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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脚本:《精奇里江烽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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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itaker 发表于 2023-12-7 09:02:52 | 显示全部楼层
连环画《精奇里江烽火》
十七世纪中叶,沙俄侵略的魔爪伸进我国黑龙江流域,他们用欺诈和镇压的手段,妄图迫使我边疆各族人民臣服。但在我各族人民的英勇抗击下,沙俄“远征队”头目波雅尔科夫只好带着残部逃回他们的巢穴—雅库次克。

此时,波雅尔科夫眺望着勒拿河灰蒙蒙的水道,对十人长索巴奇可夫说:“感谢上帝,我们快要到家了!”“是的,大人!”索巴奇可夫有气无力地说,“可是,八十名哥萨克弟兄在黑龙江畔成了异乡的鬼魂。”

波雅尔科夫不由地走近木笼,只见一道灼人的目光射了出来。索巴奇可夫凑过来说:“这个娘们简直像头母狮子,她一个人就杀死了十几个哥萨克。”波雅尔科夫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雅库次克到了。靠掠夺和征服土地而著称的军官哈巴罗夫和斯捷潘诺夫挤在人群中。他们高喊着:“哦!我们勇敢的哥萨克群鹰回来了!”

波雅尔科夫登上码头。他命令停止奏乐,哭丧着脸说:“先生们!让我们首先向那些为沙皇陛下捐躯的哥萨克士兵们默哀。”

哀悼刚结束,这群人就争先恐后地询问黑龙江畔的生产及各种情况。波雅尔科夫无暇回答,他要立刻向督军汇报。哈巴罗夫大声说:“您从总督那儿回来,请务必光临寒舍。”

晚上,波雅尔科夫参加了哈巴罗夫举行的宴会。哥萨克士兵把“战利品”送进大厅,波雅尔科夫得意地说:“先生们,请看!这就是黑龙江地带动人的形象。”

闪光的皮毛、珠宝饰器······引起在场人的连声赞叹!斯捷潘诺夫问:“那里的居民不属于任何国家吧?”波雅尔科夫说:“不幸的是,那里的居民说他们属于大清帝国。”

斯捷潘诺夫的脸色阴沉下来,忽然他问:“听说你带回来一个女猎手,请让我们开开眼吧!”人们附和地叫着:“带上来,让我们见识见识!”

四名士兵把大木笼抬进来,波雅尔科夫说: “这就是达斡尔族多音部落推选出来抵抗我们的首领,铁匠希尔奇伊的女儿傲蕾·一兰。”

顿时,大厅里的人惊呆了。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昂首挺胸、毫无惧色的姑娘,她那倔强而高傲的目光,象利剑般地扫过每一张丑恶的面孔。

哈巴罗夫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向波雅尔科夫说:“这是个宝贝,她要是归顺了我们沙皇,那对我们来说是太有用了,为什么你们不试一试呢?”波雅尔科夫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哈巴罗夫走向木笼,满脸堆笑地说:“姑娘,归顺我们沙皇吧,你会过上公主般的生活,要知道,公主可比老板娘高贵得多呀!”一兰默默不语,用仇恨的目光盯着他。

斯捷潘诺夫走过来,威胁地说:“你要知道我们的沙皇是拥有很多国土的君王,他对不顺从的人是决不放过的,如果你不归顺,就会把你们部落的人全部杀光。”

“一兰姑娘,只要你一句话,你就自由了!”哈巴罗夫话音刚落,一兰猛地把锁链砸了过去,一道紫色的印痕永远留在了哈巴罗夫的脸上。

哈巴罗夫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把她卖给我,我情愿把所有的财产都给你!”波雅尔科夫冷冷一笑:“把整个雅库次克都给我也不能卖,我要把她送到莫斯科,献给沙皇,明白吗?”

一六五O年秋,在莫斯科近郊一座古堡似的监狱里,监狱长正对一个神父说:“这几年来,您的苦口婆心的说教,就是顽石也软化了,我们监狱也用尽了人间所有的刑罚,按说就是块铁也该化了,可是这姑娘一点没变。”

神父庄严地说:“我要最后一次见见一兰,这是沙皇陛下的安排。我们沙皇需要的不是她,而是需要黑龙江流域的广大疆土。西伯利亚的哈巴罗夫、斯捷潘诺夫已奉沙皇的命令去完成波雅尔科夫所未完成的事业。”

监狱长恍然大悟:“啊!我明白了。您现在见她,是准备把她交给哈巴罗夫···.·.”

