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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脚本:《京都奇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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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itaker 发表于 2023-12-7 09:07:36 | 显示全部楼层
连环画在线看《京都奇盗》

一九二八年秋的一天上午,北京箭楼门前贴了一张告示:悬赏大洋一千元,活捉大盗燕子李三。侦缉队长马玉林带着密探赵魁元和钱振祖,正在人群中寻觅他们搜捕的对象。

这时,在大栅栏热闹的街上,走来一个身材高大、眉清目秀的青年人。他潇洒从容,神采飞扬,既象赴约,又似闲逛。

此人正是警察局悬赏追捕的飞贼李三。他平日里昼伏夜出,今日闷得慌,便来到闹市买了三斤酱牛肉,还准备了水,然后信步走进春茗茶馆。

李三选了屋角落座,喝着浓茶,品着瓜果,留心地听着人们闲聊。他忽然听到一位老人正大声说着悬赏缉捕自己的事,心中不觉一惊。

他小心地扫视人群,忽见窗前有一个黑粗大汉正注视着自己,不时以目光暗示另外两人。他顿时明白,自己已被密探监视。

李三毫不迟疑,一个鹞子翻身,跳出窗外。

那黑粗大汉正是马玉林,他眼见李三混进人群,不由大叫起来:“快逮燕子李三!”两个密探先行冲出大门,拔腿穷追不舍。

李三甩开飞毛腿,快似风火轮。他跑出大栅栏,便顺西河沿僻静堤岸疾跑。

李三见密探还在后面紧追,便钻进一条夹道,来到前清庆王府后院。只见他稍一点脚,纵身一跃,就越过了高墙。

两密探赶到,见李三进了王府,不敢轻举妄动。钱振祖让赵魁元留下,自己急忙跑去报告马玉林。

马玉林接到钱振祖的电话报告,十分欢喜,当即请准上峰,带领六辆摩托车驰往王府。

马玉林等人来到王府,赵魁元马上去按电铃。等了半晌,却无人开门。马玉林怎耐得住,一跺脚便下令众人翻墙进去。

钱振祖进去打开大门,马玉林便径直朝里走去。这时,王府护院张禄出来了,他见来了一群警察,连忙满脸堆笑,双手抱拳,把众人往大厅里让。

原来,这王府早已腾宅,正待出售,故只留下张禄看守。马玉林说明来意,张禄便前头带路,领他们去搜查。

谁知把院院屋屋都查遍,都没见李三的踪影。马玉林又气又恼,训了张禄一顿,悻悻离去。

张禄关上大门,回到大厅,偶一抬头,忽见慈禧太后手书的寿字匾额一角,垂下一截白布腰带,心里不禁暗暗叫苦:原来这飞贼真的躲在这儿!

张禄心中恼恨,便把手中的两个保定铁球照大匾打去。此匾是用宣纸写成,裱于木框之上的,只听“扑哧”两声,铁球穿纸而过。

可是,匾后却一直没动静。张禄知道遇上能人,便抱拳说道:“梁上朋友,前面更楼内供桌上,有我二十块大洋,送给你做盘缠。我决不加害于你。那两只铁球,请给扔下来。”话音刚落,只听大匾后“嗖”的扔下两只铁球。

幸好张禄手急眼快,分别用两手捧住。他这时面有惊恐之色,道声“再见”,连忙走出房门。

入夜,一个黑影蹿上更楼,入了张禄房内。他根本不为古玩珍宝所动,只拿了供桌上的二十块大洋,然后跳出窗口,翻身下楼。

这一切,都被暗藏在屋内的“醉鬼”张禄看在眼里。他不由暗自惊叹:“好李三,难怪侦缉队总捉不到他!”

数日后的一个晴天,李三从蛰伏的陶然亭之上的小木屋下来,沿西单大街朝宣武门走去。

他来到宣武门外校场口,正碰上“洪记大碗居”酒店开张之时。掌柜洪来福站在门口,双手抱拳,迎接宾客。前来贺喜的人络绎不绝,好不热闹。

这时,洪来福看见张禄站在水洼那边,连叫伙计给他搭跳板。张禄笑着摆了摆手,一个箭步蹿过了一丈多宽的烂塘,轻轻落在酒店门前。众人见了,纷纷鼓掌,连声喝彩。

李三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十分钦佩这中年长者。他那天在王府并未看见张禄,便叫住店伙计低声打听。当他知道此人就是王府护院时,不由得时时偷看张禄。

