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鲜战场上,一次活捉六十三个美国鬼子的战斗英雄刘福,带着朝鲜“阿瑪尼”运給他的銅碗,回阻国来参加国庆观礼。
铜碗,勾起刘福对自己青、少年时代的回忆;銅碗,使刘隔緬念起中朝人民的深重苦难,緬念起并肩抗击美帝侵略者,用血肉凝結成的战斗友誼。刘隔这个普通的中国农民,就是在党和毛主席的培养下,在抗美援朝的战斗中,锻炼成长为一个无产阶級的、国际主义的战士。
朝鮮停战后的第一个秋天,一次活捉六十三个美国鬼子的战斗英雄刘福,奉命回国参加国庆观礼。他站在軍用卡車旁,被一群朝鮮孩子团团围住,有的摟着他的脖子,有的把枫叶插上車廂。这,惹得刘福的眼圈都有些紅了。
刘福坐在車座上,手里捧着朝鮮“阿媽妮”給他的銅碗。銅碗,多像他小时候家里用的那口破鍋啊!想着、想着,他的眼眶湿了,他渴念着祖国,更依恋血肉相連的英雄朝鮮。
刘福小时候,他爹租种大地主陈歪嘴几亩土地,一家五口常常缺粮断頓。刘福八岁那年,遇上灾荒年成,田里顆粒无收。陈歪嘴上刘福家来逼租,狠狠罵了一一頓,伸手就把鍋揭走了。
揭鍋后的第二天,刘福他爹上吊死了。刘福娘呼天喊地也没有用,为了埋葬他爹,二斗小麦就把小女儿卖了。
为了糊口,刘福十二岁就到地主家去当长工。
没过几年,刘福就被国民党反动派抓去当兵。在国民党反动軍队里,刘福成天挨打受罵,他受不了,总想瞅个机会逃走。
有一天,連部紧急集合,只见有个“开小差”的小兵被抓回来办罪:狗連长瞪着眼睛,抽出屁股后面挂的短刀,嗖的一下把那个小兵的耳朵割了下来。
那个“开小差”的小兵痛得直哭,紅紅的鮮血沿着脸頰直流。狗連长嚎叫着,命令士兵們用烙餅蘸着那小兵脸上的血吃。
可是,刘福“开小差”的念头,还是沒有打消。后来,队伍从綏远开到察南,有个当兵的同乡刘小六告訴他,只要积蓄一些钱,就可以到抽大烟的司务长那儿买一张通行证。从此,刘福把每个月发的餉,都存了下来。
刘福存了一点钱,就向司务长去买通行证。司务长接过钱瞪着眼珠说:“如果查出来,你供出是我,你也别想活!”刘福答应了,他才塞給刘福一张盖着印的通行证。
刘福刚把通行证掖在褲腰里,不料,迎面刘小六走了过来。
刘小六一见刘福,只是哭,刘福再三追問,他才说他娘死了,两个小兄弟快要餓死。他恳求刘福把通行证給他。
刘福一听急了,把通行证給他吧,老娘在家盼;不給他吧,他实在可怜。刘福左思右想,牙一咬,把通行证塞了給他。
刘福没有通行证,心想逃也得逃回家。誰知一連几次想逃都沒有逃成。有一次刘福逃跑了,还是被那狗連长抓了回来,打了个半死。
不久,解放軍把国民党的反动軍队包围在张家口ー个小山沟里。人、馬、汽車、坦克,挤成一团。
解放軍压头盖頂冲下来。狗連长受了伤,中了弹,还逼着士兵抵抗。可是,士兵們不听他的,都沒命地逃跑。刘福想起狗連长说过,解放軍捉了俘虏要割鼻子剜眼睛,所以,他沒命地跑,連鞋都跑掉了。
跑了一陣子,刘福猛一脚踩在高粱茬上,疼得啊喲一声,跌倒在地。这时,一个解放軍赶上来,用冲鋒枪一指:“快!上那边集合!”
