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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五〇年八月，我军某部准备渡海作战，解放被蒋军盘踞的大南岛。为了在战斗发起之前周密地掌握敌人情况，我侦察部门设立了观察所， 日夜监视岛上动静。
通过高倍望远镜可以清晰地看到：正前方，岛的北沙湾，布满工事。最触目的是一排大炸弹，个个都有一丈多高，沿涨潮线设置，活象一只只立着的黑鸬鹚。
这一天早上，观察员发现敌人把一艘登陆艇和许多抢来的渔船都集中到一颗炸弹跟前来，好象要搞什么名堂，便立即向我指挥部报告。
指挥部接到报告后，马上由周副师长召集有关干部来到观察所研究敌人的企图。大家判断，敌方是想试验炸弹到底灵不灵。
忽听到一声“报告”，进来一位年青干部，他是师侦察排长李瑞泉。虽然只有二十二岁，可已经立过好几次战功。他因为正在搞泅渡训练，在海上接到通知，所以迟到了。
周副师长笑道：“好，就等你了。今天请你来免费参观一下，看敌人搞什么名堂。”
没多久，只见北沙湾冲起一股高高的烟柱，紧接着传来一声打雷似的响声。一颗炸弹爆炸了。那艘登陆艇和大部分渔船被炸沉或炸碎了。
烟尘散后，几个敌人从地堡里窜出来，对着一堆破船指手划脚，象是在夸耀他们炸弹的“威力”。
李瑞泉看了，不禁气愤地骂道：“秋后的蚂蚱，还神气呢！周副师长哈哈大笑说：“这是愚蠢！敌人真是不可救药的唯武器论者，他们想凭这几颗“汤圆儿”挡住我们，简直是做梦！”
李瑞泉当即请求说：“首长，请下命令吧！我们保证到北沙湾抓一个合格的“舌头”来！把炸弹的型号、重量、杀伤力和发火装置搞清楚。到时让这些“汤圆”发挥不了作用。”
周副师长说：“师党委研究过，是需要把炸弹的情况搞清楚。”他征求了侦察科梁科长意见后，同意李瑞泉先拟定一个计划，尽快向指挥部汇报。
李瑞泉便赶回侦察排驻地石埔村。他边走边想，敌人已经是打惊了的兔子、撵急了的鸡，处处小心，必须制订一个敌人作梦也想不到的新打法。
当他回到驻地时，心里已有了点底儿。又经过排里同志讨论、补充，拟定了一个出奇制胜的计划：选择地形最险峻、敌人防守较弱的西驼岭登陆，再迂回到北沙湾大地堡的背后捕俘。
这个计划呈报上去后，很快得到指挥部批准。当天晚上，李瑞泉和捕俘小组成员、排党小组长、一班长吉大祥，侦察兵曾亮、张成、庞振波，紧张地进行战前准备工作。
他们的房东、村贫下中渔协会主任廖九叔也在唰唰地磨渔刀。他晚上要驾驶船送侦察兵过海去。过去，侦察排出海执行任务，十有六、七次都是廖九叔驶船送去接回的。
正在这时，廖九叔的十七岁独生女——民兵班长海莲跑了进来，说：“今晚我们女民兵又去放风筝！李排长，听说你们今晚去大南岛，让我跟你们一道去好吗？”
李瑞泉问：“你去干什么？”海莲说：“我想挨近大南岛去放风筝，送宣传品：号召蒋军官兵起义投诚，号召岛上群众配合我军作战！”廖九叔帮女儿说情：“让她去吧，她摇的一手好橹，到时候可以帮把手！”
李瑞泉称赞女民兵的勇敢，但是不同意她一道去。海莲把枪往肩头上一甩，笑着说：“我不过是开个玩笑，知道你不会答应的！算了吧！一一侦察英雄们，祝你们再立个大功！”说着就一阵风似的冲出门去了。
吉大祥笑着说：“九叔，你这个姑娘真象个男孩子！”九叔说：“可不！她刚五岁，她阿妈就给国民党的乡长害死了；八岁，就帮我摇船下网；十岁，就敢跟渔霸婆子打架······”
