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兰是个地势很低的国家,大部分位于海平面以下。所以沿海筑了许多堤坝,平时不断维修,每年一到春天,洪水上涨,工程师和工人们便日夜守卫在堤坝上。汉斯和莱脱兄妹就生长在这个国度里。
汉斯和莱脱的爸爸就是在布鲁克市这一段堤坝上工作了十多年的工人。十年前的一天,他领到加班加点的工资回家,让妻子拿出一只鼓鼓囊囊的袜子来,照老规矩把能够节省的一部分钱塞了进去。
他对妻子说:“我不是财迷,熬茶节饭的积蓄完全是为了我们的两个孩子将来能够受良好的教育。现在,我们已经攒满整整一千个盾(荷兰货币单位)了。我去找个地方把它埋起来。”
等他埋了那只长统袜子空着手转进房时,妻子跟他开玩笑,说:“钱埋在哪里,对老婆也保密吗?”他正要悄悄告诉她埋钱的地方,堤坝上来人说:“气象台发出大风警报,要你立即去加班!
他来不及再同妻子说话,便匆匆出了门。这时,狂风暴雨已经来临。刚赶到堤上,一个可怕的霹雳把他震得仰天摔了一跤,头部受了重伤。
伤后,他的生命曾长期处在危险当中,后来虽说脱了险,但再也不能工作了。他能吃能喝,身体表面上恢复得很强壮,可是神经错乱,记忆力丧失了!
从那天起,苦了汉斯和莱脱的妈妈。她白天种菜,夜里做针线,挣钱来养活一家四口;还要照料这个象小孩一样需要人护理的病人。她几次问他那天把一千个盾埋在哪里,他只朝妻子笑笑。
生活很困难。幸亏两个孩子渐渐大起来,都尽他们的能力帮助妈妈。汉斯会雕刻有趣的动物玩具,卖一点钱添补家用。
莱脱会照看邻居的鹅,也能挣一点钱帮助妈妈。冬天又来了。运河和大江小湖都结了冰,成了大人们通向各处的近路,成了孩子们的天然冰场。
当兄妹俩放学回家,正在小屋里帮妈妈干活的时候,别的孩子都在那里滑冰玩。妈妈知道汉斯和莱脱也是滑冰迷,便对他们说:“去玩一会吧,留心听我喊你们吃饭时就回来好了。”
妈妈让滑冰,当然是兄妹俩最喜欢的事。但他们从来买不起真正的冰鞋,只有汉斯自制的两双木板冰鞋,用带子绑在脚上,两个人勉勉强强也能在冰上滑行罢了。
汉斯一面开始滑冰,一面喊:“妹妹,你也快下来吧,要知道我们玩的时间没有多少。”可是莱脱说:“冰鞋的带子太短了,我扎不紧,弄得脚倒怪痛的!”
汉斯是一个很好的哥哥。他急忙转身滑到妹妹身边,说:“我来把你的冰鞋牢牢扎在你的便鞋上。
说着他脱下帽子,“咝”的一声,把帽里子撕了下来,垫在妹妹的便鞋上,再把冰鞋放在便鞋下面,使劲拉紧鞋带。
不一会,他俩就有说有笑、你追我赶地滑得挺欢了。
在运河上一起溜冰的孩子,多半是镇上有钱人家的小孩。他们当中有市长的女儿雪达,父亲在海牙当京官的丽奇,还有凯珍和安妮。男孩子有高个子彼得、胖卡尔、鲁特、莱姆和名字特别长的小许梅儿派宁克
这时,丽奇正在宣布一件新闻:月底,将要有一次滑冰比赛大会,男孩和女孩当中的最好的一个有奖。奖品是银冰鞋,女的鞋上带银铃,男的鞋上带银箭。
胖卡尔对雪达说:“瞧那边冰上的一对小要饭的,他们穿着木板冰鞋也有资格参加比赛吗?”雪达说:“他们滑得好,当然有资格参加,人家是好孩子,你不要嘲笑他们。他们穷,木板冰鞋是自己做的。·
雪达说着离开卡尔,转身滑向汉斯和莱脱。她对莱脱说:“你滑得很好,但看来你很冷,你应该穿件小大衣。”莱脱说:“这没有什么,滑一会冰就会暖和的。
雪达明白自己不应该再说什么小大衣了。她转而说道:“你知道吗,这里要举行一次滑冰比赛,你和你哥哥也一定要参加。”莱脱说:“我们的木板冰鞋容易湿透,不能滑得很远,所以我们参加不了。”
雪达掏出身边所有的钱来,问道:“你们两个谁滑得好?”汉斯说:“莱脱。”莱脱说:“汉斯。”雪达把钱塞给汉斯说:“这钱只够买一双冰鞋,你们自己考虑谁参加比赛更有希望获胜吧!