这时,刚刚做完苦役的傲蕾·一兰回到了牢房。几年监狱的非人生活不但没有把她压倒,反而使她变得更加坚强了。

神父走进牢房,脸上浮着佞笑,露出虚伪的仁慈说:“我的孩子,你好吗?你来到这里已经整整四年了,现在应该认清和忏悔你的罪过了吧!”一兰再也不愿意听这些鬼话,仇恨之火在胸中燃烧。

神父继续说:“你完全被野蛮的撒满教引入了歧途,你应该信奉东正教,归顺我们仁慈的沙皇陛下。”一兰猛地转过脸,愤恨地说:“住口!我问你,太阳还睁着它那明亮的眼睛吗?”

“什么?太阳······还有眼睛?”神父迷惑不解。一兰激动地说:“你看!太阳还是那么明亮吗?告诉你,想让我背离我们的国土,归顺罗刹沙皇,除非太阳永远闭上眼睛!”

神父柔声地说:“我们仁慈的君王,总是设法让所有的民族摆脱愚昧和野蛮,摆脱灾难重重的生活······”埋在一兰心底的怒火爆发了,她艰难地逼近神父,一把抓住十字架,摔向石墙。

神父魂飞魄散地逃出牢房。一兰对神父虚伪的说教产生极大的厌恶,心绪无法平静下来。她面对湛蓝的天际,不由回忆起往日家乡生活的情景······

那是一六四三年秋天,在精奇里江上游江畔多音城堡外的田野上,一群达斡尔姑娘正在收割穄子,打头的正是十八岁的傲蕾·一兰。

这时,额苏里部落送定亲礼的马队穿过田野,朝部落驰去。姑娘和小伙子们围着一兰戏谑着。一兰的好友弗兰晶调皮地说:“一兰姐你看!奥布库在向你招手了!”一兰红彤彤的面颊流露出幸福的神情。

在部落里,一兰的父亲希尔奇伊正在打铁。刚刚从田野回来的诺木蒂和苏木蒂向老人行礼道:“希尔奇伊大伯,送定亲礼的马队就要到了,您也该换换衣服,准备迎接了。”

按照达斡尔人的传统,接受定亲礼要举行问答仪式。一兰的母亲安达金嘱咐老伴说:“三言两语就算了,可别对人家考问个没完呀!”


客人们到了。额苏里的头人巴拉革迪捋捋胡子说:“尊敬的希尔奇伊,我们来到你们多音部落,不为牛羊,不为粮食,是来求您那象花儿一样的女儿一兰······”希尔奇伊摇了摇头。

奥布库急忙上前施礼道:“我是来求您那象山鹰一样的女儿一兰。她能降服烈马,能射透熊胆······”这话说到希尔奇伊的心坎里,老人笑了,人群顿时活跃起来。

青年人齐声说:“花儿不要多,只要美;话儿不要多,只要对。一句话说的心里甜,大伯快收下定礼吧。”希尔奇伊高兴地说:“尊敬的巴拉革迪头人,亲事定了,让奥布库冬天来娶亲吧!”

丰盛的筵席摆开了,安达金和一群妇女忙着端上酒菜。希尔奇伊问诺木蒂:“奥尔迪头人哪里去了?”诺木蒂应着:“怕是交貂皮贡去了吧!让我去看看。”

诺木蒂跑到城堡的议事房,奥尔迪头人正向清朝的官员玛占交验貂皮贡。玛占翻来复去地挑着貂皮,发现其中一张皮上有个小洞,于是斥责说:“这样的貂皮也是给皇帝进贡的吗?'

刚刚赶到的诺木蒂走向前说:“这只貂皮是我打来的,请大人处罚我吧。”玛占不由一怔,但随后他为诺木蒂的勇敢精神所感动:“念你初犯,若能精练箭术,忠心戍守大清疆土,可以免罚。”

士兵们把贡品装到驮子上。就要离去的玛占对奥尔迪说:“只要忠于皇上,是不会亏待你们的。皇上的恩赏,冬天一定派人送来!”随后上马飞驰而去。

奥尔迪头人和诺木蒂来到希尔奇伊的帐篷里。这里的人们已被欢快刚强的舞蹈陶醉了。恰杜里老人向奥布库祝贺:“小伙子,你能娶上一兰这样的姑娘,可真是天大的福气了。”

正当全部落的人都为一兰和奥布库的幸福而欢乐的时候,一兰却独自留在田间。母亲安达金走过来,安抚地说:“我知道你是多么想见见奥布库啊!可我们达斡尔的规矩,在送定亲礼的日子,你们是不能相见的。”

