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简介】这是一部传奇式的革命斗争故事,通过描述一把柳叶刀的经历,反映了从土地革命到解放初期,湘西人民在共产党的领导下,与国民党反动派和残匪进行殊死斗争的事迹。情节曲折,感人肺腑。
一九五O年春天,中国人民解放军一支剿匪部队日夜兼程向湘西挺进,解放了天云山下的郑家坪,并立即包围了长年盘踞在天云山的顽匪李长虫部。
经过一天激烈的战斗,到了傍晚,山上枪声突然沉寂下来。张连长带了一排战士,跃出掩体冲上山去。
搜遍了全山,除了横七竖八的死尸和受伤的匪兵之外,匪巢里只有一些家什、炊具,匪首李长虫已经不知去向。
张连长揪起一个土匪,喝问道:“李长虫哪儿去了?”“他······把我们甩了。带着一百多人,从秘密地道逃走了···.·.”
那个土匪在侦察班班长王勇搀扶下,领着张连长来到秘密地道洞口,搬开石头,说:“从这儿潜溜下山,可以逃向青竹垭。”
青竹垭是个有百十多户人家的小山村,距离郑家坪有五十多里。被俘的土匪还供称,李长虫与青竹垭的李保长是族兄弟。张连长估计残匪很可能潜逃到青竹垭去。
据了解,青竹垭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李保长的印子屋坚固严密。为了防止残匪窜逃,张连长叫过王勇:“要摸清敌人的动向、实力。你明天一早就出发!”
果然不出张连长所料,李长虫带着残部于这天下半夜逃到青竹垭来了。
这个小山村座落在三面环山的高坡上,坡陡林密,荆棘丛生,只有正面一条称为“单身口 ”的小道可以通行。人们说:“单身口,猴儿愁;一夫当道,万人莫过。”
李长虫在单身口留下几个岗哨,便带着匪徒过了青竹桥,上了村里的大路,远远地便看到了李保长的印子屋。
土匪们又饥又累,一进了青竹垭,老百姓就遭了殃。两个匪徒,闯进了村东头的一座碾房旁,打开猪栏,抓起一只猪娃就往外走。
这时从碾房里冲出一个伢子,正要上前夺回猪娃,被他爹黄柏森一把拖回屋里:“李长虫来了,你找死呀!”
“李长虫!又是那个搜缴柳叶刀的李长虫!”小望嘀咕了一句,脑子里又浮现出爹爹对他叙述过的往事:
二十年前,贺龙在湘鄂西一带领导穷人闹革命。办农会,组织赤卫队,扩大红军,把这穷山村搞得红红火火的。
青竹垭的乡亲们多么喜欢自己的赤卫队呵!他们把卖柴的钱积攒起来,请来当地最好的师傅金铁匠,打了十把柳叶刀,把赤卫队武装起来。
人称李老虎的地主保长李禄甫连忙向天云山匪首李长虫求助。李长虫曾在国民党军队里当过军官,后来逃回天云山接掌恶霸父亲的土匪家业,自封为上校团长。
李长虫白了李老虎一眼:“几把柳叶刀有啥了不起,收缴来销毁就是啦。不过,我那帮绿林好汉可是好玩贪杯的呦。”“那当然!”李老虎乐得连连哈腰。
这一天,红军执行任务去了,李老虎悄悄派人上山把李长虫一伙匪徒领进了村子。
土匪来得这么突然,赤卫队未曾防备。队长全家杰一面派人翻越松树坡向红军报信,一面组织队员赶往单身口堵截匪徒,掩护群众转移。
但是单身口已被土匪占领,许多来不及逃避的赤卫队员、农会干部,都倒在血泊里。
十把柳叶刀,被土匪搜缴去九把。许多群众都被赶到晒谷坪上。金铁匠也被搜捕来了,李长虫挥着指挥刀问他:“还有一把柳叶刀呢?”
金铁匠昂起头:“在我心里!在全国穷人的心里!”李长虫气得嘴巴都歪了:“好啊!在你的心里······”一刀便向金铁匠的心窝捅去。
金铁匠牺牲了。九把柳叶刀被当众销毁了。可是李长虫和李保长却搜不到那最后的一把柳叶刀,更无法销毁穷人心中的“柳叶刀”。
李老虎瞟了一下炉火的灰烬,得意地说:“今后谁敢再搞农会,当赤卫队,打柳叶刀,金铁匠就是个样子!”李长虫也吼道:“最后那把 柳叶刀一定要搜到!”