雪达很快滑走了。汉斯奔驰在她后面喊道:“我们不要你的钱!”雪达回头问:“为什么?”汉斯说:“因为这钱不是我们挣来的。”
雪达停下来想了一想说:“你妹妹脖子上有一条木雕的链子,听说是你做的,很漂亮,你能照样给我做一条吗?”汉斯说:“我乐意给做,明天交货。”雪达说:“那好,这钱就作为链子的定钱。
这时,妈妈已在叫他们兄妹回家了。他俩在滑回去的路上,汉斯说:“今晚我得熬个夜,赶做出一条链子来。”莱脱说:“做链子挣来的钱,明天你买双冰鞋吧。”汉斯说:“不,我要给你买一件小大衣。
莱脱说:“不,我不冷,我愿意看你穿上真正的冰鞋。过一些时候我长大一些,这双冰鞋就给我穿。”汉斯说:“你在女孩子当中滑得最好,先买一双给你。我可以等到以后再买。”两个人一直争论到家门口才闭嘴。
晚上,汉斯整整刻了一个通宵,把一条美丽的木雕链子做成了。
第二天,汉斯买来了一双新冰鞋。当他看着妹妹穿上这双合脚的正式冰鞋,在冰上滑起来的时候,汉斯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高个儿彼得对胖卡尔说:“瞧,莱脱滑得多精采!她比雪达还滑得好,可能在比赛中获胜。”可是胖卡尔不高兴地说:“她本来只有木板冰鞋,你知道是谁给她这双冰鞋吗?就是雪达!
彼得是雪达的好朋友,听了胖卡尔的话以后,便飞快地滑去问雪达。他在冰上划出了一个个8字花样。
雪达给他看了汉斯做的链子,告诉彼得,说:“汉斯是很有骨气的孩子,他虽穷,但不接受施舍,只肯接受劳动的报酬。他把所得的钱买了冰鞋给妹妹,自己仍穿木制的代用冰鞋。
彼得听了,马上去找汉斯,说:“我的妹妹也要一条象雪达那样的链子,劳驾你给做一做。这点钱,算是报酬。你也买双冰鞋,我们好一起参加比赛。”
当天晚上,汉斯又熬夜刻起链子来。妈妈发觉了,心疼儿子,不觉又唉声叹气地说:“唉,要是能找到我们失去的那一千个盾,你就不用这样辛辛苦苦挣钱买冰鞋了。可是你爸爸的病老是好不了!
汉斯说:“妈妈,你认为爸爸知道这钱放在什么地方吗?”妈妈说:“当然罗,是他亲手埋的嘛。可是他还来不及告诉我就出了意外的事故。如今他什么也回忆不起来啦。我几次问他,他只是傻笑·
妈妈哭了,汉斯安慰道:“好妈妈,让我们也象爸爸一样忘掉这笔钱吧。我已长大能工作了,妹妹也很快就能工作,那时我们就会富裕些,还能够给爸爸治病。”妈妈说:“你说得对。
第二天,妈妈把织好的袜子交给汉斯,说:“你到阿姆斯特丹去卖掉,买些糕点回来全家高兴一下。你自己挣的钱呢,一定要用来买冰鞋。”莱脱听了高兴得直鼓掌。
汉斯沿着运河滑去,心里正想着爸爸的病,忽然看见蒲 克曼医生迎面滑来。他知道这是荷兰最好的外科医生,就对自己说:“我现在不应该买什么冰鞋,我要请他去看爸爸的病。”
医生的外表既神气又严峻,汉斯鼓起勇气靠近他,恭恭敬敬地说:“蒲克曼大夫,您好!”
