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里,小菲带着弟弟小明从城里到大吉庄金妈妈家去。金妈妈来信说派铁柱到马鹿河鎭附近接他俩,他俩下车以后,却沒见着铁柱。
天黑了,小菲带着小明去找马鹿河鎭。六年前,金妈妈带小菲到过马鹿河鎮,那时她才九岁,小鎮沒有给她留下什么印象,现在左找右找,却沒找到。
人也走累了,小菲想:小明头一次出远门,要是今晚找不到马鹿河鎭可怎么安置他呢?忽然小明叫嚷起来:“姐姐,你看,前面有火光!”
小菲一看,果然,在漆黑的原野上,远远闪着一粒豆大的火光。她止不住喊道:“啊呀,那一定是马鹿河鎮!”小菲提着箱子,催促小明快跑。
两人跑到跟前一看,却只有一座房子。这时,一个老爷爷从屋里出来,用惊奇的眼光打量小菲,又从头到脚把小明看了个遍,问:“小朋友,你们找谁?”
小菲向老爷爷说明了经过。老爷爷拍拍小菲的肩膀说:“孩子,马鹿河鎭在河那一边咧。今晚先住在我家,明早我送你们去。”
进了屋里,小菲、小明惊奇地望着墙上挂的一束束玉米,一串串红辣椒,感觉到环境非常新鲜。老爷爷忙着招呼他们休息。
小菲帮老爷爷燒火时,说自己是大吉庄金妈妈把她带大的。老爷爷说:“你们八成是部队上的孩子,那会,你们这些小家伙只好放在老百姓家里带啊!”
老爷爷问他们的爸妈早先在部队干啥。小菲的爸爸是司令员,她不愿夸耀,说是拿枪杆打日本鬼子的八路军。老爷爷捋捋胡子,称赞她是个满懂事的小姑娘。
锅子咕嚕咕嚕地响了一阵,老爷爷把锅盖一揭,锅里冲出一股白花花的蒸气,他拿着筷子夹出一块块冒着糖浆的蒸红薯,招呼小菲、小明快吃。
小明问老爷爷:他和姐姐都想参加劳动,不知生产队可答应。老爷爷说:“大吉庄有事给你们做的,人家从来有传统·
老爷爷指指墙上,小菲、小明一看,在一串红辣椒旁边,挂着一把弯弯的鐮刀,它已经生了锈。老爷爷眼睛闪着光芒,讲起这把鐮刀的故事来。
打日本鬼子那会,八路军的李司令,带着队伍消灭了马鹿河鎮上的敌人;接着跟乡亲们一起组织互助组,大搞生产,那把鐮刀就是老李使用过的。
讲到这里,老爷爷站起来朝窗外望望,带着怀念的神气说:“如今,不知老李在哪里?十多年前,听人说,他在朝鲜打美国鬼子呢!”
小明想:老爷爷说的人多像爸爸呵!禁不住问:“老爷爷,你说的老李,是不是叫李保国?”老爷爷转身问:“你知道他?”小明一高兴说:“他就是我爸爸!”
老爷爷两道浓眉往上一抬,怔怔的看着小明,又回过头来看看小菲,乐呵呵地笑道:“啊,你们姐弟俩的眉眼眞像咱们老李!怪不得我瞧着你们好眼熟哩。”
小菲一把抓住老爷爷的手说:“老爷爷,爸爸工作忙。要不,他早来这里看老熟人了。”老爷爷点点头:“是呀,他肯让你们回到这里,可见他沒忘了我们。”
熄灯躺下以后,小明悄声问:“姐姐,那把鐮刀是一件多好的纪念品,能不能向老爷爷要来?”小菲一摆手:“不,那是人家的东西,我们不能要。”
小明响起了鼾声,小菲却老睡不着。她盘算着怎样给爸妈写封信,把遇见老爷爷和这把鐮刀的事对爸爸说一说。不过,爸爸为什么从沒说过这件事情呢?
第二天吃过早饭,老爷爷带着小菲、小明上马鹿河鎭,路上遇见了铁柱。铁柱一见小菲就说:“啊,昨晚沒接到你们,我可急坏了!”