这时候,送完定亲礼的马队心满意足地往回走了。安达金笑着对女儿说:“孩子,带上箭,骑上马,去散散心吧!”一兰眼睛一亮,跃上马背,扬鞭而去。

静谧的原野上,奥布库把他随手编成的花环戴在一兰的头上。他深情地对一兰说:“你爸爸说,让我冬天来接你。”一兰含羞地微微点头。

然而,当冬天降临的时候,沙俄“远征队”闯进了一兰的家乡。他们开枪向三个达斡尔骑手射击。其中一个已被打死,诺木蒂摔下马。身负重伤的奥尔迪头人愤怒地向强盗吼道:“我是大清命官,会有人跟你们算帐的!”

可是这一切,部落里的人们并不知道。刚打猎归来的一兰兴冲冲地说:“爸,妈!我打了一头犴。”屋里洋溢着生活的欢乐。

忽然,猎手恰杜里和卡都蒂推门进来,恰杜里气喘吁吁地说:“城外来了几个俄罗斯人,说是来做买卖的。头人不在家,怎么办?”希尔奇伊说:“我们一块去看看。”

他们来到箭楼,只听波雅尔科夫大声呼喊: “我们是俄罗斯商人,是最仁慈的君主——沙皇陛下派来做生意的,是来交朋友的…………”

希尔奇伊对大家说:“我们部落从来就是好客的,虽然还不知道有什么俄罗斯人,但我们还是应该相信他们。这么大的风雪,让他们进来吧!”人们赞同希尔奇伊的建议,部落里准备迎接客人了。

一兰从弗兰晶手里取过了箭和大青马,要和父亲一起去迎接客人。希尔奇伊说:“款待客人用不着弓箭,你去和姑娘们一起去打扫客房吧!”说完,他扬鞭驰出城堡。

再说,波雅尔科夫刚回到自己的驻地,就见远处有人来,精神为之一振。他身旁的人问:“大人,如果他们让我们进城,我们进去吗?”波雅尔科夫摇摇头道:“不!不能进城,那里非常危险,我们要如此······这般······”

希尔奇伊来到俄罗斯人面前,行礼说:“我是多音部落的希尔奇伊,头人没在家,大家让我来接你们进城,请跟我来吧。”波雅尔科夫奸笑着说:“请您先到我们帐篷坐坐吧!”

走进帐篷后,波雅尔科夫迫不急待地问:“这里有金子、银子没有?”希尔奇伊说:“有。”“地下有没有?”老人回答:“不知道,我们的金银、绸布等等都是大清皇帝赏的,我们归他们管。”

他们谈了好一阵子,波雅尔科夫认为该是摊牌的时候了,他阴沉地说:“我们是沙皇的远征队。为了表示你们诚意欢迎我们,你是否告诉你们部落里的人,把刀、枪、弓箭都交出来?”希尔奇伊大惑不解:“诚意跟刀枪有什么关系?”

波雅尔科夫的无理要求遭到希尔奇伊的拒绝。他立即叫来哥萨克士兵,将希尔奇伊捆绑起来。希尔奇伊愤懑地说:“能这样对待朋友吗?你们进城就知道了,我们的人正在给你们准备酒饭呢!”

“是吗?这很好!”波雅尔科夫奸诈地一笑,接着声色俱厉地说:“从现在起,你们部落每个人每年向沙皇进贡,大人交貂皮两张,小孩交一张。”

希尔奇伊非常惊讶:“你要知道,我们是大清国的臣民,为什么要向沙皇交贡?不公平啊!”波雅尔科夫恼羞成怒,把手一挥:“让你知道什么叫公平!”他刚说完,哥萨克士兵手中的皮鞭就劈头盖脑地向老人抽去。

帐篷外大青马的嘶鸣,把希尔奇伊从昏厥中惊醒。波雅尔科夫大声吼道:“你想好没有,从今天起,你们是沙皇的臣民!否则,我可要炮轰你们的城堡了!”希尔奇伊坚定地说:“轰吧!我们也有刀枪,是决不会投降的······”

大青马似乎感到了这里的恐怖,它引吭长嘶,拚命挣扎,终于拽断缰绳,向雪原上的城堡狂奔。

城堡里,人们还在为迎接客人忙碌着。一兰和弗兰晶准备好客人住的房间后,登上了箭楼。一兰对父亲至今未归心里有些焦急,忽然弗兰晶喊道:“看!大青马!”

