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傣族寨子里住着一对中年夫妇,他们有一个美丽的女儿,名叫玉塔姥。一家三口人,勤劳俭朴,日子过得愉快而幸福。
他们家的一块田紧挨着一片龙林(傣语—坟地)。
龙林里有一座阴森的坟墓,坟墓里住着一个作恶多端的女妖怪。这个女妖怪长得青面獠牙,红发利爪,十分凶恶。
女妖怪见玉塔姥一家生活愉快,她那邪恶的心发作了,妄想毁掉这个家庭,虐待他们的女儿。
女妖怪为了达到这个阴险目的,绞尽脑汁地想出一条诡计······。
一天夜里,万籁俱寂。女妖怪悄悄地来到他们家的鸡圈里,把鸡窝里的鸡蛋一一咬破,吸干蛋清蛋黄,只留下空蛋壳。
女妖怪又偷偷地走进蚊帐,在睡得正香的妻子的嘴上、头上、枕头上、包巾上抹上一层蛋黄,然后又溜掉了。
第二天早上,丈夫醒来,发现妻子的嘴上、头上以及枕头上、包巾上都是蛋黄,急忙把妻子唤醒,细问究竟。
妻子见状,也被弄得莫名其妙,一句话也答不上来。丈夫又赶快到鸡窝里去看,发现所有的鸡蛋都是空的,大吃一惊。
他想起老人们曾经说过:夜鬼晚上出来吃鸡蛋,难怪自己的妻子—一,想至此,他毛骨悚然,再也不敢想下去了。
他连早饭也没吃,就忧心忡忡地下田干活去了。
这时,女妖怪从龙林里出来,摇身一变,就成了一个美貌的年轻媳妇。她故意扭动着窈窕的身子,来到中年汉子面前。
“年轻媳妇”媚态十足地对他说:“我到这里来不会使您难堪吧?”中年汉子被她那美丽的容貌迷住了,迟疑地问:“你是谁家的鲁摆(傣语:媳妇)?”
“年轻媳妇”故意低下头,含羞地说:“漂亮的波享奔(傣语:别人的丈夫)啊!我是一只孤独的斑鸠,这么大的地方,竟没有我栖身的地方,唉!”
临走时,她又自言自语地说: “要是我能找上他这样的丈夫,就是要我天天嚼饭喂他,也心甘情愿。可惜啊!这么好的滚宰(傣语:男子),却娶了一个琵专(傣语:夜鬼)做老婆,他还蒙在鼓里呢!”
说完,她又向中年汉子暗送秋波,又对他嫣然一笑,飘飘然朝龙林的路上走去······
这时,中年汉子的心里泛起了疑心,又联想到昨天夜里所见到的情形,决定今天夜里再进一步看个究竟。
这天夜里,女妖怪又悄悄地钻进他们的鸡圈里,把两只大母鸡撕碎吃了。
女妖怪又把鸡血抹在妻子的嘴上、脸上,还把鸡毛藏在妻子的纺线箩里,然后悄悄地溜掉了。
早上,睡卧不宁的丈夫醒来,见到妻子的嘴上和脸上沾满了红红的鸡血。他又跑到鸡圈里,看见遍地是鸡毛和鸡血,数了数,少了两只大母鸡。
他又上楼来到桌边,见妻子常用的纺线箩里藏着许多鸡毛和嚼碎的鸡骨头。看完后,他大吃一惊。
中年汉子看见熟睡的妻子,简直就象夜鬼一样,就横下一条心,用被子裹起她,扛着进山,扔进万丈深渊里。
中年汉子把妻子害死后回到家里,刚上楼,就看见前几天在田里跟他说话的那个年轻漂亮的媳妇,已在楼上等他了。
从此,他就和女妖怪结了婚,把结婚十几载的妻子忘得一干二净。
自从父亲娶了继母以后,十一岁的玉塔姥受尽了折磨,衣服破了没人给补,头发乱了没人给梳理,经常饥一顿饱一顿的。
玉塔姥望着妈妈生前用过的织布机,回想着妈妈在世时的温暖和欢乐,她特别恨父亲心肠狠毒,更恨继母的坏心肠。