刘福的脚板底,被高粱茬子削去了一块肉,疼得他实在够嗆。可是,刘福生怕被那端着冲鋒枪的解放軍毙了,他咬着牙忍住疼,一拐一拐地走,走着走着,前面出现一道大河。
河不深,两边結着薄冰。其他俘虏兵嘩嘩地趟过河去;刘福生怕伤口中了水毒,脚腿烂掉,正感为难,还是那个解放軍跑上来,背起他就过河。
那解放軍把刘福肯在背上,在嘩嘩的河水中行走。这把刘福惊呆了:这哪会是狗連长说的那种人?刘福想着,泪水滴滴答答地落了下来。
到了宿营地,解放軍的卫生員赶来給刘福包扎。当时,刘福額上被狗連长打的伤还沒有好,卫生員也給他扎上綳带。这时,有个解放軍来和刘福谈话,問起他是哪里人。
提起家,刘福泣不成声。那个解放軍听说刘福他爹是地主逼死的,便说:农民只有拿起枪杆,跟共产党走,才不会受帝国主义、国民党反动派和封建地主的压迫。这时,有人跑来喊連长去开会,刘福想:連长,多好的連长啊!
刘福的病好了,指导員跑去征求他的意见:如果他愿意参加解放軍,就把他編在班里;如果他要回家,就发給他通行证和路費。刘福想:解放軍比爹娘还好,我可不能忘恩負义,就这么回家。
刘福想:自己长到这么大,除了爹娘,只有解放軍背我,問寒問暖,問过我的家!现在,解放軍帮我养好伤,治好病,我就这样拿着通行证回家,这还对得起解放軍嗎?
刘福打定主意,决定干半年三个月,报答报答解放軍的恩情,然后回家。刘福想到这里,就要求指导員把他分派在那个俘虏他的青年人的班里。
指导員同意他的要求,把他編在白春明的班里。白春明,同志們不喊他的名字,都叫他小白子。可是,营、团首长却喊年轻的小白子叫“团級干部”。刘福感到奇怪,直到以后,刘福才知道:小白子是当儿童团团长的时候参軍的。
刘福来到班里,同志們有的送毛巾;有的送肥皂。白子还跟他比了比脚,见他脚特别大,便东寻西找,給他弄一双大尺寸的鞋子。刘福穿上脚,心里甜絲絲的,说不出有么高兴。
隔了些日子,小白子班长跟同志們凑了一点钱,买了一支钢笔,教刘福学字。刘福长那么大,連扁担大的一字也不识,他常常写了这笔,忘記那笔。同志們耐心教他。他心里想:我出世以来,还是头一次碰到这許多好人。
北京、天津解放,解放大軍打下太原向大西北进軍。在战斗中,刘福才知道小白子是全連拔尖的班长,是党支部委員。刘福打从心里佩服他,于是也学着小白子的样子,給人背枪,背背包,样样搶着去做。
打兰州时,解放軍跟那些国民党反动派的土匪軍队拼刺刀,小白子只穿件衬衣,揮舞着刺刀,眼都拼紅了。刘福紧紧地跟着他,他拼到哪里,刘福就跟到哪里。
国民党反动派的部队,被解放軍压到黄河里去了。战斗結束以后,小白子在班务会上,表扬了刘福。后来,上級提拔刘福做副班长,刘福觉得怪不好意思。他想,我什么都不行,怎能当副班长呢!
全国解放了。刘福的心就像一根拉紧的弦,松了下来。上級知道他的心思,批准他一个月假期,让他回家探亲。
刘福一离开部队,心就飞回家了。半夜,他下了火車。一路小跑。几年沒通音訊了,他离家越近,心越跳得厉害。
刘福进了村,在破敗的家屋跟前敲敲門,一点动静也沒有;推門进去,屋里空洞洞的,他的眼泪禁不住簌簌地掉了下来。
刘福找到他堂哥,这才知道,他娘已搬到陈歪嘴的大院子里去住了。刘福一听,来不及細問,三脚两步地向那个大院跑去。
刘福娘见儿子回来了,从头到脚摸着儿子又哭又笑。解放前,为了儿子被国民党拉去当兵,她哭瞎了眼,靠讨飯过日子。解放以后,土地改革时,斗倒了地主陈歪嘴,她吐尽了苦水,生活安定了,眼睛也看见光了。
刘福娘下了炕,摸到墙角上,拿起一块方砖,伸手掏出小木盒儿,从木盒里打开一个红布包,拿出了土地证,刘福一见,十分感动。
假期沒到,刘福提前回到部队。那时,部队正在开展大生产运动。刘福下地干活,渾身是劲。
不久,美帝国主义侵略朝鮮,妄想把战火烧到鴨綠江边。部队响应党的“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号召,组织志愿軍出国作战。小白子和全班同志都报名参加。
志愿軍部队行动非常迅速,上午传达,下午出发。部队到了安东市,美国飞机正在新义州狂轰滥炸。小白子咬着牙说:“同志們!我們要馬上跨过鴨綠江,去消灭美国强盗!”