最后那把柳叶刀,正紧紧地攥在全家杰的手里。他在扎死把路的土匪,冲出了单身口时,负伤昏倒在草丛里。
当他睁开眼睛,朝阳已经照红山岗,发现自己枕在妻子的腿上,红军战士亲切地围在他身旁。原来红军当夜就赶来了。匪徒跑了,李老虎也逃了。
为了纪念红军救下了青竹垭的乡亲,全家杰在柳叶刀的刀柄上,刻了一枝并蒂的金银花,象征着赤卫队和红军并肩战斗的情谊。
过了几年,红军北上抗日,贺龙带着队伍就要出发。蒋介石企图消灭红军,联合湘西土匪一起行动。李长虫连夜下山悄悄包围了红军驻扎村里的一个排。
全家杰决定去红军连部报信,刚出门,就被土匪发现,身中一弹。全嫂子冲出门来把全家杰抱进屋里,他歙动着双唇:“快···报 信···”话还没说完就断气了。
全嫂子顾不了一切,也没有眼泪,她从全家杰身上抽出了柳叶刀,抱起初生的婴儿,拉开边门就往外奔。
她刚爬上松树坡就中了流弹,但还紧紧地抱住婴儿,恰巧碰到躲在坡上的乡亲。
她吃力地对那位乡亲说:“土匪又来了,家杰被打死了,我也不行啦,快上连部报信,孩子托给你······”她把柳叶刀和婴儿往身边一推,便闭上了眼睛。
那乡亲擦干眼泪,一口气跑到红军连部报了信。红军及时击溃了土匪,解救了被围的战士。红军出发前,乡亲们把柳叶刀送给红军留作纪念,盼望红军早日打回来。
红军北上抗日之后,李长虫又卷土重来,李老虎还当上了保长······小望回忆到这里,忽然问黄柏森:“爹,全叔的孩子和救那孩子的乡亲还在吗,您怎么老不告诉我?”
黄老爹摸摸小望的头:“现在没功夫谈这些了。听说解放军已开到郑家坪,要赶紧前去报信,请他们快点过来。可是这些土匪守住了单身口,出不去·····.”
小望急迫地说:“爹,让我去!我有办法溜出单身口,半天功夫就能赶到郑家坪姑姑家。”
第二天,天蒙蒙亮,小望就出门了。他在村里转悠了一遭,学着鸟叫声,招来了小伙伴猛子、旋毛和假妹子。
他跟大家合计了一阵子,一群小伙伴便唱着山歌,蹦蹦跳跳地朝单身口奔去。
快到单身口,小望一溜烟躲进竹桥左边的茅草里。小伙伴们则对着土匪大喊:“老总,野猪!快打野猪!”边喊边朝桥右边的茅草丛追去。
土匪信以为真,扳开枪栓便跟着追了过去。小望趁机几个纵步,便窜出了单身口。出了单身口,小望便两脚生风似地翻过几个山头。突然听到一声猛喝:“鬼伢子,往哪儿去?”
小望愣了一下,见是匪探,便镇定地亮出手里的套绳,嘻嘻笑道:“收套子去。我在坳里放了套子,去看看有没套着麂子。”
匪探将信将疑,接着说:“留下棉袄,回头拿麂子来换!”小望边解扣子边咕哝:“你让我打赤膊······”匪徒把刀一晃:“再废话,老子劈了你!”
小望丢下棉袄,抱着胳膊往杉树坳走去。下了坡坎,回头瞧瞧,已看不到匪探了,便折回大路,朝郑家坪方向跑去。
哪料到匪探倒挺狡猾,早蹲在路边紧盯着,一见小望溜下坡坎,忙冲到路口拦截: “站住!鬼伢子……”
小望头也不回,三步一纵地跃上大路,心想,匪探一定不敢追得太远,只要下了盘陀路,准能逃脱。
他像鹞子般地张开双臂,左右盘跃,冷不防与对面的来人撞个满怀。
那人把小望紧紧拉住。小望定睛一看,是个少爷模样的年轻人。这时匪探也气喘吁吁地赶来了,瞟着那少爷:“对,把他抓起来,这个鬼伢子··....”
那“少爷”把小望往背后一拉,打量一下匪探,喝问道:“你是李团长部下的!你们团长真窝囊,溜到哪儿去啦?”
