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五0年冬天,我志愿军某部二连奉命在马砰里附近突破三八线、为向南进军的战役作准备。一天下午,连部正在后山坡演习,忽然从山后飞来四架敌机,连圈也没转,就扑下来向着庄子猛烈扫射
山庄上有几所草房立即冒起了黑烟。一颗燃烧弹落在连部旁边,浓烈的火焰登时把一幢住屋吞没了。副连长猛想到老大娘正病在床上,屋里还有她不满三岁的孙子和一个通讯员,于是撒开腿就朝里跑。
副连长刚跑到门口,只见一个人从屋里冲出来。这人背上背着连部通讯员,左臂挟着老大娘的那个孙子—三个人身上都冒着烟。
副连长忙抢步上前,把通讯员接过来。这时,他才看出,从屋里冲出来的原来是联络员崔永义。
接着,崔永义便把孩子放在地上,回头向门口看了一眼。这时门口已被熊熊的火焰封住了,但崔永义还是按了按帽子,一咬牙扑过火焰,冲进屋子去。原来生病的老大娘还在屋里,没有被救出来。
副连长一看这个情况,马上把通讯员放在地上,向门ロ冲去。但刚冲到门ロ,崔永义已背着老大娘扑出门来。
他一出门便倒在副连长脚前,昏迷过去。副连长马上差人找担架,准备救护。不大一会儿,崔永义和老大娘就被抬到团卫生队
副连长目送着崔永义的担架,不禁激动地回忆起这个勇士的身世来:崔永义是南朝鲜人,家住在抱川郡的一个小镇上,家中只有妻子、儿子和他三人种着祖传的几坪山坡地,过着清苦的日子。
八年前一个秋天的下午,崔永义锄完地刚回到家门口,忽然邻居金大娘神色慌张地跑来告诉他:「快,孩子、地主小胡子到你家去了!」
小胡子仗着自己的叔叔是警察局长,到处胡作非为,是个大坏蛋。崔永义赶忙冲进门去,只见小胡子正在动手动脚,妻子在挣扎着,三岁的儿子在旁边大哭。
崔永义一见,肺都快气炸了,抡起锄头,狠命地向小胡子的脑袋砸去。小胡子一看不对,登时慌乱起来,急忙用胳膊去挡飞来的锄头。
『咔』一声,锄头断了,小胡子的胳膊也折了,鲜血顺着袖子流下来,登时晕倒在地。屋子里的人都呆住了。崔永义咬着牙想道:『一不做,二不休,索性要了他的命。』
刚要在屋里寻找菜刀,门口出现了警察和保长。半小时后,崔永义被绑起双手,送到镇上警察分局去了。妻子在后面追着、号叫着;孩子也在后面哭—可是这一切又怎留得住他呢?
当夜,警察局连过了两堂,把崔永义打得昏迷三次,最后把他吊在院子屋里,单等明天送到郡城警察局去。
深夜,崔永义渐渐苏醒过来、白天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今后,年轻的妻子带着不懂事的儿子将怎样过活…………』
忽然『吱喳』、『吱喳』的抓墙声从后房传来,他以为是老鼠在作怪,但这声音却越来越清晰最后在墙角下忽然出现了一个小洞,接着有人轻轻地在叫他。
这声音使他打了个寒颤,不由问道:『谁?』洞外的声音回答着:『别怕,再稍稍等一会的人便钻了进来。
那人用刀割断了崔永义身上的绳子,然后指了指洞ロ叫崔永义先钻出去,自己便跟在后面。
两人爬出洞来,那人忙扶着崔永义越过院墙,拐过小巷,又一ロ气爬了三座小山,来到一个山沟的松树林里。
这时,崔永义才看出这个救命恩人便是他的表兄、地下劳动党党员尹煊。崔永义忙问他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尹煊说,是他的妻子昨天下午来告诉他的。崔永义登时不知说什么才好,又是感激,又是辛酸。
