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神话故事。明朝末年,山西太原有个书生叫王崇文。他想依靠神明的帮助来求得功名富贵,结果反被披着人皮的恶鬼所害。故事告诫人们,谁要是不务正道,企图达到个人目的,往往最终反害自身。
明朝末年,山西太原有个书生,名叫王崇文。他几次上京应试,都没考上,落得败兴而归。
眼看今年的考期又快到了,王崇文便到庙堂来烧香拜绋,想祈求神仙菩萨,保佑他名登金榜。他求了一支签,签上写着:“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他拿给老和尚去看,和尚说:“恭喜相公,你今年必中无疑了!”
崇文一听大喜。兴冲冲跑回家来,正碰到弟弟王崇武准备外出名山寻师学习武艺。崇文的母亲和妻子陈氏,在门口为崇武饯行。
崇武看到哥哥,知道他又是去求神拜佛,就劝他说:“哥啊,你要功名成就,应当刻苦攻读。想靠神明保佑,只会再耽误你的前程!”崇文听了,只当一阵耳边风过去。
王崇文送走弟弟,正要进屋,忽然听见有人高呼:“断定吉凶祸福,推算前途命运。算命罗!”崇文回头一看,原来是外号“张铁嘴”的算命先生走来,他又停步等候。
张铁嘴走到王崇文面前,故弄玄虚地把他观望一阵,突然大嚷起来:“恭喜 相公,你大喜将临,贵不可言哪!”崇文诧异地说:“先生怎么知道我有这福分呢?”
张铁嘴信口开河地逢迎说:“相公天庭饱满,地角丰盈。只是·····.”说着故意朝崇文笑笑。崇文急忙掏些碎银给他,张铁嘴才悄声说道:“今晚去城西北,可遇贵人相助!”
崇文心想:弟弟的话虽然有理,但张铁嘴也未必不可信。倘得贵人相助,功名富贵岂不唾手可得?于是,他没等天黑,就只身向城西北走去。
天黑之后,他已走到城西北的尽头。但没碰到什么贵人,却走到一座魁星阁前面。他便信步走进这座年久失修的古庙。
他走上大殿,正要合掌祈祷,忽然听到庙外传来女子的悲泣声。他想道:奇怪,这荒郊破庙,夜间哪来的女子悲啼呢?
崇文循着哭声寻去。来到后院,发现一个年青妇女,坐在石凳上低头拭泪。崇文走近她的身旁,可她连头也不抬起来。
崇文问道:“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啼哭呢?”那女子边哭边说:“奴家叫梅娘,父亲官居学政使。继母逼我远嫁,我不肯,就躲避到这里。”崇文听罢暗想:铁嘴的话,可能就应在这学政千金的身上了。
崇文劝道:“小姐也不必伤心。等令尊大人回来,你再恳求他退婚也不为迟。”梅娘听了,果然收泪起身。临走时,故意丢下一块香帕。
崇文拾起香帕,只见梅娘已经走远了。他手拿着香帕想道:要是能够结识上这学政的小姐,就不怕今后功名富贵无人引荐了。
崇文回到家来,看到母亲和陈氏在忙忙碌碌。母亲说:“考期已近,媳妇为你在后园里收拾了一间书房。从今晚起,你就住在里面发奋攻读,不要到外面乱跑了。”
崇文遵命,来到书房。刚刚挑灯夜读,忽然听到园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他掌着灯去打开园门。原来是梅娘,只见她手挽包袱,神色慌张地闯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后面有人追我!”说着顺手将门关上。弄得崇文不知所措。
梅娘哭诉道:“奴家刚回去拿点衣物,继母又来逼婚。我只好逃奔出来,可是继母却派人追赶。望相公救我!”这时,果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那梅娘又苦苦哀求。
崇文见她说得可怜,而且自己也想求助于她,便安慰说:“小姐不要担心,今晚就住在我家,明日再投奔令尊便是。”说罢就要带梅娘去面见老母和陈氏。
梅娘听说要她去见老母和陈氏,转身便走,崇文连忙上前拦住。梅娘哭说:“我是闺阁千金,夜半私奔出来,怎好面见你家夫人?唉!不如让我出去一死罢了!”
