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 国大洋彼岸一个平静的海滨实验室,突然爆炸起火,华人物理学家柯飞教授的研究成果几乎毁于一旦,一个过路青年奋勇救火并因烧伤截去了左臂。他就是扮演苦肉计的特务乔一雄少校。他取得教授的信任当了助手。老教授对故土的怀念,以及要为祖国腾飞奉献自己的激情,深深打动了这个华裔青年。台湾特务商子白对教授施加了种种手段,眼看控制不成,又布下了在飞机上安放炸弹杀害的阴谋。乔一雄为保全柯飞安全顺利地回归祖国,用替身骗过了特务,自己登上了这架即将爆炸的飞机。老教授脱险了,乔一雄留下的是一篇沁着血泪的墓志铭碑文。
在风光旖旎的太平洋西海岸边,有一个世界闻名的大城市。在市郊,一座精巧的乳白色建筑物,矗立在日夜不息的浪涛声和沁人心肺的花香之中。
这是侨居M国的华人物理学家柯飞教授的住宅和他的实验室。在这里,教授投身于日夜繁忙的科学研究之中,不知不觉度过了十四个春秋。
这天清晨。柯飞准备去任教的大学讲课。他叮嘱助手,也就是他的女儿丹丹:一定要按时去制造商那儿提取仪器设备,并着手进行试验工作。
丹丹熟练地办好一切事宜,便开始工作。这时,平静的海滨实验室突然发生了一阵猛烈的爆炸,熊熊烈火顿时冲天而起,火焰像毒蛇般地向室外猛窜!
张皇失措的教授夫人和佣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可怕场面惊呆了,竟站在附近束手无策。危急时刻,一个过路的年轻人奋不顾身冲进火海,救出了昏倒在地上的丹丹,接着又迅速拨通火警电话,紧急报警。
消防车凄厉的叫声划破长空,闻讯赶回的柯飞教授几乎与消防车同时到达家中。
火越烧越大,只见那位年轻人头上顶着湿棉被奋力与火焰博斗!他左臂的衣袖几乎被火烧得一丝无存。
消防车的水龙很快切断了青年面前的火墙,他还未缓过一口气来,一根烧断的木梁砸在他背上,他顿时昏了过去。几个消防警冲过去将他抢救出来。
紧张的灭火过后,教授的心几乎要碎了:他花费几十万美金苦心经营十几年的实验室,已付之一炬;更叫他心痛欲裂的是他的独生女儿丹丹竟死于非命!
柯飞教授强忍悲痛,协助医生将昏迷的青年抬上救护车,看着那烧伤的手臂,他感慨万分,在这种国家里能碰到这种舍身忘己的青年,的确难能可贵呵!
出于对女儿的思念,加之丈夫事业的坎坷,教授夫人从此一病不起,不久便离开了人间。
年轻人由于左臂烧伤过重而被截肢。老人为此十分不安,他挚意要收养这个残废人,恰巧这位年轻人也是学物理的,他不愿吃白饭,他希望能帮教授做点什么。
听到青年的请求,柯飞满心欢喜,一口答应下来。他问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乔一雄!”年轻人回答。也真是巧遇,年轻人也是位华裔。
一晃又是四年,柯飞在工作中发现乔一雄很有才华,而且在生活中他对教授关怀备至,使得柯飞对他几乎无话不谈,情同父子。
乔一雄在这位世界第一流的物理学家培养下,长进很快,遗憾的是,他常有夜间外出的毛病,这无疑给教授增添了些疑惑和忧虑:在教授看来,无非是上夜总会或酒吧,但对一个科学工作者说来,是不应该的。
这天夜间,乔一雄送来一份瑞典商人邀请教授去商谈著作再版事宜的电报,他交给教授后,便悄悄出门去了。教授决心等他外出回来后,开诚布公地谈一谈,或许能督促他戒掉这种坏习惯。
此时,乔一雄正匆匆走在光怪陆离的罗斯福大街上。
经过一个巷口时,从黑暗中闪出一个人来:“哈罗!乔。”乔一雄立即听出这尖嗓门是泛美航空公司的飞行员基辛特罗。基辛特罗将他领进一辆轿车一溜烟开走了。
轿车轻轻停在一幢哥特式建筑面前。这是一家没有名气的小报馆,总编商子白正等在门口。这个又矮又胖的秃顶老头,是台湾当局驻本市的上校谍报组长,他的任务是专门监视华人科学家。
就是他重金收买了仪器制造商将不合格的产品卖给柯飞做实验,以致引起大爆炸。借此机会他一手导演的那场苦肉计,成功地将乔一雄安插在有着巨大能量的著名科学家柯飞身边。
为此,他获得了台湾当局的嘉奖,乔一雄为此连升两级,晋为少校。
虽然书呆子气十足的教授万万没想到身边竟会安下乔一雄这么颗“定时炸弹,”而四年的共同生活,乔一雄却被柯飞那献身于伟大祖国强盛起来的赤子之心所深深感动!他曾多次为教授取得的成就暗暗高兴!