老爷爷胡子一抖动,笑道:“你沒想想,咱们部队上老李的两个孩子,不是那种提不到筷子上的烂面条,你昨晚沒接上人家,人家就不会找地方落脚?”
这时,铁柱的妹妹秋梅从车上下来,她已经戴上红领巾啦,一见小菲、小明,忙着问长问短。
老爷爷本来要送他们去大吉庄,可是车上塞满貨物,一再叮嘱铁柱,要他多加小心。铁柱笑着说:“放心,什么事也不会出!”
铁柱在板车前头騰出一块空地方,让小菲、小明坐下来。他自己为了上下方便,就斜着身子在车的外轅上坐下。秋梅坐在她哥哥身后车轅上。马车沿着马鹿河朝东走去。
很久以前,小明对马发生了兴趣,他看着黑马,忽然问:“铁柱哥,往后你肯教我赶大车吗?”大车正在下斜坡,铁柱沒顾上答话,跳下车,赶紧把马笼头抓住,让大车平稳地从坡上下来。
等铁柱重新跳上车,秋梅看着哥哥的背影对小明说:“他忙着绿海队的事,哪有心肠教你赶大车呀。”小明问绿海队是怎么回事?
铁柱说:绿海队是少先队员永青、小石头他们搞起来的,团支部派他去做辅导员,让队员参加些劳动,帮助队员把家乡建设得象绿色的海洋一样的美丽。
铁柱讲完,小菲低头沉思:这一年来,自个做了什么呢?除了在家养了大半年病,什么也沒干。铁柱是和自己挨肩膀一起长大的,他已入了团,进步多快呀!
铁柱把小菲、小明送到大吉庄,带着秋梅往供销社送貨物去了。小菲带着小明,朝金妈妈家走去。
到了金妈妈家院子里,一个二十岁光景的姑娘从屋里走出来,这是金妈妈的女儿大凤,小菲一下子扑到她的怀里:“姐,我们来了!”
大凤把小菲、小明让进屋里,一边帮小明脫大衣,一边问小菲的病情。小菲说:“生了半年多病,现在病全好了,只是各方面都拉下了,得猛追猛赶才行。”
小菲发现金妈妈不在家,就问:“妈妈是生产队队长,她的工作很忙吧?”大凤笑道:“你想,她那个爱动弹的脾气,怎么能闲得住!”
吃过午饭,大凤带着小菲、小明到实验猪场去。他们刚进木栅栏门,巧巧从泥棚里跑出来,对小菲说:“我们以为你早把我们忘了呢!我们这里有人想进城,却去不成,你却跑到农村来······”
巧巧一边说,一边看着前面的泥棚。小菲朝泥棚一看,一个穿了红花棉袄的胖姑娘,手里拿着把铁锹正在那里挖猪粪,一张嘴巴撅得老高老高。
大凤瞧着那胖姑娘说:“香兰,我们明天上午挖河沟去。”小菲听到喊香兰,才想起她原来是秋梅的表姐。小菲走过去说:“香兰姐,你不认识我了?”香兰冷冷地说:“认识呗!”
这是一座实验猪场,七八间泥棚里有二十多头猪,一个月能积肥上千斤。小菲、小明要求大凤让他们参加养猪场劳动。大凤说:“你们的事,得跟妈妈商量哩。”
傍晚,金妈妈见到小菲、小明,左搀一个,右搂一个,亲热地说:“孩儿们,来得真好!就在咱生产队当几天临时社员吧!”
经过商量,小菲安排在猪场工作。第二天,小菲开始劳动。最有趣的是给猪喂食,大凤把哨子一吹,猪都从小棚子里钻出来,一齐向着食槽奔去。
小菲想:“有这么听话的猪,那我一定要把它们的饲料弄好。”她拌猪食拌得挺认眞,总是仔细看啊拣啊,生怕有石头碴子和玻璃碎片混在里面。
从小菲来猪场以后,香兰就把好些工作推给她做。昨晚庄上放了电影,一大早,香兰跟小菲说:“我欢喜看电影,可惜放映队一个月才来庄上一次。”
吃中饭的时候,小菲把香兰的事告诉了大凤。大凤责怪小菲说:“你和香兰今天往小猪崽的棚子里倒了些什么?它们能吃那么稠的东西吗?”
