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战争故事《奇袭延陵镇》刘俊元

一九三九年春节，我军决定拔掉日军盘踞的据点延陵镇，派交通员化装进入延陵镇中，在镇中地下工作者的协助下，取出了情报。然后，里外配合，将日军灌醉，一举消灭了盘踞延陵的日伪军。
根据《飞兵奇袭鬼子窝》改编

一九三九年冬，日本侵略军盘踞在丹阳、金坛、丹徒三县交通要地延陵镇。延陵地区广大军民决定利用敌人过节的有利时机，出其不意地拔掉这个“钉子”。

腊月二十三早上，有两个人直奔延陵。前面背着粪筐的小伙子叫武小虎，是我延陵地区的交通员，奉部队首长和区委指示来取据点地形图；后面挑着菜担的中年人，是跟来做掩护工作的我新四军侦察排长老江。

看看来到北街头日军岗哨前，老江拐进了一家豆腐店，小虎一个人向前走去。他俩商定：等小虎把地形图拿到手，就缝在衣襟里，万一被日军岗哨发现，便以脱头巾为号这边把头上的手巾一扬，那边的枪声就响，干掉日军岗哨，以安全脱身。

武小虎知道日军岗哨的特点：进城不搜出城搜。因此顺利地通过了岗哨。他先把粪筐和粪扒子放在附近的厕所里，然后上街，绕了几个弯，一直向义兴饭馆走去。

武小虎刚跨进饭馆门槛，里面就有个二十五、六岁的跑堂迎了上来，笑着问道：“吃饭吗？里面坐。”这个跑堂的不是外人，是延陵镇地下游击小组组长钟锁贵。

武小虎来到里间，拣个僻静地方坐下，要了一碗阳春面。钟锁贵把面端给武小虎以后，就借口买烟，到对门的杂货店去了。

当钟锁贵从杂货店回来，给武小虎收拾碗筷时，低低地说了声“正常”，就答对别的顾客去了。武小虎也随即出了饭馆，从容地向杂货店走去。

这家杂货店的“老板”名叫王建，是我地下党延陵交通站负责人。他根据区委指示开了这个“店”，担负着发展组织、输送物资、搜集情报、监视日军行动等重要任务。

武小虎走进店，王建安排好徒弟照顾生意，自己抽身把小虎让进后房间，顺手带上了腰门。里面是一间仓库，把门关紧，非常安全。

王建从夹壁墙里取出一个小纸卷，两个人将小纸卷用香烟锡纸裹好，包上一层油纸，在纸外又滴上一层蜡油，然后，小虎将纸卷塞到衣襟里。

临走，王建告诉小虎：敌人火力点标明在地形图上，人数和武器情况也写在上面了，路上注意安全。小虎点头，告辞出店。

武小虎远远地看到日军岗哨正在搜查行人，于是他拐进放粪筐的厕所，装了些新粪，趁没人的机会，从衣襟里抽出油纸卷，敏捷地塞进烂粪里。

武小虎来到岗哨边，日军当然也不放过。老江在豆腐店里，见日军搜到武小虎的衣襟，便把手伸进怀里，紧握短枪，只等小虎把头上的手巾一扬，就举枪打他个冷不防。可是等了一会儿，小虎没动。

哨兵检查完，武小虎背起粪筐想走，谁知旁边的一个日军盯着粪筐突然大叫起来：“这里的不好，东西大大的有！”

武小虎寻思日军为什么要查粪筐，难道什么地方露了马脚？不可能，这是他们瞎咋呼。想到这里，他镇定地把粪筐举着，朝那日军面前送去。

这日军见武小虎从容不迫，自己又不乐意闻那股刺鼻的粪臭，便仰着脑袋，朝后退，忙不迭地摆着左手说：“你的开路开路！”

武小虎大摇大摆地走过岗哨，路经豆腐店，望着跟上来的老江微微一笑，两个人胜利地返回了区委驻地。

区委驻地在延陵西北的一个村子。区委书记摊开武小虎取来的地形图，详细地向部队首长介绍延陵日军据点的情况。

镇中心宝庆桥东毗连着的酒糟坊大院和古庙昌国寺，是敌人的据点。当了伪维持会长的糟坊老板大批存酒来不及处理，就存入东北两排房子里，留下糟坊工人、锁贵的爷爷钟老头看守。