不料医生停下来没好气地说:“走远点!我没钱给老着脸皮要饭的懒孩子。”
汉斯站到离医生远了一点的地方,掏出钱来,郑重地说:“我要请您去给我爸爸看病。许多年前他在堤上工作时跌了一跤,从此失去了记忆。我知道这些钱是不够诊费的,但我会挣,要是您医好我爸爸的病,我一辈子为您工作。”
这时,蒲克曼医生变得非常慈祥地把手放在汉斯肩上说:“好孩子,把钱收回去。我不要诊费,我会去看你爸爸的。你们住在什么地方?”汉斯说:“运河边上一间最小的农舍,邻居小孩叫它 “白痴的小屋”的就是。
医生说:“好,我今天要去海牙,一周内回来,那时我一定去看你爸爸。”说完,便匆忙地朝前走了。老大夫心里在想:“恐怕我治不了那个病人的脑子。可是这孩子真好,他很象我那可怜的亡儿,
这天傍晚,汉斯买回来一些糕点,一双冰鞋,更使全家高兴的是带回 来了好消息——荷兰最高明的医生答应来给他爸爸看病。
妈妈听了高兴得不让两个孩子干活,允许他们在睡觉前到运河上去滑一会冰。她说:“去,莱脱,让汉斯试试他的新冰鞋。看你们俩谁滑得棒!”
镇上那些准备参加比赛的男孩和女孩都在抓紧练习。大家看见汉斯和莱脱都有了新冰鞋,而且滑得那么好,都为他俩高兴。
唯有胖卡尔,生气地喊道: “我们要禁止从白痴小屋里出来的两个小要饭的参加比赛。雪达发了疯才会去邀请他们。聪明的凯玲和高贵的丽奇都不愿意和他们在一起。如果我们是人,一定不能
彼得替他结束了这句话—“一定不能禁止任何孩子参加比赛,我们怎能仅仅因为他们家里穷就抛弃两个好的冰上运动员呢?一个真正的人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来的!”卡尔说:“谁要你说话!”小许梅儿站在一旁笑了。
卡尔害怕孩子当中年龄最大的彼得,就来攻击比他小的孩子:“小许梅儿,你笑什么?你这个小猢狲有一个长名字当尾巴,许梅儿—一派宁克,哈哈哈哈哈,难听死人啦!
正在这时,又来了两个陌生的男孩子,卡尔说:“咦!他们是谁?我不认识!”许梅儿得意地说:“一个叫杰勃,一个叫小培,他们是英国人,也是来参加比赛的!
于是大家欢迎杰勃和小培。彼得提出了一个动人的计划:“明天寒假开始了,离比赛还有一星期,我提议作为一次很好的练习,滑到海牙去,路上我们可以在哈勒姆和莱顿停留一下,我姐姐在海牙,可以招待我们玩两天。
孩子们齐声赞成:“这太好啦!彼得,哪天出发呢?彼得说:“明天各自筹备路上的吃饭住店费用,后天出发。现在,夜深了,我们都回家去吧,孩子们晚安!”
彼得和小朋友的计划和约定,汉斯兄妹当然也听见了。可是他们哪来到海牙去玩两天的费用,所以他们想也不去想它,上岸脱去冰鞋,跑回家去了。
不料家里出了事:爸爸突然发起疯来,要把妈妈推到火炉里去!妈妈尖叫着,爸爸却哈哈大笑。
幸亏汉斯兄妹及时赶到。莱脱使劲想拉开妈妈,可是爸爸力气大得要命,死死揪住妈妈不放,汉斯只好把他打倒在地上,他才松开了手。
兄妹俩帮着妈妈把爸爸抬到床上,发现他正发着高烧。第二天,昏昏沉沉说着胡话,病情更严重了!汉斯对妈妈说:“蒲克曼医生答应一周内来,现在等不及了,我明天滑冰到海牙找他去。”妈妈虽然不放心,也只得答应。
这天是彼得他们约定出发的日子。孩子们一早集合,选彼得当了队长。彼得就来点名:杰勃!许梅儿派宁 克!没有来。卡尔说:“他太小,他妈妈不准他去!”