崇文见她不肯去见夫人,便说:“那么请小姐暂且到我书房休息,我不声张就是了。”梅娘这才收泪道谢,两人悄悄往书房走去。
崇文安顿好梅娘,便要离去。梅娘却哀求说:“相公不要走,我一人在这里害怕哩!”崇文只好掏出一部诗稿,打算坐读到天明。
可是那梅娘却来挑逗他说:“相公你真好…………”崇文看她生得美貌,也不禁心动起来。梅娘越发纠缠不清,她扶住崇文肩膀娇声说道:“相公,我头痛想睡觉去。”
梅娘要崇文扶她上床。到了床边,她顺势挽住崇文,将他拖入罗帐。
王崇文遇到的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鬼。当崇文昏睡的时候,她露出青面獠牙的本相,对着这人鬼不分的糊涂人狞笑。
日出三竿,陈氏差仆人给崇文送茶饭来。他到后园的侧门,只见园门紧闭。他敲了许久的门,王崇文才来开门。接过盘子,崇文对仆人说:“你以后不要进园内来打扰我。
看着仆人离去。崇文心想:家里人多眼杂,我私藏梅娘,泄露出去怎办?我得想个办法不让人进后园来。
吃过早饭,崇文便来到妻子的楼房。那陈氏对丈夫十分贤慧体贴,连日来穿针引线为崇文赶制新衫。她看丈夫来到,含笑迎了上去。
陈氏见他一夜之间竟变得面色蜡黄,关切地问道:“你脸色不好,是不是通宵在读书呀?”崇文支支吾吾道:“嗯!嗯!以后你不要让人进后园打扰我,三餐茶饭送到园门口就行了。”说毕,匆匆离去。
这天晚上,天气突然变冷,陈氏担心丈夫受凉,便抱了一床新棉被,亲自送到后园去。
陈氏见园门虚掩,便轻轻推门进去,来到书房外。发现窗里透出的灯光,好象有两个人影晃动。陈氏连忙走上前去。
梅娘和崇文正在房内下棋,忽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两人吃了一惊。梅娘慌慌张张地躲进账帘后面去。崇文刚要收拾棋盘和茶具,便传来陈氏的呼唤,他只得匆匆前去开门。
陈氏进房,见崇文神色慌张,心中十分疑惑。她看到桌上一局残棋和两只茶杯,便问道:“相公刚才和谁下棋呢?”
崇文支支吾吾地应付说:“我因为一篇文章做不出来,心中烦闷,就一个人下盘残局开开心。”陈氏发现崇文说话时,眼睛不安地注视着帐帘,她便拿灯去察看。
崇文心中十分着急:不料,陈氏掀开帐帘,没看到什么东西。崇文没看到梅娘,反而大吃一惊。
送过陈氏走了以后。崇文回头一看,只见梅娘坐在桌边抽泣。他便忘了刚才的惊疑,急忙劝道:“小姐不要伤心,等我禀明母亲,娶你作偏房就是。”梅娘一听,恼怒地说:“我堂堂学政使千金,怎能当你的小妾呢!”
梅娘提起包袱要走。崇文苦苦劝道:“你何必这样急?要怎么办你讲明就是了!”于是,梅娘便掏出一包毒药递给崇文说:“你要娶我,就把她毒死。要不然就让我走!”
崇文鬼迷心窍,便揣着毒药到陈氏卧室来。他趁陈氏喂小儿吃奶的时候,偷偷将毒药下到茶杯里面。陈氏把儿子放到床上去睡。
崇文斟满茶送到陈氏手里说:“娘子深夜辛苦,我特意来敬你一杯茶。”陈氏对丈夫的行为毫不怀疑,她端起茶杯准备喝下去。
这时,忽然孩子“哇哇”大哭起来,陈氏赶忙放下茶杯,跑到床边抱起孩子。顺便拿出亲手缝制的新衣,叫崇文试穿。
崇文穿上新衣,想起夫妻的恩爱感情,深感内疚。当他看到陈氏又去端茶要喝时,急忙一掌把杯子打落在地,然后又匆忙地跑了。
梅娘眼见一计未成,便又心生一计。深夜,她离开书房,变成一个勾魂的幽灵,飘飘忽忽地直往家仆住处走去。
她使家仆象梦游一般,迷迷糊糊地跟着她来到陈氏的房中。她把家仆引上陈氏的卧床,让他和陈氏并排酣睡,才飘忽而去。
崇文睡梦中被梅娘的呻吟声惊醒,他赶快起床询问情况。梅娘装着说是腹痛难忍,要崇文想办法给她找药。
崇文想起陈氏房中有治腹痛的丸药,就赶快跑到陈氏的楼上。他正要敲门,却听到房里传来男人的鼾声。
崇文知道平时妻子卧室就只有陈氏和小孩,不可能会发出如此鼾声。心中大怒,他一脚将房门踢开。
他冲到床边,将那个和陈氏共枕的男人揪下来。定睛一看,原来是家仆,他气得连打了他几大耳光。
家仆连呼冤枉,挣脱崇文的手跑掉了。这时陈氏也被惊醒,她坐起身来问道:“相公深夜来打谁呢?”崇文气得说不出话来,他对着陈氏吼着:“你······你·····.”