张禄喝酒喝得高兴,又表演了筷夹苍蝇的绝技。

李三本是武艺精湛之人,又值血气方刚之年,看见张禄如此卖弄,心中早已愤愤不平。他拿起一双竹筷,“叭叭”两下,也在空中夹住两只苍蝇。众人惊讶良久,也报以热烈的喝彩声。

张禄走了过来,一眼瞥见李三衣襟下绣兰花的一截腰带,心中明白,便双手抱拳,向他表露了倾慕之意。


李三自称李思安,邀张禄坐下细谈。说到从师学艺,原来两人的师父同是老禅丈石敢当。张禄十分高兴,拉李三到大桌前,向众人介绍自己的师弟。

洪来福欢喜得满面红光,把评书泰斗刘宝松及其女儿落霞姑娘、外甥卢静庵秀才介绍给李三。

介绍完毕,洪来福便提议举大碗痛饮。李三自幼孤苦零丁,如今又昼伏夜出,今日适逢知己,不由频频举碗,开怀畅饮。

酒席散后,张禄领李三到悦来店去,两人共睡一床,话说生平。张禄问起李三为何成为偷盗之人。李三难得有知己作伴谈心,便流着泪把一肚苦水倾诉出来。

原来,李三自幼没了爹娘,老禅丈石敢当便把他收留做了小和尚,教他拳术武艺。

李三十四岁那年,老师父死去。不久,庙宇崩毁,李三只好回乡,被金寡妇收留在家。他刻苦勤劳,人又老实,深得金寡妇疼爱。

金寡妇的独生女儿叫金兰,与李三感情很好。做母亲的见他俩心心相印,十分欢喜,便在李三二十岁那年给他们定了亲,等积蓄点钱后就完婚。

谁知金兰姑娘被当地财主韩伯轩看中了。他串通保安团以“偷盗”罪把李三抓进牢里,又把金兰抢走。

李三设法逃了出来,经历了千辛万苦,来到五台山,找到了石敢当的师弟法慧禅师。

法慧同情他的悲惨遭遇,便把他留下来,教他练十八般武艺,还传授了燕子三超水的绝技。从此,李三赢得了“燕子”的绰号。

三年后,李三辞别师父,回到家乡。他打听到金兰因为不肯屈从,被卖到北京为娼,便一怒之下,杀了韩伯轩,连夜朝北京奔去。

来到北京,李三决计以卖武为生。于是,他按一老人的指点,向天桥走去。在拐向杂要场的路边,一个妇女在卖亲生儿,李三见了,不由得停下来。

那妇女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满面泪痕,求他赏点钱。李三毅然掏出全部银元,递给她:“大嫂,别卖这孩子,这钱我给了!”

那妇女惊疑得目瞪口呆,接着哭了起来,拉着孩子跪下向李三磕头:“他爹被人打死,我本想把他卖了,就去跳河。小虎子,快谢救命恩人,”

李三给小虎子拔掉衣领里的草标,转身迈步走开,来到卖艺的场所。

李三来到卖艺场,先去观看一下别人如何卖武演魔术,然后去借了个大瓷碗,找了块空地,画了圈儿,摆开档口。

李三先打了一小套少林拳,招来观众,然后用肚脐吸住大碗,让人们来拔。两个青年上来用力拔碗,没有拔动;又有一个中年壮汉进场动手拔,碗仍纹丝不动。

观众拍手叫好,纷纷向场内扔钱。有些钱扔得过高,李三竟然能跳起接住,碗却没掉。这精彩的表演,又引起观众热烈鼓掌。

这时,人圈外走进来三、五个彪形大汉,为首的正是天桥恶霸大黑塔。他举起那根电镀铁棍,要李三给他孝敬“进项”。

李三知道来人是地头蛇,只好低声下气地说些奉承话,连连赔不是,答应改日照规矩交孝敬钱。

但大黑塔毫不理会李三的求情,横蛮地叫手下人把地上的钱抢走。围观的人愤愤不平,一个老大爷说:“他这钱可是凭功夫换来的呀,那肚脐吸了碗,谁也拔不下。”

