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海群英》根据同名长篇评书改编,内容讲述红军长征渡赤水北上时,为牵制敌人留下战士游沧海以说书为掩护,潜入太平镇,发动穷苦艺人和工匠,开展游击战争。几经曲折,游击队一举消灭了地方反动武装头子屠马刀和俞华堂父子等,胜利地向川南转移。
在川、滇、黔三省交界处,有九座巍峨的山峰,名叫九老峰。一支红军的小分队在那里搜剿地方的反动武装后,押着俘虏,抬着战利品,沿着崎岖的山路,正往离此不远的太平镇方向前进。
山路坎坷,前头几匹重驮的马,不住地失蹄打滑。侦察员游沧海赶上前想帮驮马一把力。忽然,几声枪响,两匹驮马惊缰疯跑起来。
游沧海哪里勒得住发狂的驮马,他一个闪身,不防两脚悬空,仰身跌下飞虎岩去了。
开枪的是太平镇大恶霸俞华堂的儿子、联防司令部的第三大队队长俞宏昭纠集的一伙漏网的残兵,他们妄图凭借此处的山高路险劫走被俘的富绅、团丁,等一交火,自知不是敌手,便又钻山逃走了。
红军连长林青山,留下几名战士下崖去寻找游沧海的下落,他带领部队迅速返回太平镇。
太平镇召开清算恶霸豪绅大会,群众纷纷起来控诉俞华堂的罪恶。
几天以后,红军要离开这里,游沧海还没下落。在红军离开太平镇那天,乡亲们走出很远,送别自己的亲人,人们眼含热泪,抢着和红军战士握手告别。
红军离开的当天晚上,俞华堂一伙就回到了太平镇,他们到处杀人放火。红军在时的积极分子彩扎匠杜海清,裁缝崔良才都被他们抓走了。
游沧海从飞虎岩跌下,幸亏有一棵树把他拦住,才保住了性命。他挣扎着站起来,咬牙忍住左腿像刀剜一样的疼痛,一步一挪地顺着山沟往前走去。
这时,天色已渐渐地暗了下来,游沧海极目远望,除了荒山还是荒山。突然,喳喳几只寒鸦掠空飞过:“好了,有飞鸟聚集,就必有人家。”
他使足了劲儿,顺着山沟慢慢地挪动,拐出山口,果然,前头不远的地方,山腰上升起一股炊烟,一间不算太大的茅草房映入眼里。
他把红军的标志取下来,小心翼翼地收藏在贴身的荷包内,一步一挪地向茅草房走去。
在这间茅草房里住的是许大娘一家。这时,忽听有人轻轻地拍门,许大娘把门开开,只见来者左腿上鲜血淋漓,衣服被剐烂了,看是一个穷人,便同情地把游沧海让进屋里。
许大娘的父亲是个医生,她在娘家时常常帮助爸爸照看病人,懂不少医道,她细心地查看了游沧海的伤口,并给上了药。
当游沧海知道许大娘的儿子也参加了红军,他觉得没有必要再隐瞒,便轻轻地从内衣里取出那颗闪闪发光的红五星,把自己是一名红军战士告诉了许大娘。
许大娘知道游沧海是名红军战士,对他照料得更加周全。没出一个月的工夫,游沧海的伤口已基本长好了。
这天,游沧海忽然向老人提出明天要离开这里。许大娘看他伤也确实好了,知道留也留不住,只好答应他的要求。
第二天,游沧海离开了芭蕉岭直往太平镇走去。他一边走,一边盘算,怎样才能在太平镇上扎下根,如何发动群众和俞华堂斗,······
游沧海想到自己参加红军以前曾学过几年说书,要在太平镇住下来只有用说书做掩护。所以,来到太平镇,他便请木工替他打磨了一块讲书用的醒木,又在小摊上买了一把折扇
