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蚤,广西人叫虼(ge)蚤。虼蚤马四是指一位姓马排行 第四的人。因他生得瘦小,又象跳蚤一样的灵活,人们戏称他“虼 蚤马四”。距今一百多年前,此人在桂林一带颇负盛名。下面便是 有关他的传说。
马四是回族人,从小没有父母,靠卖油香(油饼类食品)、麻花、汤圆为生。这天,天麻麻亮,他出门赶集,刚走到圩场上,迎面碰到桂林一带两个有名的无赖,一个叫吴国,一个叫陈孝。心想:坏了,今番要倒霉了!
那两个无赖眉开眼笑,你抓一把麻花,他捞一叠油饼,边吃边笑。这个说:“马四你生得这么小,跟我儿子一样。”那个说:“虼蚤,大爷吃你的油香,是看得起你。”一眨眼,油香去了大半。
马四只好自认晦气。晚上,他挑了一担汤圆进城。在城门口遇上巡逻的两个亲兵。这两个人马四也认得。一个叫周桔,一个叫潘彪,专吃马四的白食。马四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得,暗暗叫苦。
两个家伙要吃汤圆,一眨眼就吃完了。潘彪把碗一搁,喝了声:“滚!你爷爷吃东西,从来不给钱!”周桔马上打圆场:“潘兄,不能这样讲嘛。”又对马四说:“这样吧,回头出城再留我们两碗宵夜,到时算总帐。”
马四实在气不过,咕了声:“不给钱,吃了汤圆爆肚皮。不得了啦!潘彪揪住马四,劈脸一个耳光,说这叫“王鳅鱼下面”;周桔阴笑着扯起扁担打了马四三扁担屁股,说这叫“笋子炒肉”。还问马四哪样菜好吃?
马四咬紧牙关,一声不哼,捡回扁担,挑起担子就往回走,今儿干脆不进城卖了。潘彪、周桔哈哈大笑,大声喊道:“喂!小教门,挑回乡自己吃,当心爆肚皮!”
他回到家,把担子里的火歇了,倒头便睡。心想:穷人的日子难过啊!出门尽受欺。要有身武艺就好了。谁欺我,我就跟他干!
听说北门外磨豆腐的余师傅精通武艺,第二天,他起了个绝早,拎了几斤牛肉、一瓶酒,找到余师傅住处。他不敢冒失叫门,立在门边等候。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白板门“呀”的一声开了,出来一个两鬓花白、两眼有神的老汉。马四慌忙上前行礼:“师父在上,马四久候了!”那老汉正是磨豆腐的余师傅,因不认识马四,便问:“小兄弟,有何贵干?”
马四把来意说了,说到恳切处,还向余师傅拜了几拜。余师傅把马四打量了一番,慢吞吞地说:“只怕你是向和尚借梳子,找错了人咧!”马四急了:“师父!莫非你嫌我是教门?”余师傅忙说:“哪里话,小兄弟,我实在不懂武艺!
马四想:今儿来了,不学到武艺不走。我先跟他学做豆腐,日子长了,总会教我武艺的吧?于是,他往地上一跪,说道:“师父在上,弟子跟你学做豆腐总可以吧?”
光阴似箭,一晃半年。马四虽然又勤快,又吃苦,但余师傅还是不露武艺。马四心里急得似火烧。这天,他在院子里劈柴,发现一扇缺了角的大石磨,灵机一动,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过了几天,正在茅屋里磨豆腐的余师傅,听到院子里传来一声惨叫,飞奔出屋,一看不好,马四的一只脚被倒下的一百来斤重的大石磨压住了。
余师傅一个箭步上去,运起内功,双手一提,竟将那几百斤的大石磨提了起来。余师傅再一看,不由傻了眼,原来地上掏了个坑,马四的脚放在坑里,根本不曾压着。
马四一跃而起,倒地便拜:“师父久不显功,弟子等急了,只得大胆开个玩笑,望师父体念弟子学艺心切,恕弟子无礼吧!”余师傅先是哭笑不得,后来哈哈一笑,说:“亏你想得出。
余师傅把衣服一脱,跳到院中,拉开架势,练了一趟拳。只见他灵活如飞燕展翅,勇猛如饿虎扑羊,把个马四看迷了。
余师傅练到兴起处,往那石磨上打去,“咚”的一声,地动墙摇,屋梁上的灰尘簌簌地往下掉。石磨顿时碎成几块。马四喜得不知怎样才好。
余师傅抱拳收场,对马四说:“徒弟呀,不是我不教你,实在头一桩,这学艺要吃苦,吃不起苦就别学;第二桩有了本事切不可干坏事,你若能做到,我才能教你。”马四喜欢不尽,又朝余师傅磕了几个头。
从此,马四跟余师傅学艺。先练桩功,他每天用五杯水,双肩、双腿、头顶上各放一杯练蹲功。一练就是几个时辰,从不叫苦。他又聪明,什么南拳北腿五虎棍,师父一点就通。
转眼三年。马四为了多学点武艺,索性搬来与余师傅同住。马四就拿大栏桶当“床”,“床”上还铺了一层鹅卵石,睡觉也不忘练功。有天半夜起风了,余师傅怕马四着凉,点了松明,挟了床被子过屋来看他。
哪知松油滴在马四脸上,马四烫了,大叫一声,一使劲,竟把木桶蹬散了。身底下的鹅卵石也碎了。马四好不懊恼。余师傅却哈哈大笑:“恭喜,恭喜,徒弟呀,你的功夫算练到家了!”
