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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亮，游击队和白军，在陈村东边的山梁上就打上了。白军一连冲了四次，也没攻到山上去。
游击队长陈明奎站在山头上，一看，地主四麻子领着白军，正从小路包围上来了。
他回过头来，见他的小儿子虎儿和憨福正趴在他的旁边，瞄准着白军，开枪呢。他便说：“你俩快去告诉队员们，向后山撤退。”
虎儿一怔，拉住爸爸的袖子说：“爸，白军上不来！”陈明奎命令说：“快去，这里由我顶着。”
虎儿不肯走，憨福朝他挤了挤眼，伸了伸舌头，拉住他就走，并小声说：“你真傻！完成任务咱们再回来，还不是一样吗？”
陈明奎看着两个小鬼飞也似地跑去了，他想：只要再顶上一柱香的功夫就行啦！说话功夫，白军攻上来了。陈明奎一口气扔出两颗手榴弹，打的白军连滚带爬地退了下去。
陈明奎打光了子弹、手榴弹。他站起来正想退走，一颗子弹打中了他的胸脯。
眼看白军就要攻上来了，只听“啪啪”几声枪响，跑在前面的白军倒下了。陈明奎挣扎着爬起来，一看，原来两个小鬼又回来了。
憨福连忙上前扶起陈明奎说：“伯伯，你受伤了？”这时，虎儿瞧见几个白军在土坎后面露了头，他马上拔出手榴弹投过去。
手榴弹炸开了。虎儿回头说：“爸爸，队伍全撤了。”陈明奎斩钉截铁地说：“好！为了大队，我们向相反的方向撤，吸住敌人。”
憨福把自己的手榴弹往山下一投，连忙抬起队长，对虎儿说：“快下沟，上窑洞。”
他们喘呼呼地抬着队长，一直跑到一个十分隐蔽的窑洞口才停下来。虎儿和憨福连忙把自己的衣裳撕开，给队长包裹伤口。
忽然，山梁上又响起了枪声。陈明奎有气没力地说：“你们快找队伍去吧！······”说着便昏过去了。虎儿用力摇晃着爸爸，哭着说：“爸，死也要在一起·.....”
憨福摸了摸陈明奎的前胸还有气，便朝虎儿说：“快把他藏进窑洞吧！”他们俩把陈明奎抬进窑洞，又怔住了。四壁空空。别说藏个大人，就连一只小猫也藏不住。
憨福往外一瞧，发现一堆高粱垛，他兴奋地指着说：“就把队长藏到那里去吧！”两人把陈明奎抬到高粱垛旁。憨福说：“把垛拆开，往上盖。”
不一会儿，队长就被高粱秸盖的严严实实的。两个小鬼又把高粱秸乱扔了一地，乍看就像刚割下的高粱谷子。
憨福又看到地上还有血迹，便急忙把它弄掉了。这时，忽然听到白军喊叫的声音。
憨福一把拉住虎儿说：“咱们是红色游击队员，少先队员，有责任保护队长！”虎儿坚决地回答：“对！快进窑洞！
两个小鬼进了窑洞后，憨福紧握着枪说：“白狗不进洞咱们不打；不拆高粱垛咱们不打。”虎儿两眼盯着洞口，点了点头。
可是，憨福叹了口气说：“唉！只剩三颗子弹啦！”虎儿晃了晃手上的尖刀，说：“怕什么？有它还能拼上一个半个呢！”
白军走到窑洞口，站住了。白军营长郝德骂道：“妈的！陈明奎在哪里？”四麻子立刻陪着笑脸说：“我看见有两个小杂种抬着他往这里跑来了。”
四麻子扭头向窑洞里喊起来：“陈明奎，缴枪吧！”但窑洞里连一点反应也没有。郝德命令道：“你进去搜搜！”四麻子硬着头皮刚往里一探头，“啪”的一声枪响，脑袋便开了花。
郝德气的大叫：“给我往里开枪！”可是，里边还是没有动静。他躲在高粱垛后又命令：“给我往里冲！”这时，窑洞里打出两枪，一对白军倒在地上。
郝德急的直打转，忽然计上心头，大叫道：“搬高粱秸，塞窑洞，烧啊！.....”话没说完，从窑洞里跳出两个小游击队员来。虎儿大叫：“出 来了，怎么样？