小菲被大凤一说,才记起今天忘了给小猪做稀食。她丢下饭碗往门外跑。大凤一把拉住她:“你别去了。我已经叫巧巧換成稀食了。”
吃完饭,大凤说香兰不安心做猪场工作,劝小菲少接近香兰。金妈妈在旁一听,插进来说:“香兰思想上有问题,你们要多帮助她啊!”
金妈妈接着说:“凤儿,小菲懂得道理,你该叫她去帮助香兰;不让她们接近,可不是个好办法。”大凤想了想,说:“好,那小菲就去试试·····.”
小明从到大吉庄第一天起,就参加了绿海队的活动,和队长小石头,铁柱他们一起,完成了挖苇塘的任务。
这天晚上,小菲和小明上铁柱家去。小菲发现墙上贴着不少画,就问:“铁柱哥,你也爱美术吗?”铁柱脸一红说:“画得不好呀!”
小菲看着第一幅画,禁不住问:“铁柱哥,你画的是咱大吉庄的远景图吧?”秋梅跳着笑起来:“小菲姐,有眼力,这正是我们绿海队的理想图!”
第二幅画着大片稻田和蛛网似的河沟。这儿人们正为河网化而劳动。小菲想:“最慷慨的是大自然,你为它贡献多少力量,它就会给你供奉多少果实。”
忽然秋梅说:“小菲姐,要是你能长住下来,同我们在一起该多好!”小菲说:“爸爸说,农村是个大学堂,这儿什么也能学到。我要請求爸爸让我留下来呢!”
这时,门吱的一声开了,永青和小石头走了进来。铁柱看见永青手里拿着一卷白纸,知道他一定有什么事来找自己,招呼说:“永青,画了个什么?”
铁柱把永青的白纸卷打开,小石头抢着介绍:他们要造一辆推土车。铁柱看了好一阵图纸,说:“这车子搞得不错,能提高工作效率。”
铁柱修改好图样,问他们准备造几辆。永青说:“先造一辆试试。”小石头忙说:“造一辆顶什么用?”铁柱说:“听话不该只听话头,永青是说先造一辆试试!”
正在这时,住在后院的秋梅舅母来敲窗子:“天这么晚,你们还吵嚷得別人睡不着!”秋梅走到窗边说:“舅母,金大娘家的小菲和小明在这里玩哩。”
舅母听秋梅这一说,就跑进屋来,两眼盯着小菲说:“啊呀!大姪女,你可长成人了。从你那年走了以后,别说金大娘想你,我们都想你啦!”
小菲勉强地上前打了个招呼,秋梅舅母眼睛笑得合成一条縫,指着小明问:“那是你的小兄弟吧?”小明站在秋梅背后,用眼角瞅着她,一声不响。
秋梅舅母说:“大姪女,你干嘛要跑到这荒郊野地来当“猪先生'呢?唉!······”小菲听着,肚子快气炸了!秋梅舅母见屋里沒人睬她,只好沒趣地走了。
在回家的路上,小菲想:大吉庄怎么是荒郊野地?养猪又怎么不好?不,我不能有这种想法。
第二天,绿海队员们在小石头家院子里,赶工造了四辆车子,经过试用,效果很好。
绿海队派给小明一辆车。小明干劲十足跑着推车,推到猪场旁边,正是猪开食的时候,他听到姐姐吹哨子声,心里更加高兴。
那些小猪一时还不习惯听哨音,东奔西窜,走不到一条道上来。香兰怕麻烦,她劝小菲还是用棍子把小猪吆喝到母猪那边去。小菲沒答理,香兰乐得闲着两只手,站在一旁看稀罕。
小菲昨晚受了凉,头疼得厉害。正午时分,她关照香兰:一点半该喂第四遍奶,还得引小猪到外面晒哂太阳。香兰撅嘴说:“你是主人翁,我也是主人翁呀!”