匪探霎时懵了:“对······李团长······在青竹垭。先生是······”“军 部的!”那少爷不屑回答似地又斥道:“你也窝囊,连小伢子也追不上。快把他绑起来,带个活口找你们团长去!”
“这下可完啦,他们都是一伙的!”小望心里直叫苦。忽听得匪探一声惨叫,栽下坑沟。他惊诧地回头一瞧,那“少爷”手里还攥着一把柳叶刀呢。
“这把柳叶刀多像阿爹所说的呀!”小望正在纳闷,那“少爷”已割断了他身上的捆绳:“快逃吧,小兄弟,别再到处乱闯。”
小望拔腿跑了几步,那“少爷”又把他喊住:“回来!光着身子会冻坏的。”他脱掉外衣,解下一件背心给小望穿上。
小望穿上背心,一边跑,一边不住地回头瞧,心里更纳闷:“他是 谁呀!这阔少爹跟土匪怎么不是一伙的?”
虽然路上碰到意外,小望赶到郑家坪时,姑姑七婆也才刚吃过午饭。七婆一眼看到小望身上的背心,不禁惊讶地问:“伢子,出什么事啦,怎么穿了姑爷的褂子?”
小望讲了青竹垭的情况和褂子的来历。姑姑笑道: “他不是少爷。是解放军班长。褂子是姑姑借给他化装用的。”小望一听便叫起来:“那就赶快带我去见解放军,阿爹请他们快点去呢!”
七婆说:“莫急,他们今晚要开游艺会,要演戏,大家正忙着。你先吃饱饭,加件衣服,待姑姑先去看看他们连长可在家,再带你去见他。”
晚饭后,七婆带着小望来到郑家祠堂,一连连部就设在这里。这时连长正在听取王勇的侦察汇报,研究追歼李长虫残匪的问题。
张连长听说七婆有急事报告,忙把她让进屋里。小望见到王勇,差点儿叫出声来。王勇也一眼认出小望,打趣地笑道:“小兄弟,你怎么闯到这里来啦!”
连长详细地询问了青竹垭的情况。说:“我们一定要解放青竹垭,活捉李长虫。我们正在研究怎样潜进村子,把匪徒一网打尽,以免群众遭到损失。”
“能进得去,不管是单身口,松树坡、野猪洞,我都知道怎样过去。我给你们带路。”小望稚气地叫了起来,却又说得那么认真。
张连长望望连队干部,望望王勇,会意地笑了笑,最后拍拍小望的肩膀:“好,好样的。你先去看场戏,我们再合计合计。”
在连部的支委会上,定下了两套歼匪方案:一是先由侦察小组于天亮之前潜入村子,隐蔽起来作为内应;二是如果无法潜进村去,只好发起强攻,突破单身口。
晒谷场上“祝捷晚会”锣鼓喧天,人们正在欢呼歌唱之时,王勇带着侦察小组,跟着小望出发了。他们都是一色庄稼人的打扮。
雄鸡叫过三遍了,在昏黄的月光下,已能看到单身口隐隐约约的人影。王勇悄声地告诉他的战友:“就是这么一条通道,看来土匪的防备加强了。”
“那里是通不过的,跟我来!”小望满有把握地揪揪王勇的袖子,领着大家绕过单身口,钻进茅草丛,沿着干涸的小溪,来到一处岩壁下。
岩壁又高又陡。岩缝的小灌木杈桠茂密。崖壁有个洞。“快,叠个罗汉,让我攀上去,你们在这儿等着,别乱说话。”小望下命令似的低声催促着。
一个钟头过去了,岩上却毫无动静,只能隐约听到远处的狗吠声和偶尔几声夜鸟的啼鸣。侦察员们担心小望出了意外,王勇却坚信他一定会回来。
原来小望溜下了岩崖,就赶回碾房。黄柏森正在给拉碾的耕牛添草料。“解放大军来啦!”小望一进门就轻声叫起来。
“在哪儿?”黄柏森喜出望外。“在岩鹰崖。王班长还有一把柳叶刀,跟爹说的一个样······不,回头再说,快给我棕绳。”小望又得意,又神秘地催着阿爹。
“啊,准是当年的红军又回来啦·····.”黄柏森一边找出一条结实的棕绳塞给小望,一边激动地叨念着。
小望掖好绳子,又匆匆窜到猛子家,贴在门边细听,猛子正在打鼾呢!他对猛子家是熟门熟道了,小指伸进门洞,抠开门栓,轻轻地推门进去。
这是猛子家的厨房,猛子一向独个睡在厨房的角落里。小望摸到他床边,摇摇他:“快,捉崖鹰去!”村里小孩经常夜晚去掏鸟蛋、捉小鸟,家长是不管的。
跟往常一样,猛了一骨碌爬起来,穿上破棉袄,揉揉睡眼就跟着小望走了。小望把猛子带到岩崖上,才告诉他:“不是捉崖鹰。解放大军叔叔来啦,把他们拉上来,别做声!”