尹煊拿出三十块钱和一个包袱,交给崔永义,叫他马上就走。崔永义激动得『叭』地跪在地上,向尹煊磕了个响头,泪水簌簌地流了下来。
表兄弟俩分手后,崔永义爬上家乡后面那条山梁,回头望了几望,一顿足顺着山路向北跑了去。
他在松林里、山谷内,风餐露宿地走了半个月,眼看就要到达江界郡时,却在深山里被搜山的日本兵抓住了。
不久、又把他连同一批犯人送到东北抚顺煤矿当劳工。当时在日本人统治下,挖煤劳工的生活真是人间地獄:吃橡子面、睡冷板房、寒冷、饥饿、骂…………一言难尽。
没料到两年后的秋天,由于苏联出兵东北,日本守军投降了。崔永义高兴得流出泪来。他想『从此可以结束这囚徒的生活了。』
不久,他便乘着火车返回故乡。他路过北朝鲜,看到苏军热情地帮助祖国人民恢复建设的情况心里更是充满了希望。
在一个初冬的夜晚,他终于回到了故乡南朝鲜。他爬上了两年前与表哥分手的那条山梁,心里抑不住地激动,几乎要叫出口来:『我终于回来了,啊,我的亲爱的家乡和我的亲人!』
他一阵风地跑下山坡,奔向村镇,抄过一块菜园便到了家门口。可是,他呆住了:天哪!哪里有什么家?家,已经变成了一片瓦砾…………
但是,他马上安慰自己:『一定是搬到表兄家去了。』他急忙转身奔向尹煊家去。出来开门的是一个女人,但既不是表嫂,也不是妻子,而是表兄的邻居崔大嫂。
崔大嫂用惊恐的神色把他引到屋里,急忙找了两块破布把窗户挡上,然后悄悄地告诉他:『你的表哥在你走的第二天就被抓走了,日本投降后才放出来,一出来就搬到北朝鲜去了。』
兄弟呀,现在日子一样不好过呀!你可千万不能露面,小胡子要知道你回来了,可能不了你啊·.····接着大嫂又用沉痛的语调诉说:『现在日本鬼子完蛋了,可美国人又逞凶了。小胡子的叔叔还是郡的警察局长,小胡子自己也当上了镇的警察分局局长了········
崔永义噙着泪水听完了大嫂的诉说,仇恨又燃烧在心头。他知道这里不是自己安身之所。于是当夜便辞别了家乡,悄悄地越过了三八线。
到了北朝鲜,情形又两样了。不多久,民主政府便把他安置在一个矿山里工作。
崔永义怀着隐痛工作着。他表现很好,矿上不少姑娘爱慕他。有人劝他:『不要想过去的了,也许你老婆已经嫁人了,再找一个吧······』崔永义只是苦笑,他相信妻子会等他,祖国也一定会统一的。
一九五〇年六月,美国三鬼子扶持着南朝鲜李承晚向三八线以北进攻了。崔永义早就忍不住心头的怒火,马上报名参加了朝鲜人民军。
没过几个月,他便被分配到中国人民志愿军某部二连当联络员了。这就是崔永义的身世和经历。副连长想到这里,不由得对崔永义产生了一种同情与尊敬·······
除夕早晨,北风一阵紧一阵地刮着,就在这时,向南进军的作战命令下来了。团长立即召集了连级以上的干部,传达作战方案。
这些天来,战士早憋足了劲,一听任务下来,个个忙着检查装备和武器。指挥员带着地图、望远镜,在雪山上奔走,观察进军的路线。
一切准备就绪了,战士们正在焦急地等待着天黑时,在病院养伤的崔永义赶回连队要求参加战斗。指导员被他的热情所感动,同意了他的请求:『好吧,快去准备,天一黑就出发。』
黄昏,战斗开始了。二连担负尖刀任务,首先要抢渡北汉江,卡断伪二师的退路和挡住敌人的援兵。崔永义背着卡宾枪走在尖刀排最前面。他的任务是找向导、审俘虏、弄清道路,免得部队迷失方向
崔永义领了尖刀班在一条新修的山间小公路上跑步前进,直奔北汉江大桥。副连长带了尖刀排在后面紧紧跟上。路上,他们曾先后遇到两小队敌人和几辆卡车,但都被他们干掉了。