崇文硬将陈氏拖下楼来,口里不停地骂道:“算我瞎了眼,平时还以为你十分贤德,原来是个淫妇!”这时,惊动了母亲和全家老小,都急忙出来观看。
婆婆是最了解媳妇的为人的。她一把搂住哭成泪人似的陈氏,对儿子说:“她决不是不贞不义之妇,文儿你怎能这样啊?”但是崇文根本不听,一口咬定要把陈氏休掉。
陈氏有口难辩,抱着小儿子痛哭不已。王崇文一把夺过孩子,不顾母亲的劝阻,将陈氏拖到大门边,一脚把她踢出门外去。
可怜陈氏呼天不应,喊地不灵,一路鸣鸣咽咽地来到郊外的树林子里,解下带子,只唤一声:“我可怜的小儿子啊!”便上吊了。
再说王崇武上山学艺,眼看不久便是哥哥要上京赴考的日期。他放心不下,便告别师父,暂时下山。
他一路上马不停蹄。这天夜晚,走到隔家门不远的一座树林。忽然听到那边传来响声,他借着月光回头一望,只见有个人影吊在树丫上。
崇武顾不得多想,拍马赶过去,挥剑斩断了吊人的腰带。
他下马扶起那上吊的人一看,原来是嫂子陈氏。幸亏陈氏气息未断,崇武将她救醒。陈氏便将家中发生的情况,详细地哭诉了一番。
崇武是个精明人,他深知嫂子为人贤慧。但是家里起了这样大的风波,其中必有缘故。于是,他先把陈氏护送去亲戚家里暂住。
崇武悄悄归家,在花厅上遇到丫头香菱,他才仔细地打听清楚。原来这一向家中不断地闹鬼,搞得人心惶惶。
崇武不声张地躲在自己的卧室里。等到天黑了,他把门窗闭紧。约至二更时分,窗外传来瑟瑟的声响,他正迟疑间,忽然一阵冷风透窗吹进房里,把灯扫灭。
崇武看看窗外,这时皓月当空,竹梢头动也不动。奇怪,这风是从哪里刮来的呢?他正在思索时,一个黑影从窗前掠过。崇武抽出宝剑,跳下床来等着。
“吱呀”一声,那关紧的房门却自动开了。崇武轻捷地闪在一旁,只见随着一股黑烟,进来一个年轻美貌的妇女。
崇武持剑跃出喝道:“你是谁?怎么半夜闯入我的房来?”那女子装出一付可怜相说:“相公呀!我是隔邻张员外的少妾,经不住员外夫人的虐待,因此深夜逃亡出来!”
说着时,那女子竟含笑朝崇武靠了过来。崇武感到凉气扑面,他退后一步,持剑对那女子刺去,可是那女子却象一片树叶似地飘到崇武身后,剑尖只挂着一个包袱。
崇武回身又是一剑,那女子躲闪不及,剑尖划破她的左颊。崇武正要再加上一剑时,那女子竟化作一股黑风遁去。崇武持剑紧追。
黑风飘过后园便寂然无声了。崇武轻捷地跃过园墙来。书房里的崇文,睡到夜半醒来,不见身边的梅娘,他连忙翻身下床。正好听到弟弟崇武来敲房门。
崇文让他进来,只见崇武杀气腾腾,到处翻找。崇文惊奇地问道:“二弟 来找谁呀?”崇武反问他见到一个女子进来没有?崇文赶忙说:“那是你的新嫂子,她叫梅娘。你找她干什么?”