在行軍途中,刘福心中不住地想:美国鬼子侵略朝鲜,实在可恨!这一来,我可不知哪一年才能回家了。刘福想着想着,猛不防在弹坑里絆了一跤,亏得小白子拉他一把,他才跟上部队。
第二天,志愿軍同美国鬼子接上了火,連长命令战士們去占領前面山头。小白子把袖子一卷,提着冲鋒枪带領班里的同志往山上直冲。
美国鬼子的炮弹吭吭地盖过来,刘福一见心里特别紧张。这时,别的同志都跟着小白子冲上山头去了,独独刘福,被炮火隔在山这边。
一陣冲鋒把美国鬼子打退了,同志們有说有笑十分兴奋。刘福走上山头,小白子盯着他問:“你負伤了嗎?”刘福喃喃地答:“沒有。”小白子冷淡地又問:“刘福,你怕美国鬼子嗎?”刘福听了,真是又害臊,又难过。
战斗結束以后,班里召开了会议,总結战斗经验,刘福受到了批评。他感到羞愧,站在同志面前也像比別人矮了一头。
有一次行軍快天亮了,还沒到宿营地。連长命令各班派一个人到朝鮮老乡家去借鍋做飯,小白子还没开口,刘福就自告奋勇,要去找鍋。
刘福順着小山沟走不多远,看见崖畔有几户人家。他走到一間茅屋跟前,喊了两声,沒人答应,刚要伸腿进去,哎呀,把他一下呆住了。
紧靠門口,撒着一些美国子弹壳。有个老大爷和老大娘倒在血泊里,两个八九岁的男孩,靠墙躺着,有一个孩子嘴里含着飯,手里还握着一把吃飯的銅勺。刘福见了楞了半晌,悲憤使他渾身打顫。
这时,小牛在山坡下喊刘福到林子里开会,刘福走了过去,只见全連同志都静靜地坐着,有的在抹眼泪,有的抽抽咽咽哭出了声。
刘福一怔,抬头一看,只见几棵大树上吊着十几个朝鮮老百姓,每人身上都有刀戮的血洞,每个人的胸脯上,还貼着一张四四方方的土地证。
指导員命令战士們把被害的朝鮮老百姓解下来埋了,然后讨论。小白子第一个发言:一九四六年他家分了土地,国民党反动派的还乡团打了回来,村上的地主恶霸剝去他爹的衣服,逼着他爹滾釘板。
小白子的爹被折磨得像血人一样,最后,仍被地主扔到了大河里。小白子怀着刻骨的阶級仇恨,当天参加了解放軍。
小白子说罢,猛地举起枪,呼着口号:“天下农民是一家!为朝鮮人民报仇!为世界上受苦受难的人报仇!”大家也举枪呐喊,雄壮的口号声冲出林子,在远处回蕩着。
从这天起,刘福一躺上床,就想起那些被敌人杀死的朝鮮老百姓;有时,还看见那个朝鮮孩子抓着小銅勺儿喊:“叔叔,叔叔,替我报仇!”