在战斗中,崔永义端着卡宾枪首先冲上江;跟着,尖刀排横扫着自动枪也都上了江桥。我军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占领了北汉江大桥。
尖刀排在崔永义带路下冲过江桥,攀登桥右面的一四七高地。山很陡,荆棘中积雪有半尺厚,崔永义忍着疼痛爬在最前面,战士们也不顾一切地向上攀爬。
刚爬过半山腰,突然山顶上的机枪弹像雨点一样地扫来。原来在战斗打响以后,渡了江的敌人已抢先占领了这座山头。敌人的机枪居高临下地扫射下来,火力很强,迫使尖刀排一时无法冲上去。
突然,崔永义机智的用朝鲜话喊起来:『他妈的,别打枪!是自己人!』接着他用从俘虏那里问来的情况和口令,回答了敌人的盘问。敌人信以为真,停止了射击。
崔永义说完后,第一个站起来向山顶走去,尖刀排紧跟在他的后面。
在到达山顶时,崔永义迅速地扑下,扔过去颗手榴弹,跟着机关枪、自动枪都扫射起来。敌人 慌失措,连滚带爬地逃下山去。我军无一伤亡地占领了这块高地。
在他们发出占领信号后,一连就开始过江。七 一连抢过江桥,占领了桥左面一三0一八高地时,天已亮了。原定过江的三连还未及时赶来,敌人的援兵便开始向我军攻击:整队的飞机、数十门大炮和整连整排的步兵穷凶极恶地向我两个连的阵地猛烈冲击。
经过一天的苦战,敌人受到了重大的打击。但由于敌众我寡,我军也有较大的伤亡。二连长牺牲了。
敌人的攻势终于被挡住了。晚上,部队奉命原地休息。战士们困极了,进了房子就倒下打起呼噜来。副连长和崔永义没有睡,满腹心事的样子。这时,房东家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端着一盆开水进来了。
崔永义忙起身把开水收下,说了一声:『高麻斯米达(谢谢)!』就把小男孩拉到自己身边,和他交谈起来。
不一会儿,一个面容憔悴的大嫂也进来了。她听崔永义说着朝鲜话,便问道:『朝鲜撒拉米(人)?』崔永义笑着站起身,指着副连长答道:『他是中国人,中国人民志愿军,我是朝鲜人。』
刚说完,忽然大嫂用惊奇的眼神紧盯着他,眼圈渐渐红了起来,用颤抖的声音叫了一声。崔永义一怔,仔细打量了一下大嫂的脸,迟疑地问:『你,你是玉吉?』
那大嫂『啊!』地惊叫了一声,猛一下扑到崔永义的怀里哭了起来。副连长和小男孩在一边都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过了有一分钟之久,大嫂才从崔永义的怀里直起腰来,抓着小男孩的头说:『叫「爹」—这是你爹。』崔永义伸手拉住自己的儿子。
这一天,崔永义便在自己家里住下了。第二天,他的儿子崔魁从五里路外,把外祖父叫了来。他的妻子杀了一只鸡,弄了一点大麦酒,邀请了副连长一道,算是庆祝一家人团聚。
崔永义和家人刚团聚两天,部队奉命又要出发了。副连长见崔永义一家重逢不容易,便要他再留下休息几天。可是崔永义怎么也不同意,坚决要跟部队一道动身。
部队要出发了,当地的老乡们都来送别。朴玉吉拉着通讯员小赵、硬把一篮鸡蛋塞给他们。崔永义和妻子说了几句,又拉着儿子的手、嘱咐他要努力学习、锻炼身体、长大后好保卫祖国。
在雪花飞舞的黄昏,部队离开了山村,向南朴玉吉、朴老汉和小崔魁依依不舍地挥手出发送别。
三月末,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部队在洪川江北九方里的地方驻下了。饥饿与寒冷威胁着大家。这时,战士们只想弄点吃的,好振作一下精神,再来一场漂亮仗、把敌人全部卡住!