彼得说:“我们要出发了。请各自把带来的钱放好!”可是杰勃却 提议 让他们把钱交给队长一个人保管。大家都赞成。于是各人将小钱包里的钱倒进了彼得的大钱包里。彼得把它缚在自己的腰带上。
八点正,彼得喊一,二,三,大家便一齐向第一个大站阿姆斯特丹前进。他们很快便越过大堤,远离了布鲁克。
半小时后,他们来到由九十五个小岛和二百座桥组成的阿姆斯特丹。队长彼得说:“脱下冰鞋!让我们去参观美术馆!
孩子们走进美术馆,欣赏了荷兰艺术大师许多原作和复制品、他们啧啧称赞,都为自己祖国拥有这些大师而自豪。
一个小时以后,他们回到运河上,穿好冰鞋,向第二站哈勒姆前进。他们听到后面来了火车的吼声,就尽可能地快速滑行,和火车赛起跑来。不用说,火车超过了他们。
当他们到达古老的城市哈勒姆时,已经是午后一点钟了。彼得说:“这里有个小饭馆,我们至少该吃些比姜饼更好的东西。要知道,大家的钱合起来足够养活一支军队哩!”
话犹未了,当他把手伸到腰间去的时候,突然脸色变得非常苍白!鲁特问他:“你怎么啦?病了吗?”彼得只好说:“钱包!”卡尔喊了起来:“你丢了钱包?我早说,不该把大家所有的钱交你一个人带着!
杰勃难过地说:“这是我的错误,是我提议把钱都交给队长的。”彼得说:“这是我的错误。我比大家年龄大,可是还不如一个婴儿。我要打自己的头!”卡尔说:“那你就打呗!我们必须有钱,我们都饿了,你卖掉你的手表吧!”
彼得说:“不,我可以卖掉上衣.帽子。可不能卖手表,因为这是妈妈给我的生日礼物。”杰勃道: “情况还不至于那么糟。现在我们赶紧回家,过两天再出来。”卡尔说:“可是回家去还能向家里要钱吗,我们不能再来了!”
彼得非常生气地说:“你认为我就不能赔还大家的钱吗?”卡尔道:“不过,我们至少得饿着肚子窝窝囊囊地回去!彼得说:“不,高高兴兴地回去,象男子汉大丈夫一样!孩子们齐声说:“好哇!队长说得对!”
孩子们个个雄赳赳、气昂昂,在队长率领下往回滑行。只有卡尔,有点象个泄了气的皮球。
当他们接近哈勃姆的时候,卡尔忽然怒冲冲地喊了起来:“瞧,那边来了白痴小屋的小要饭,到处碰见这个倒霉蛋,怪不得我们要倒霉!”的确是汉斯在迅速朝孩子们滑来,他的脸色很苍白
汉斯停了下来,有礼貌地说: “很高兴见到大家。”彼得说:“我也很高兴见到你。朋友,你的脸为什么这样苍白?你有什么为难的事?我能够帮助你吗?”
汉斯说:“我确实有很为难的事。不过,你虽然好心,却帮助不了我。这次,我倒能够帮助你一下。”彼得惊奇地问:“帮助我什么?”
汉斯从口袋里拿出彼得丢失的钱包。彼得激动得眼睛都湿润了,孩子们也欢呼起来。汉斯对彼得说:“我在你付给我做木链子的钱时见过你这只钱包;刚才在运河边一块木头旁边捡到它,知道是你失落的。
彼得说:“我要好好谢谢你,给你一半钱。”汉斯说:“不,我不要白来的钱!我只能通过劳动去挣钱,我正在找工作。现在我要到海牙去找蒲克曼医生,因为我爸爸的病重了。我只担心妈妈妹妹在家受不了!”