有天,刘福靠在树杆上打盹,梦见自己和娘一道吃飯,只见陈歪嘴带着那个狗連长,恶狠狠地把他捆起来,逼着他娘拿出土地证。
刘福急得大喊大叫。小白子把他推醒,問他是不是梦里跟美国鬼子摔跤?刘福一声不吭,默默地点了点头。从那时候起,他的心就像着了火似的盼望战斗。
大軍开到临津江边,新的战役开始了。那天晚上,刘福换上新軍衣,新球鞋,脖子上还围了一条新毛巾,大家都感到奇怪,只有小白子知道:刘福抱定了誓死跟美国鬼子拼命的决心。
战斗打响了,美国鬼子被打得一直向后溃退。那天山上雾很大,追了一陣,小白子发现山坡下有三四个美国鬼子,为了了解敌人情况,就决定让刘福和小牛去抓几个俘虏来。
刘福和小牛把子弹推上膛,一口气跑过松树林,誰知被美国鬼子发觉了,一陣扫射。刘福忙叫小牛吸引美国鬼子的火力,自己就从那块大石头后面绕过去。
刘福剛插到大石头跟前,美国鬼子忽地站起了一大片。其中有一个美国鬼子伸手要夺刘福的枪,刘福連忙拔出腰里的手榴弹。
刘福把手榴弹猛甩出去,轰的一声响,美国鬼子丢了枪,掉头就跑。刘福追了上去,捡起枪就打,子弹打完,再捡一枝,越打越起劲。
刘福怕美国鬼子跑掉,一下子插到美国鬼子中間,举枪朝天嘩的打了一梭子。他一声大喊,美国鬼子哆哆嗦嗦举着胳膊,全跪了下来。
刘福端着枪,叫他們站起来,美国鬼子听不懂中国话,傻呆呆地翻着蓝眼珠,你瞅我,我瞅你的,跪着不肯走。
忽然,刘福想起口袋里还有班长給的一些英文传单,他馬上掏出来往美国鬼子中間一撒。美国鬼子拾起传单一看,脸上都流露出希望的神色。
美国鬼子看过传单还是沒有站起来。刘福急了,用枪一指,说了一句朝鲜话:“巴利巴利卡!”(快快走)
正巧美国鬼子中間,有一个翻译,经过他嘰哩咕噜一翻译,美国鬼子都站起来了。刘福心里真快活,連声喊:“巴利巴利卡!”美国鬼子也跟着喊:“巴利巴利卡!”就这样,刘福押着六十三个美国鬼子走了。
刘福回到山上,連里的同志见了高兴得跳了起来,有的忙着接枪,有的拉他到洞里休息,好像有多少日子没见面似的。小白子还掄了他一拳,说:“刘福,真是好样的!”
刘福的英雄事迹登上报以后,祖国的小朋友紛紛写信給他,称他“功臣叔叔”,要他在抗美援朝中,立下更大的功劳。小白子更加敬爱刘福了,他常常说:“刘福同志,来,咱俩一起来研究研究問題。”
夜里,刘福躺在床上想:如果没有小白子班长和小牛打枪掩护,美国鬼子那会怕我一个······,这还不是大伙儿在鼓励我嗎?刘福暗暗想着:刘福呀刘福,你要立更大的战功报答党呀!
美国鬼子越失敗越疯狂,狂轰滥炸得更加厉害,交通线被破坏了,物資供应不上。有时候,志愿軍只能捧着雪,吃上几把炒面。漸漸地,战士們都瘦了。
有一天,黄昏行軍,刘福觉得眼睛花糊糊的,一下子跌倒在路旁水沟里。第二天晚上行軍,刘福又差点掉到石崖下。
小白子知道刘福得了夜盲症,連忙摸上山坡去砍了一根树枝,递給他,牵着他走。就这样,刘福跟着小白子班长,越过了山头。
在白华山,志愿軍跟美国鬼子一連打了三天,大伙儿困倦极了,一下陣地,駐地房子还沒分好,大伙儿就躺在地上睡着了。
刘福直睡到开晚飯的时候,才被別人叫醒。他剛威好飯,就见小白子端来一碗小鯽魚,说:“吃吧,······听说魚肝油能治夜盲症,·.·...”