大青马哀嘶着跑进门洞,用嘴拱着一兰的手,似乎在倾诉着老主人的悲惨遭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兰和乡亲们的脸上露出惊异的神情。

这时,远处传来军号声。一切都明白了,一兰甩掉扯断的马缰,向乡亲们急切地呼喊:“这哪里是什么客人!大家快上箭楼!”


透过箭孔,乡亲们看到一群持枪荷弹的匪徒正向城堡压来。恰杜里向大家说:“俄罗斯?不对,是罗刹!是来残害我们的,现在头人不在家,希尔奇伊又不知死活,我们年迈了,谁带大伙去厮杀,来保住我们的土地?”

枪声愈响愈烈,情势更加紧急。恰杜里庄严地宣布:“我们需要一个首领!你们谁能把那“双头鹰”的脑袋折断,谁就是我们的首领。”

面对凶残的野兽,一兰圆睁怒目,使出了全身的气力,拉满了弓,一支红翎利箭射向匪群,霎那间,匪徒手中的旗杆被射中,“双头鹰”旗落地。

箭楼上一片欢腾。安达金、弗兰晶、苏木蒂等人脸上挂着激动的泪花。恰杜里老人对大家说:“这是苍天和我们祖宗的意志,守城的重任交给一兰吧!”

一兰从老人手里接过唐太宗赐给部落祖先的宝刀,她庄严地宣誓:“傲蕾·一兰把部落的重托系在心上,就象这把钢刀一样,可以折断,但永远不会弯曲。”

风雪中,刀光闪闪,箭影如飞,一场激战开始了。一兰和部落的勇士们,冒着匪徒的炮火,奋勇杀敌,哥萨克匪徒在强大的打击下纷纷后退。

夜晚,一兰率领乡亲撤回城堡。过了一会儿,苏木蒂向一兰报告说:“罗刹把我们的城堡围住了!”一兰说:“是呀!······奥尔迪头人,还有你哥哥诺木蒂,他们为什么还没回来?”

雪越下越大,风越刮越猛。身负重伤的诺木蒂艰难地走着,他要拚着性命返回部落,把奥尔迪头人被罗刹杀害的消息告诉乡亲们,他遥望部落的方向,心中祷念着:父老兄弟们,灾难已经降临,你们可要提防啊!

诺木蒂哪里知道,部落已被包围,乡亲们正在血战。在部落议事房里,人们在苦思退敌的大计:敌强我弱,处境十分危险,怎么办?忽然,一兰眼睛一亮,说:“我们不是孤立的,我们还有亲如兄弟的各族部落······”

“对呀!”人们的心中燃起希望的火焰,安达金拍了一下头说:“我也老糊涂了,应该派人到额苏里,也应该告诉女婿奥布库一声。”勇敢的弗兰晶自告奋勇,愿杀出重围前去报信。

夜幕中,弗兰晶冲出城堡。哥萨克匪徒疯狂地射击,然而,在他们的眼里,这不过是一匹空马。

哥萨克匪徒的枪声,又一次把希尔奇伊从昏迷中震醒,他是多么想还回到部落和亲人们一起抗击侵略者呀,可是他已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了。这时,索巴奇可夫走进帐篷,把一支红翎箭扔向老人,大叫:“这是谁的?认得吗?”

希尔奇伊定睛一看,不由得抓起箭亲吻起来,喃喃地说:“一兰,我的好女儿!打…………打得好…………”老人已无力再说下去,他满怀对罗刹匪徒的仇恨,离开了人间。

老人的死,使波雅尔科夫大失所望。但他获知箭是希尔奇伊的女儿一兰的,心生一计,命令索巴奇可夫先不要攻城,而要把一兰赚出城堡充当人质。

在城堡的议事房里,苏木蒂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报告:“罗刹派人来传话,他们可以撤走,也可以放回希尔奇伊大伯,但必须要一兰去当人质。限半个时辰答复。”

“告诉罗刹要打就打,让一兰去当人质根本办不到!”人们异口同声地说。一兰拦住要去通报的苏木蒂,说:“大家不要舍不得我,如果我去能保往部落的安全,换回爸爸,就是死了,也是值得的。”

一兰终于说通了众人。她辞别母亲,告别乡亲,和苏木蒂一起纵马向匪营奔去。

她们来到匪营前,一兰凛然地说:“我就是傲蕾·希尔奇伊的女儿,来做人质,请你把围城的兵撤回来!”波雅尔科夫企图拖延,但在一兰的催促下,不得不下令:“撤!”

