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斌本来是个七品小官,因为妹妹被正德皇帝纳作贵妃,自己成了皇亲国戚,一跃而被封为京城的九门提督。他便依仗势力,到处欺压人民。
姜斌每天出巡皇城,到了哪里,哪里的商店都要收下招牌,关门闭户;路上行人一律回避;稍有违犯,便重责不饶。
这一天,姜斌率领人马来到御教场口,有一个卖酒的徐茂老汉因为躲闪不及,被校尉们抓住了。
老汉苦苦哀求,姜斌仍不肯饶他,叫人捆了狠狠的拷打。
老汉悲惨的叫声,惊动了正在教场练习武艺的人们,定国公徐汇老王爷的儿子徐刚也听到了。他走过来问明情况,心里觉得不平,便上前与姜斌理论。
姜斌认得是徐汇之子徐刚,不由大怒,他骂徐刚以小犯大,多管闲事;后来,索性连徐汇也骂起来了。
徐刚年少,血气方刚,哪肯忍受姜斌的辱骂,便也还嘴相骂,甚至将他依靠皇妃的势力,到处横行霸道的老底子,都当众揭露出来。
这一来,更惹恼了姜斌,便喝令手下人将徐刚拿下。徐刚武艺高强,这些人哪是他的对手,一个个都被打退了。
徐刚打散了姜斌的手下人,还想打姜斌;姜斌见势不妙,慌忙逃跑了。徐刚赶走姜斌,又把徐茂老汉扶起来,给他五两银子,叫他回去休养。老汉连连向徐刚道谢不止。
跟随徐刚的老家人徐德,这时走上前来说:“公子!你作了一件好事,但却闯下了一个大祸!想那姜斌回去,一定禀告贵妃;贵妃奏禀万岁;万岁怪罪下来,如何是好?”
徐刚方才只顾打抱不平,没有想到后果,经徐德一说,心里也没了主意。徐德见徐刚手上有血迹,忽然心生一计,立刻附耳告诉徐刚如此如此。徐刚决定依计行事。
回到府中,徐刚假作哭哭啼啼,向爹娘诉说姜斌如何在教场横行霸道,他如何打抱不平,因此被姜斌手下的人殴打负伤。老夫人痛惜儿子,急得直落泪。
徐汇虽然气恼,却以为姜斌也许出于误会,徐德在旁说: “姜斌明明知道是小王爷,骂小王爷依仗老王爷的势力,冲撞皇亲;并且连老王爷也骂了呢! ”
徐汇见徐德也这样说,不由十分恼怒,强忍恶气,吩咐儿子好好休养,待他明日上朝奏明万岁,请万岁作主。徐刚见计策已成,心里暗暗高兴,扶着徐德就到书房去了。
第二天,徐汇一早上朝。在朝房与众大臣闲谈,谈起他儿子被姜斌欺侮的事。各位大臣听了,都摇头叹气。
不多时,姜斌也进朝房来了。他故意把胡子扯去半边,蟒袍撕得破碎不堪,准备上朝禀奏万岁,诬赖徐刚殴打皇亲。
但是,大臣们早已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姜斌尽管装得非常可怜,却没有一个人同情他,反而因为他装的怪模怪样,都掩鼻暗笑。
上朝的时辰到了。文武百官走上金殿向正德皇帝朝贺完毕,姜斌从班里站出来,正要上前奏本。军师刘正拦住他说:“你且慢奏,定国公有重要的事情,理当先奏。”
定国公徐汇站出班来,将姜斌如何横行霸道,打伤徐刚的事禀奏正德皇帝,皇帝听了,微微一笑说:“这是一件小事,不奏也罢!”
军师刘正奏道:“姜斌是朝廷的命官,怎能纵兵行凶,随意打人?万岁如不管,恐怕难服人心!”皇帝无可奈何,就罚姜斌三千两银子,给徐刚养伤。
这时,姜斌急忙走出班来,上前跪奏道:“徐刚将微臣打得这般光景,还要受罚,实在冤枉!”皇帝见姜斌狠狈的模样,又有些悔意。
军师刘正见皇帝犹豫不决,便向姜斌大声喝道:“大胆的姜斌!罚你三千两银子,还不够便宜你吗?竟敢不遵圣旨!”两旁的大臣也都瞪起眼睛,随着军师怒喝姜斌。
皇帝见文武百官没人同情姜斌,实在无法替他开脱,只好说道:“姜斌你好大胆!竟敢不遵孤家的旨意!”吓得姜斌早已魂飞千里,连说:“遵旨!遵旨!”退了下去。
散朝以后,姜斌就到后宫面谒皇帝,诉说自己的委屈。皇帝安慰他说:“爱卿不要烦恼,罚钱总比革掉你的官职强!你已经犯了众怒,孤家也难偏袒你!”
皇帝为了给姜斌消愁解闷,邀他到御花园饮酒作乐。君臣二人走进御花园,姜斌的妹妹姜贵妃忙出来迎接。
三个人坐在花亭下饮酒,贵妃见哥哥闷闷不乐,问他有什么心事。姜斌便装作十分受委屈的样子,将自己受徐刚欺侮,又被罚银的事告诉了贵妃。
贵妃听说哥哥被人欺侮,便说:“人家都是功臣的后代,自有万岁作主;我白白看着你受人欺辱,却无法替你申冤,真叫人十分难过呀!
说着,兄妹两人竟哭了起来。皇帝又解释说:“你们不要难过了,孤家实在是万不得已呀!”又端起酒杯劝贵妃饮酒,贵妃紧闭着小嘴不肯下咽。
皇帝急得没有主意,忽然抬头望见一群鸿雁从南方飞来,便说:“爱妃不要难过了,看那边飞来一群鸿雁,待孤家射下一只雁来,给你兄妹解闷吧!”