再说,待在岩崖下的侦察组战士正在焦灼不安,忽听岩崖上“嗤嗤嗤”一阵声响,接着落下一根刀把粗细的棕绳,在王勇头上抖动着。
“来啦,上!”王勇揪住棕绳,便轻捷地蹬上去。
这岩洞并不大,王勇半躺着爬了进去,“别做声!”忽然听到另一个小伢子的声音,便有一只小手扯着他的衣袖,引他爬出洞外。
紧接着,侦察员们也都上来了。出了岩洞,下弦月已将西坠。细看徒峭的松树坡,谁会知道这儿还有个秘密洞。
这口洞是黄柏森打猎时发现的,村里没人知晓。他曾带着小望在这儿躲避抓壮丁,后来小望常常领着小伙伴,用鸟叫声相招呼,瞒着家长,到这儿溜窜。
“好啦,已经越过单身口了。土匪都在印子屋。我带王班长去找我爹,你们跟着猛子。狗见到猛子是不敢乱叫的。”小望像指挥员那样交代同来的侦察员。
他们一个接一个地揪住灌木丛,滑下崖坡。除了偶尔几声狗吠,四野静悄悄的。
小望带着王勇在前引路,猛子和二个侦察员紧紧跟着。过了青竹桥,一群追逐嬉戏的家狗霍地奔扑过来,见是小望、猛子,又摇着尾巴溜走了。
他们顺利地来到碾房,黄柏森早在门前等候,忙把大家让进屋里。小望这伢子很机警,交代猛子留在屋外看风。
小望把王勇介绍给阿爹,又将遇救的经过复述一遍。黄柏森感激地望着王勇,半晌才嗫嚅问道:“你有一把什么样的柳叶刀?”
“喏,很好的钢刀。”王勇“嗖”地拔出柳叶刀,递给黄老爹。“是的,就是这一把! ”黄老爹爱惜地抚摸着、端详着,忽然又问道:“王班长,你这把刀是哪来的?”
“这是一位老红军战士留下的纪念品。说来话长,待以后再谈。现在我们打算在村里隐蔽下来,不知能否办到?”王勇收回柳叶刀,直率地向黄老爹提出要求。
黄老爹经王勇一提醒,连声说:“行,行。草料间、杂物间,都躲得人,保长派来挑谷的穷哥们,有的还是老赤卫队员,很可靠。”
黄老爹点起松明,领着王勇和侦察员郑华、赵刚到各间屋子巡看一遍。王勇边看边询问黄老爹所了解的有关土匪的情况。
“一百多人,五六挺机枪,匪徒的实力很差,估计不敢长呆在这儿。但是李长虫为啥要躲进印子屋呢?”回到碾房时,王勇一再捉摸这个问题。
“昨天有个匪探失踪,可能李长虫怀疑是开了小差,昨晚就没让匪徒到处乱跑。如今单身口又加强了防卫,他们就可放心躲在印子屋里睡大觉了。”黄老爹也反复地猜测着。
王勇沉思了一会儿:“这是个好时机,咱们分头行动。望伢子带我去印子屋一带察看地形,小赵、小郑由猛伢子带路,到单身口刺探虚实,尽快回来!”
出发时,王勇将柳叶刀递给小望:“伢子,这刀你带着,也好防防身。”小望掖好刀子,便像夜猫子一样,领着王勇七弯八拐地穿过竹林。
他们翻过坡坎,迂回到山岗上,在朦胧的月光下,看得清印子屋背靠大岩,面瞰全村,周围一片空旷。
王勇悄声说:“走吧,要进这屋子还很费事呢,回去想想办法。”“进得去,妹妹小玉在保长家当差,保长常催我给他送野味。”小望说得很天真,却很在理。
回到碾房,小郑他们已在等着,据他俩估计,单身口约有匪徒四五十人,配备火力不明。王勇又不免纳闷:“奇怪,看来土匪还想死守顽抗呢!”