可是,当他们走进帐篷以后,才发现是受了骗。苏木蒂扑在希尔奇伊老人的尸体上痛哭欲绝,而一兰却紧咬牙关,预感到更可怕的事在等着他们。

匪徒们要动手了!一兰怒不可遏,挥刀劈死了手提绳索的匪徒,然后把波雅尔科夫摔倒在地。

这时,苏木蒂被匪徒们捆绑起来。一兰面无惧色,刀尖直指波雅尔科夫的咽喉。“千万不要动手!”波雅尔科夫大叫,“一兰!你父亲的死,当然是不幸的;可你要是杀了我,难道能活着回去吗?”

一兰看看父亲的尸体,又看了看苏木蒂,果断地说:“放开苏木蒂,把刀还给他!”波雅尔科夫在刀尖的威逼下,不得不同意这样做。

一兰制止了要和匪徒拚命的苏木蒂。她提刀入鞘,怒斥波雅尔科夫:“我们把你们当做客人,你们却以残暴来回答我们,告诉你,从我父亲身上得不到的东西,在我身上同样得不到!”

一兰决心以自己的生命,换取苏木蒂的自由,让他把这血的事实告诉乡亲们。一兰解下衣服盖在父亲的尸体上,又用宝刀割下自己的一绺青发,说:“苏木蒂,把你大伯送回去,把这刀和头发交给奥布库。”

牢门的声响,打断了一兰对往事的回忆。狱卒闯进来,粗暴地喊:“傲蕾·一兰,出来,让你回老家!”

在寺院晚祷的钟声中,一兰被押出牢房。她将做为人质,被第二次入侵的沙俄侵略者哈巴罗夫匪帮带回她的故乡。此刻,她没有喜悦,也没有悲伤,只是仇恨的烈火在胸中越烧越旺。

一六五一年春天,一兰被押回到黑龙江左岸,呈现在她面前的是一副多么悲惨的情景啊。

但这里毕竟是自己的故乡。一兰深情地摘下一朵野花亲吻着,热泪滴在鲜红的花瓣上。紧跟在她身后的哥萨克士兵叶菲姆卡望着一兰,流露出同情的目光。

忽然,他一把夺过一兰手中的花,放在了自己的帽子里。原来,索巴奇可夫从后面赶了上来。叶菲姆卡不动声色地默默走着。

夜降临了,在雅克萨城堡外的匪徒营地上,一兰被捆在一棵树上。哈巴罗夫对一兰说:“你知道吗?我用了许多珠宝才把你保了出来,为的是能使你得到自由。”

哈巴罗夫说:“我老实告诉你吧,你的母亲和你的未婚夫就在眼前的雅克萨城。据我知道你们两个部落合在一起了,巴拉革迪头人死后,奥布库是首领。只要你表示愿意说服他们归顺沙皇,你马上就可以和亲人团聚。”

一兰冷笑道:“你死了这条心吧,七年前波雅尔科夫办不到的事,你今天也办不到。”哈巴罗夫脸上掠过一丝狞笑。


哈巴罗夫从索巴可夫手中接过烧得通红的铁钎子,烫在一兰的胳臂上。一兰轻蔑地说:“这与莫斯科监狱里有什么两样!”

哈巴罗夫又接过一支铁钎子,重重地烙在一兰的胳臂上,只见一兰睁大眼睛,咬紧牙关,额头上滚下豆粒大的汗珠。叶菲姆卡目不忍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夜深了,刚刚苏醒过来的一兰感到十分干渴,她已经一天滴水未进了,这时,一碗水送到她的唇边,一兰见是叶菲姆卡,本能地把碗打落在地。

叶菲姆卡呆呆地望了一兰一会儿,突然拿出藏在帽子里的玫瑰花,说:“哥萨克不一样,有富人,还有穷人,我是穷人······我也有年老的母亲······”一兰明白了,顿时,安达金老人浮现在她面前:“妈妈呀,你在哪里?”

此刻,在雅克萨城堡的城墙上,安达金看到一群惊鸟从头顶飞过,她向大家说:“夜鸟惊飞,可见罗刹人来得多。一兰也许已经死了,快去告诉奥布库,我们快撤走吧!”

在旷野里,达斡尔人正在撤退。奥布库在人群里就是找不到老妈妈安达金,弗兰晶向他说:“安达金大娘说自己老了,什么也不怕了,不愿意累赘我们,她一个人回雅克萨去了。”

达斡尔人撤走的消息,传到哈巴罗夫匪帮的营地。哈巴罗夫立即集合队伍前去追击。临行,他命索巴奇可夫带十名哥萨克将一兰押进雅克萨城。

一兰被哥萨克士兵押进雅克萨城的一间小屋里。索巴奇可夫吩咐:“留下两个人,其余的人都到外面搜查,弄点吃的来!”