彼得说:“这里到海牙要滑行两天,我来替你办这件事情吧,我托我的姐姐去通知蒲克曼医生,请他马上赶到布鲁克去看你爸爸的病。你回家去照顾病人和你的妈妈、妹妹好了!”
汉斯感激地说:“谢谢你,彼得。”卡尔嚷道:“队长,让我们赶快到饭馆里去吃一顿,我已经饿得象饿狼一样了!”他一边嚷,一边拉了别的孩子就走。
彼得说:“我就来。汉斯,跟我们一起吃饭去。”汉斯也感到饿,但他没有答应,说了声再见,便快速地滑回布鲁克去了,因为他非常非常担心妈妈和莱脱。
可怜的莱脱正在对妈妈说:“你太疲倦了,你已经两个晚上没有睡觉了,今晚让我来坐在爸爸旁边吧。”可是妈妈不愿离开孩子的爸爸。莱脱只好拿起小凳子坐到妈妈的身旁。
当她想起很快就要举行的比赛,眼睛里充满了泪水。她知道,照现在的情况,对于汉斯和她来说,参加比赛是不可能的了;然而,她是多么渴望获得美丽的银冰鞋啊!这时,幸亏汉斯折回来了。
蒲克曼医生在海牙接到彼得姐姐的通知后,第四天便赶到了布鲁克。他还带来了助手,他们一起给病人作了详细的检查。
末了,老医生对汉斯说:“只有开刀才能救你爸爸。汉斯问:“先生,要是不开刀,他会死吗?”医生说:“他会死的。有一个肿瘤压在他的脑上,他随时都可能死去。你让你妈妈决定吧,我的时间有限。
妈妈听了老医生的话,看看昏迷不醒的病人,吓得大滴的泪水从脸上滚下来。小莱脱坐在角落里不明白妈妈为什么急得那样。
妈妈用发抖的声音问儿子:“汉斯,我应当对医生说什么?”汉斯说:“说同意,妈妈!”于是她对医生说:“我同意,先生。”医生点点头。
莱脱见医生叫助手拿出手术刀来放在桌上,嚷道:“他 们要杀爸爸吗?”老医生严厉地说:“请女主人带小姑娘离开这个房间。男孩留下帮忙。”
可是女主人比较镇静地说:“不,先生!我必须留在丈夫身边。”医生这才说:“好,你可以留在这里,不过不准流泪,不许哭。小姑娘必须出去。”
莱脱望了一眼手术刀,跑出门外,放声大哭。
听到爸爸的呻吟声越来越微弱,她想:“唉,为什么他们要把我撵走,我又不是一个小小孩!再说,外面多么冷呀!”她把身子蜷缩成一团,哭啊哭啊,渐渐闭上了眼睛。
冰上的孩子们远远看见小屋外面多了点什么,卡尔说:“白痴小屋旁边有一个黑东西,是一条狗吗?”另一个说:“那不是一条狗,好象是一堆破烂衣服。”
骄傲任性的丽奇对凯玲说:“那不是小要饭的吗?哼,这个看鹅姑娘象鹅一样脏,也要来参加比赛吗?”应声虫似的凯玲说:“可不是,莱脱真不配和我们在一起。”
可是雪达和一个叫安妮的女孩滑到莱脱身边来了。雪达轻轻地说:“莱脱,醒一醒,不要在这里睡觉,要不你会冻坏的。”安妮说:“好朋友,让我送你进屋里去。
莱脱用手揉揉眼睛说:“不,雪达、安妮小姐,老医生在里面,是他把我撵出来的。我爸爸正在开刀,我怕他会死
女孩们跑到窗口往里面张望。莱脱说:“我什么也看不到!”说着又哭了起来。雪达说:“不要哭,我看到了,你爸爸躺在床上,他的头用绷带包着,他睡着了。”
莱脱轻轻推开门进去,屋子里非常静。医生和助手,妈妈和哥哥都站在床边。过了一会,病人慢慢地动了。
他睁开了眼睛;用非常软弱的声音叫了妈妈的名字:“梅艳,是你吗?我想,我睡了一大觉。小汉斯在哪儿?”