侦察小组经过研究,决定派小赵立即赶回连部汇报,由猛子陪同,仍从岩鹰崖潜出村子。王勇与小郑继续隐蔽下来监视土匪行动。
小赵和猛子离开后,王勇、小郑随小望到草料间打个盹,忽听得碾房外人声嘈杂。王勇睁眼一看,天已大亮,小望已不在身边。
王勇推推小郑,便轻轻翻开草垛,溜到门边往外一瞧:碾房已经忙起来了;晒谷坪上一群庄稼汉正围着一个管事模样的人争吵着。
原来是保长的管事李富来带着两个匪徒,拦住挑送谷子的乡亲,说是李团长另有差事,不让大伙儿回家,因此争吵起来。
这时正值春荒,要乡亲们丢下农活,空着肚子等派差事,实在不近情理。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有的索性抄起扁担走开了。急得李富来吆吆喝喝,左拦右挡。
难得今天穷哥们都来了,黄老爹正要跟大家通通消息,忙拉住要走的乡亲:“村帮村,邻帮邻,保长有事,咱们能不卖力!若是瞧得起我,就别走吧!”
黄老爹一面向乡亲们眨眼示意,一面对李富来说:“李掌管,你很忙,把这桩差事交给我!”“还是黄老爹通达人情。”李富来瞧瞧呆立着的乡亲,得意地走了。
一个老赤卫队员埋怨道:“黄大哥,解放军已经到了郑家坪,还怕李管家!”黄老爹笑了笑:“是怕他缠在这儿不走,咱们不好谈话,我有头等大事要告诉大家!”
黄老爹把老赤卫队员们叫进碾房,告诉他们:“解放军已经来到咱村里了!”“在哪儿?请他们快把李长虫收拾掉!”大家高兴得叫起来。
黄老爹沉着地说:“别忙!你们还记得当年没被收缴的柳叶刀吗?”“一辈子也忘不了。”“那好,现在解放军带着那把柳叶刀回来啦!”黄老爹有点激动了。
“啊!柳叶刀又回来啦!咱们可盼到这一天了。黄大哥,你就干脆把事情说了,别让大家闷在葫芦里!”
“莫着急,我这就请解放军同志过来。”黄老爹刚向草料间走去,王勇、郑华已经威武地迈了出来,向大家敬个军礼:“各位乡亲父老,你们辛苦了!”
王勇、小郑热情地上前跟乡亲们一一握手。正在赶牛碾谷的小望,笑嘻嘻盯住王勇。
“望伢子,你过来!”王勇把小望叫过来,从他腰间拔出了柳叶刀,亮到大家眼前,激动地说,“这就是你们当年闹革命的武器。”
“柳叶刀又回来了!”老赤卫队员像遇到了久别重逢的亲人,爱惜地传看、抚摸着。站在门边的乡亲忽然压低嗓子喊道:“保长来了!”
小望机警地藏好柳叶刀,招呼王勇、小郑退回草料间,又抱出一捆稻草,晒谷场上顿时出现了一派繁忙景象。跟着保长前来的土匪,贪婪地盯住碾好的大米。
“保长来啦!”乡亲们故意高声喊叫起来。李保长误为是向他问候,乐得忘乎所以,连声说:“大家辛苦。你们这么尽力,我也会照顾你们的·····.”
“村子都出不去了。”“我们要砍柴。”“我们要下地······”大家你一言,我一句,要求出村干活的声音就像决了堤的河水。
“啊呀!共军都到了郑家坪啦,又抓人,又抢东西…………”李保长知道说溜了嘴,忙改口说: “团长的手下人有的也不大规矩,我已不让他们出来啦…………”
李保长紧接着又威胁道:“你们别以为李团长是被打垮的,他已是天云山反共救国军司令。以前共军能在青竹垭胡闹几天?他们也不敢在郑家坪长呆下去!”
李保长扫了大伙一眼,走进碾房,悄悄地交代黄柏森:“碾好的新谷马上找些老实人送到我屋里,叫小望领他们去;其余的人你好好看住。”
黄柏森送走了保长,特地搬出二张条凳,让土匪坐到远远的晒场边,又把老赤卫队员和十几个壮汉招呼到碾房里。
大家对保长为何今天亲自出马都迷惑不解。王勇说:“估计土匪有新动向。不入虎穴,怎得虎子。我和小郑就趁此混进印子屋,见机行事!”