崔永义为了满足大家这个要求,每天除了担任一般的日常工作外,还担负了筹买粮食的任务。这天一早,他便背着粮袋到村上去筹集粮食了。
黄昏,他终于弄到了百来斤粮,自己一手便背来廿多斤,准备作为全连明天的早饭粮。另外还要求上级再派几位同志,把其余的粮食在明天天亮以前取来。
这时,副连长和营长正根据上级命令,在拟订二连掩护全师向北转移的行动计划。他听了崔永义的汇报,便把部队要转移的情况告诉他。崔永义听罢猛一怔,脸上的肌肉不禁痛苦地皱了起来。
副连长为了稳定他的情绪,把『撤退』说成『换防』,并说部队休整后准备再来次大反击。崔永义听了,脸部才重新开朗起来。
天明后,敌人的攻击开始了。敌人用一整个师的兵力,向我军这个不过二百多人的营展开了波浪式的连续冲锋。战斗空前激烈,差不多所有的人都用上了。崔永义也在中午时分随着指导员赶至三排阵地,投入战斗。
战斗进行到下午四点钟,很多人阵亡了,三排长也牺牲了。在众寡悬殊伤亡重大的情势下,三排的山尖阵地被敌人攻占了。敌人顺公路楔进来,向公路右面一排的山尖阵地背后进行迂回攻击。
情况十分危急!崔永义马上和一个负了伤的射手爬上三排阵地背后的小山丘,架起机枪向敌人射击,阻止敌人前进。
三排撤下来的伤员都集中在小山丘下。指导员组织了四个轻伤员正准备进行反击,副连长带着三个通讯员赶到了。
副连长让指导员和那个负伤的射手在小丘上继续射击,吸引敌人的火力;然后把其余的人分成两副连长带一组,崔永义带一组,借着烟火的掩护,从两侧向已失去的三排阵地摸去,准备夺回来
当崔永义他们摸到山脚时,被敌人发觉了,一挺机枪封住了他们的去路。崔永义让战士们开枪射击,吸引敌人的火力,自己冒着极大危险,一个人从山左偷偷地爬上山去。
看距离敌人不远了,崔永义从腰间拔出一颗手榴弹,下死劲地向敌人掷去。『轰』的一声,敌人的机枪变为哑巴了,战士们乘势攻上了山头。这时副连长也带着一组战士赶到了。
在冲上山头时,崔永义的大腿上不幸中了敌人一颗子弹,倒下了。但经过这场短促而激烈的战斗,三排阵地终于夺回来了。
原先顺着公路楔进来、准备迂回到一排阵地后面进行攻击的敌人,也被我们的自动枪全部消灭了。这时,副连长才发觉崔永义负了伤:他面色灰黄地伏在战壕里,身下有一大片鲜血。
『崔永义!你怎么啦?』副连长在他身边蹲下来说。崔永义向副连长笑了笑,紧咬着牙齿不说话;接着抬起一只手来,握住了副连长的手,用乞求的眼光看着副连长。
副连长用话安慰他。他痛苦地摇了摇了头,脸上露出委屈的神色,乞求的眼光也忽然变得愤怒。
停了一会儿,崔永义又用乞求的眼光望着副连长,道:「我有一个要求:他们——我家里的人,如果可能,今晚上请你把他们带过江去。」副连长会意地点头答应了。
崔永义这才笑了一下,又断然地把衣袋上的钢笔摘下来递给副连长,说:「把这笔给我的儿子叫他到了北朝鮮好好地学习。」
敌人的攻击又开始了。足有一连的敌人,在机枪的掩护下,冲上了山头。这时副连长也顾不得崔永义了,收下钢笔,端起崔永义的卡宾枪,对准敌人就射击起来。
现在,阵地上只有五个人了,除了副连长和通讯员小赵以外,都是伤员。他们两人分头在山的东西两头顶住敌人。副连长刚把冲到眼前的十多个敌人扫倒,背后又有二十多个从山腰中斜刺着冲上山来