紧靠河岸有一间大茶社,横挂一块泥金匾,大书三个大字“味香斋”。游沧海知道此地是哥老会集会的地方,也用来接待来往的客人,便从容不迫地跨进茶社。
游沧海落坐客位上。茶房提起开水壶去了不到片刻,从里面引出一个人,茶房介绍道:“这位是脚踏本地敝码头杜小成。”游沧海忙向前施礼。
两人坐下喝茶谈话,游沧海把想在镇上住一个时期的打算说出后,杜小成婉言拒绝,只容游沧海住三个客场。
傍下午在码头边,游沧海手握三寸长的醒木,有节奏地敲起来,一段开场醒木敲打完,已围上一群听众,之后他便有声有色地说起《武松》来。
游沧海在河边上丢地摊儿讲书,还不到两个场期,太平镇上下街都轰动了。运盐的船工都爱听说书,船老大刘二虎还把游沧海带到船上,让他给大伙讲书
一天,杜小成派人把游沧海请来,说让他在味香斋开业。游沧海想到可借此机会摸摸他们的底,便一口答应下来。
晚上,杜小成来到团防局的办公室向坐在办公桌边的俞华堂回话。老奸巨猾的俞华堂听后,慢慢地说:“你要留心他的行动,随时来报告。”杜小成连连点头。
游沧海在味香斋说书的消息在太平镇上立刻传开了。前些天,那些在码头边听过书的人都互相邀请,晚上纷纷来到味香斋听书。
一混过去了三天,味香斋茶社新添置了一批茶碗。一到开书时,每张桌子都围坐十几个人,挤得冲开水都没法儿。
这天,游沧海从外面回来,一进门,只见墙角的茶桌边坐着一个人,游沧海一眼便认出来此人是游击队支队长刘健勋。
散场后,游沧海陪着刘健勋吃夜餐。刘健勋告诉游沧海: “指导员让我一定要打听你的下落,如果还活着就叫你和游击队一块干。”
天刚亮,游沧海把战友刘健勋一直送到镇外。分别时;俩人紧紧握住对方的手,寄与无限的深情。
这天晚上,听书的人特别多,台下乱哄哄的不比往常。游沧海知道这伙人必有来由,到底是针对味香斋,还是自己,一时还捉摸不清,所以他依然讲自己的书。
随着叫骂声,有人在茶桌上嘭的敲了一拳,接着,一只茶碗从听众头上飞过去,掉在柜台上,顿时,茶座内茶碗乱飞,凳子乱响,叫喊声不断。
突然,叭!叭!两声枪响,乱哄哄的人群静了下来。俞宏昭带着几个保安兵闯了进来,他瞪着两眼,嘴里不住地喊:“带走!带走!”有七、八个人立即被反绑起来。
老板杜小成被叫来,俞宏昭指着他说道:“你和这位说书的先生一块儿到队部去一趟。”杜小成连连称:“是!”
在团防局的办公室里,俞华堂正责问俞宏昭:“我已叫杜小成把那说书的弄进味香斋,没发现啥可疑的地方,你又搞这一下子干什么?”
只听有人在门口喊:“报告,杜小成求见。”俞宏昭望了他爹一眼,掉头向团丁命令:“叫他进来。”
杜小成进屋后,拱手陪笑地说:“我是想问宏昭贤侄,下一步咋个办!”俞宏昭不耐烦地说:“你那茶馆不用说书了,照旧卖那几碗闲茶吧。”
游沧海被带到团防局,先和杜小成在一间房里坐着。杜小成走后,游沧海看门口有个团丁,便递了一根香烟,俩人闲谈起来。
这个团丁名叫宋仁成,他告诉游沧海:“前几天,团防局派十几个弟兄到东街,把俞华堂的一间大房打扫干净,听说要开个大茶馆,也许叫你去那儿讲书哩!”