郝德愣了一会儿喊道：“捉活的。”虎儿马上抡起枪，朝他头上打去。他一闪身，没打着。虎儿又拔出尖刀，可是，被两个白军扭住了。憨福也被敌人抓住了。
白军搜过了窑洞，空无一人，只好押着两个小游击队员下山。
虎儿回头瞧了瞧高粱秸垛，想到爸爸会不会伤重牺牲？会不会没人来救他？不由流下眼泪。憨福尽力安慰着他。
快进陈村时，憨福看见一位老大爷坐在拴驴子的石头上。他心里暗暗打了个主意。
当他们快走近老大爷时，憨福猛地扑过去，就大叫：“爷爷，白狗要杀我······”马上又小声说：“队长在窑洞口高粱垛里。”
郝德没有听清他说了些什么，一肚子火，上前就给了憨福一脚，骂着：“给我走！”
白军把他俩关起来后，两人你一句，他一句地说：“咱谁也不能给游击队丢脸。看看到底是白军硬，还是咱们硬。”
天黑了，上房里桌上点着一盏油灯，摆着皮鞭、火棍、尖刀等。白军把他俩押了进去。虎儿想：反正我不吭声，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郝德走到虎儿身边说：“小赤佬，你们游击队全完了！”虎儿瞪着他说：“游击队一辈子也完不了！
郝德用皮鞭抬起虎儿的下巴，笑着说：“小赤佬，给我当勤务兵吧！”虎儿扭过头去，不理他。憨福没等郝德生气，便自由自在地坐在椅子上，两手捧住头。可他的眼睛一劲儿往外瞧。
郝德以为快套出他的话来了，他高兴地走到憨福身边，摸了摸他的头。不料憨福突然站起来，猛一拳把油灯打翻了。
憨福顺手从桌子上抓起一把尖刀，朝郝德胸前刺去，郝德来不及躲闪，便倒在地上了。憨福拉住虎儿，乘着白军混乱的当儿，撒腿就往外跑。
他俩跑到大门口，站岗的还弄不清是怎么回事，就挨了憨福一刀。虎儿想：真行，憨福大了准能当个队长。
他俩往村外跑去。白军在后面乱嚷：“搜吧！没出村！”他俩刚跑出村口，不料迎面过来一群白军，截住了他俩的去路。
憨福跑过去，抡刀就向白军扎去。但是敌人却用刺刀把他扎倒了。两个小游击队员又重新被绑起来，押回村子去了。
第二天傍晚，白军押着他俩，走到一片荒滩上，这里有两个已经挖好的土坑。
郝德胸前裹着绷带，手里提着枪说：“陈明奎到哪里去了？不说，活埋了你们！”两人谁也没吭气，一齐跳到坑里去了。
虎儿站在坑里高声说：“告诉你们，陈明奎是我爸爸！你们找不到他！”憨福说：“埋吧！干革命就不怕死！”郝德瞪着眼命令把憨福先埋了。
黄土埋了憨福的大腿根，但他闭着眼睛连一声都不吭。虎儿一下跳到憨福身边说：“埋吧！我们死在一块！”
郝德一把拉起虎儿说：“你快说，不然他就活不成了。”憨福急忙说：“不能说！记住，你是红色游击队员！”
憨福的话还没有说完，上边的土已埋下来了。嘴里的血和土混在一起，他又一次拼命大喊： “白狗，你们活不长！…………”便昏过去了。
虎儿眼看着憨福闭上了眼，他像疯了一样，用头猛向郝德撞去。郝德一闪，虎儿摔倒了。
虎儿挣扎着站起来，说：“埋吧！死也别想叫我说出一句话！”郝德一把抓住虎儿说：“带走，不能叫他好死。”
在路上郝德又假装和气地说：“你说了，我带你到西安去念书。”虎儿扭过头来，冲他脸上吐了一口唾沫说：“红军大队来了！你妄想再回西安啦！
郝德气得抡起枪，照准虎儿就是一枪，虎儿倒下了。郝德战栗了一下，骂道：“好硬的小赤匪！”
这时，远方响起了枪声，嘹亮的冲锋号响彻了云霄，红军和游击队从四面八方飞快地向陈村冲过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