根据这些情况，部队首长和区委领导修订了奇袭计划，作了全面部署。延陵附近各个村庄的游击小组纷纷行动起来，有的运弹药，有的做干粮。······战前准备工作紧张地进行着。

腊月三十早上，王建刚接到进一步检查“三号”工作的紧急指示，正好钟锁贵满面喜气地跨进店堂，低声告诉王建：“据点日军要吃清燉鸭饺，派人来叫馆子准备，老板让我呆会儿送去，你有事吗？”

主建一听，高兴地说：“好极了，你趁进去的机会，告诉你爷爷，“三号＇任务无论如何要在今天天黑前完成，叫他按时点灯。”原来，锁贵的爷爷钟老头也是我们的同志。

吃过中饭，钟锁贵挑着两大笼屉生鸭饺来到据点厨房，刚好翻译官和几个日军正围在那里看酒菜。见了锁贵，都一哄而上，有的掀笼盖，有的端碗就想吃。

钟锁贵摇着手说：“生的生的，不能吃！”接着，他故意引逗说：“这清燉鸭饺，是我们延陵的美味，要现蒸现吃，趁热上席，热得烫嘴，味道才鲜呢！”

在场的日军被他说得个个流口水，争抢着看这名菜。锁贵趁这当口，抽身离开厨房，一溜烟跑到堆酒的仓库。

仓库里，钟老头正在挪酒坛子，钟锁贵问：“爷爷，“三号”怎么样啦？老王说天黑前一定要完成任务。”

钟老头指着墙边两个半人高的黑釉大酒缸说：“就在那后边—我一连搞三个晚上，一切都妥了！”

锁贵要亲自看看。钟老头从门缝监视外面的动静，他移开两口酒缸，拎起靠在墙脚的芦苇，就露出一个大洞，看到了墙那边伪警察所柴屋里的稻草。

锁贵高兴地说：“爷爷真有办法！”钟老 头压 低 嗓门：“你回去告诉老王，说“三号”任务已经完成。今晚，日军在南屋饭厅里摆酒，只有藏经楼上有哨兵。到时候，我就点灯发信号。”


爷俩正在说着，钟老头突然从门缝中见翻译官和几个日军朝这走来，就向锁贵一递眼色，两个人很快掩好墙洞，挪好酒缸，迎了出去。

翻译官和日军走到离仓库还有十来步光景，忽听“吱”的一声，库门开了，钟老头在前，锁贵在后，一老一少抬着一坛酒，朝他们笑咪咪地走来。

钟老头对日军指指酒坛，指指仓库，说了声“大大的有之后，又指指饭厅，意思这酒是给他们吃的。

那翻译官，原来看锁贵出去半天不回来，起了疑心，才找到仓库来看的。现在，见锁贵在这是为给他们弄酒，便咧着嘴，兴高彩烈地跟着酒坛子走了。

进了饭厅，酒坛刚刚落地，日军就苍蝇见血似地围上来，嘴里说着“米西米西”，用手扒开泥头喝起来。

钟老头和锁贵又连续跑了几趟，一共抬了十几坛子，一字排开，摆在饭厅里。

钟锁贵临走时，一个日军翘起大拇指，连叫“好酒！好酒！ ”锁贵心里暗暗好笑：这酒当然好啦，是爷爷特地为他们加工的，白干烈酒倒进黄酒坛里，成了特别容易醉人的“龙虎斗”，就等今天起作用呢！

饭厅里的日军越来越多，等不得厨房上菜，一个个围着酒坛子大喝起来。晚上八点钟，“宴会”正式开场。

这时，钟老头借帮忙打杂送菜的机会，拎了满满一提盒菜，两大瓶酒，送到藏经楼上。楼上只有一个了望的哨兵，见了酒菜，喜出望外，连连说钟老头“大大的好！”