大黑塔一听,以为是老人胡言,便要李三让他拔碗。李三准备好后,大黑塔便使劲去拔。一袋烟功夫过去后,他累得满头大汗,竟没能拔下碗来。

围观的人开怀大笑。大黑塔脸上无光,恼羞成怒。他转身拿起那铁棍,就照着李三的肚子横扫过去。

谁知那铁棍却被顶成了弓形,而李三的肚皮却无半点伤痕。大黑塔仍不服气,又用脑袋朝李三肚皮猛撞过去。李三笑着把肚子一鼓,把大黑塔给弹出一丈多远。

另外几个恶棍知道遇上能人,连忙扶起大黑塔,灰溜溜地走了。李三知道这些人不好惹,也捡起地上的钱,匆匆离开天桥。

李三知道大黑塔一定不放过自己,所以一路小跑,来到陶然亭边一处乱葬岗上。他看见苇塘边有一座青砖塔,心想:“何必住店?这就是我的家了!”

夕阳西下,周围已无人。李三离开塔座一丈多远,然后一个鹞子起飞,一跃跳上高塔,站在塔尖上。

塔顶上有一间小屋,门锁长了一层绿锈。李三扭开锁头,只见屋里四壁空空,蛛网低垂。他随手抓起一把干草,打扫一下,便躺下歇息。

明月东升,遥望北京彩灯闪烁,好不繁华热闹!李三倍觉孤独凄凉,深感人间不平,他发誓要与那些官僚富商作对,让他们整日胆跳心惊!

从这一夜起,李三昼寝夜出,到处作案······张禄听了李三这一段诉说,深表同情,他握着李三的手说:“师弟,这真难为你了。”


两天后。华灯初上,街衢闹市,人声鼎沸。只见李三挤在人流中,徜徉闲逛。

这时,迎面走来一个留长辫子的阔佬,带着一个听差,正慢悠悠地向茂源银号踱去。李三认得他正是自己跟踪多日的老太监臧德才,心中暗喜,立即紧跟不舍。

原来,这臧德才曾是慈禧太后的贴身太监,清朝被推翻之后,便退职自己过日子。现在,他要到苏州去讨一房小老婆,带了黄金来银号兑银票。

一会儿,臧德才从银号出来,走在街上。这时,李三迎面走过来,和他正撞个满怀。臧德才刚一站定,就横眉立目地斥骂李三。李三赶忙用手把他搀住,连声道歉。

李三说了声“多包涵”,立刻离去,转眼之间混进人群中,走得无影无踪。

臧德才来到锦萃银楼买首饰,一摸腰里的钱褡裢,不仅散碎金银没有了,连那张三千块大洋的银票也不翼而飞。他又急又恼,跺脚大骂。

他坐马车回到公馆,立即令听差拿他的名片找警察局长唐玉麒报案。唐玉麒不敢怠慢,马上去找遍北京城的扒窃头目,查问是谁家的人做的活儿。

这些头目都说这案子不是他们的人干的。大黑塔这时走上前来说,这银票一定是他半月前在天桥碰见的后生扒走的。

唐玉麒听他说了那后生的长相,眉开眼笑,频频点头,便派大黑塔带人去缉拿窃贼。

大黑塔断定那窃贼手里有金银,一定要卖给金银店,便带人监视着城中兑换金银的店铺,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第三天傍晚,李三果然来了。他那朴拙的头脑,哪里会料到已有人在等着捉拿自己。他在靠天桥的一家小银楼前停住脚步,径直走进首饰楼。

李三刚把小元宝掏出来放在柜台上,背后的大黑塔早已带人悄悄摸上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老子早在这儿等你多时了!”