过了好一会儿,许多匪徒都两手空空地回来了,只有一个哥萨克跑来报告:“在一个破房子里看到一个瞎老婆,我已让她给咱们做饭了。”

饭做熟了,小个子哥萨克带着安达金走进屋来,老人抱着热气腾腾的穄子饭。一兰认出这是自己日夜想念的母亲,不由一愣,几乎喊出:“妈妈—”

匪徒们见到饭,象饿狼一样地涌了过来,诡计多端的索巴奇可夫大声说道:“慢着!”他的目光四下里扫了一眼,接着说:“得先让一兰吃······”安达金听到女儿还活着,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但老人立刻冷静下来,回过头来说:“不放心,那好吧!我先吃给你们看。”说罢,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一篓穄子饭被匪徒们一抢而光。没有多久,索巴奇可夫等人捂着肚子疼痛难忍,一个个在地上打滚,安达金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一兰明白了这一切,她扑向母亲的怀抱,把长期藏在心头的思念、爱、敬仰和悲恸一下子都倾注在两个字上:“妈妈-”

索巴奇可夫躺在地上惊恐地叫着: “你是希尔奇伊的老婆——安达金吧!”安达金发出震动心弦的大笑:“我是安达金!我在穄子饭里下了毒药,你们谁也别想得救了,可惜我没有把哈巴罗夫毒死。”

一兰试图背起母亲离开这里,安达金无力地摇摇头:“我不行了!我的好孩子······你自己快走吧······将来打回来别忘了把我埋在黑龙江的江岸上。”

天色微明,在哈巴罗夫回雅克萨的路上,一个士兵前来报告:“将军!索巴奇可夫他们全都让一个瞎老婆子毒死了,一兰也跑了!”哈巴罗夫狂怒地说:“一群笨蛋。”

哈巴罗夫回到雅克萨!一个士兵进来报告:“将军,有一个鄂温克萨满,要看看我们这些人是人还是鬼?”斯捷潘诺夫不耐烦地说:“毙了他!”

哈巴罗夫思索片刻:“不!这样的人我们用得着,萨满是达斡尔人信奉的神汉,他的话谁都不敢不相信,我们需要他的嘴,使所有的人都不信任一兰,明白吗?”

西窝土萨满被带了进来。哈巴罗夫说:“萨满,你是替神说话的人,我们请你向部落的人说一说,按神的意思,这里本来是沙皇的土地,你们都应该是沙皇的臣民!”西窝土反驳道:“我们这里的一草一木与沙皇毫不相干!”

西窝土继续说:“你们用火枪、大炮来改变我们这里的一切是不行的,你们要遭报应!你们都是鬼,连一兰那样的姑娘都让你们害死了,神是不会饶恕你们的!”

哈巴罗夫眼里闪着狡黠的阴光,他和善地说:“我们并没有杀害一兰,她已经归顺沙皇,改信了东正教,我们把她放回去了,不信你回去就知道了。”西窝土非常惊愕,他要立刻返回部落,看看这究竟是不是真的。

在草原上,奥布库还在寻找安达金老妈妈。当他看到前面有一个女人的身影时,不由地揉了揉眼,难道这真是自己日夜怀念的一兰姑娘吗?

奥布库和一兰终于相会了,久别后的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奥布库从怀里掏出他精心保存下来的一绺头发,一兰会意地点点头······

奥布库得知老妈妈已经不在人世,他控制住自己悲痛的感情,用白色的野玫瑰编成一个小花环,戴在一兰的头上,以此来寄托他们的哀思。

正当他们沉浸在幸福之中的时候,忽然传来西窝土萨满的叫声:“奥布库,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奥布库忙跑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奥布库踉跄地走回来,狐疑地看着一兰。西窝土的神鼓敲响了,催促着说:“醒醒吧!不能跟背叛祖宗和神灵的人在一起,在大义和温情之间不能犹柔寡断!神会怪罪下来的!”

奥布库在神鼓声中,看了一兰一眼,毅然跃上马背,急驰而去。一兰默默地雍容大度地望着自己情人的身影。

奥布库回到部落的时候,人们已从萨满那里得到了消息,大家正在议论如何处决一兰。一直没有说话的恰杜里老人一字千钧地说:“反正我们多音部落不能不要一兰,我们要!背叛的人也要由我们部落来处决她!”


“我们不能让叛逆玷污了!”额苏里部落的人喊着拥向奥布库。奥布库面对此情,狠狠心将佩刀交给了恰杜里,“我们走了!”