正说着，不远处传来隆隆的炮声，我们的炮兵向大南岛开炮了。这时，梁科长背着一部小巧的报话机走了进来，对大家说：“同志们，准备出发！”
梁科长和李瑞泉带领着侦察兵上了小船，廖九叔摇着橹，朝西驼岭驶去。头上，我方的炮弹曳着亮光，划破夜空，飞向北沙湾，迷惑敌人，掩护侦察兵前进。
听着这响亮的炮声，张成说：“咱们的炮兵同志辛苦啦！”曾亮说：“还有话务兵、观通兵和海军同志，都在配合我们啊！师首长也都在作战室里动脑筋呢！”
听了大家议论，李瑞泉心潮起伏，激动地说：“今晚上，有成千上万的人在和我们一同战斗啊！不论我们完成了什么任务，胜利应该归功于党中央、毛主席，归功于上级首长、兄弟部队和人民群众！”
梁科长说：“对！就拿廖九叔来说吧，不是他把着手教，我们这“旱鸭子＇能下水吗？”廖九叔捋着胡子嗬嗬地笑了：“我算得什么？同志们闯龙潭，入虎穴，才真不愧为人民英雄啊！”
这时候，小船接近红螺礁。忽然，大南岛的敌人“咣！咣！”地朝这礁石打起炮来了。大家都觉得奇怪：红螺礁方圆才五、六丈宽，敌人为什么要炮击它呢？李瑞泉说：“礁石上可能有人！”
大家借着炮弹爆炸的火光仔细一看，果然发现红螺礁旁边有一只打坏了的舢板，水里头还有一个人。廖九叔看清楚了，失声喊道：“海莲！是我家海莲！
梁科长说：“赶快救人！”李瑞泉和吉大祥立即跳下水去，一边朝红螺礁游去，一边喊：“海莲！往这边来！
那人果真是海莲。她听到呼唤，很快就游到船边。原来她是到这里来放风筝的。风筝上每一捆宣传品的绳子上都要插一支燃着的香；香把绳子烧断了，宣传品就飘落到岛上。她在点香时让敌人发现了火光。
廖九叔说：“梁科长，现在怎么办？让她帮我们摇船吧！”海莲说：“让我摇吧！要是你不同意，我就跳下水游回家去！梁科长答应让她留在船上。
海莲接过橹就摇起来。她真是个好手，轻轻地摆动着手腕好象毫不费力，小船却箭也似地向前飞去。
十点二十分，小船离大南岛西驼岭已经很近了。梁科长小声地发出命令：“开始泅渡！李瑞泉同志，注意联络信号，我们在预定海区等你们！”侦察兵一个接一个离船下水。
李瑞泉最后一个下水。他同梁科长紧紧地握手说：“请报告首长，我们一定完成任务！”一转眼，他们就消失在茫茫的夜海之中。
梁科长叫九叔转舵向东，打开报话机小声喊道：“珊瑚！珊瑚！我是浪花。海燕飞了！”报话机里传来周副师长的声音：“浪花！浪花！我等着海燕飞回来！”
李瑞泉率领着侦察兵，趁着涨潮，不久就游到了西驼岭脚下，在礁石中间集合到一起。
李瑞泉叫大家稍微休息一下，自己向岭上观察。前面是一座八、九米高的悬崖，崖上没见有敌人的碉堡和哨兵，只是东头有一块稍高一点的东西，估计是石头。
“排长，攀登吧！”曾亮轻声地说。李瑞泉答：“等等，再看一看！”他又仔细观察一会，果然发现了问题：原来那块“石头”竟是一个抱着枪坐在崖上的敌哨兵！
上不上呢？李瑞泉分析：敌人离我们有三十多米，不是很警觉，加上潮水响声大，如果攀登的动作轻巧，敌人是不会发觉的。大家同意这个看法。于是，他下命令攀登。
庞振波和张成立即用枪瞄准了敌哨兵。曾亮开始攀登。只见他手抓石棱，脚蹬石坎，很快地攀了上去，几乎一点声响也没有。
正当他快要攀到崖顶的时候，那个敌哨兵突然站了起来，直着嗓门喊：“我看见了！上来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弟兄们，快来呀！”
大家的心猛然一紧。张成准备开枪，被李瑞泉一把按住了。曾亮愣了一会，很快撤了回来。他以为被敌人发觉了。