李三一看这汉子正是在天桥遇到的恶棍,不敢和他纠缠,便一个猛劲,抽出被抓住的手腕,冲出五、六尺远。

李三本想破门而出,但见门旁已有人把守,便跳过柜台,用脚踢开窗户,跳了出去。落地之后,他又一纵身跳过高墙,混进人群。大黑塔一伙也越墙追赶,紧跟不舍。

李三快要跑到小街尽头的时候,后边传来大黑塔一伙的喊叫声。李三使出全身气力,快如流星地越过一片荒冢,躲进陶然亭那片苇塘里去。

天黑之后,李三飞身跃上方塔,钻进小木屋。他正准备歇息,忽然从塔下传来一阵嘁嘁喳喳的人声。

他从小屋门口探出头来,朝下一望,不由得吓了一跳。原来,大黑塔已经带着一群打手和警察局的侦缉队员,把这座青砖方塔围了个水泄不通。

李三看见塔座北面架着一副木梯,便知道这群人要从北面偷袭上来,于是,他佯装睡熟,让鼾声传往塔下。

大黑塔认定李三已经睡着,便挥手要打手们上塔。李三站在门口,看见下面的人一个个上了木梯,便一个箭步蹿到南边。

李三估计那些人快要上到塔尖,便一个鹞子翻身,飞也似地跳到了方塔之下。等木梯上的人发现之后,李三已经甩开飞毛腿,朝芦苇荡飞奔而去。

大黑塔和打手们分几路堵截,可是哪里还有李三的踪影!

大黑塔十分气恼,正下令包抄苇塘,忽然听得“扑通”一声,芦苇荡里有人跳进水里。马玉林挥动着手枪,带着侦缉队员就往里钻。

他们钻到水边,李三已经过了苇塘对岸,浑身精湿地朝前跑去。

大黑塔大声吆喝着,要打手们继续追。马玉林眯着眼朝前瞧,李三早已不知跑向何方。他摆了摆手,泄气地说:“算了,追不上的。”

第二天,马玉林带了一副手铐,到庆王府去找张禄。


张禄一听马玉林说看见他和李三在“大碗居”喝酒,立即慌了神,又听说师弟偷了老太监的银票,更吓得脸色发白。他十分懊悔,恨自己交人不慎,连累了自己。

经不住马玉林的连哄带吓,张禄终于应允协助警察擒拿李三。马玉林细声地说出了一个擒拿飞贼的计谋,张禄听了,连声赞好。

却说李三苇塘脱险之后,恰在一条十字路口碰见卢静庵。秀才见他浑身湿透,便领他回到牛街荣升客栈的住处。

卢秀才十分钦佩李三的本领和人品,便把他留下。两人坐在床上,各叙身世,十分投契。

秀才告诉李三说,因为自己穷,不能与表妹落霞姑娘完婚。李三听后,便掏出银票和元宝交给他,让他们去办喜事。卢秀才哪里肯受。

这时,张禄来找卢静庵。他一见李三就说:“大难临头了。现在全城都在缉拿你,还找到我的头上来了!”

张禄又哭着说侦缉队已知道“洪记大碗居”饮酒之事,已把他家小逮去作人质。李三一听,连连跺脚,马上要去投案换回张禄的家小。

张禄显出十分感动的样子,说出了个主意,要李三亲自把银票交还给臧德才,至于警察局的官司,则由他出面打点活动。

李三听了,一拍胸脯,便爽快地答应明天一早在春茗茶楼交还银票。

张禄一走,卢静庵便说此人靠不住,要李三逃离此地。李三不肯毁约,也不愿连累秀才,执意不从。

卢静庵想起舅父刘宝松结识不少江湖好汉,便带李三去找他想办法。

刘宝松听了原委,大骂官府欺人太甚。他马上找来几个青红帮的人,让他们准备给李三做保镖。

翌日清晨,臧德才早已在春茗茶楼坐定,侦缉队和大黑塔手下的人,全都化装成茶客,散布在周围,等李三一到,便伸手擒拿。

就在这时,一个阔商带着几个随从走了进来,在臧太监旁边坐下。伙计给他送来洗脸水,那阔商漱口后,把一口痰吐在太监的衣襟上。太监大怒,骂他瞎了眼。

阔商略一踌躇,便走到太监跟前,连声道歉,还拿出一条白手绢给他揩去衣襟上的痰渍。

然后,阔商回到自己的座位,和几个随从喝茶聊天,十分快活。臧德才不见李三,早已心焦如焚,坐立不安。

一个钟头之后,阔商他们下楼而去;那些侦探打手仍然东张西望,扒头探脑,等着李三自投罗网。

时已晌午,臧德才气得脸色发白,便叫人去请唐玉麒来,当着众人发了一轮脾气。

唐玉麒却笑着递上一张纸。德才一看,上面写着“银票已在太监靴内”,赶紧伸手去摸,那张银票果然就在靴内!这老太监顿时醒悟:那阔商原来就是燕子李三!