汉斯喊着:“爸爸,我在这儿!”想扑向床头,医生连忙把他叫住了。
妈妈激动得哭道:“他看见我们了,天哪,他看见我们了!”医生说:“嘘!别嚷!要安静,眼泪和哭声会杀害象他这样刚好过来的病人。”
病人又说话了:“孩子的妈妈,我们的小宝宝在睡觉吗?”妈妈说:“什么小宝宝?哦,莱脱,他在说你呢!他把汉斯叫小汉斯,把你叫小宝宝,啊,整整睡了十年。医生,你救了他,也救了我们一家!
汉斯跟医生和助手走出房间,说: “蒲克曼医生,你救了我们全家,我怎样来感谢你呢? ”医生说: “如果你要你爸爸好起来,你必须让你妈妈和妹妹安静,安静。今天先不要给他吃任何东西,我明天再来。”
左邻右舍,布鲁克的人们都在谈论:“蒲克曼医生来到白痴小屋,治好了这个白痴。现在他又能说话了,重新认识老婆儿女了。蒲克曼真是个有本领的大医生·
医生第二天来看病人手术后的情形。病人睡得很好。医生说:“病人要盖轻的暖和的毯子。可以给他吃东西,可是必须吃好东西,白面包、肉和一点葡萄酒。你们的汉斯呢?”
孩子的妈妈说:“我们没有钱买好东西!汉斯出去找工作了,先生,请坐······”可是医生没有坐,匆忙地离开了小屋,不过他说他还要再来。
汉斯没有找到工作,回来时,看见妈妈在哭。妈妈把医生的嘱咐告诉了他。接着她又说:“可是我们办不到,家里没有钱!”汉斯说:“妈妈不要哭,布鲁克找不到工作,我到阿姆斯特丹去,我晚上一定带回白面和肉来
汉斯把自己的毯子拿到爸爸床上,说:“我可以睡在稻草堆里。”可是妈妈对他说:“你的毯子太重,医生说你爸爸要盖又轻又暖和的!”汉斯说:“我尽量想法子。”说着抓起冰鞋跑出了小屋。
他一路滑,一路想:“要是我找不到工作怎么办?彼得说过,如果我有什么需要,可以去找他。不,我不能向他要任何东西,我不是一个伸手将军,我要靠自己的劳动去挣钱。到大城市去!
可是刚滑到半路,他忽然一个急转身又往回滑了起来,原来他想出了一个新的主意:“或许爸爸能够记起埋钱的地方来了?对,我马上回去问问爸爸!”
妈妈告诉汉斯:“你出去那会儿,雪达小姐送来了满满一篮肉、果酱和白面包。医生又派助手送来了酒和一条毯子。现在你爸爸好多了。”
汉斯说:“妈妈,也许爸爸已经能够记起钱埋在哪儿了吧?”爸爸在床上接口说:“那一千个盾吗,嗯,我相信这笔钱在这十年里帮助了你们。是不是呢?”
汉斯走到床前大声问道:“爸爸,你还记得钱埋在什么地方吗?”爸爸说:“当然,我把钱埋在屋后面那棵柳树旁边。妈妈说:“是在树的北面吗?”他说:“不,是在树的南面。”汉斯高兴得跳了起来。
当晚,汉斯等爸爸和莱脱睡着以后,便和妈妈一起拿了铲子到后院挖掘。天气很冷,土冻得硬邦邦的,汉斯首先在这棵唯一的柳树下面朝南的方向打了一个洞。
下面的土比较容易挖了。妈妈和汉斯轮流挖,直挖到天蒙亮,把柳树的周围都挖遍了。可是钱不在那儿!他们多么失望啊!