后来,刘福才知道,这魚是大家休息的时候,小白子班长硬撑着疲乏的身子,找到一根釣魚竿,去釣来的。他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不久,小白子班在黑云岭,进行了一次艰苦的阻击战。这座山悬崖陡壁,像一座高高的城墙,卡住前面一条公路。班里的同志們在这里守了七八天,每天都要打退美国鬼子十几次的进攻。
美国鬼子攻不上来,就用重炮猛轰。炮弹一个接一个在陣地上爆炸,小白子腿部受了伤,刘福几次叫他下去,他都不肯。后来,小白子硬让同志們背下去了。临走时,小白子说:“刘福,要好好守住陣地,好好照顾小牛。”
傍晚,又打退美国鬼子两次冲鋒,班里牺牲了不少同志,小牛也受了伤,被救护員肯下去了,陣地上只剩下刘福一个。刘福端着枪守着东面,又要顾到西面,他望着空落落的大山头,心里有些焦灼。
夜里,下了一陣小雨,刘福身上又湿又冷。这时,子弹、手榴弹所剩无几了,刘福望望北方,想起那个拿銅勺的朝鮮孩子;想起哭瞎了眼的老娘;想起受伤、牺牲的同志們,他清醒起来,馬上爬到敌人的尸首堆里去,找枪枝、弹药。
天亮了,美国鬼子又开始冲鋒,刘福独自一个,在陣地上来回跑着打,打退美国鬼子几次冲鋒,子弹用光了,他就捡起石块往下砸。美国鬼子知道志愿軍弹药沒有了,馬上猖狂起来,哇哇叫着,扑上来想捉活的。
刘福看到美国鬼子窜上来了。他跑到悬崖边上,心里叨念着:“毛主席啊!祖国人民啊!再见吧!我没有完成任务,对不住你們啊!”想着,他把眼一合,纵身跳下悬崖······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刘福觉得耳边有人在喊他,好不容易睁开眼一看,恍恍惚惚看见一个朝鮮老媽媽蹲在他跟前。他弄不清这是怎么一回事,刚要翻身,腰像断了似的,痛得他昏过去了。
又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刘福稍微清醒了些。朝鮮老媽媽见他睜开眼,連忙用小銅勺給他餵水、餵白米稀粥。
刘福挣扎着想坐起来,誰知痛得他渾身是汗。老媽媽急忙按住他,不让他动。刘福沒法想,只好忍住痛把粥吞了下去。······
几天下来,刘福常常瞧见老媽媽转过背去吃飯,他觉得十分奇怪。一天,刘福在吃飯时,故意喊道:“阿媽尼,巴利巴利!”老媽媽知道他要小便,馬上为他去拿尿盆。
老媽媽走出去了,刘福往她碗里一瞧,原来是大半碗青綠的野菜。刘福全明白了,鼻子一酸,泪就止不住地流:原来朝鮮老媽媽把粮食省給中国人民志愿軍的伤員吃了,她老人家自己在吃野菜。
第二天,有个朝鮮人民軍的偵察員到小土洞来投宿,他会一点中国话,通过他的翻译,刘福跟朝鮮老媽媽谈了好久,才知道自己跳崖后,被老媽媽上山砍柴发现,见他还有口气,就喊人把他抬到洞里。
这位朝鮮老媽媽姓朴,她丈夫是一个矿工,在日本鬼子統治时代,她丈夫失踪了。大女儿也在那时候,被日本鬼子擄走了。
解放后,朴媽媽分到了土地,日子一天天好过了。 不料,美国强盗侵入朝鮮,大儿子被李承晚反动派的軍队活活烧死;小女儿被綁上汽車搶走。朴媽媽的房子,也被美国鬼子的炸弹炸毁了。
那天,美国飞机轰炸以后,朴媽媽奔到冒着浓烟的灰堆上,一股劲地挖,从早晨挖到天黑,什么也沒挖到,只挖出了一只銅碗。
偵察員走后,沒过多久,刘福就被朝鮮人民軍派来的担架队,抬往人民軍的医院。临走那天,刘福想到朴媽媽衣衫单薄,便悄悄地脱下絨线衣,藏在她被子底下。
刘福在医院里,养了一年伤,又回到前线。連里的同志意外地看到刘福活着回来,大家高兴透了。連长馬上叫人开牛肉罐头,端上炒鸡蛋和大饅头,说:“刘大个!现在祖国供应的东西,源源不断,你撑开肚皮装吧。”
小白子听说刘福回来了,三步并两步地奔到他跟前,擂了他一拳说:“好!来的正是时候,咱們快打紅山包了!”