教授的民族感情深深激励着乔一雄,他何尝不想做一个光明磊落的科学工作者啊!记得十几年前年近七旬的外公为了让他读大学,带着他远离亲人来到南洋打工。
老外公在甘蔗园里的微薄薪水勉强维持他读了三年大学,而血汗已被榨干的外公很快丧失了劳动力。这时,国民党败兵一窝蜂逃到台湾,大学毕业的乔一雄也被抓了丁。
当上司得知他是技术人员时,便调他到飞机场做维修技工。机场军纪森严,他不能自由出入,失去了照料老人的权力,年迈失明的老外公饿得摸上街头扒果皮吃,竟被巡逻队当违法分子开枪打死!
大陆亲人毫无音信,唯一的外公惨遭迫害,他悲痛至极,意欲拼命!谁知机场长官意外送来优厚的抚恤金,一番假惺惺的哀悼把乔一雄心头的怒火浇灭了。
接着他又莫名其妙地被送到英国剑桥大学深造物理。从此他被诱迫着走上了间谍这条肮脏的道路。
事实使他深深感到柯飞与商子白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中国人,在柯飞身边,他感到温暖;在商子白面前,他倍觉阴冷!
此时,他正处在阴冷之中,报馆地下室烟雾缭绕,气氛压抑。七八个间谍正在听取商子白的训示。
乔一雄紧挨着基辛特罗坐着。基辛特罗完全是出于想发财而干上这种行当。他从不把商子白放在眼里,最近把商子白的情妇露依娜也勾上了手。
商子白这时宣读了台湾总部关于大陆核武器即将进行试验的重要情报。他提醒大家注意,凡侨居本市的华人科学家只要这方面有专长就一定严加控制。不得让当前流行的一股回归大陆风卷进去。
他指手划脚地说:“一旦这些科学家的成就被大陆利用,那将是如虎添翼,给党国利益造成严重威胁!”随后,他命人给在座每人发了赏金,唯独基辛特罗被冷落一旁。
商子白走到基辛特罗面前训诫道:“你近来沉迷于酒色之中,工作多有失误,你要深刻反省!”这种明显的报复,使基辛特罗难堪之极,他愤然而去。
乔一雄正准备起身告辞,一只份量很重的大手拍在他的肩上:“你,留下。”他回头一看,一个三十来岁膀大腰圆的汉子站在身后用刺人的目光盯着他。
当乔一雄莫名其妙之际,商子白笑嘻嘻地走过来介绍道:“来认识一下,这位尤常锡先生是M国中央情报局要人亲自举荐来的特工人员,他原是“麦卡锡同盟会'的成员。”
乔一雄暗暗吃了一惊,这个同盟会几乎与三K党一样臭名昭著!参加这个会的人大都是些凶狠残暴,歇斯底里的家伙。今后与这样的人共事,自然应小心一点为是。
商子白吩咐尤常锡去准备夜点。接着,他对乔一雄说:“留下你来有件重要的事与你商量。”说着,他打开一个镶嵌在墙壁里的保险箱从中拣出一份兰色卷宗递给乔一雄。
卷宗上角印有CCCP字样。这是打进俄国的台湾间谍搞到的一份绝密情报,它详细介绍了大陆进行“自卫”型导弹试验的情况。看到飞速发展的大陆武装实力,他不禁吓了一跳!
商子白盯住乔一雄说道:“从情报上看,共党导弹还有个“摇摆发动机”的重要技术问题尚待解决,而你的教授却正是在这方面取得成果的人,他,能让死鹰起飞!”
“您的意思是阻止他与大陆发生关系?”乔一雄问。“对!刹住他!必要时可以采取一切可以采取的行动!”商子白咬牙切齿的说:“包括毁灭他!”
这时,乔一雄心中泛起一股难言的苦衷。尤常锡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在他面前,商子白拍拍尤常锡他那健壮的胸膛说:“本来由基辛特罗协助你行动、不过那家伙很难控制,必要时,尤先生将配合你!”