李瑞泉冷静地说：“同志们，我判断敌人并没有发觉。如果发觉了，为什么不开枪？和我们讲“礼貌”吗？我们上去只一个人，他为什么说是四个？”
吉大祥说：“排长的分析很对！可敌人为什么嚷嚷呢？”李瑞泉说：“前几天梁科长不是说了：敌人为了对付我们，最近学了什么“精神战术”。我看这就是“精神战术＇的一种。”
正在这时，那个敌哨兵又嚷嚷开了。大家再仔细一看，果然发现敌人原来是背朝着我们，拄着枪，冲着大海在盲目乱喊。大家都忍不住想笑。
曾亮说：“排长，我判断错了！让我再上吧！”李瑞泉说：“好！你上！庞振波、张成，你们注意，万一敌人真的发觉了，你们就开枪打死他。大家趁枪声迅速上去！”
曾亮第二次攀登，顺利地登上了崖顶，拧上地螺丝，放下绳索。敌哨兵一点也没发觉。
李瑞泉带领侦察兵一个接一个迅速地抓住绳索攀上崖顶。这时候，敌哨兵正好又嚷嚷开了：“我看见了！上来了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大家根本不理睬他。
侦察兵一秒钟也不停留，按照预定计划，进入了敌人的第二道堑壕，迅速而隐蔽地向东穿插。由于李瑞泉曾多次上岛侦察，情况十分熟悉，所以一路上进展顺利，没有遭遇敌人。
一个小时以后，侦察兵已经运动到了北沙湾的侧后。李瑞泉把大家带到一座空地堡里休息，同时叫吉大祥去北沙湾侦察。
吉大祥悄悄地摸到北沙湾口进行观察，发现敌人阵地被我军炮击后，有些地方还在燃烧，一小群敌兵正在灭火和修补工事。
吉大祥回来汇报了情况。李瑞泉说：“很好！敌人上半夜“辛苦”了，下半夜一定睡得更死。咱们现在正好吃点干粮，休息一下，准备战斗。”
过了半个多小时，李瑞泉才叫大家开始行动：曾亮和庞振波去七星山那边开辟往回撤的通路；吉大祥和张成跟着他到北沙湾大地堡捕捉“舌头”。
大家两路散开，分头执行任务。李瑞泉那一路摸到距离大地堡大约五十米的地方，隐蔽观察。只见地堡铁门紧闭，没有亮光，不见人影。怎样才能把敌人引出来呢？
李瑞泉正思考着，忽见地堡后边，一个敌哨兵懒洋洋地踱了过来，正好在吉大祥跟前站住了。这个机会太好了！
李瑞泉做了个暗号，吉大祥正要动手。不料，敌哨兵掏出烟卷和打火机，喀嚓一声打着了。火光一闪，吉大祥连忙隐蔽起来。
火光灭了，吉大祥又准备动手。突然，有人喊了声“谁？”跟着一个黑影窜过来，一把夺去敌哨兵的烟卷、打火机，骂道：“混蛋！站岗还抽烟！你不怕共军的“水鬼＇把你抓了去？”这家伙是敌排长。
敌哨兵也没好气地说：“你们当官的哪管我们死活！一天三顿霉黄豆，病了也不给药吃······真要是让共军抓去倒好了！”敌排长扑上去一个耳光：“好！你小子反了！走！上军法处去！
李瑞泉见两个敌人扭成一团，又给吉大祥打了一个暗号。吉大祥上前拽住敌排长的胳膊来了一个“牵羊”，脚下又使了一个“绊腿”。
敌排长扑通一声摔了个嘴啃泥。他做梦也没想到是我们的侦察兵来了，还以为是敌哨兵的反抗呢。就一边叫嚷：“你，你还敢打人！老子毙了你！”一边掏出手枪，打了一枪。
在黑暗中，大家事先没有发现他掏枪。这时，张成赶紧上去一枪托砸在敌排长的后脑勺上。敌哨兵这才明白过来，连忙举手投降。
枪一响，李瑞泉心想：“坏了！”他当机立断，大声喝问：“谁开枪？为什么开枪？”
吉大祥就捅了捅敌哨兵，小声说：“你快回话：走火了！敌哨兵会意，也大声喊道：“是我！潘德明！站岗不小心走火了！”附近的敌哨兵听了这一问一答，都放心了。
李瑞泉把潘德明带到树林子里，向他交代了人民解放军宽待俘虏的政策。潘德明供出敌连长就在大地堡里，并表示愿意把他引诱出来。