这时,一个团丁气喘吁吁地跑来,大声说道:“伙计,局长请说书的先生去坐一坐。”宋仁成便让游沧海与那团丁一起去了。
俞华堂见游沧海进来,急忙迎上去,假惺惺地客套几句。两人坐定,话入正题,俞华堂真的请游沧海到他办的茶馆品茗轩开业。游沧海早已料到,便应了下来。
品茗轩茶馆开张了,比起味香斋来又是一番盛况。凡是和俞家大院沾亲带戚的都跑来捧场,贴金对联,绣花横批,五色镜框,密密麻麻挂满了茶座。
新开张的这天晚上,游沧海只讲了两个小段儿。散场后,俞华堂叫住他,非拉他去喝酒。
酒席间,俞华堂说要请游沧海帮个忙,可又不直言。后来,他向坐在旁边的大管家何泛余使了个眼色,借故离席而去。
游沧海转身问何泛余,到底是件啥事要他帮忙。何泛余比手划脚地讲了起来。
昨天晚上戒严,团防局和保安队分别在镇上抓人。在被抓的人中,有姓柳的母女俩,她们是唱大鼓书的艺人,刚到本镇,就被抓了来。
这母女被带进团防局的大院,正碰上俞华堂,他看那小女有几分姿色,便让保安兵把她们送进“优待室”。
不一会儿,俞华堂叫人给那母女俩送来许多糕点,没想到东西都让那小女扔了出来。
俞宏昭大队长出来查岗,听这边有动静,便走过来问了究竟,他还推开房门,瞪着两眼,贪婪地看了好一会儿这才离去。
俞宏昭直奔办公室,他见到父亲便急忙说:“那个柳姑娘算我的了。”“哼!不要脸的东西,留在那儿也是为你,去吧。”俞华堂半真半假地把俞宏昭哄走了。
何泛余把知道的情况详细地讲了一遍,并请游沧海一定得为俞华堂帮这忙。游沧海听罢,一股无名火早已在胸中燃烧起来。
游沧海一夜都没睡着觉,他苦想怎样才能救这母女俩脱险,而自己又不能暴露,想着想着,他忽然暗笑起来,一场狗咬狗的好戏,就要开场了。·...··
第二天一大早,游沧海就去找刘二虎,见面后,他把那母女的遭遇讲了一遍,又把营救她母女的办法,及动手时的信号都约定好了。
游沧海赶回品茗轩,何泛余正在门口喝茶等他。两人坐下来又天南地北地扯了一会儿,游沧海这才催何泛余领路,去找那母女俩。
到了“优待室”门口,何泛余示意叫游沧海自己进去。游沧海轻轻推开房门,看见柳家母女正互相依偎地坐在床边。
柳家母女见进来一人,开始十分戒备,经过一席交谈觉得来人不象是坏人,戒备的心情才除去几分。游沧海这才低声把营救的计划说出来。柳大嫂听后,抓住游沧海的手感激不尽。
三人商量妥后,游沧海才跨出房门。何泛余早在外边等待多时,看见游沧海出来,急忙上前打听。游沧海笑着说::“走吧,一块儿给局长回话去。
游沧海一进门先给俞华堂道喜,然后说道:“不过,那姑娘—柳春红还提了三个条件,一是要明媒正娶,二要关照她的老母,三要原衣原装。”俞华堂听后挺胸大笑,三个要求全都答应。
俞华堂看游沧海出去了,心里开始琢磨怎么办喜事。在旁边静候的何泛余凑近说: “局长,这事要办就事不宜迟,恐怕夜长梦多。”俞华堂想了想答道: “对头,明晚就办,酒席、请帖你立即着手安排。
第二天,在义和商号大门口竖着一块木牌,上书四个大字:“俞府新禧”。商号内外,悬灯结彩,鼓乐喧天。
俞华堂直到下午才来到义和商号,哪知道他板凳还没坐热,大老婆—恶鸡婆就闯进门来,后边还跟着四个粗壮的青年丫头,手里各握着一根短棒,在恶鸡婆左右排开,准备打架。
这时奉命替主迎亲的何泛余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拉着俞华堂走出门外。俞华堂一看,嗬!一队团丁一队保安兵枪尖上都插着大红花,夹着一乘花轿,后头是一匹白马驮着俞宏昭。
俞华堂迎着花轿,先喊住俞宏昭:“宏昭,下马来给你姨娘见礼!”俞宏昭忽地勒住马,脸一下变了色,气得半晌讲不出话来。正在这时,褚云龙一马赶来,说是有情况。俞宏昭听后,快马如飞去了。