教授未等乔一雄回来便在沙发上睡着了,醒来时,助手已在给他忙早点。他身披助手夜间给他盖上的毛毯,想重重敲打助手几句,话一到口又改了:“你得爱惜自己的身体呀!”
正当乔一雄为此话感到尴尬万分时,教授的密友、著名黑人小说家贝克和丹丹生前的恋人医学博士牛天路乘一辆红色福特牌小轿车兴冲冲闯了进来。
“重大喜讯!”身材和相貌都酷似教授的华人后裔牛天路喜形于色地说。贝克也激动地向柯飞喊道:“教授,你们中国已经开始了导弹的制造!导弹!听明白了吗?”
这一重大消息不仅使柯飞万分惊喜,其传播速度之快,连乔一雄也大吃一惊!
教授兴奋地邀请大家为祖国的强大干杯,席间,小说家补充道:“不过,导弹还发射不了,据传关健在于发动机还存在毛病。”听到“发动机”,柯飞两眼一亮闪现出强烈的光芒!
从柯飞神采奕奕的眼神中,乔一雄分明看到了那颗热血沸腾的心。他耳边不由响起商子白嘶哑的声音:“刹住他!不惜一切!”他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当夜,柯飞教授迟迟不能入睡,小说家带来了一股春风,深深触动了他终身难忘的一件往事。
一九三七年,作为华侨物理学者,他回到了大陆,其主要目的是想了解当时被海外舆论神秘化了的抗战中心延安,同时他还随身携带了由华侨捐赠的一笔巨款,以支援延安抗日。
当时,国民党特务在通向延安的道路上设下层层封锁,为了安全起见,延安方面作了周密安排。
柯飞到达南京后,南京地下党的一位姓马的同志在饭店与他见了面,随后将他带进一辆出租车前往另一个接头点。
小车驰入一条小巷时,他们突然发现前方停着一辆黑色警车;马同志意识到情况不好,立即要司机倒车。
岂料身后又出现了一辆美制十轮大卡车!出租司机进退两难,不知所措。
前面那辆警车迎着他们开了过来,距离越来越近,后面的十轮卡显然也加大了马力。马同志当机立断,一把将柯飞推出了车外!
柯飞刚刚滚到墙边,一阵密集的枪弹由警车上射来!马同志当即中弹牺牲。
危急关头只见后面的十轮卡车马达怒吼一声,风驰电掣般向警车撞去,轰隆一声巨响,警车被撞得翻了个跟斗,腾空而起的烈焰烧得特务们鬼哭狼嚎!
此时从十轮卡车上跳出两个血流满面的大汉,他们把柯飞很快扶进出租车,随后将车倒出巷口,飞快地驰向了第二个接头点。
一直到延安后,他才知道这些同志都是为了他的安全,而与敌人进行着另一条战线的殊死博斗。他为牺牲了的马同志掉下了深切感激的泪水。
在延安的日子里,他亲眼看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他深深感到只有这里才是中国的希望!特别是中央领导人希望他利用国外较好的条件搞好科研,以待将来为国出力的深谋远虑,更使他激动不已。
想到这里,教授碾转难眠。他深知自己年岁已大,没有多少时间了,现在正是报效祖国的时机呵!他实在躺不下去,便起身找到钥匙打开了床头的保险柜。
保险柜里锁有一项数年前取得的重要科研成果,也恰是祖国导弹腾飞所需要的那种强大动力。教授抚摸着资料本,大颗大颗的泪珠扑簌簌滚了下来······
乔一雄此时也严重失眠了。大陆试验导弹的消息传来,这无疑是把教授推向了危险的边缘,作为间谍他将要毫不犹豫地执行上级罪恶的指令。作为助手,他从心底刻上了对慈父般的教授深切爱戴之情!
看到教授为祖国的倔起而产生的那种自毫与兴奋的神色,乔一雄想:我们同是中国人,都是炎黄子孙可为什么······乔一雄被痛苦折磨着。
他激动地在室内走来走去,像一头被囚禁的雄狮焦燥不已。想到自己惨死的外公,摸着自己空洞的左袖筒,这些年自己真是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天,微微亮了,他推开窗门,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在他的心目中,教授的形象就是为人的师表,他感到不能再沉默了!一个做真正的中国人的信念在心中渐渐充实起来。
在贝克和牛天路的提议下,教授决定利用瑞典出版商的来电,以到瑞典洽谈出书一事而出走,这个计划制定后,乔一雄为了防止万一,决计贸然去摸摸商子白的底。
乔一雄的不约而来,使正在总编室忙乎的商子白吃了一惊,一般说,他不允许部下随便到这里来的。“难道出了什么事?”他一边领着乔一雄向暗室走一边想着。
途中,尤常锡又象幽灵似的悄悄出现在乔一雄身后。少校不由暗自思忖:“一个奇怪而又危险的家伙!”