李瑞泉就把潘德明的枪栓卸下，把枪还给他。两人一同来到大地堡前。
潘德明正要叫门，铁门忽然咔的一声打开了。敌连长冲出门来猛喊：“哨兵！哨兵！老子刚睡着，你他妈的就走火了！为什么走火？”
潘德明按照李瑞泉刚才吩咐他的回答说：“报告连长！我看见海上好象有一只共军的小船，紧张了，走了火······”敌 连长半信半疑地向前走几步，探头向海湾张望。
这时候，李瑞泉早就抄到敌连长的背后，飞起右脚一踹，顺势来个“锁喉”。敌连长“噢”的一声就瘫倒了。吉大祥上前缴了他的手枪。
李瑞泉拔出匕首在敌连长眼前一晃：“我们是中国人民解放军侦察兵，今晚特来“请”你跟我们走一趟！”敌连长吓得目瞪口呆。张成团上毛巾往他嘴里一塞。
吉大祥和张成架起敌连长就往树林子走去。准备在那里隐蔽，等待曾亮来接应。没想到，刚走几步，猛然听到一阵脚步响。敌人的巡逻队来了。
李瑞泉迅速指挥大家闪到路边。敌巡逻队第一名和第二名没有发觉；可是第三名打着个手电筒，电光一扫，正照到张成身上。敌人喊：“干什么的？”一刹那间，敌我双方都端起了枪。
在这种情况下，最要紧的就是争取主动。李瑞泉毫不犹豫的喊了一声：“打！”吉大祥和张成端起冲锋枪“哒哒哒哒··....”就是两梭子。七、八个敌人被撂倒了。剩下一个鬼哭狼嚎地边跑边喊：“妈呀！来啦！来啦！”
顿时，到处都响起了枪声，四周的敌人都出动了。李瑞泉见树林子里隐蔽不住，就命令往西撤。
他们把俘虏一气架了半里多地，找到一个很隐蔽的防炮洞，就押着敌连长进去暂避。潘德明自动跟了来，也进了洞。
这时候，外边的枪声就象开了锅一样，照明弹一批接一批冲上天空，一小股一小股的敌人到处搜索。有好几次，敌人就从防炮洞的跟前跑了过去。情况相当严重。
张成性急，要求冲出去，边打边撤。李瑞泉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硬拚。如果敌人搜到这里来了，我掩护，你们俩押着俘虏转移。为了党的事业，今天咱们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也要完成任务！
足足过了两个钟头，外面的枪声才渐渐稀了下来。正好又下了一场大雨，搜索的敌人都溜回去了。李瑞泉就派吉大祥摸回树林子里去，找曾亮他们。
不到二十分钟，洞外传来约定的暗号，吉大祥带着曾亮回来了。战友重逢，分外喜悦。
曾亮说：“排长！刚才打枪那阵子，真把人急坏了！可我们猜想你们一定不会出事······咱们快走吧！庞振波在海边等着。地雷排除了，通路也开好了，敌人没有发觉。”
这时，潘德明连忙要求：“长官，千万不要把我丢下！我是长江边上的人，我也会游水！”李瑞泉说：“你放心吧！今晚你立功赎罪，表现很好！即使你不会游水，我们也要带你一道回去！”
侦察兵押着俘虏，李瑞泉在后边警戒掩护。一行人悄悄地摸到七星山，和庞振波会合了。
这里临海也是一座陡崖。曾亮和庞振波已把绳索准备好了。张成背着敌连长缒了下去，大家跟着也下到了海滩上。
张成和庞振波把敌连长捆在水衣上拽着，吉大祥照看着潘德明，李瑞泉仍然在后边掩护，大家一齐下水朝北游去。此刻正是退潮，不多久，他们就离开大南岛有一千多米了。
这时候，已经是早上五点整，天快亮了，海上起了一片白雾。李瑞泉说：“约定的时间超过了，接应船可能返航了。我们准备一直游回去！”
可他的话刚落音，就见前面影影绰绰出现一条小船。原来，梁科长、九叔和海莲冒着被敌人炮击的危险，一直在海上等他们。