王勇、小郑刚离开碾房,门外就传来旋毛的叫唤:“小望哥,你来呀。我捉到土豚了!”小望丢下竹鞭赶了出去,土匪已将旋毛手里的土豚夺了过去。
旋毛一边蹦跳着想夺回土豚,一边对小望嘀咕:“一早就找不到猛子。不然定能逮到两只,给溜掉的那只才大呢!”
“好肥呀!足有三斤重。正好给老子下酒。”那个土匪推开旋毛,押着挑粮队伍径自走了。小望哪肯罢休,急忙追了上去。
小望趁那土匪不备,一把夺回土豚:“这是保长交代捉的,说不定是请你们团长的呢!”那土匪横了小望一眼,小望嘿嘿一笑:“以后捉几只送你好啦!”
“告诉我爹,你替我赶一会儿牛,我给保长送土豚去!”小望交代旋毛一声、便匆匆跟了上去。
印子屋里,保长忙着监视过秤;匪徒们都蹲在院墙边吃饭。小望一下就认出土匪们全换上抢来的衣服,朝王勇眨眨眼睛,就将土豚送到保长跟前。
王勇朝小郑摆摆头,放下谷箩,踱向墙边。匪徒只顾吃饭,全不在意。王勇霍地抓起机枪,猛喝:“别动!”几乎同时,小郑也缴下了守门匪徒的武器。
“窝囊废。偌大的天云山守不住,连个单身口也把不牢,共军还在郑家坪,你们就想溜,像话吗!”王勇训斥了吓呆的保长和匪徒,又喝令匪徒:“全体站队,快!”
匪徒全懵了,惊疑地站好队,王勇把机枪递给小郑,把匪徒扫视一下,说:“本人姓王,是军部特派员,你们打垮了,要改编。今天只好委屈你们了!”
匪徒在小郑的监视下顺从地挤向厢房,李长虫闻声赶了出来。王勇机警地冲着李长虫问:“你是李团长吧!怎么丢掉了防地,又想拉走队伍呢?”
李长虫端详一下王勇,心里一震,要掏枪已来不及,便嘿嘿笑道:“哦!是特派······员,请······”说着猛将李保长推向王勇,掉头逃进屋里。
王勇早有防备,将身一闪,跃过扑倒在地上的李保长就追进门去。冲到过道,却见小望已经抱住李长虫在地上翻滚着。“望伢子,放开他!”
小望爬了起来,摘下长虫的手枪,亮出了柳叶刀。原来小望借口送土豚,早已溜进里屋,当李长虫逃进屋里时,便朝他大腿捅了一刀,又狠劲把他拖住。
王勇押出李长虫,警告他:“老实告诉你,本人不是你们的什么特派员。你应该读过“中国人民解放军宣言'和“布告',何去何从,自己选择!”
李长虫像泄了气的皮球,说:“我已认出了你,我现在没什么好选择,全听你的!”“你既然识相,就给你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马上写个手令,撤回单身口的队伍,放下武器,等待处理!”
愣在一旁的李保长这时完全清醒过来,扑通地跪到王勇跟前哀求道:“长官,你也给我一条悔过自新的活路吧!”王勇冷冷一笑:“我们会按政策办事的!”
投降的队伍全被看管起来了。青竹垭全村沸腾。当天下午,黄老爹领着群众敲锣打鼓涌到村口,迎进了张连长带领的队伍。
在庆祝解放的大会上,王勇介绍了小望和他的小伙伴的贡献,特别赞扬小望的机智勇敢,说他不愧是革命的好后代,说黄老爹有这样的儿子是值得骄傲的!
“不,望伢子不是我的儿子,是我们赤卫队长全家杰同志的亲生骨肉!”黄老爹激动得热泪盈眶,走到台前,向大家叙述了收养小望的经过。
“啊,小望是全队长的儿子!”全场轰然震动,千百双眼睛都闪烁着晶莹的泪花。小望情不自禁地抱着黄柏森:“爹,我也是你的儿子,永远是你的儿子······”
剿匪部队又要出发了,张连长将柳叶刀回赠小望,对送行的乡亲们说:“这是你们革命的武器,是军民团结的象征。今天,让它回到革命后代手里。希望大家永远保持光荣的传统,为建设新中国,一代接一代地奋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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