恶鸡婆堵住二门,嘴里还不住地骂。四个丫头左右紧跟,不让花轿穿堂。只见柳春红飞身跃出花轿,手指着恶鸡婆厉声说:“再骂,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恶鸡婆大声命令四个丫头:“快,给我打!”四个丫头挥动四根短棒冲出二门。俞华堂也向身后的团丁下令:“快,给我打!”几个团丁抬脚去追那四个丫头。
柳大嫂迎着扑上前来的两个丫头,摔倒一个夺了她手上的棒,举棒向另一个丫头打去。“哎”的一声,一个丫头带伤退下,吓得另外几个也不敢上前。
柳春红从怀里取出飞刀,只见她一抖手,柳叶飞刀奔俞华堂飞来。俞华堂急忙往下一蹲,恶鸡婆正挤过来,在她左肩窝上中了一飞刀。
俞华堂刚往起站,一道白光射眼,急忙一低头。“哎唷!”何泛余的右耳被飞刀削去了半截。
游沧海在门口大叫:“抓住她!抓住她!”柳大嫂扑上前,一腿踢倒游沧海,顺手塞给他一个小瓶子,并低声说了句:“师兄留下吧!”游沧海也不答话,只是用眼角示意她们快走。
突然,有人冲进来高喊:“报告局长,江岸失火,盐船四散!”人群纷纷向外涌去。
柳大嫂母女趁乱闯出义和商号,就见迎面走来一人递过两个草帽,她俩往头上一戴,跟着那人从小路奔向码头。
俞家大院办了空头喜事,使品茗轩茶社停了几天业。这天,游沧海正在喝茶,看见崔福友夹了个薄菲菲的被盖卷,瑟瑟缩缩地跨进品茗轩茶社来,徐老幺清楚崔福友自小是顶债卖身到俞家大院干活的人,便笑着向他打招呼。
崔福友答应了一句,就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咳了几声,吐了口鲜血。徐老幺吃惊地问他:“怎么啦?”崔福友把俞华堂怀疑他把迎亲的时间走漏给俞宏昭,而遭毒打并被赶出来的事一股脑地全说了出来。
游沧海在一旁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这时他走过来帮助崔福友铺好床,接着又从怀里掏出柳大嫂留给他的一瓶专治棒伤的药,倒出几粒让崔福友吃下去。
崔福友在徐老幺和游沧海的照看下,不几天伤就好了,从此便在品茗轩内招呼茶座的生意,无事也不能随便去俞家大院。
游沧海对崔福友—这个从小就被俞华堂剥削压迫的穷家子弟十分同情,下决心要把失脚落水的阶级兄弟救出火坑。所以有时间,游沧海就常找崔福友聊天。崔福友渐渐醒悟,他更加痛恨俞华堂。
一天,游沧海从外面回来,刚跨进房门,看见崔福友横躺在床上,地下扔满了烟头。崔福友见游沧海进来,忽地一下爬起来急忙说:“游老师,俞华堂老狗又要我回团防局去,我不去!
游沧海平静地笑了笑,拉着崔福友一块儿坐在床边:“兄弟,晓得了过去,你更应该回去。要挖掉头上的山,不能靠一个人的力量,回去把俞华堂的仇家都联在一起······”
游沧海帮他收拾行李,发现一只红袖章。崔福友告诉他说:“今晚要戴上这鬼套套去执行任务。”
游沧海趁崔福友转身去拿东西,急忙把袖章的尺寸和上边的字都记了下来。
天刚擦黑,俞宏昭带一队保安兵进镇来,行刑队把原抓来的一些人一个个五花大绑,一齐押出西街,向三块碑刑场走去。
突然,从队伍后面跑来一名盐警,报告说: “河下盐船全部起航了。”俞宏昭大声追问:“哪个命令起航?”“刚才有几个戴特别通行袖章的团丁叫开船的。”
俞宏昭气急败坏地大声喊道:“船工没有这样大的胆子,定有共军捣乱,快!快把人押回去!快!快给我追盐船!
俞宏昭带领保安队赶到码头,盐船已去了很久,河下只剩几条满载的货船,不能起航,只好强抓了几条小渡船去追击。
一伙保安兵使出了浑身的牛劲儿,好不容易船才出去了两三里路。老远看去,隐隐约约有一只盐船在前头,好象是落后了一步,正在飞桡赶伴。
相隔前头的盐船不远了,就见那条盐船渐渐地横过来。俞宏昭心中大喜:“好!那船舵出毛病了。”这家伙心里高兴,忙喊:“快追!抓活的!”