马四决定辞师回家重操旧业。临行这天,余师傅语重心长地对马四说:“徒弟呀,学武难,做人更难。为人要正直。你此番回去,切不可仗了本事欺负人。”马四连声答应。师徒俩洒泪而别。
马四回到家里仍然卖油花和汤圆。人家问他这几年到哪去了?他推说到外地亲戚家帮了几年工,从不宣扬自己学武的事。
这天下午,他挑起汤圆担进城,远远望去城门口,正好是潘彪和周桔两个家伙当值。马四这回不同了,扯开嗓子大叫:“汤圆—又甜又滑的汤圆!”大模大样地走过去。
这两个家伙一见又有白食吃了,喜得眉开眼笑,慌忙招手:“来,来,小兄弟,多时不见,到哪发财去了?快给我们下两碗,也该请请客了!”
马四放下担子,麻利地下了两碗汤圆。那两个家伙接过碗,来不及的吞咽。马四微微一笑道:“二位莫急,我给你们找两个板凳来,坐下慢慢吃。”
这城门空荡荡,哪来凳子?两个家伙正在纳闷,只见马四走到城墙边,拉开架势,“砰”的一下,双手直插进去,从墙缝里取出两块方砖,朝潘彪、周桔面前一丢,冷冷地说了声:“请!”
那两个家伙吓出一身冷汗,结结巴巴地说:“不,不,不用坐了!”马四一步蹿过去:“哎,别客气,坐嘛,坐嘛!”一手挟一个,往那方砖上一掷;再用双手往那两人头上一按,两人顿时杀猪似的叫唤起来。
马四笑着低头问:“二位,这汤圆味道还不错吧?下回还想不想吃了?”“不吃了,不吃了。马爷爷饶命!”“这碗怎么碎了?”“我们赔,我们赔!”“以前吃的汤圆?”“补钱,补钱!”
马四抿嘴一笑:“哟,你们也太客气了,我又没有王鳅下面、“笋子炒肉”回敬你们。这样吧,”说着,从地上拾起长矛,用手弯成个圈圈,套在潘彪脖子上;又将另一根长矛搓成麻花塞进周桔的怀里,说是请他俩吃油香和麻花。
这两个家伙顿时威风扫地,不住哀求“马爷爷饶命!”马四问:“以后还欺负老百姓不?”那两个家伙磕头如捣蒜,连声说:“小的们再不敢了,再不敢了!”
这时,城门口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那些做小买卖的平时受够了这两个家伙的气,现在有人为他们出气,哪个不高兴呀!认得马四的都说,三年不见简直大变样。从此、马四的威名传开了。
过了几天,又逢集市。马四想:三年不见,吴国、陈孝这两个无赖只怕还在作恶。今儿倒要去瞧瞧。于是,他带了油香也去赶集。
马四卖完了油香,簸箕寄在熟摊处,独自在圩场转悠。不出他所料,陈孝又在向一个卖柴的勒索“落地钱”。勒索不成,便说人家的柴是沤霉的柴,不经烧,要杀半价。卖柴的急了,高喊:“各位乡亲评评理,这是不是霉柴?”
“评就评。”陈孝先发制人,从柴捆里抽出一根粗柴,晃了晃说:“这种沤霉的柴,用手也劈得开,不信大家看看。”说着,运足气,猛然一掌劈去。好家伙,木柴果然劈成两半。众人看得心惊肉跳,那卖柴的脸都吓白了。
陈孝掼出几文钱,挑起那担柴正要走,马四分开众人跑上前去,对陈孝说:“且慢,让我也来试试。”“什么?虼蚤也想试试?”陈孝大吃一惊。马四不紧不慢地说:“是沤霉的柴,娃娃也劈得开,没啥希奇哟!”
马四从柴捆里抽出一根足有碗口粗的木柴,运足气,朝自己的小腿敲去,“叭啦”一声,那柴断成两截。看的人全惊叫起来。陈孝情知不妙,混进人群中溜了。
马四哈哈大笑,对那卖柴的说:“老哥,你只管卖吧,谅那家伙也不敢再来了。”说着,在众人惊诧的目光注视下,扬长而去。
马四再往前走,就看见吴国拖住一个卖米的老农大声喊:“这个老家伙,好尖滑,上面是好米,下面是碎米,也想卖好价。”说着,从老农米袋里抓出一把米,运足气,巴掌一摊,一手的碎米。
那老农又急又气,眼泪扑簌簌的掉下来。马四见吴国手指上吊个钱袋,走过来劝那老农:“老伯伯,卖给他算了!”顺便碰了碰吴国的钱袋。
吴国瞟了马四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把钱往手心一倒,突然惊叫:“怎么?这袋里尽是碎铜钱呢?”他这才想起这钱袋刚才马四碰了碰。这是“太极玄气功”呀!难道马四有这一手?