大家都十分兴奋。梁科长说：“师首长一夜没睡等着你们呢！”他还告诉大家，多亏海莲耳朵灵，老远就听到侦察兵划水的响声，一下就找准了。
待大家都上了船，梁科长叫九叔赶快摇橹，迅速返航；同时，他打开了报话机，欢快地喊道：“珊瑚！珊瑚！我是浪花！海燕全部回来了！捉到了一条鱼
侦察兵把敌连长押到指挥部。周副师长立即进行了审讯。俘虏供出了炸弹的型号、重量、杀伤力等等；可他说：由于蒋军内部上下离心，互不信任，所以有关炸弹的发火装置和使用是他们司令亲自掌握的。
周副师长召集有关同志开会仔细研究了俘虏的口供。大家认为基本上是可信的。既然“舌头”提供不出炸弹的发火装置，侦察任务就没有彻底完成。下一步应该怎么办？大家进行了热烈的讨论。
会议一直开到深夜。大家研究了好几种方案，都决定不下来。最后，李瑞泉说：“我有一个设想，不知行不行？我们侦察兵再一次越海，排除万难，把敌人的炸弹搬一个回来，情况就能搞清楚了！”
周副师长听了，兴奋得站了起来：“越海搬炸弹，这真是一个大胆的设想啊！这事不比寻常，我提请师党委讨论一下，你回去也和侦察排的同志们商量商量。”
次日上午，李瑞泉回到石埔村，看见吉大祥和潘德明坐在一棵大榕树下面谈话，潘德明正抽抽噎噎地哭得十分伤心。
吉大祥告诉李瑞泉，他刚才和潘德明一道忆苦。潘德明雇农出身，兄弟二人都给地主打长工。哥哥因为躲避抓壮丁，被国民党军活活烧死在山上。
李瑞泉对潘德明说：“老潘，论阶级出身，我们都是一条藤上的苦瓜啊！你弃暗投明，路子走对了！现在你家乡已经解放了，过几天，我们就给你开证明、发路费，让你回家去······”
潘德明擦干了眼泪，站起来，坚决地说：“不！现在我不回家啦！谁是我的仇人，谁是我的救星，我看清了！解放军官兵平等、军民一家，我也亲眼看见了！我要求参加解放军，打国民党反动派！”
李瑞泉答应将他的请求向上级反映。于是，潘德明高兴地跟随二班去协助老乡捕鱼了。
李瑞泉就把越海搬炸弹的设想给吉大祥说了。吉大祥兴奋地说：“排长，我支持你！你的设想表现了大无畏的革命英雄主义精神，咱们干！”
下午，开过排党小组会之后，又召开了“诸葛亮会”。到会的除了全排同志以外，还有廖九叔、海莲和刚经过上级批准参军的潘德明。周副师长、梁科长也骑马赶来参加这个会。
会上，充分发扬军事民主，估计了一切可能发生的情况，制定了周密的行动计划。周副师长很满意。他决定把计划带回指挥部审批，并指示李瑞泉他们先按计划准备。
第二天，计划被批准了。全排紧张地进行战前演习。两天后，才开始行动。
临出发那天晚上，海上突然起了四、五级风浪，但是侦察排决心按照预定计划进行。一组由李瑞泉率领，任务是搬炸弹。二组担任阻击。两个组统一由梁科长指挥。廖九叔和海莲仍旧给一组摇船接应。
零点五十七分，李瑞泉带领吉大祥、张成、曾亮、潘德明四人离船下水，迎风顶浪，朝北沙湾右侧鱼鹰崖游去。
不久就游到目的地。但见，敌人的探照灯光柱在海面扫来扫去，侦察兵借着浪峰隐蔽自己，迅速登上了滩头。
李瑞泉叫大家把器材放好，借着探照灯光仔细观察，发现紧挨着他们身后就矗立着一颗大炸弹，顶端有七条导火钢线，一直延伸到它背后的铁丝网里面。
根据潘德明提供的情况，这一带沙滩上布满地雷，所以敌哨兵很少来。李瑞泉吩咐大家首先分头排除炸弹周围的地雷，为搬运炸弹扫除障碍。
李瑞泉带头匍匐前进，十分熟练地一会儿取出一个化学雷，一会儿又排除一个绊雷。潘德明紧跟在他后边，见了十分佩服，自己也渐渐地忘记了恐惧。