就在这同一时刻,四条追击的木船底下咚咚咚咚的发响,不一会儿,几条船都漏了水。船里的水越来越多,轻重失调,吓得这伙保安兵爹妈乱叫。
俞宏昭心内暗叫:中计!中计!他急忙脱去那一身军装,只穿一件衬衣、一条内裤,提着枪咚的一声跳下水去。这家伙会几把水,夹在士兵丛内逃脱了。
俞宏昭逃回团防局,换上一套干衣,往那张大交椅上一坐,不由得又想起太平镇上发生的几件事来,细细一想都从团防局那边不慎引起的,又气又恨。
俞华堂昨晚也是提心吊胆地煎熬了一夜。听讲河下的盐船起航,是个团丁去通知的,俞华堂吃了一惊。他把团丁的花名册拿来,一个一个的对了一遍,好象这些人都不可能干这件事。
俞宏昭走进来,眼睛望着旁边,嘴上喊了一声:“爹,哪几个团丁出的事?查出来没有?”“嗯,团丁里头查过了,没有啥弊病,只怕是有人冒充吧!”俞华堂回答道。
俞宏昭忽然心内一动:“爹,那个说书匠游沧海你留心过吗?把他交给我办吧,早想和他谈谈了。”恰巧,崔福友送开水进来,俞宏昭就叫崔福友去请游沧海到团防局来。
游沧海跨进办公室,见屋内只有俞宏昭,急忙陪笑打招呼。俞宏昭两眼紧盯住游沧海的脸,狡诈地说:“太平镇上连连出事,想必你也听见了······,游先生,你坐下吧,我们随便谈谈。”
两人谈了一会儿,俞宏昭没抓着游沧海什么把柄,但他仍不放心,便借口太平镇太乱,要介绍游沧海去县里的大茶馆讲书。以便对他严加监视,游沧海想到县里可以更多地了解敌人的活动情况,便欣然同意了。
第二天的中午,游沧海和何泛余两人一块儿来到了县城。何泛余领游沧海来到一家大茶社,抬头一看字号是“双泉茶社”,店内饮客都是长袍短褂,或是穿着比较时兴的中山服,没有平民百姓。
何泛余熟悉地向里头喊:“老裴,来两碗茶!”茶房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名叫裴三江,他提着开水壶赶过来,向何泛余热情地打招呼。
说话间一辆黄包车停在门口,从黄包车内下来一个人,此人是矮胖滚圆短身材,稀疏白发光脑袋,眉毛把眼盖,大口配方腮,手拄短杖进门来。
双泉茶社里的客人都站了起来。裴三江提着壶带笑站在旁边。大家齐声向这人问好:“五太爷。”五太爷屠飞熊略一点头,甩着那根手杖走进去了。
何泛余转身进去,没片刻领出一个人来。何泛余急忙介绍:“游先生,这是五太爷家总管——屠占廷大叔,以后有什么事情找他就是了。”游沧海听后,连忙上前施礼。
游沧海被安排在茶社内住下。晚上,他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他想到战友刘健勋,想到游击队,同时又想起另外一个没见过面的故人—就是梁忠民他的姐姐、崔良才的妻子梁翠兰,就在县城里帮工,化名梁嫂。
第二天,屠占廷约游沧海去吃午饭。屠占廷显出很高兴的样子告诉游沧海:“五太爷刚才说,联防司令部要你去出个堂会,先给司令部讲几段。”游沧海满脸堆笑道:“承司令部抬爱······
当晚,游沧海在屠占廷陪同下,来到司令部。刚到凉台,屠飞熊便站起来了,向大家介绍一番。几声稀落的巴掌声响过,游沧海向在座的来客拱手问好,然后退居讲台。
游沧海讲了段《风雨马鞍山》,稍微休息一会儿。忽听有人叫“占廷过来!”借灯光一看,喊屠占廷的那人独自坐在凉台边的一张桌旁,不远有两个卫兵,料定此人就是屠飞熊的儿子——联防司令城壁,绰号屠马刀。
屠占廷回来,告诉游沧海:“司令叫讲段武的节目。”游沧海又讲了一段《虎牢关》。这一段书刚讲完,又听那边八角亭内在喊“梁嫂过来!”
果然是梁翠兰在里头,游沧海不尽心中暗暗高兴。一会儿,梁嫂走来说:“游先生,你会讲梁山伯和祝英台不?”游沧海随口答应:“哎!本子在芭蕉岭丢了,但还记得住。”梁嫂会意地点点头,说了句:“多想想,不能乱讲啊!”