从这件事之后,卢静庵更加钦佩李三的为人。他决心帮助李三找寻金兰,便领着李三穿街过巷,一家家妓院去打听。

一天晚上,他们来到妓院“天香书馆”,看见接客的姑娘中并没有金兰,李三十分失望,正想离开,忽然听到从楼上传来熟悉的歌声,便站住倾听。

一曲唱完,李三便要去见那姑娘。鸨儿说那姑娘叫刺儿玫,死不接客,只愿卖艺。李三着急地跺脚,要鸨儿快喊她下楼来。

那姑娘下楼来,李三仔细一看,果然就是自己要寻的金兰!他拿出那绣兰花的腰带,朝金兰面前一扬。金兰见了,猛然抬头,望见了李三,不禁又惊又喜:“三哥

金兰泪如泉涌,李三也忍不住流下眼泪。两人相抱,哭作一团。卢静庵十分欢喜,对李三说:“快别哭了,赶紧跟鸨儿说赎身的事吧!”

那鸨儿早听琴师报信走了出来,她不等卢静庵开口,便笑着说:“给我三千大洋,就让她跟你们走!”

卢静庵恳求鸨儿少要一点,鸨儿死也不肯。金兰听了又哭起来。李三安慰她说:“我一定有办法赎你出来,等着我吧!”

这时,李三看见马玉林从里面出来,赶忙拉着卢静庵,迈步往外走。

路上,卢静庵低声问:“这三千大洋从何筹措?”李三说:“北京城有这么多皇亲国戚、官僚军阀、阔佬富贾,何患无处筹款?”


卢静庵认为李三言之有理,便叫他去找洪来福商量商量。李三欣然赞同,两人便快步朝“洪记大碗居”走去。

洪来福听了李三的叙述,叹息良久,便说:“我跟西北军阀马福祥当过兵,此人横征暴敛,嗜杀成性,现在北京定居,享尽荣华富贵。我看就盗他的!”

第二天晚饭时分,马福祥一家正在饭厅用饭,李三已潜入公馆,沿着回廊,轻轻地朝中院移动。

李三来到中院窗下,忽然在影壁墙根台阶上,站起一个黑影,大声喝问:“谁?”李三不禁一怔,但他马上镇定下来,躲在藤蔓的阴影里,发出几声猫叫。

那黑影又缩回去,坐在台阶打盹。李三用一只铁撬,轻轻启开上层的格子吊窗,然后钻了进去。

他很快就找到了那装珠宝的大箱,便迅速掏出万能钥匙,把箱子打开,尽把那些金银珠宝取出包好。

然后又从吊窗钻出去。 李三蹿到廊下,又一个燕子三超水,上了屋脊。

因为背着包袱行动不便,一移步就把脚下的瓦踩碎了,一片碎瓦落到地上,发出“啪”的一声。

这一响声惊动了躲在黑暗处的护院,他站起向四周观看,见一黑影越房而去,便惊叫起来:“有贼!捉贼呀!”

这一阵惊叫,把公馆里的人都叫出来了。正在吃饭的主人一家,也全从餐厅奔回上房。

马福祥一见那揿开箱盖的箱子,惊得张口说不出话,马夫人见此情景立即昏了过去。家人和女仆,由不得又忙作一团。

马福祥家被盗一事成了北京城的头号新闻,有钱人家无不惶恐不安。警察局长唐玉麒受到市长痛骂之后,马上把马玉林找来,限他三天之内找到飞贼的线索。

马玉林想起那天在“天香书馆”遇见的两个穷小子,心中已断定作案者与他们有关。于是,他立刻派人去向鸨儿弄清那要赎人的是谁,自己则亲自去找张禄。

张禄一听马福祥被盗,心中便知是李三所为。他怕自己受牵连,马上表示要为侦缉队去寻李三。

从“天香书馆”回来的人说,要赎金兰的人,有一个叫卢静庵,马玉林立即派人去抓卢秀才

这天晚上,李三正在狭窄的胡同里走着,刚走到五牌楼底下,忽然被一只大手抓住肩膀,他扭头一看,原来是张禄。

张禄把他拉到附近的一间小饭馆,坐下喝酒。他告诉李三,卢静庵为赎金兰,已被警察抓走,收监入狱了。

李三一听,一腔热血涌上脑袋。他一下站起,就要去警察局投案,把卢静庵换出来:“我李三从不做那伤天害理之事,岂能让他为我坐牢?”

张禄说北京有个日本大官,要是能投到他的名下做保镖,就保险无事。李三听了,一口拒绝:“我决不给小日本当飞鹰走狗!”