经过一番紧张工作，排雷工作完成了。下一步的工作就是剪断炸弹顶端的导火线。李瑞泉叫大家都撤出三十米以外隐蔽起来。因为有一种发火装置只要一剪线，炸弹就立即爆炸。
吉大祥、曾亮和张成都纷纷说：“不！排长，你要指挥全排，剪线的任务应该交给我！”李瑞泉坚定地说：“我命令大家马上离开！如果我牺牲了，吉大祥同志代理我指挥。”
潘德明听了李瑞泉和同志们的对话，激动得眼眶里涌出了泪水。他心里想：共产党员这种为革命事业舍生忘死、勇于牺牲的精神，真是令人敬佩啊！我一定要好好学习这种精神！
按照李瑞泉的命令，同志们都分散隐蔽起来了。李瑞泉抱着宁可粉身碎骨也要完成任务的决心，拿起钳子，沉着而迅速地把七根钢线都剪断了。
好，没有发生意外情况。可他担心还有隐藏的导火线，就用手扒开沙子细细地找。果然发现地里还埋着一条铜线。很可能，这才是真正的导火线。他毫不犹豫地又把它剪断了。
过了一会，李瑞泉见没有什么动静，就发出一声海鸟叫，同志们闻声很快地靠拢过来，紧紧拉住他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李瑞泉示意大家继续行动。
炸弹是固定在木桩上的。吉大祥和张成按照原来设想用钢锯在水下锯木桩。声音被海水和风浪掩盖了，几步外就没有什么响声。
李瑞泉则带领其他同志把水衣一件件充上气，装进海莲她们特织的双层渔网里。做成一个运载炸弹的筏子。由于事先经过了反复的演练，这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当最后一根木桩快要锯断时，小筏子也做好了。
炸弹“轰”地一声正好倒在筏子上。大家急忙用绳把它绑牢。不料，这一声惊动了敌人。探照灯晃了几晃，光柱就盯住了筏子，紧接着，鱼鹰崖上敌人的地堡就开起火来，子弹接连落在侦察兵的身边，水花飞溅。
李瑞泉忙喊：“快打探照灯！”吉大祥端起冲锋枪，一梭子就把探照灯打灭了。大家迅速推着筏子离开滩岸，朝港口冲去。
这时候，北沙湾的一队敌兵已向海滩窜来。埋伏在湾口的我第二组侦察兵一阵冲锋枪、手榴弹，把这股敌人打得死的死，伤的伤，狼狈逃回。
紧接着，二组又派出爆破手，把敌人的一个地堡炸飞了。这一来，敌人被打得晕头转向，不知我们上去了多少人马，吓得都钻进了“乌龟壳”，机枪大炮，一齐朝着港口盲目开火。
在二组的掩护下，李瑞泉和同志们推着筏子，冒着敌人的炮火，在风浪中，冲到港口。
梁科长在船上看见情况紧急，就和廖九叔、海莲一同飞快地摇着船，一直驶到敌人火力网的边缘，和李瑞泉他们会合了。
李瑞泉把筏子系在船尾，他和侦察兵仍旧在水里推着，小船飞也似地离开了港湾。梁科长朝天打了一颗红色信号弹，通知第二组撤离敌占岛。
不久，只见海上升起了一颗绿色信号弹，这是二组报告已经安全撤离的信号。梁科长立即通过报话机向指挥部作了报告，并请求炮火支援。
我方的炮群一齐开火，炮声震天动地，把敌人的火力全部压了下去。
当小船拖着炸弹到达我方港口的时候，周副师长亲自领着指挥部的同志们到码头迎接，大家热烈赞扬侦察兵的革命英雄主义精神。
炸弹经过我工兵卸开以后，查明了它的发火装置是电发火。
第三天晚上，在我军发起总攻前，李瑞泉又奉命带领突击队，提早两小时登上大南岛，把一百多颗炸弹的导火线全部剪断。
总攻开始了。由于突击队事先开辟了道路，我军于拂晓时顺利地在北沙湾登陆，突破敌防线，向纵深发展，把红旗插上了制高点。岛上的敌人全部被歼，无一漏网。大南岛解放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