有一天,继母坐在织布机旁,接着织起妈妈生前没织完的布,织得又慢又难看。
玉塔姥就唱起歌来:“梯梯塔,梯梯塔,别把织布机来糟蹋,我妈织的布象孔雀,你织的布象个丑乌鸦。”
继母听了恼羞成怒,把玉塔姥没头没脸地毒打一顿。从那天起,她就不让玉塔姥闲着,早上伴着星星去春米。
中午,她逼着玉塔姥顶着烈日去山上放牛。晚上,又逼着小姑娘,担着沉甸甸的水桶,去很远的地方挑水。
夜里,累得疲惫不堪的小姑娘,哭湿了衣襟,不住地喊着:“妈妈!妈妈!我可爱的妈妈呀!你在哪儿啊——”
一天早上,小姑娘正在凉台上洗脸,只见房顶上有一只母斑鸠在歇息,一边跳着,一边叫着。
斑鸠叫完,又飞下来站在脸盆边上,用尾巴蘸着水给玉塔姥洗脸,用爪子给她梳头。女妖怪听见斑鸠鸟的叫声,知道她就是玉塔姥的妈妈死后变的,便咬牙切齿地非把她害死不可。
女妖怪心生一计,一连几天不下床,不吃也不喝,呻吟个不停,装起“病”来。玉塔姥的父亲心中十分着急,来到床前,问道:“你怎么啦?”
女妖怪阴阳怪气地说道:“山上的鬼变成一只斑鸠,落在咱家房顶上叫唤,我要吃它的肉!要不,过不了几天,我就会死的。”
早上,那只斑鸠又迎着和煦的阳光,照例飞到房顶上,朝着玉塔姥叫个不停。不料,狠心的父亲正等候在那里,一箭把斑鸠射了下来。
父亲又把斑鸠的肉煮熟后,给妻子吃了。女妖怪见斑鸠已被射死,病也就好了,叫丈夫把斑鸠的骨头和毛烧成灰,装在瓦罐里。
然后,又让父亲把瓦罐丢进山上的湖水里。从此,玉塔姥早上洗脸时,再也听不见斑鸠鸟那悦耳的鸣叫声了。
十多天以后,玉塔姥一个人到山上放牛,牛在静静地吃草。她坐在湖边休息,看见湖里小鱼成群结队围在它们的妈妈身边游玩,便触景生情地想起往事。
玉塔姥联想到自己小小年纪就死了母亲,继母又如此虐待她,不禁伤心地放声痛哭起来。
正当她哭得伤心的时候,突然间湖水翻腾起来,有一条金鲤鱼从湖中心向她游来。这条金鲤鱼全身的鳞片金光闪闪,圆鼓鼓的眼睛放出夺目的光辉。
金鲤鱼伤心地对玉塔姥说:“我可怜的孩子,我是你亲爱的妈妈呀!”玉塔姥惊诧地问:“不!不!我妈妈是人,不会是鱼!”
金鲤鱼说:“你狠心的父亲鬼迷心窍,早把我们母女俩忘了。你们家房顶上的斑鸠就是妈变的,他们把斑鸠害死之后,又把骨灰扔进湖里,从此,我就变成了金鲤鱼!”
玉塔姥声嘶力竭地喊道:“妈妈!我那可怜的妈妈!你还变成人 吧,我再也不愿意回家了,妈妈!”
金鲤鱼也落下了眼泪,哽咽着说:“孩子,我现在再也不能变成人了!你什么时候想我了,就一个人来湖边吧,妈妈在这儿等着你!”
说完,金鲤鱼就用尾巴挑起湖水给女儿洗脸。
说也奇怪,经过金鲤鱼这么一洗,十一岁的玉塔姥突然长高、长胖了,也更加美丽了,好象变成十三四岁的少女了。
这天夜里,玉塔姥想念着妈妈,整整哭了一夜。第二天天没亮,玉塔姥把糯米饭偷偷包了一团,装进筒巴里。
天一亮,她就赶着牛到湖边,把糯米饭送给妈妈。金鲤鱼又用尾巴挑起湖水给她洗头洗脸。玉塔姥又变成十六七岁的大姑娘了。
当玉塔姥赶着牛回到家里时,她的父亲和继母见了大吃一惊。凶恶的女妖怪起了疑心,暗暗盘算着阴险的诡计······
早上,玉塔姥又去山上放牛,继母就偷偷地尾随到湖边。女妖怪看见金鲤鱼用尾巴挑起水来给玉塔姥洗头洗脸·····.