小菲最怕香兰使性子,一见她嘴巴撅得老高,估计她又要说气话,只得叹了一口气,回头看看小猪崽,就回去了。
回到家里,一个人也不在。她从挎包里掏出几颗药片,和着开水吞下去,倒在炕上睡了。
她一醒来,太阳快下山了。她急忙跑进猪场,看到隔壁房子里巧巧正在吃晚饭。她问:“巧姐,香兰呢?”巧巧说:“她妈妈来叫过她,她早就回家了。”
小菲沒再说什么,她向小猪住的小棚子走去。小猪看到她,点头晃脑抢着奔过来啃她的鞋子。她觉得不对头,难道香兰沒喂过小猪的奶吗?
她转身奔到隔壁的棚子里,大奶猪一见她来了,发怒似的哼叫着,奶头胀鼓鼓的。她嚷:“眞该死!沒给小猪喂奶!香兰还说她是主人翁呢!”
小菲赶快把小猪引到奶猪这边来。按照每次喂奶的习惯,她把小猪数了一数,啊,缺了三只!她角角落落都寻了,可没寻到。
小菲点上灯,再数一遍,确实是少了三只。她激动地跑出猪场,巧巧见她气色不对,急忙问:“怎么啦?”她气鼓鼓地说:“我,我去找香兰!······”
小菲去喊香兰,香兰招呼小菲进屋坐。小菲站着不动,问香兰怎么忘了喂猪,香兰说家里今天来了客人。
小菲把丢了三只小猪的事告诉香兰,谁知香兰一点也不着急。小菲眼圈一热,眼泪差点儿滾出来。
这时,香兰的表哥探出头来,见了小菲那种神色,嘻皮笑脸地说:“香兰,你丢了猪还不赶快检讨!反惹得人家脸上开了小河沟!”
小菲忍住泪,昂着头走了。她走到小猪晒太阳的那块空地,不见有小猪;她转身走进小树林里去找,也沒找到。这时小菲才后悔平时太迁就香兰了。
她累极了,靠着树歇了会儿。当她准备往別处去找时,她的腿连抬也抬不起来了。她对自己说:“我眞的病了?不能向病妥协,一定要把小猪找回来!”
她振作精神,继续去找。在一溜土坎下边找到一只冻得冰冷的小猪,就象拾到了宝贝,赶紧抱进怀里:“小家伙,下次再乱跑,当心野狠把你叼走!”
接着,她在土坎四周转来转去,以为准会找到另外两只小猪。可是转了大半个钟头,那两只小猪哪儿也不见。
忽然响起了哨子声,她吃了一惊,大声问:“谁呀?”一个熟悉的声音回答:“是我,铁柱!”原来自从小菲进香兰家后,铁柱一直悄悄跟在她后面呢。
铁柱走过去,问小菲平时训练小猪听哨子,现在怎么不吹哨子?小菲说是急得忘记吹了。铁柱说:“别急!你看,我已找到两只,另一只马上就能找到。”
小菲仔细一看,啊,那两只小猪正在铁柱暖和的怀里乱动乱拱哩。她乐极了,指了指自己怀里的一只说:“好啦!三只小猪都找到啦!······”
小菲回到家,病倒了。金妈妈一再要铁柱套车送她上马鹿河鎮医院看病,小菲不愿让铁柱耽误生产,说患的是感冒,吃些药片就会好的。
金妈妈忧虑地问:“孩儿呀,你从小沒害过大病,这几年倒是怎么搞的?”小菲把面颊贴在金妈妈的肩头上,笑着说:“妈,我从小生长在大吉庄,就服这里的水土,城里······
经过药品治疗和金妈妈的护理,小菲的病很快就好了。这天,小菲刚想起床,秋梅来了。秋梅递给小菲一封信,这信是小菲爸爸寄来的。
小菲看完信,把爸爸下连队当兵的事告诉了秋梅。秋梅把绿海队员正在马鹿河凿冰打鱼、准备挖塘养鱼的事也告诉了她。她才想起难怪小明一早就溜出去了。
秋梅向小菲告别,匆匆回家,刚进门,听到后院里在大吵大嚷。忽然从正屋飞出一把白瓷壶,当的一声,落在当院,摔得粉碎。
正屋里静下来。秋梅走近窗下一听,香兰表姐在闷声闷气地哭。舅母在数落着:“闺女,你爹死后,我下半辈子就指望你。谁知道竹篮打水一场空······”
香兰大嚷起来:“妈,这家,要是容不下我,我就不往下过了!”说着,就从屋内窜了出来,直朝大门奔去。
秋梅闪在一旁,万沒想到,舅母寻到秋梅跟前来了。她要秋梅帮她把香兰找回来。
秋梅沒去寻香兰,却走到金妈妈家来。小菲坐在炕上,问她有什么事。秋梅就把舅母和香兰吵架的事告诉她。
小菲听了,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得等金妈妈回来拿主意。黄昏时分,金妈妈回来了。
金妈妈刚坐下,秋梅舅母冲进来,哭哭啼啼地哀求道:“金大娘,你是生产队长,帮我拿个主意吧!我闺女不知跑到那里去了,到处找也找不着!”