副连长连忙调转枪ロ,勾住扳机想射击。糟糕!没有子弹了。正在危急时刻,忽然有一个人从战壕里爬出来,抱着一箱炸药,向着冲上山来的敌人滚过去。
副连长看清了这人是崔永义,只见他抱着炸药滚入敌群。轰然一声巨响,一团火烟把二十多个敌人吞没了。
敌人的攻击又失败了,阵地上安静下来。副连长忙向崔永义那里跑去,可是什么也没有了,除了十五六个敌人的残体杂乱地躺在炸药坑周围外。副连长默默地站在那里,泪水禁不住从眼中直滚出来。
天渐黑了,战场也渐渐安静下来。夜晚十点钟光景,二连的战士们埋葬了烈士的遗体,背起伤员,悄悄地撤出阵地向北转移了。
拂晓时分,部队赶到北汉江渡口。但江桥已在半小时前被敌机炸断了,断处的木料还在闪着八八火星。
营长和副连长商量了一下,立刻派了两个组分头沿江岸去找船,又挑选了几个会游水的战士下江。
探水的战士跳下了江,走不出两丈远,水就淹到脖子,跟着就被浪头打回来。不多一会儿,找船的两个组也回来了,都说走了五六里远,没有找到一家。
正在危急时刻,派去接崔永义家属的小赵来了,后面跟着朴玉吉。副连长忙问:『怎么就她一人来了?』小赵把情况告诉了副连长
这时,南山后的天空灯光闪闪—敌人的卡『老崔在哪儿?出事了吗?』副连长怕她难过,道『他先过江去了。』又把这危急的情况告诉了她。
朴玉吉听后沉思了一会道:『下水五里以外,有个浅滩,可以过江。我愿意领大家去。』于是便带领大家出发。
朴玉吉走在前面,翻山越岭走了三五里路,爬过了一条山梁,一块低洼而开阔的河川出现在大家的眼前:江水冲击岸边、泛着一条白色的水花边…………同志们高兴地叫了起来。
到了浅滩旁边,朴玉吉撩起白色的裙子,第一个跳下江去。同志们跟着也都下了水。
不一会,部队都过了江。朴玉吉在江心停下,要求回去。副连长没法说动她,只好忍着心头的悲痛,从袋里掏出那支钢笔,递给她说:『这是崔永义的钢笔。他叫我带给小崔魁,给他上学用的。』
朴玉吉惊讶地接过了钢笔,一下子眼圈红了起来,泪水簌簌地往下落——仿佛已感到了面临的不幸。
沉默了一会儿、朴玉吉问道:「崔永义真的到江北去了吗?」副连长怎能不給她肯定的回答呢?她相信了、两眼泪光模糊地看着副连长和小赵说:「那你们告诉他吧,别挂念我们。我们等着你们早点回来…………』
相互道别后,当副连长和小赵刚要转身去追赶部队时,突然天空出现四架“油挑子”—为首的一架好像看见了江面上的人,一下子冲了过来。
然后急促地扫射了一长梭机关炮。这时部队已快到岸边,一见敌机,飞一样地向岸上跑去。第二架敌机接着而来,又一梭子,朝副连长身边穿过
副连长和小赵扭身一躲,没打中;谁知身后的朴玉吉却尖叫了一声—白色的身影摇晃了几下,便倒入水中。
副连长顾不得一切,站起身向朴玉吉那边冲去,双手一扑,想抓住她那被激流冲激的衣裙。
但无情的浪头已将她打没,顺着江水流了下去。副连长心头对美帝国主义者充满了愤怒,他下定决心:要为这些善良的人民报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