奥布库率额苏里部落的人走了,诺木蒂、苏木蒂也随着走了。恰杜里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庄严地宣布:“如果一兰真的背叛了土地,我代表部落处决她!”

一兰终于找到了自己的部落,见到了久别的乡亲,她心里无比激动,可是回答她的却是冷冷的目光。

恰杜里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着一兰,然后抽出腰刀扔在她的脚下:“好吧!把命运交给你自己吧!如果你玷污了祖宗、神灵、土地、乡亲······你就用刀结束自己卑贱的生命吧!”

一兰明白了这儿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的心是坦荡的。她仰起头悲恸地说:“天啊!您看到我这些年所走的每个脚印,您为什么不说出真情······”一兰把刀高高举起,破烂不堪的衣衫褪到肩头,露出那斑斑的血迹。

所有的人都看到了这伤痕。弗兰晶再也忍耐不住,她勇敢地扑向前去,热泪滚滚流下:“一兰姐!委 你了,你真是冤枉啊!”

人们的疑团在事实面前烟消云散。大家欢聚一起,互相倾述着分别七年中的各自遭遇。弗兰晶说:“一兰姐,这些年来朝廷一直没有发兵来,我们今后该怎么办呢?”

一兰了解了附近各部落的情况后,说:“我们这些小部落打罗刹是太困难了。依我看,我们应该去说服各部落联合起来,拧成一股绳,这样力量可就大了。”一兰的话,说在人们的心坎上,大家分头去做说服动员工作。

从秋天到冬天,一兰和弗兰晶奔走在各部落之间,争取他们联合起来,抗击罗刹的侵略。然而,人们对一兰仍不信任,赫哲族头人僧格对弗兰晶说:“等奥布库看透一兰的心的时候,我们去找你们······”

一兰和弗兰晶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帐篷里。弗兰晶发愁地说:“一兰姐,我们去找奥布库吧!”一兰凝视着早已枯萎的花环,叹息了一声:“找不到,听说他们到下游很远很远的地方追罗刹去了·····.”

这时,一个猎手闯进门说:“一兰,快去救奥布库吧!诺木蒂从那儿回来说,他们同罗刹打了一仗,结果吃了亏,奥布库被罗刹抓走了!”

一兰奔出帐篷。她对诺木蒂和遭劫后逃来的乡亲们真挚地说:“留下吧!咱们都是喝一条江的水长大的,对罗刹都有同样的深仇大恨。罗刹最恨的是很多弓箭都朝着一个方向,我们就是要团结在一起,救出亲人,打击敌人。”

两个部落的乡亲们又站在了一起。诺木蒂悔恨地走近一兰,一兰却安慰他不要难过,赶快带着乡亲们去救亲人。马队冲出森林,朝哥萨克的营地奔去。

在漆黑的夜里,宁死不屈的达斡尔人被逼到江岸上。哈巴罗夫狂叫着:“是归顺沙皇,还是死?说!”风吼着、江水咆哮着,猎手们沉默不语。

哈巴罗夫凑到奥布库跟前,冷笑一声:“我看你还是归顺了吧······”只听“呸”的一声,奥布库把满嘴的鲜血吐在哈巴罗夫的脸上。哈巴罗夫恼羞成怒,命人把男的全部淹死,女的分给哥萨克士兵享用。

顿时,一群哥萨克匪徒拥了上来。就在这一瞬间,叶菲姆卡割断了奥布库手腕上的绳子。

江水吞没了达斡尔的勇士们。等一兰和乡亲们赶到江边时,能看到的只有被血染红的江岸。

然而,奥布库并没有死,他战胜了奔腾的江水,筋疲力竭地爬上了江岸,随即一头裁倒在地,不动了

几个月过去了,被赫哲族渔夫救起来的奥布库已经恢复了健康。这天,他和僧格头人正在河边散步,几个赫哲人押着叶菲姆卡走过来。

奥布库认出这是曾救过他的哥萨克士兵,忙奔过去,并对僧格说:“放开他,他曾救过我!”僧格弄明情况后,下令替叶菲姆卡松绑。

晚上,叶菲姆卡把自己逃出哥萨克营房的经过说了一遍,他告诉奥布库他们,哈巴罗夫已奉调回国召集部队,现在指挥哥萨克的是斯捷潘诺夫,这个人对待士兵十分凶残,许多哥萨克都思念故乡,不愿再在这里呆下去了。

叶菲姆卡还讲到傲蕾·一兰,他说:“哈巴罗夫用铁钎烙她,但你们的一兰一声不吭,她的心是红的,明白吗?”这话象重锤敲在奥布库的心上,他悔恨地低下了头。

这时,从远处传来一阵悦耳的马蹄声,随后大家看到一兰和弗兰晶纵马驰来。

奥布库第一个冲了上去。他惭愧地望着一兰说:“我错了!”一兰悲喜交集,眼含热泪地说:“你没错,对待背叛自己土地和亲人的人,就应该当仇敌;如果一兰真的变了,也要一样对待!”