金妈妈和小菲都怔住了。秋梅一步跨上前,手指着舅母的脸,说:“你倒装得沒事人一样,是你摔东西,表姐才又哭又气地跑了的。”
秋梅舅母沒想到秋梅也在这里,更沒想到秋梅出来掀自己的老底,立时羞得闹騰起来。金妈妈劝道:“大婶子,香兰是你的闺女,有事母女俩琢磨着办嘛!”
秋梅舅母只是哭着,要求金大娘想法子把香兰找回来。金妈妈看看小菲,小菲心里明白了,就说:“妈,让我和秋梅去找香兰吧!”金妈妈赞许地点点头。
两人找遍全庄也沒找着香兰。秋梅請小菲到自已家里去歇会儿,掀开门帘,只见一个人蒙头躺在秋梅的炕上,两人不禁楞住了,这人正是香兰!
小菲想了想,决定让秋梅赶快去告诉金妈妈。秋梅点点头,走了。
小菲走到炕跟前,轻声地说:“香兰姐,你身上不舒服吧?”忽然香兰把棉被一掀,挺起脖子,瞪着又红又肿的眼睛盯着小菲,一声不吭。
香兰又沉重地倒下去,翻身朝着墙壁。小菲心里好气,把垂在胸前的辮子使劲往身后一甩,打算立刻冲出屋去。
小菲记起金妈妈要她帮助香兰的话,暗想:“我应该按照共青团员的责任来要求自己。”她转过身对香兰说:“香兰姐,起来坐一会吧!”
香兰坐了起来。小菲见她头发乱蓬蓬的,忙把窗台上的一只红梳子拿过来,说:“我帮你梳梳!”香兰顺手接过梳子,自己动手梳理头发。
秋梅很快回来了,她从外间端来一盆洗脸水,乖巧地走到香兰跟前,说:“表姐,你洗脸!”小菲满意地点点头。香兰一边梳理头发,脸上也露出了一絲笑意。
香兰下了炕,走到小凳子旁边,弯下身去洗脸。秋梅瞅准这个空子,嘴凑到小菲耳边说:“金大娘说,要你和表姐谈谈,我现在出去!”小菲点点头。
小菲问:“你妈为什么摔东西?”香兰低着头说:“我妈为了让我进城,别再养猪,逼我跟表哥结婚,表哥人品不好,我不同意,才跟妈闹翻了。”
小菲见香兰不做声了,便说:“香兰姐,你心里有话尽管说吧!”香兰说:“心里话跟你说了顶什么用?你在大吉庄住一阵就会走的呀!”