太监忙把弓箭送上。皇帝拉满弓弦,一箭发出,正好射中一只大雁。
太监将雁取回来呈给皇帝。皇帝高高兴兴的问贵妃:“爱妃!将这只雁煮了下酒吧?”贵妃仍然悲伤的说:“看到这只死雁,使我更加伤心!”
皇帝本想哄得贵妃欢喜,没想反使她更加悲伤了,覚得很是无趣。一会,皇帝忽然说:“有了!孤家想出一计,管叫那徐汇将三千两银子原封送回来!
皇帝转身对太监说:“把这只死雁立刻送往徐王府,传旨徐汇,就说孤家亲射鸿雁一只,三千两银子卖与他,限期三天将银子送来。”太监捧着死雁,忙传旨去了。
姜斌和贵妃万没料到皇帝会想出这样的主意,立刻心情平复,叩头谢恩。皇帝这时也洋洋自得的说:“为了博得你们一笑,孤家只好作一次买卖人了!”
太监捧了死雁送到徐王府内,宣讲了皇帝的旨意。徐汇大吃一惊,皇帝的圣旨不能违抗,只好把死雁收下,对太监说:“请公公回奏万岁,三千两银子,明日送到金殿。”
徐汇对着死雁想道:“万岁定是听了谗言,故意戏弄,一只死雁竟卖三千两银子,这明明是讹诈,还有什么纲纪可言?”他越想越气,决定请刘军师和诸王爷前来商议。
不多时,刘军师和诸位王爷都到了。徐汇拿出死雁向大家说了皇帝的旨意。胡荣祖王爷是胡大海的后人,性情火暴,立刻气愤的要上殿奏本。
军师刘正足智多谋,拦住他说:“万岁宠爱姜斌,哪会听你的? ”胡荣祖说: "军师说该怎么办?难道说咱们祖宗创建的江山,就该断送在奸贼和昏君手里吗?”
刘正说:“我有一条小计,或许能使万岁猛醒。大明江山是咱们祖宗用血汗打成的基业,老王爷何不假意出卖皇城的后宰门,借此来使万岁明白自己的错误。”
各位王爷听了都覚得这是个好计策。徐汇沉思了一会,说:“就是卖得,怕也没有人敢买呀!”胡荣祖说:“我就敢买!”
当下,徐汇写了出卖后宰门的招纸,正要派人去贴,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说道:“万岁醒悟了,倒也罢了;如果万岁准我出卖,我岂不是变成一个出卖江山的逆臣了吗?”
刘正说:“如果万岁迷而不悟,老王爷可以将先皇赐给你祖宗徐达的“打皇鞭'带上,先打姜斌,后打昏君,看他能不能醒悟!”徐汇覚得有理,这才派人将招纸贴出去。
这张招纸上面写道:“今立纸招,出卖后宰门,价银三千两。上下砖瓦无缺,四面墙壁俱全。有愿买者,请到徐王府面议。”刚刚贴出不久,立刻吸引住了许多过路行人。
守门的人立刻揭下这张招纸,禀报给九门提督姜斌。姜斌看了招纸,怒道:“好呀!徐汇老头子竟敢出卖皇门,这还了得!我立刻禀报万岁,看治他何罪!”
姜斌拿了招纸连夜进宫,密奏万岁。万岁也大吃一惊,说道;“徐汇真是老糊涂了,怎么竟作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来!明天上朝问明白后,一定重责不饶!”
第二天上朝,皇帝问徐汇出卖后宰门是何意。徐汇说:“后宰门虽是宫门,但也是我家祖宗喋血沙场,打成的基业!如今为了偿还的雁款,只好卖这份祖传的家业了!”
皇帝听了又好气又好笑,便说:“看来你简直老糊涂了,孤家就是准你出卖,量也无人敢买!”刘正忙接着说:“老王爷,万岁准你卖了,还不赶快谢恩!”
这时,一位先皇遗留下来的老太监,见金殿上竟闹出这样不成体统的事来,觉得实在不象话,便赶忙回后宫禀报老太后去了。
徐汇向万岁谢过恩,转身对文武百官说:“万岁已恩准我出卖后宰门,哪个愿买?”胡荣祖站出来说:“我愿买!”刘正在旁哈哈大笑说:“那么,我就作个中人吧!”
文武百官都忍不住大笑起来。皇帝却被众人笑恼了,便降旨姜斌,要他立刻将逆臣徐汇拿下。
姜斌刚想动手,徐汇突然拿出“打皇鞭”来,骂道:“好奸贼!你依仗贵妃的势力,横行霸道,无恶不作,今天我要敎训敎训你!”
刘正说:“徐王爷手中拿的是先皇赐给的“打皇鞭',别说你这个奸贼,就连昏君他也打得的!”姜斌听了吓得连忙退到一边。皇帝听了也有些害怕,想离开宝座退入后宫。
太后这时进来了,老太后说:“一切我都听明白了,皇儿不该听信谗言,戏弄功臣。徐王爷出卖后宰门,为的是规劝你珍爱锦绣江山,好好管理朝政,你怎么还不醒悟呢?”
太后又对徐汇等人说:“徐王爷,你们办得 很对!”徐汇上前奏道: “臣等对国家一片忠心,岂敢混乱朝纲!出卖后宰门,只不过是规劝万岁爱惜江山的一条小计。…………”
在“打皇鞭”的威力之下,正德皇帝只得收回讹人的死雁;撤除奸贼姜斌的官职。同时,还降旨买卖后宰门的徐汇、胡荣祖王爷和中人军师刘正,一律无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