张禄见李三不肯为日本人卖命,便频频给他敬酒,怂恿他去投案:“官场里有咱的人,保准能换出卢秀才,你在狱中也不会受皮肉之苦!”

李三十分感激张禄,他大嚼大咽,开怀畅饮。他下定了投案的决心,心里顿时觉得敝亮起来。张禄见李三已经醉了,便把他扶回自己家里。

等李三熟睡之后,张禄便悄悄地朝警察局奔去。次日,张禄领着李三来到大栅栏“奶茶马”,他要了一桌美点肉食,说是要为师弟送行。

这时,两个密探走上前来,一把抓住张禄,喝道:“嘿,你私通大盗李三,触犯律条,今天可把你逮着了!”

李三猛地站起:“好汉作事好汉当,我就是李三,我跟你走,把他放了!”两密探松开张禄,向李三抱拳说道:“好一个李三爷,请!”

李三认出密探赵魁元,便对他高声说:“我自己投案,你们必须放出卢静庵先生,取消师兄张禄通匪嫌疑。”狡猾的老密探怕吃眼前亏,便拱手作揖,连声答应。

李三要张禄给自己铐上,以洗却一片嫌疑。张禄刚把李三的手腕铐住,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李三昂首挺胸,走出店门。门外早就停着一辆铁闷车,车门已经打开。李三不等密探来扶,一个纵身,跳上车去。

汽车开动,李三走到铁窗前,望着车后面的张禄,高声喊道:“师兄,别为小弟伤心,后会有期!”

汽车驶进了“模范监狱”。众狱监把李三押入牢房,在手铐上加一条长链,连在地上一尊大石锁上。

牢房里关着一个老教授,当他知道新入监的就是大盗燕子李三,便笑容可掬地上前攀谈。


老教授听了李三的苦难家史,深表同情,也很钦佩他的侠义行为,但又认为李三这样做既杀不绝天下的韩伯轩,也救不完千千万万个金兰,只有让大伙起来革命,才能改变这吃人的世道。

说完,老教授给他读了报上一段新闻:“大盗李三束手就的世界!擒,该匪热恋之妓女刺儿玫闻讯坠楼自杀。”李三一听金兰身死,痛哭失声。他下定决心:一定逃出去,砸烂这个不公平

午夜之后,李三平心静气,用法慧禅师教的缩骨法,退下手铐脚镣。然后,他走到窗前,用力去拉弯窗上的铁条,再收缩身子,无声地钻出去。

这之后一连几天,北京城舆论大哗,报上连续刊载有关飞贼的特讯:“李三越狱,当晚即洗劫万发当铺”;“李三夜袭“天香书馆”,勒死窑主后逃逸”;“燕子李三闯入警察局长内宅,乱发弹丸、石块、汽油、火球·

有关李三的消息不胫而走。那一年冬天,绅商富贾、市政长官无不心惊肉跳,坐卧不安。

次年秋分尾的一天,北京城又一次轰动,各家报上赫然登载头号新闻:“飞贼李三昨夜在箭楼被生擒,已关进死牢”。

一九三二年十月二十二日清晨,李三被架着来到典狱长办公室。典狱长说他大限已到,问还有什么事要办。李三平静地说:“只可惜我悟道太晚,只可惜我杀贪官劣绅太少!”

刑车在人群中缓缓地行驶着。李三脚踝上的大筋被挑断,站立时疼痛难忍,肚里又饿得轳轳乱叫,但他看到千万人都在注视着他,不由得昂首挺胸,面带微笑,频频向人们点头。

李三看着人头攒动的热烈场面,激动得挥动双手,向人们高喊:“我李三,三十三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人们齐声喝彩,他很得意,又唱起《霸王别姬》来。

中午,刑车来到“洪记大碗居”酒店门前。洪来福、卢静庵等人早已在门前摆好酒肉,哭着请李三饮用。小虎子泪流满面,点燃鞭炮。李三十分感动,接过酒碗,一饮而尽。

到了天桥刑场时,张禄赶来,哭着与李三送行。李三根本不知自己箭楼被捕,就是这师兄为官府引的路。他见张禄情深意笃,不由得感动万分,眼泪夺眶而出。

这天傍晚,李三的头颅被悬挂在箭楼上。他大眼圆睁,咬牙切齿,仍怒视着这黑暗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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