来到密室,乔一雄便向商子白报告:“老头子这几天忙忙碌碌似乎有出门的迹象。”他半吞半吐以观对方虚实。商子白狡猾地叮了乔一雄一眼:“这么说你专程是来向我领教什么罗?”
乔一雄似是而非地答道:“反正,我感觉他好象要出远门,所以有点不放心······”商子白突然反问一句:“你想来摸我的底?”
乔一雄猛然一惊,难道他识破了自己?他马上做出一副委屈样子说:“上校先生这样理解我,我只有告辞了!”
一阵狞笑声哈哈响起,商子白拍拍他的肩头说:“不过一句玩笑嘛!何必介意,你的报告很重要,为了不使你为难,我自有适当安排。”乔一雄听了这话,只觉一股寒气直冲脊梁骨。
教授要到瑞典出书的消息在报上公布已三天了。海滨实验室平静无异,一切似乎正常。然而乔一雄的心头却被纷杂的思绪折磨得烦燥不安,这天傍晚,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呼喊声。
乔一雄不由一楞,他意识到终于出事了!急忙从枕下抄起左轮枪冲进院落。正在打杂的佣人指着远处一个奔跑的人影说:“我看见他从教授窗下溜过,大概是个小偷!”
乔一雄看到那个人影很快消失在暮色浓重的丛林中。这时,教授的卧室里却传出来他一连串的怒骂声:“卑鄙!这群流氓,恶棍!”
乔一雄快步跨进教授房内,教授伸出颤抖的手气咻咻地把一样东西递给他,他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块包着一粒子弹头的白绸巾。
他打开绸巾,只见上面写道:“论著再版,想必稿酬惊人,事先要出点血方好”下面留了银行帐号,落款是三K 党!
乔一雄看着绸巾,紧张地思索着,这是偶然的诈骗,还是另有文章?教授怒不可遏地嚷道:“马上报告警察局!三K党这帮臭名昭著的暴徒休想从我这里取走一分钱!再说回大陆也急需钱用······”
“回大陆”几个字在乔一雄听来如雷贯耳!他急忙阻止教授再说下去。然而为时已晚,一个幽灵般的巨大身影推开门,溜进了室内。
“教授先生的固执,果然不出我之所料!”来人边说边把枪口对准乔一雄:“别动!助手先生,请你把那只手举起来!”尤常锡的突然出现惊呆了室内的两个人。
仅仅几秒钟,乔一雄突然飞起一脚狠狠向尤常锡拿枪的手踢去!不及提防的彪形大汉手枪被踢得脱手而飞。
乔一雄顺势又向尤常锡下顎一拳打来,但这次他的拳头还未到大汉面前就被那双重量级拳击家的双手紧紧捏住了!
看到助手处于危急中,教授举起一只汉白玉笔筒准备砸向敌手,忽然他听到尤常锡平静而又威严地说话了:“教授,不要这样。”说着旋即松开了乔一雄的手,教授和乔一雄莫名其妙地盯着对手。
尤常锡向乔一雄吩咐:“请跟我出去一趟。”教授上前护住助手,尤常锡为了打消他们的顾虑,示意乔一雄可以将那把踢掉的枪带在身上。
看着手无寸铁的尤常锡,乔一雄放在衣袋里的手紧紧篡住枪柄,默默随他走到门外,钻进一辆早已停在门口的汽车内。
尤常锡将车轻快地向海边开去,一路上一言不发,乔一雄终于忍不住了,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尤常锡头也不回,淡淡地说:“自己人!”