过了几天,雪达送来的东西吃完了。家里没有钱买肉和面粉。汉斯一早出门,决定滑冰到阿姆斯特丹去卖掉他的冰鞋。
他在半路上遇见了莱脱的好朋友安妮。安妮听他说要卖掉冰鞋,叫了起来:“汉斯,你是布鲁克滑得最棒的,你忘了五天内就要举行比赛吗?”汉斯说:“可是妈妈等钱用,比赛那天我可以穿木板冰鞋。
安妮说:“你到市场上去只能卖一半价钱。这样吧,我知道有个男孩子要买冰鞋,请你把它交给我吧,今天晚上我把钱送到你家。”汉斯脱下冰鞋,交给了安妮。
汉斯上了岸,一路寻找工作。他帮一个农民赶几匹骡子到市场去,挣了几个钱。他到工厂去找活干,可是回答总是一样的:“我们不用童工。”
他傍晚返回布鲁克时遇见彼得,彼得告诉他:“我爸爸要你到我家去雕刻一些木器,如果你愿意的话。”汉斯高兴地说:“太好了,我明天就开始工作。”
汉斯到家时,太阳已经下山。莱脱和安妮在后院玩。汉斯大声招呼说:“小姑娘们好哇,我找到工作了!”安妮说:“我替你卖掉了你的冰鞋,这是钱。哪天你有钱了,还可以赎回来。
汉斯见安妮坐在一个老树桩上,显得非常美丽,便说:“你看上去象个小仙女哩!”安妮调皮地说:“你说我是仙女,我就来当仙女。告诉我你有什么愿望,我一定能够使你的愿望实现。
汉斯说:“我想要找到我丢失的东西。”安妮学着神话里的仙女,用脚在地上踏了三下,掏出一颗玻璃球来给汉斯,神秘地说:“你把它埋在我踏过的地方,你就能找到你想要的东西。现在,晚安!”
安妮开完玩笑跳跳蹦蹦地走后,汉斯觉得这个玩笑很有意思。他好奇地拿起铲子,开始在安妮踏过的地方往下挖。他自言自语地说:“真好玩,让我把玻璃球埋在这儿······”
挖了好半天,妈妈开门出来招呼说:“汉斯,天这么晚了,你还在那儿做什么?”汉斯说:“妈妈,快来!这个老树桩,才是爸爸埋钱的地方。瞧!是你去年把这棵老柳树砍掉的,那棵新柳树在爸爸得病那年还没有栽呢!”
汉斯伸手进洞,取出一个旧锅,里面装着一只鼓鼓囊囊的长统袜子。一千个盾一个不缺地找到了!妈妈高兴得淌下眼泪来。
十二月二十日,滑冰比赛的日子终于到了。太阳照耀着坚硬的冰面。冰上竖着高大的白柱子,挂着各种彩旗,标志着距离起点有半哩。成群的人们都穿着最好的民族服装,站立在运河两岸上等待比赛开始。
布鲁克的重要人物坐在特制的亭子里,最中间的一个亭子里坐着市长夫人,靠近中间的那个亭子坐着市长。另一个亭子里坐着从京城和附近大城市来的贵宾。还有一些亭子坐着裁判和音乐家。
少年滑冰运动员排列在起点线上,共有四十个男孩和女孩。其中,我们认识的有彼得、卡尔、杰勃、小培、莱姆、鲁特。汉斯自然也在这里。因为他又有了自己的冰鞋,那是安妮还给他的。
雪达、丽奇、凯玲和安妮都在二十个女运动员中间。雪达正在同她身边一个穿着新的红色短大衣和棕色裙子的姑娘说话。这个姑娘就是小莱脱。
音乐停止了。报告员宣布:“男孩女孩轮流进行比赛,直到一个女孩和一个男孩各赢得两次胜利为止。他们必须在起点线排成一行,开始滑向白色柱子,再返回来滑到起点线,来回的距离一哩,看谁最快。”
裁判摇动小旗。手里拿一块白手绢的市长夫人站了起来。当她的手绢落下时就是比赛开始的信号。女孩子们开始滑行了。
五个姑娘领先。谁是第一呀?穿红的?穿蓝的?还是穿花的?一忽儿凯玲在前,她通过了市长的亭子;可一忽儿是雪达在前头了。
穿红衣服和棕色裙子的是谁?她滑在最前头了!“好哇!这是莱脱!”人群中大声欢呼起来。她爸爸也在这里,笑嘻嘻地说着:“滑得好,小宝宝!”