崇武气愤地说:“她不是人,是鬼!”崇文连连摆手说:“你真是活见鬼。她乃是堂堂学政大人的女儿,我休掉那不贞的淫妇后,就正式娶她为妻了。将来我的功名富贵,全要靠她父亲提携哩!”
崇武心想:那鬼受了剑伤,肯定暂时不敢进屋来。于是他也不再分辩,拉着哥哥便去寻找梅娘。他们来到一间堆杂物的矮屋前,发现窗里有灯光闪烁。
兄弟俩蹑手蹑脚地来到窗前。崇武先朝里望了一眼,然后要崇文也踮足朝里看。这一看,直吓得崇文魂飞魄散,浑身不住地颤抖着。
原来,一个青面獠牙的恶鬼,正在修补一张人皮,那人皮画的模样正是梅娘的相貌,只是左脸颊处有道剑伤。
崇文心惊胆跳,两条腿都无力迈动。崇武只好把他背出后园来。
来到前厅,崇文神魂稍定,他请求弟弟赶快除鬼。崇武说:“看来我这点本事是除不了此鬼的,要请师父来才行。我走之后,你们全都到母亲房中去,我这把宝剑就挂在门框上。它可以辟邪!”
崇武走后,崇文便在门上挂剑,屋里屋外点了多盏灯笼,然后躲进母亲房中。
那恶鬼修好画皮以后,回到书房不见崇文,知道事已败露。于是,鬼性发作,大吼一声,冲出后园来寻找崇文他们。
恶鬼找到崇文母亲房前,只见宝剑发出刺眼的光芒。几次冲扑,都闯不过去。那鬼张开血盆巨口,喷出一股污血,把宝剑击落在地。
恶鬼闯进房来,跳到崇文床上,撕开他的衣服,剖开他的胸膛,掏出了血淋淋的一颗心脏来。
这时母亲被惊醒过来,大声呼救。那恶鬼顺手又将熟睡在床上的孩子夹起逃去。
天快亮时,崇武和师父才赶到,只见母亲哭得不省人事。师父说:“果然不出我之所料,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
再说那天晚上从崇文手中挣脱逃出来的家仆,他一直躲在后园角的棚子里。这时,他发现一个恶鬼夹着小孩,捧着人心逃到棚子里。
忽然,园内人声鼎沸,由远而近。恶鬼一看是崇武领着一个老和尚追来,就慌忙把那颗人心吞下。这时家仆趁恶鬼在吞食人心时,冲过去抱起小孩,回头就跑。
恶鬼看到家仆抱走小孩,勃然大怒,就张牙舞爪地追扑过来。崇武急忙挥剑迎上前去,和恶鬼斗了起来。
师父看到崇武难以制胜那恶鬼,便抽出斩妖剑。恶鬼见状,哀号一声,急忙飞过园墙,往屋顶逃去。
师父见恶鬼逃跑,疾速将斩妖剑朝恶鬼掷去,只见银光一道,直插恶鬼身上,那恶鬼仰面摔下屋来。
恶鬼被消灭后,崇武的母亲连忙进后园来拜谢师父。这时,陈氏也从亲戚家归来。亲人见面,有说不尽的高兴。
但是,大家一想起崇文被害,又感到万分悲伤。这时,母亲含泪恳求师父将儿子救活。师父转身问陈氏:“夫人你的意下如何?”陈氏想到丈夫迫害自己,也是因为被恶鬼所迷惑的缘故,所以也恳求师父救活他。”
师父用剑剖开恶鬼的胸腔,取出被吞下的心来。要仆人端来一盆清水,将心置入水中。师父口中念念有词,片刻,那心便开始跳动起来。师父说:“侥幸,他的心还没有完全死绝!”
师父将心轻轻置入崇文的胸腔里,用手把伤口抚平。然后对大家说:“鬼 会害人,但披着人皮的鬼,为害更大,更难于被识破。谁要是不务正道,存着私心,就容易上当受骗,深受其害呀!”
过一会儿,崇文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慢慢地苏醒过来。当他知道恶鬼被消灭了,眼看着火炉上焚烧的梅娘的画皮,他不禁羞愧万分地说:“只怪我不用功读书,信神信鬼,才被鬼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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