“自己人?”乔一雄不解其意。“对,自己人,我是华侨总会的,受总会指示,打入了你们的组织。”尤常锡的回答使乔一雄大吃一惊:“为什么这样做?”“为了柯飞教授!”一
尤常锡说:“三年前,我接到大陆一封密信,上面有周恩来签字,信上要我们尽最大努力协助柯飞教授回国,所以我首先打入麦卡锡同盟会,继而又顺利地见到了你。”
汽车停在空无人迹的海边,两人伴着涛声信步走着。“你们相信我?”乔一雄忍不住问,“是的,不过以前曾准备干掉你,当我们发现你还有中国人的良心时,便取消了这个计划。”
经尤常锡说明,乔一雄才知道原来以三K党名义进行诈骗的行动,是商子白精心策划的一次火力侦察。幸而留下监听的是尤常锡,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他再次叮嘱乔一雄千万关照教授不得再次失言。
临分手,尤常锡告诉了乔一雄一个他意想不到的喜讯:他父母兄妹已四世同堂,在大陆生活得很好!听到这里乔一雄紧紧握住尤常锡的大手,泣不成声地说:“谢谢共产党,谢谢尤先生······”
接到尤常锡关于教授一切正常的报告,商子白有点心烦意乱 他怕的是万一这次柯飞借口出书飞往大陆,他将会因重大失职而带来灾难,想到总部的命令,他两眼不由放出一道凶光!
为了万无一失,他头脑中形成了一个残酷的计划。他首先给基辛特罗打了个电话,布置就绪后,脸上才露出一丝冷冷的奸笑。这种笑容往往在他杀人计划付诸实施时才会出现。
这天,乔一雄也受到商子白召见,上校命令他千方百计使教授乘上基辛特罗开往瑞典去的便机。乔一雄觉得这里面肯定隐藏着一个不可告人的阴谋!
他怀着沉重的心情驱车回家,沉思中几乎闯了红灯。这时,一辆黑色轿车和他并排停下,车里只有尤常锡一人,他向乔一雄说:“基辛特罗下午领受老板指示,要他用定时炸弹在飞机上向教授下毒手!”
乔一雄听到这里心中一阵紧张,尤常锡迅捷地递过来一个提包:“这里是华侨总会转来的十万美金,你找到基 辛特罗,利用他的弱点控制他!”说完开车先走了。
经尤常锡一指点,乔一雄如梦初醒,他顿时心中有了主张,于是立即掉转车头向基辛特罗公寓驰去。
基辛特罗的弱点乔一雄了如指掌,这家伙认钱不认人,有奶便是娘。不过自从姘上露依娜后,商子白表面上豁达大度,背地却处处给他小鞋穿。这一点乔一雄也很清楚,所以他胸有成竹地敲响了公寓的大门。
基辛特罗和露依娜正在家商议行动计划,乔一雄的到来使他们感到有点意外:“少校光临,想必有事?”乔一雄开门见山地说:“有,那就是劝你不要再为那件事伤脑筋了。”
“什么事?”基辛特罗开头想装糊涂。少校紧逼上一步说:“你相信商子白的话吗?死到临头还做美梦!”基辛特罗与露依娜惊愕地瞪大了双眼。
乔一雄扔掉手中烟头,火上浇油地说:“自从你占有了露依娜,他早就对你恨之入骨,这回可成全了他,他可以名正言顺地叫你给教授作陪葬!
基辛特罗不觉点了点头。少校说到激动处不觉拍拍空洞的左臂骂道:”老子为他丢了只胳膊,可得到什么呢?他只不过想的是如何踩着我们这群娄罗的血肉之躯往上爬!”
基辛特罗满腹的怒火终于爆发了!这些年来什么提拨、什么前途,全没他的份。上司那当众羞辱他的情景,至今使他难堪之极,他牙咬得嘣嘣响:“想叫我上当,他妈的做梦!”
一怒之下,基辛特罗把商子白的计划全端了出来:我们准备在飞机上安装定时炸弹,然后他和露依娜跳伞逃生。事成之后可以得到两万美元的酬金。
“空头支票!”露依娜不屑一顾地说。基辛特罗苦笑着。乔一雄见时机成熟便一把抓住基辛特罗的肩头:“我们都是命运相连的人,听我说,教授愿出高价买他条老命你干不干?十万元!”
“十万?”露依娜张大了嘴惊喜地叫道。基辛特罗两眼闪闪发光:“现金?”乔一雄递过提包:“先付五万,事成后全部算请!不过炸弹先交我保管,到瑞典后,你们立即去西欧隐居!”
望着手中大叠大叠的美钞,基辛特罗和露依娜抑制不住自兴奋和感激的心情,连说话的声调都变了:“谢谢您救了我们,谢谢您”!