裁判注意着秒表,报告员高声喊道:“莱脱—一哩!”莱脱获得第一次的第一名。
现在男孩们的比赛开始了。瞧,他们滑得多么快呀!滑在前头的三个是彼得、汉斯和卡尔。卡尔忽然摔了一跤,没有人同情他,因为他太骄傲,太自私。
彼得获得了初赛第一名。但最终的胜负还在下一场。
第二场比赛,女孩子当中滑在最前头的不是凯玲,不是丽奇,不是雪达,不是安妮,又是象一支箭那样飞过去的小莱脱!现在,她是这次比赛的滑冰冠军了!
男孩子们快滑第二场了。可是彼得好象出了什么事?他老是弯着腰低着头在摆弄自己的脚。汉斯问道:“你的脚受伤了?”他说:“不,我的冰鞋带断了,我只好退出比赛!”
汉斯脱下冰鞋说: “把我的冰鞋拿去。”彼得说:“这不行,你快到起点线去,一分钟之内就要发信号了!”汉斯说:“快,你一定要拿这根鞋带。我这次不滑了,我没有时间练习,滑不赢的。”说着把鞋带系紧在彼得的鞋上。
彼得赶紧跑向起点线。市长夫人的手绢落下时,他刚好赶到。
这一次男孩们滑得比风还要快。小培赶上了大家,卡尔又赶上了小培,瞧,彼得上来了!人群中响起一片欢呼,“好哇,好哇!”彼得又一次获得了第一。
乐队演奏进行曲。孩子们排成一列,彼得最高在最前头,莱脱最小在最后。他们合着音乐的节拍滑行。
他们由慢到快,末了在市长夫人的亭子面前站成一圈,彼得和莱脱站在中心。市长夫人把带银铃的银冰鞋放在莱脱手中。
莱脱没等看彼得接受另一双带银箭的银冰鞋,急忙跑去找她的爸爸和妈妈了。小屋里,一家人在融融的炉火前吃着丰盛的晚餐。听到敲门声,妈妈说:“一定是医生。”
来的却不是医生,是彼得、杰勃和小许梅儿派宁克,他们给伯父伯母鞠了躬。彼得要把他得奖的银冰鞋给汉斯,汉斯无论如何也不肯接受。彼得说:“我爸爸非常喜欢你的雕刻工艺,可是我告诉他,你要继续上学了。”
汉斯的爸爸接口说:“对,彼得,谢谢你爸爸的好意吧。汉斯马上要去上学,莱脱也去上学。我已经恢复健康,又能工作了。”
三个小客人刚离开小屋,又来了一位老客人。这回才是蒲克曼医生。医生说:“这是我最后一次来了,我现在不能再为你做什么事,因为你已完全恢复健康。汉斯的爸爸说:“我该付给你医药费,因为我找到了遗忘的积蓄。
医生说:“我祝贺你。但我不要你们的钱。我这样做,一是为了那次手术在医学上很有意义,二是我非常喜欢你们的男孩。我失去了我那学医的独生子,现在的助手虽然有一双好手,可是他心里只想着钱。
汉斯道:“他怎么能这样!外科是一种高尚的救人职业,如果我当你的助手——”他不好意思说下去了。医生严肃地说:“你还不知外科的特点和要求,这是非常艰苦的工作,必须十分细心和有耐性。”
医生接着说:“汉斯,你才十五岁,你要成为医生,先得好好学习,医科大学毕业后,愿意的话,就来当我的助手。”汉斯激动地说:“非常愿意。”妈妈说:“先生,汉斯象块岩石一样坚定,他下决心做一件事情,就一定能做到。”
医生微笑着说:“好,事情就这么决定了。假使你爸爸也同意的话。”汉斯的爸爸说:“我完全同意,我这双手很有劲,我很快能挣钱供汉斯上大学。”医生说:“不,不,他的教育费我来支付。汉斯,明天你到我那儿去,晚安。”
后来,汉斯成了一位很好的外科医生,并且同他的美丽的仙女安妮结了婚。雪达和彼得结了婚。莱脱的丈夫是小许梅儿派宁克。她生了个小女孩,快要把当年获奖的银冰鞋教她的小宝宝滑冰了。
文学脚本:《银冰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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