在司令部里说完书,屠占廷带游沧海从原路出了联防司令部。屠占廷告诉游沧海:“司令部已同意你开业了,书馆就在双泉茶社。”
第二天一早,屠占廷抱了一块黑漆推光腰牌,一卷颜色纸进来。他向游沧海一招手:“干啥都要有个声势,县城虽小,广告也不能少,先把海报贴出去。”
刚到点灯的时候,茶座内已坐满了。游沧海先讲了一段《管鲍分金》,接着开始正书《水浒传》。全馆听众几百号人,一个个都目不转睛地盯住讲书人,真是鸦雀无声。
散场了,有个青年人留恋地看着他,坐在那里不动。裴三江几次催促着要关门了,他才慢慢吞吞地离开。裴三江告诉游沧海:“此人名叫霍克,游手好闲,没有职业。”
清早,有一批喝早茶的饮客到来,霍克已端着茶碗坐到桌边了。游沧海客气地让坐,霍克一把拉他坐下,表示要拜他为师。从此,霍克场场都到,并且还三天两头的送些糕点来。
时间一长,游沧海对霍克的行动引起一些想法。这天,霍克又提两瓶酒来,无论如何要求赏脸收下。游沧海爽快地收下来,拉他一起下川黔味馆子。饭后霍克争着付了三元多。
游沧海独自回到双泉茶社,他又细细琢磨,霍克到底是干啥的人?如果没有固定职业,他哪来这么多钱来花销?莫不是与俞华堂、屠飞熊他们一家人哪?
突然,一阵急骤的马蹄声从大街的一头传过来,茶座的饮客纷纷出门观看,哪个地方跑马戏的来了?!
一溜八匹高头大马,八匹马上八位姑娘,年龄不差上下,穿着大同小异。游沧海也站在阶沿上看热闹,那头一匹马上的姑娘,好象是柳春红!再往那一行人内看去,一眼看见柳大嫂也在里头。
这时,背后有人喊他:“嘿,老夫子正走大运呀!”游沧海回头看,却是梁忠民站在那里,看他一身马戏班头儿的打扮。
游沧海领梁忠民跨进双泉茶社,两人坐下,先谈了些客套话。然后,梁忠民把党支部关于打击太平镇上俞华堂的靠山—联防司令部,以至扮成一个马戏团进城的过程,都低声告诉了游沧海。
梁忠民想听听他对这一行动计划的意见。游沧海想了一会儿说:“只要能演出,就好动手,让你姐姐在里头吹吹风嘛!”梁忠民听说姐姐在司令部里,惊喜万分。
刚才大街上马戏团来的时候,梁翠兰也正往双泉茶社走去,她是隔几天就要来一次,看看五太爷家里有没有啥针线活做。
裴三江正在灶上添水,看见梁翠兰进来,急忙招呼她:“梁嫂,我介绍你挣几个私房钱,说书的游先生想找人补件衣裳。”梁翠兰心想:巧呀,我正想找他!便笑着点点头。
梁翠兰进屋后,游沧海把衣服递给她,低声说,“铁锤刚走。”梁翠兰接过衣服,嘴上问:“你是芭蕉岭上的客人?”游沧海连连点头。梁翠兰笑了笑,边补衣服,边把司令部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游沧海。
梁翠兰临走前,游沧海又交待任务:“你回去吹吹风,让马戏团也能出个堂会,从敌人心脏上插一刀,能把铁房间囚的人一齐放走更好。”
梁翠兰回到司令部,司令太太问她为啥回来这么晚,她说:“太太你不晓得,新来了一个马戏团,看气派不错!”司令太太笑着说:“听你这么一讲,我倒真想去看看。”
屠马刀回来,刚坐下,太太试探地问他:“听说县里来了马戏团?院内的人都想去看看行吗?”“官家太太去坝子头看马戏,太失体面。那,那就叫他们进来演吧!太太这才笑了。
扮成马戏团演员的游击队员们,听到屠马刀让他们进去演的消息后,都高兴地跳了起来。大家摩拳擦掌,等到演出那天来个大闹堂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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