话，“这坏家伙，她······”
她怎么啦？”张老师紧接着追问道。“她叫我不要来上小小班，她还说滕妈妈文化低，小小班里读不到书······”军军愤怒地咬咬牙，举起小拳头在空中用力一挥说，“我要去找她算账！”
张老师挡住军军，对滕妈妈说：“金翠花这场表演，更暴露了她要以有毒的思想意识来与我们争夺下一代。我们一定要把小小班办得更好，用实际行动给敌人的阴谋以迎头痛击！”
滕妈妈说：“今天虽然地主资本家已经被打倒，但是他们决不甘心失败，还妄想复辟，叫我们再吃二遍苦。你们答应不答应？”“坚决不答应！”孩子们齐声回答。
为了支援街道人防施工，滕妈妈和孩子们一起参加制砖坯的劳动。孩子们拌土的拌土，提水的提水，你帮我赶，院子里一片欢腾。
军军赤脚踏上土堆拌土，突然戳到一样东西，捡起一看，原来是一块尖尖的玻璃碴。一会，有个孩子做砖时手指也戳到块玻璃碴。滕妈妈觉得事情蹊跷，心想：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放的？
她在土堆里仔细检查，结果又找到十几块玻璃碴。这些玻璃碴都很小，最大的一块只有半粒蚕豆那么大，洗净以后泛着淡淡的红光，上面有一片乳白色的云雾。滕妈妈将它们小心地包好。
滕妈妈想：这堆土是前天请退休工人丁老伯伯送来的。她就找丁老伯伯了解，丁老伯伯说，那天天已快黑了，土堆上没有发现什么，他拉了两车土倒完就走了。
宋大姐和里弄党支部的同志很重视这件事，他们来到小小班，和滕妈妈、丁老伯伯、张老师一起分析研究情况，并察看了现场。
宋大姐、滕妈妈、张老师把整幢楼房和附近的里弄居民都发动起来，提线索，找疑点，还挨家挨户调查访问。
三楼有位大姐反映：她前天去倒垃圾时，碰到金翠花也在倒垃圾，看见她畚箕里倒出来的好像是玻璃碎片。军军也说，他记得金翠花家五斗橱上有两只花瓶，颜色和这玻璃碴相似。
滕妈妈想：事隔两天，垃圾箱里的垃圾早被清洁工人拉走了。那五斗橱上的花瓶是不是还在呢？有必要先观察一下！她低声和军军商量了几句，军军点点头，跑开了。
下午，孩子们在院子里打起了羽毛球。军军特地请来两位羽毛球选手给大家“表演”，那选手打出的球又稳又准，只听得“嗵”的一声，羽毛球直飞进二楼窗口里去。
军军拔腿飞奔上楼，冲进金翠花家的门，一边走过去捡球，一边用眼睛迅速地往五斗橱上一扫。啊，座钟旁原本放着的两只花瓶现在一只也不见了！军军拾起球，又一阵风似的奔下楼去。
军军下楼向滕妈妈报告。滕妈妈听了，心想：金翠花为什么把花瓶藏起来？显然她听到里弄居民都在议论这件事，心里着慌了；她藏起这花瓶，正说明她心中有鬼！
经里弄党支部研究，准备对金翠花进行一次接触，地点就安排在小小班。宋大姐、滕妈妈和小小班的孩子们也都参加。
“金翠花！”那女人被叫到楼下，刚坐好，就听见滕妈妈喝问，“这两天孩子们在院子里做砖头，你知道吗？”“知道，知道，为了搞好战备······”“你往土里倒进了什么东西？”滕妈妈出其不意展开了进攻。
金翠花的脸一下变得灰白，但马上又狡猾地说：“啥？我没倒什么呀！”“这是什么？”滕妈妈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玻璃碴，“啪”地扔在桌子上。金翠花脸上的肌肉微微颤动，竭力抵赖：“我······我没有······”
“你家的花瓶哪里去了？”滕妈妈抓住时机穷追猛打，不容她多喘一口气。金翠花像掉入河中的落水狗，招架不住，强打起精神说：“花瓶打坏了，已经倒掉。”
“倒是倒掉了，但还留了一点，在这里！ ”宋大姐用手指着桌子。这时张老师和进驻里弄的民兵小分队的同志从楼梯上下来，手里拿着另一只花瓶和从金翠花家地板缝里捡到的两块玻璃碴，一起放到桌子上。
铁证如山，岂容抵赖！金翠花耷拉着脑袋不得不作了交代。原来自那天金翠花受到滕妈妈和孩子们的批驳后，心中怀恨，看到孩子们参加制砖劳动，暗中在土里倒入玻璃碴，企图搞破坏。
军军在会上也揭发金翠花的反动言论：“她对我讲什么，人活在世界上就是吃吃白相相，只要有钞票，要啥有啥，说现在读书再好，将来也要到农村。这个坏女人！”
孩子们群情激昂，高呼口号：“谁反对社会主义就打倒谁！”“我们要做革命事业的接班人！ ”孩子们挥动小拳头，一齐指向那坏女人。金翠花面色如土，连说：“我有罪！我有罪！”
滕妈妈严正指出： “你对孩子们下毒手，心比蛇蝎还毒！你想把社会主义的接班人拉入泥坑，这是痴心妄想，白日做梦！这里再不是地主老爷的天下啦！”
宋大姐号召小小班的孩子们努力学习，向陈腐破旧的意识形态打一场进攻战。孩子们以笔作刀枪，纷纷表决心，还贴了一张墙报，标题是：《誓做红色接班人！》
又是一个晴朗的日子，蓝色的天空点缀着朵朵白云。孩子们在滕妈妈和张老师带领下，拉着一辆劳动车，往窑上运砖坯。车头上，红旗迎风招展，微风吹拂着他们，一张张欢乐的小脸像是盛开的鲜花。
孩子们步伐协调，昂首前进，唱道：“阳光雨露，滋润禾苗茁壮长；击风搏雨，炼得筋骨更坚强；党的传统，我们继承发扬；接过红旗，奔向共产主义前方！”歌声在城市上空飞扬，车轮在金光大道上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