那哨兵把枪往墙边一靠，拿起酒瓶仰着脖子就往嘴里灌。钟老头看他上了圈套，放心走下楼去。

当晚，雪花纷纷扬扬，漫天飞舞，新四军某部秘密行军三小时，疾走四十里，直扑延陵镇。王建和钟锁贵早在镇外等候接应。

武小虎把他们介绍给部队首长，王建兴奋地说：“一 切正常，日军按照我们的计划办事了，正在灌黄汤。”首长立即下令，照原计划行动。

王建带领部队，从干涸的河床里奔向宝庆桥，大部队迅速包围了日军据点，武小虎带着突击队直插昌国寺。

这时，昌国寺前殿里，那帮伪警察和维持会的汉奸武装，正在推牌九，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嘶哑的喉咙狂叫着，把灯光遮得严严实实。

武小虎带领突击队沿着墙根摸了过来，见斜靠在门框上的哨兵，正伸长脖子双眼盯着屋里的牌桌，嘴里嘟囔着：“真他妈倒霉，偏在这时候摊上我的岗。”

武小虎一个箭步窜上去，从背后卡住他的脖子，侦察排长老江马上把毛巾塞进他的嘴里。这家伙来不及哼一声，就被跟上来的突击队员拖了下去。

老江一挥手，武小虎带着战士们悄悄冲进去。武小虎压低嗓门厉声说：“不许动！”

赌得昏头昏脑的家伙们，还以为是他们自己人闹着玩呢，“坐庄”的那个伪警官，因为输了钱，不耐烦地骂道：“大年三十图个吉利，乱喊什么！”

等到武小虎再次喝令：“举起手来！”这帮家伙才见几支盒子枪正对着自己，顿时吓得张口结舌，举手的举手，下跪的下跪，直喊：“饶、饶······饶命！”

老江命令把俘虏押走。武小虎望见隔壁堆酒仓库天窗上透出的一片灯光，知道里边情况正常，马上带突击队进了柴屋。

大家搬开柴草，找到墙脚的大洞，便一个个迅速进入堆酒仓库。武小虎见人马到齐了，就一口把油灯吹灭。

来回端菜的钟老头见仓库里的灯熄了，晓得队伍已到，马上来接应。他低声对小虎说：“日军正在南屋饭厅大吃二喝，碉堡没人，藏经楼只有一个哨兵。”

突击队集合后，沿着墙根悄悄地插到日军饭厅前面。这时，后续部队也跟上来了。

饭厅的门虚掩着，里面日军围着屋当心一堆火，正哇哩哇啦闹成一片。墙上晃动着日军手舞足蹈的魔影，真是群魔乱舞，乌烟瘴气。

武小虎猛的一脚把门踢开，犹如天兵一样陡然出现在日军面前。日军大吃一惊，脸上立刻变了颜色。


不等敌人转过向来，武小虎和战士们便把手榴弹扔了进去。只听“轰隆”“轰隆”几声，里面家具碗盏稀里哗啦，日军血肉横飞。

没死的日军惊魂稍定，立即抓枪射击，妄图负隅顽抗。硝烟未散，战士们的盒子枪又吐出一串串仇恨的子弹，向乱作一团的日军扫去。

西屋宿舍里醉后先睡的一些日军，听到爆炸声，吓得惊惶失措，一个个光着身子冲了出来，有的被迎面飞来的子弹打死，有的直往藏经楼上逃窜。

这时，后续部队已把藏经楼团团围住，楼上的日军垂死挣扎，妄图负隅顽抗。部队首长为了在延陵周围日军据点的敌人赶来增援之前结束战斗，立即下令火烧藏经楼。

大火烧起来了，东北风刮得正紧，火借风力，风助火威，呼呼哧哧，噼噼啪啪，直烧得楼上的日军狂喊狂叫，统统葬身火海。

农历大年初一，雪停风住，一轮红日从东方喷薄而出，银装素裹的延陵地区，显得格外壮丽。新四军战士和游击小组的民兵们，扛着缴获的武器，押着俘虏，在夹道群众的欢呼和鞭炮声中，又投入了新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