到了夜里,继母又装起“病”来,丈夫见了很着急,问道:“你怎么又生病了?”
她小声地对丈夫说:“我的病可不轻,要吃湖里的金鲤鱼,病才会好。如果你明天不拿网捕来给我吃,我就要死了。”
玉塔姥的父亲点头答应。没想到他们的话被玉塔姥听到了。玉塔姥连夜跑到湖边,哭着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妈妈。
金鲤鱼对女儿说:“孩子,如果我被你爸爸捕去,你要想尽办法留住我的一根骨头,然后把它埋在帕雅台勐的宫殿外的广场上,这样,你就算尽了对妈妈的孝心了。”
玉塔姥牢记住妈妈的吩咐,心里万分悲痛,哭着告别妈妈,一步一回头地回家了。早上,太阳刚出山,狠心的父亲从湖里捕捉到了那条金鲤鱼。
当继母把鱼煮在锅里的时候,强逼着玉塔姥上山放牛。
玉塔姥在离家很远的地方对自家的狗说:“我可爱的狗啊!你帮我办一件事,在他们吃鱼的时候,你帮我留下一根鱼骨头,那鱼是我妈变的。你千万别让继母知道!”
那狗十分同情玉塔姥的遭遇,摇摇尾巴,点点头,很象是说:“可怜的小主人,你放心吧,这件事我会帮你办到!”玉塔姥向狗道了谢,赶着牛到山里去了。
到了中午,父亲和继母欢喜若狂地吃着鱼,边吃边说边笑。 狗记着小主人的话,一直守候在楼的下面,不见有鱼骨头掉下来。
等了半天,突然从楼上掉下一根鱼脊椎骨,狗见了,一口叼在嘴里藏起来。天快黑了,玉塔姥赶着牛回来时,狗就悄悄地跑到她跟前,把鱼脊椎骨吐在她的手里。
晚上,父亲和继母都睡着了,玉塔姥偷偷地起床,穿好衣服,蹑手蹑脚地走出家门。她来到帕雅台勐的宫殿门外,按照妈妈的吩咐,把鱼骨埋在广场的中央。
第二天早上,广场正中央长出一棵高大的“埋补洛”(傣语:桂花树),这棵树的树干是金子的,叶子是银子的,迎着东升的旭日闪闪发光。
这件事马上就被帕雅台勐知道了,他立即召集全勐的头人说道:“这是棵神树,是我们全勐的福气,我命令全勐的头人、百姓、男女老少,都要来朝拜!”
霎时,宽阔的广场上挤满了头人和百姓,在帕雅台勐的带领下,对这棵神树虔诚地跪拜。
帕雅台勐登上宫殿的高台说:“头人、百姓们!谁能用自己的手掌把这棵神树撮起来,立在掌心上,我就重重地赏赐他!是老头我就立他为国父;是老太婆我就立她为国母;是男孩我就封他做王子;是姑娘我就娶她做我的儿媳妇!”
全勐所有的人都轮流地来到神树下,用尽全身气力,但神树稳稳地立在那里。只有玉塔姥一个人没去广场,继母命令她去上山放牛。
当手下人向帕雅台勐报告这件事之后,他很生气,立即派人去把玉塔姥叫来。
玉塔姥默默地跪在树下,用手一撮,这棵神树就被撮起来。全勐的头人和百姓一下子欢呼跳跃起来!
帕雅台勐惊喜万分,命令他的儿子把玉塔姥抱到象背上。从此,玉塔姥就做了王子的妻子了。
就在玉塔姥被王子抱上象背的时候,这棵神树就腾空离开她的手心,徐徐升上天空。最后,这棵神树进到月亮里去了,这时月亮就发射出明亮的白光。
白光照到了玉塔姥的家,使继母原形毕露,变成了青面獠牙的女妖怪,玉塔姥的父亲也被吓死了。
这时,人们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一轮明月当头,月光如洗,亮如白昼。
只见皎洁的明月里,静静地立着一棵桂花树,它就是玉塔姥的母亲—金鲤鱼的脊椎骨变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