連长、指导員派刘福当班长,小牛当副班长。小白子升为排长,并叫小白子领着刘福到陣地上去看地形。
紅山包的上空挂着两个大汽球,小白子告訴刘福,那是板門店,美国代表打着停战谈判的幌子,翘着腿吹着口哨说:“让美国的炮弹、子弹去辯论吧。”刘福愤激地说:“美国鬼子在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在谈判桌上也休想得到!”
攻夺红山包的战斗开始了,不到一个钟头,中国人民志愿軍就占領了紅山包,全歼了守山的美国鬼子。
以后,志愿軍和朝鮮人民軍,一步一步向南推进。美国鬼子被打得嗆不住劲了,只好挖起坑道工事,向地里钻。
躲在坑道工事里的美国鬼子,还是被打得一敗涂地。美国鬼子被迫打算在朝鮮停战书上签字,他們却又和李承晚这个反动派,扣留了中国人民志愿軍的战士不放。志愿軍又全线展开了大规模的夏季攻势。
志愿軍的战斗情绪十分高涨。 連长左争右爭,好容易把突击任务争到手。为了表示决心,全連同志都在师部送来的红旗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签过名,二排长郭彪用大嗓門喊:“你們瞅着,我們保证把紅旗插上白华山!”小白子不甘示弱,站出来说:“我們坚决完成爆破任务,給你們紅旗开道!”
志愿軍的队伍悄悄开到白华山下。霎时,中国人民志愿軍的几百門大炮一齐轰鳴。硝烟弥漫在白华山上,刘福和伙伴門看到祖国运来的重炮发揮了威力,都感到扬眉吐气。
全連战士随着炮火的猛烈轰击,发起了冲鋒。山上美国鬼子的铁絲网、地堡,差不多全給炮火摧毁了。二排的紅旗卷着硝烟,順利的跟进。
突然,美国鬼子暗堡里的机关枪一股劲地扫射起来,刘福跟小牛被压得抬不起头来。小牛急了,提着爆破筒就往前冲,没冲多远就受了伤。
这时候,后面传来一陣杀声。二排长擎着紅旗,冲 到跟前。刘福一见急得满头大汗,心想:糟了,敌人的火力还沒有压下去呀!就在这危急的当口,小白子一声喊:“刘福,我掩护你!”
在照明弹的亮光里,小白子挺起胸,叉开双腿,端着冲鋒枪向地堡嘩嘩地射击。刘福全明白了:小白子排长有意暴露目标,吸引美国鬼子的火力。
美国鬼子的火力猛烈地射向小白子,刘福窜上去,猛扑到暗堡跟前,放上炸药包,等导火线燃着了,才纵身离开。
刘福刚滚出几步,火光一閃,就被爆炸声震得昏过去了。
刘福苏醒过来,站起来一看,紅旗已插上白华山的主峰。刘福連忙跑到小白子刚才站着的地方,只见小白子紧握着冲鋒枪倒在血泊里。
刘福摸摸他的胸脯,拼命喊:“排长!排长!你醒醒吧!紅旗插上主峰了,你瞅瞅吧!”誰知,小白子已经牺牲了。
刘福忍住悲痛,脱下軍衣盖在小白子身上。刘福用袖子擦了擦小白子的脸,扶正了他的帽沿;然后,拾起他的冲鋒枪继续向主峰爬去。
刘福站在白华山巅,远望那条宁静的小河,仿佛看见小白子还坐在那块大青石上,为他釣小魚······刘福想着,忍不住哭出声来。
打下白华山那天,惨敗的美帝侵略者,不得不在朝鮮停战书上签字。这时,志愿軍連部,应朝鮮父老的請求,把小白子排长埋在白华山主峰的一棵古松下。这天,刘福的入党仪式,就在小白子排长的墓前举行。
不久,上級通知刘福回国参加国庆观礼。不知怎的,这事給朴媽媽知道了,朴媽媽端着那只給刘福烧水、煮粥用的銅碗,亲自赶来送行。
汽車駛往鴨綠江边,刘福出神地望市灿烂 的灯火。他在想娘嗎?不!他已经不是只想两亩两头牛 的人了!他觉得自己已经跟祖国、跟英雄的朝鮮、跟劳动人民的命运,紧紧地联結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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