人们涌了过来,僧格头人坚定地说:“一兰,我们一起打罗刹!”一兰的心里充满了喜悦。她突然问叶菲姆卡:“你呢?”

“我要回家,我要把这里的一切讲给乡亲们听!”叶菲姆卡说着,向人们深深地鞠了一躬。在僧格头人的允许下,叶菲姆卡向北方走去。

一场新的战斗开始了!联合起来的达斡尔马队,勇敢地向哥萨克匪帮进击。沙俄侵略军狼狈逃窜。

到了冬天,斯捷潘诺夫匪帮在各族人民的打击下濒临绝境,士兵们只能吞食草根渡日。他们哪里知道:沙皇忙于内乱,已无暇东顾了。

他们更不知道,由于沙俄二次入侵黑龙江流域,清朝廷已派官员玛占率兵抵御侵略者。有一天,玛占的马队在森林中穿行,突然从树上跳下一个人,玛占不觉一怔。

这个猎手是诺木蒂。他赶忙上前施礼道:“大人,您还记得我吗?那年大人还罚过我两张貂皮哩!”玛占思索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了微笑。

很快各部落的首领被召到清军的驻地。玛占在会上传谕:“崇德八年,罗刹沙皇派兵侵我边疆、烧杀抢掠,为害多年,因当时中原多事未能发兵剿伐;从顺治七年罗刹又来侵犯,此次皇上决意根除外患,大军已云集边陲。”


玛占代表朝廷表彰了边疆各族人民忠贞不贰,奋起抗敌,保卫大清疆土的精神,并与各部首领商定:以烽火为号,一呼百应,同心力歼入侵者,还将水师驻扎的地点告诉了各部落首领。

滔滔的黑龙江水涌起更加猛烈的怒涛,边疆各族人民抗击侵略者的热情越来越高。一兰带领部落乡亲,构筑新城,建起烽火台。她站在台顶,眺望着黑龙江水。

在黑龙江岸上,穷途末路的斯捷潘诺夫匪帮,为了赶往黑龙江下游去掠夺粮食,正拚命赶造木船。这时,一个哥萨克报告:“我们发现一个达斡尔部落,好象是一兰他们····..”

“他们在哪儿?”斯捷潘诺夫急切地问。当他获知一兰他们确切的地点后,喜形于色,即刻命令部队出击。

在一兰他们部落的烽火台上,人们发现了斯捷潘诺夫匪帮。奥布库说:“一兰,我们得派人到水师衙门报告,请他们务必在明天拂晓前在江上堵住罗刹的去路。”诺木蒂自告奋勇纵马急驰而去。

敌人越逼越近,乡 们要求一兰点燃烽火。一兰想到明天拂晓水师才能来,便对恰杜里说:“咱们不能马上点燃烽火,而要设法拖住敌人。为了保全部落,我们自己可以死去:为了国家的太平,一个部落可以牺牲。”老人点了点头。

激战开始了,匪徒们的火炮向城堡猛烈轰击,情势十分危险。奥布库果断地带人冲出城堡,扑向敌人。

两门大炮哑了,可是穷凶极恶的哥萨克匪徒却象潮水一样从城堡的各缺口涌进来。老人、妇女、孩子都上阵,他们用矛、刀和石块与匪徒进行肉搏战。

这时诺木蒂策马奔来,向一兰报告:“朝廷水师已出兵切断了罗刹的退路,赶快点燃烽火吧!”一兰心情无比振奋,她举起火把,点燃了烽火。

鄂温克、达斡尔等部族的马队,从四面八方向罗刹杀来。匪徒们四处逃窜。

一兰抽出一支红翎箭,射死了狼狈溃逃的斯捷潘诺夫。匪徒被歼灭了。作恶多端的沙俄远征军淹没在我国各族人民抗击外来侵略的汪洋大海之中。

天际乌云散开,大江波浪滔滔。一兰和乡亲们伫立在江畔。一兰手捧故乡的泥土,告诫乡亲们:“为了重建和保卫国家,不要放下弓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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