几天来小菲一直在想:大吉庄很需要人,只是自已还沒下决心。听香兰这一说,眉毛一扬:“我会留在大吉庄的!”香兰先是一怔,过后却低下头来。
小菲劝香兰别进城去。香兰抓住小菲的手:“你留在大吉庄,你爸爸妈妈会依你?”小菲满有信心地说:“会依的!只要我的行动正确,他们从来沒反对过。”
秋梅进来請小菲、香兰去吃晚饭,香兰朝小菲点点头就走,小菲望着她的背影,决心给爸爸妈妈写信,請求他们同意她留在大吉庄·
过了几天,小菲接到妈妈的来信,同意她留在大吉庄;信上说,只要爸爸下连队当兵回来,事情就会最后决定。
小菲把妈妈的来信给香兰看了,香兰认为她爸爸是一家之主,妈妈不过是随便说说。小菲说:“我知道,妈妈主张做的事,爸爸也会点头赞同的。”
眞巧,这天傍晚,小菲的爸爸来了。小菲万沒想到爸爸会上大吉庄来。爸爸愉快地说:“小菲,你沒想到吧,连我自己也沒想到呢。”
金妈妈听到消息,从外边赶回来,后面还跟着一大群人。大伙嚷开了:“老李,你怎么来了?眞是想也想不到!”小菲爸爸笑着说:“大家好!我是顺路弯来看看十多年前老邻居的。”
这时铁柱、永青他们也来了。小明拉着爸爸给他们介绍。爸爸说:“我早知道他们了。他们的理想是要把大地改变成绿色的海洋,都是些勇敢的人啊!”
香兰站在屋角里,小菲跑过去,对爸爸说:“爸,还要给你介绍一个新朋友。”小菲爸爸转身和香兰握手。香兰微笑地看着小菲,小菲也微笑地看着她。
人越来越多了,有人提议,让老李到小学的大礼堂去和大家好好讲讲话。金妈妈主张先让他歇歇脚,等晚上上灯时讲话比较好。
小菲爸爸看看表,说当晚十点以前得赶回马鹿河鎭。金妈妈道:“哟,这么急!”小菲爸爸笑着说:“当兵的每一分钟都要作好准备,说不定什么时候会有军事行动。”
小菲见大伙簇拥着爸爸要走,忍不住赶到爸爸身边说:“爸,我想同你谈件事。”爸爸微微一笑说:“你的事我早知道了,我同意你!小明还太小,今晚就跟我回去。”
屋里留下小明、小菲和大凤。小明手里拿着一个纸包,小菲想看看,小明坚决不答应。小菲跟大凤说:“他定是不愿意跟爸爸走。”小明跟姐姐生气了:“你为啥不走?”
大凤帮小明收拾东西,和解似地说:“小明,你纸包里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快把它放在这提袋里吧!”小明生气地说:“不!”
绿海队员们给小明送来十颗金瓜籽,说它到处能种活,希望小明带进城里种。在绿海队员们的友情包围下,小明的情绪顿时显得愉快起来。
当晚十点,爸爸带着小明动身。临别的时候,小明才把纸包打开,里面是一把弯弯的旧鐮刀。爸爸一看,感到有点儿奇怪。
站在一旁的铁柱,悄悄地告诉小菲:今天小明跟铁柱赶马车上马鹿河鎮,顺路弯进那看管梨园的老爷爷家里,老爷爷就把这把鐮刀,当作一件礼物送给了小明。
小菲向小明瞟了一眼,对爸爸说:“爸,这不单单是把鐮刀,还是件有意义的纪念品哩。”爸爸拿过鐮刀在灯下看了看,想起当年自己曾用过的鐮刀。他把鐮刀交还给小明。
小菲小声地在小明耳边说:“要保存好!保存好!它对我们的纪念意义很大。”小明就用纸把这把鐮刀包起,放进了提袋里。
铁柱套好了马车,爸爸跟大吉庄的人握了手,又跟小菲说了句:“好好在农村学习。”他就抱着小明跳上了马车。小明忍住泪水,跟绿海队员们道别。
为了欢送客人,村边燒起了一堆红红的火,小菲紧贴着金妈妈站着,向着走动的马车挥手。香兰,大凤、巧巧和绿海队的队员们,也挤在人群里欢送客人。
群星在夜空闪爍,阵阵的风儿送来了暖意。马车慢慢走远了,小明常常回头看大吉庄那堆闪爍的火光,引起了他许多甜蜜的回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