马四哈哈一笑,对吴国说:“吴国呀,这米碎了,还可以吃;这钱碎了,就不好用罗!”吴国见自己的计策被马四识破,又见他会“太极玄气功”,比自己更高一筹。哪敢再说,拨开人群,溜之大吉。
围看的人这才回过味来,争着问马四:“几时学会武功的?”有的要拜他为师,要跟他学艺。马四谦虚地说:“乡亲们言重了,虼蚤马四还是虼蚤马四!”马四挫败陈孝等人奸计的事,就这样传开了。
这天中午,马四正在家里吃饭,他的哥哥马二一头闯了进来,对着马四大喊:“四弟,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我今天把剃头担歇在王明的剃头铺旁边,王明不让歇不算,还骂我们回民下贱…………”
马四最恨那些看不起回民的人,一听马二的话,火了,二话不说,放下饭碗,站起身来就走。
马四气鼓鼓来到马坪街,找到“王记”剃头铺,见门口贴了一副对联,马四摸摸头顶,心中有了主意。
等铺子里的顾客理好发,前脚刚跨出门,马四大步流星跨了进去,叫一声“剃头”。王明一抬头见马四的脸色难看,不敢怠慢,忙端凳子请他坐。
马四也不客气,走到板凳前,一屁股坐下,“叭啦”一声,凳脚断了。王明苦笑着说:“小兄弟,你功夫好,我的板凳经不起你坐,你看,还是换一家吧!”
马四一脚踢开板凳,蹲了个马步,说:“没关系,就这样剃!”王明知道来者不善,哪敢噜哧,拿起剃刀给马四剃了起来。
哪知王明刚剃了一刀,马四便暗暗发起内功,头发根根象钢丝一样竖立起来,王明再剃,那刀一碰上马四的头发,“嘣”地一下,便缺了角;换了一把,“咔嚓”一声,连锋刃也去了一大块。惊得王明目瞪口呆。
王明无奈,只好陪了笑脸与马四商量:“马四兄弟,我的手艺不到家,剃不下你这个头,请你另找高明好不好?”马四顿时变了脸:“哪有剃到一半就罢手的,叫人如何上街?”
说着,马四跑到门口,指着那副对联,喝道:“既然功夫不到家,还吹什么“顶上功夫?”说得王明哑口无言。
马四说得兴起,走出门外,纵身一跳,“叭”地一拳,向那块“王记”剃头铺的招牌打去。招牌跌下来,“哗啦啦”碎成几块。
马四还不解恨,一伸手将那副对联扯下来,撕得粉碎,然后转过身,扬长而去。
马四砸了“王记”招牌,马二好不喜欢,满桌酒菜宴请兄弟。酒过一巡,马二竖起大拇指对兄弟说:“四弟,你那两手做得绝。这回呀,不怕他王明不搬家!”
弟兄俩边吃边谈。马二一抬头,忽见王明的弟弟王亮气汹汹当街站定,马二知道这王亮一手铁弹百发百中,吓得冷汗直流,忙说:“四弟留神!”
马四头也不抬,醉醺醺照样喝酒挟菜。马二见兄弟毫不理会,急得脸色煞白,去拉他的衣角。说时迟那时快,王亮的铁弹呼呼响,如雷火电光一般,直朝马四的脑门飞来。
就在这时,只见马四稍稍抬头,伸出筷子,闪电般往空中一挟,竟把那铁弹牢牢挟住了。
那王亮气得两眼发红,一连掷出三个铁弹,个个如流星电火。马四来一个挟一个,一连挟了三个,放在桌上。那铁弹还犹自在转呢。马四也不理会,照样吃菜喝酒。王亮高声大骂马二仗势欺人,掉头就走。
马四听到“仗势欺人”,心里一惊,便问哥哥,这王明欺负我们回民是怎么回事?马二正在兴头上,便说了实话。原来他见“王记”剃头铺地段好,自己近来腿力不济,便想借兄弟之力,撵走王明, 自己在这里开个铺子。
马四大惊,酒也醒了:“二哥,你好糊涂,你有困难,我们另外想办法,哪能打这种主意?师父一再教我,做人要正直,有了武艺切莫欺压百姓,你这不是坑我吗?
马四心急如火,立即上街,买了新招牌和对联,请人照旧写上;又买了几串鞭炮,硬拉他二哥,直奔“王记”剃头铺。
那“王记”铺里乱糟糟的,兄弟俩正打算搬家呢。忽见马家兄弟来了,以为是来报三弹之仇的,躲已来不及,索性摆开架势,准备拼命。
哪知马四进店,双拳一抱,单膝跪下,捧出三颗铁弹,说道:“马四听信谣言,青天白日砸了王师傅的招牌,心里惭愧,特来赔礼道歉。”那王明、王亮听清了马四的话,慌忙上前扶起马四。
王亮也忙向马四赔礼:“气头上,多多冒犯。”这边马四叫哥哥赶快替王明把新招牌挂上,自己贴对联,点鞭炮,一场怨气烟消云散。旁人见了,都说马四不仅武艺高强,而且人品出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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