从基辛特罗手中取走炸弹,乔一雄如释重负,他长长地吁了口气走出了公寓。
回到教授家中,恰逢教授、贝克和牛天路三人正为机场无票而发愁,他们默默而座、相对无言。
乔一雄明白这是中央情报局搞的鬼,但他心中有数,故而兴冲冲地说:“太巧了,今天碰到飞机发动机公司的一位老同事,他说明天他将有架便机飞往瑞典!”
大家顿时振奋起来。乔一雄说:“同事从报上看到教授要到瑞典出书的消息,他认为教授能乘他的飞机,那将使他感到莫大荣幸!”教授高兴地同意了这个建议。
时间不等人,大家一齐动手收拾行装,乔一雄在资料室将所有资料缩印进一种肉色薄膜,然后,他将薄膜贴到教授身上。直到他认为非常安全后才满意地结束了资料室里的工作。
他坐在沙发上正想松口气,一个佣人过来请他接电话。
拿起话筒,他便听到尤常锡急促而紧张的声音:“老板发疯了!他感到上批货不足,又请人加了两批,我已无暇面谈,好自为之!”从暗语中得知,商子白在飞机上又藏了两颗定时炸弹!
事情起了急剧变化!乔一雄心情沉重地放下电话筒。看来商子白根本就不相信基辛特罗,乔一雄在他身上花费的心血付之东流了。
他苦思良久,突然似乎想起什么,他立刻找到正在忙碌中的贝克,悄悄将他拉到门外。从乔一雄那副神情,贝克看出一定发生了什么严重事情!
他向贝克婉转地讲道由于教授的原因,飞机被阴谋者安上了定时炸弹。小说家闻言大吃一惊!说:“那就改乘泛美班机!”乔一雄摇摇头叹道:“所谓无票,那就是他们逼着教授走这条绝路啊!”
贝克顿时失去了主意,乔一雄突然抬起头向他说:“看来教授要想出境,非得用人冒名顶替不可了,替身可以转移视线。教授自己则悄悄乘船直接去香港,这样方能脱险。”
贝克为难地看着乔一雄:“谁能顶替他呢?”乔一雄说道:“这个人必须身材、相貌都要近似教授,这样化装起来就方便多了。”这么一说,一个名字不由从两人嘴里脱口而出:“牛天路!”
乔一雄说:“我陪同牛先生替教授上飞机,你可以为教授办理好出境手续,老人若问起我们,你就说我们在香港接他。老人家一辈子不会撒谎,所以他不会怀疑别人撒谎,他会相信的······”
一向以粗犷乐观而闻名的黑人小说家再也听不下去了,大颗大颗的泪珠从他那油黑的面颊上滚滚而下······
次日凌晨,机场一片寂静。两辆小车沙沙地驶近一架中型客机,车停后,从里面陆续走下来几位乘客。
身穿高领大衣,头戴一顶安哥拉长毛兔皮帽的柯飞首先登上飞机,而后紧跟着的是乔一雄。贝克和两个佣人手提皮箱将他们送到舱户,基辛特罗用极为恭敬的笑脸将教授接进了机舱。
当贝克向着引擎轰鸣的飞机挥手告别时,在候机室傍阴暗角落里的一辆小车上,一双狼样的眼睛密切地注视着这送行场面。
不久,一个黑影悄悄溜到一辆车旁轻声说:“上校,没错,我看得非常清楚。”“炸弹安在什么地方?”“当然是最重要的部位!”那黑影得意地回答,接着,他向上校伸出了手。
商子白将儿张大面额钞票扬出车去。看着正在上升的飞机,他胖肥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几乎陶醉在胜利的美梦中!
飞机起飞后不久,贝克先生匆匆赶回自己的寓所,再次护送真正的柯飞登上了远洋轮。教授边走边嘀咕:“我那两个孩子啊,回家心切都要坐飞机,留下一个伴陪我也好啊,我老头子一人多冷清啊!”
贝克强忍住泪水,将怀里的一封信交给老人,并一再叮嘱这封信是助手吩咐他开船八小时后再请教授拆阅的。
尽管老人觉得奇怪,但他想到四年来助手几乎没向自己提过任何要求,于是慨然决定遵照助手的请求办理。然而他的心中总觉有点不安。
他躺在舒适的铺位上,终于熬过了八个小时,老科学家忠实地按照助手的要求拆开了信封。随着文字的延伸、老人的双手不由颤抖起来,泪水渐渐模糊了他的视线。
只到此时,他才知道他身边情同父子的助手竟然是个间谍!同时他也真正了解到助手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中国人!
字里行间充满了助手向往光明的激情以及他一颗热爱祖国的诚挚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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