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公升为相爷后,不畏权奸,秉正条陈,满朝文武官员十分钦仰。
一日,包公在开封朝罢,回到书房,亲自写了一封书信,叫包兴备厚礼一份,选了个能干的差役前往常州聘请南侠展昭。
包公刚要离去,忽见值班头目跑来,说是外面有男女二人,口称冤枉,前来伸诉。包公听罢立即吩咐道:“点鼓升堂。”
不一会儿,皆有五旬年纪的男女二人被带至堂上。那婆子一见包公,上前跪倒,诉说起来。
婆子自称杨氏。丈夫姓黄,久已去世,留下两个女儿,长名金香,次名玉香。小女原许配赵国盛之子为妻,昨日被娶去。
谁知,大女儿金香也不见了。四处寻找,仍不知去向,婆子又气又急,险些晕了过去。
正在啼哭之时,不想亲家赵国盛找上门来,说是把女儿抵换了。彼此分争不清,故此前来,求包公断案,找找她的女儿。
包公感到诧异,便问:“你家可有常来常往的亲眷?”“慢说亲眷,就是街坊邻舍无事也是不常往来的。”婆子说完,又哭起来了。
衙役将婆子带下后,赵国盛上前跪倒,诉说道:“杨氏有两个女儿,大的丑陋,小的俊俏,娶来一看,却是她的大女儿。”
包公问道:“你可认明是她的大女儿么?”赵国盛道:“怎么认得不明呢!因小人爱她小女,才定了这门亲事。”包公听罢,点了点头,叫二人且自回去,听候传讯。
包公退堂,来至书房,将此事细心揣度。突然,他感到头晕目眩,失去知觉。 包兴倒茶过来,见包公坐在椅上身体乱晃,两眼发直,急忙放下茶杯,悄声问道:“老爷怎么了?”
包公忽然将身子一挺,说道:“好血腥气呀:”往后便倒,昏迷不醒。包兴见此光景,急忙扶住,口中乱叫:“老爷!老爷!”
外面李才等闻听,急忙一齐进来,将包公扶起,抬至床榻之上。
夫人更是不胜惊疑,正在纳闷,忽听包兴在窗外叫道:“启禀夫人,公孙主簿前来与老爷诊脉。”夫人听罢只得带领丫环回避。
包兴和公孙先生来至书房榻前,细细搜求病源。他诊了诊包公的左脉,又诊了诊右脉,便道:“怪事!”
包兴在一旁问相爷是何病症?公孙策说:“相爷六脉平和并无病症。”包兴将方才的情景述说一遍,公孙策闻听更觉纳闷。查不出病症,只得先叫包兴进内安慰夫人。
包兴走后,公孙策便为包公写了告病折子,准备来日五鼓,上朝呈递。翌日,天子闻奏,钦派御医来开封府诊脉,仍无济于事.无奈包公昏迷不省,人事不知。
一时太后也知道了,又派老太监陈琳前来看视。至于包兴,李才,更不消说,整夜环绕、不离左右。
一连五天过去了,包公脉息渐渐微弱起来。大家急的短叹长吁,竟自无法可施。
唯独包兴与别人不同,他见老爷这般光景,不由想起包公当初罢职之时,在相国寺得病,与此次相同。那时多亏了然和尚医治。
如今,了然和尚偏偏又云游去了。包兴越想越愁,不由的泪流满面。
包兴正在悲泣之际,前次派去常州的差役回来了。包兴忙问:“展昭哪里去了?”差役说展昭行义之人,浪迹江湖,原无定向。
却说,展昭得知包公拜相以后,心中暗暗欢喜,决定前、来开封探望包公。一日午间,展昭来至榆林镇酒楼独坐饮酒,正在举杯之时,忽然面前走来一妇人,年方三旬上下,面黄肌瘦,形容憔悴。
那妇人在展昭面前迟疑半晌,才说道:“农家王氏,丈夫名叫胡成,在三宝村居住,因年荒岁旱,婆婆与丈夫俱各病倒,出于无奈,乞贵君子周济一二。”说罢落下泪来。
展昭见她说的可怜,忙放下酒杯,一回手摸出半锭银子,放在桌上,说道:“将此银拿去,赎帖药饵,余者作为养病之资,不要沿街乞化了。”
妇人抬头见桌上放着大半锭银子,却不敢受。展昭不由怒上眉梢:“岂有此理!我施舍于你,为何拒而不纳呢?”妇人答道:“将此银拿回家中,惟恐婆婆丈夫反生疑忌。”
堂官在旁插言道:“贵客是一番美意,即然施舍,你便拿去,若婆婆丈夫嗔怪,我便是证见。”妇人犹豫片刻,向展昭深深万福,才拿起银子下楼去了。
不料那边有一人,见展昭给了那妇人半锭银子,便微微一笑。此人名唤季娄儿,为人谲诈多端,是个不良之辈。
趁人不备,季娄儿靠近展昭悄声说道:“客官不当给这妇人许多银子。前次有人赠银与她,后来被她丈夫讹诈,说是调戏他女人了,逼索遮羞一百两银子,方才了事。”
展昭闻听,虽不介意,但心中辗转:若依此人所说,天下人哪个还敢行善?也罢,何不到三宝村走走。
展昭来到三宝村,见天色甚早,路旁有一道士庙,名作通真观,因老道邢吉有事出去,观内只有两个小道士,名唤谈明、谈月,便在二道门外西殿内住下。
天交初鼓,展昭换了夜行衣服,离了通真观,来到三宝村胡成家院内。只听屋内婆婆嗐声,男子恨怨,妇人啼哭,嘈嘈不休。
展昭靠近窗子,又听婆子高声嚷道:“若非有外心,何以有许多银子?”展昭听至此,想起白日妇人在酒楼之言,却有先见之明,叹息不止。
展昭正欲进屋劝止,又见窗内闪过一人,高声说道:“既拿了我的银子,应了我的事,就该早些出来…………”
这下全明白了。展昭怒火填膺,气冲牛斗,推门而进,一把将那人揪住,仔细一看,却是季娄儿。
“大王爷,饶命!”季娄儿心中十分害怕,苦苦叩头哀求。
展昭将季娄儿扭至院内,厉声说道:“吾正直君子,怜念孝妇,赠银半锭,岂容你奸人陷害,快随吾到郊外,免得连累良善人家。”
胡家母子听了,方知媳妇得银之故,连忙回屋安慰王氏一番。 展昭在郊外将季娄儿斩了之后,见旁边有一蚰蜒小路,以为从此可以直奔大道,便信步行去。
不多时,前面一段高墙挡住去路,仔细一看,原来是通真观的后阁,这下可近了,展昭满心喜欢,将身子一纵,上了高墙。
展昭翻过墙头,蹑步悄足行来,偶见跨院内灯光闪灼,不觉有些疑心,用手推门,却是关闭的,无奈又飞身上了墙头。
居高临下,见人影照在窗上,仿佛是小道士谈月。正待展昭看个仔细,忽听所内一妇人说道:“你我虽定下此计,但不知姐姐顶替去了,人家依与不依。”
小道士伸了一下懒腰,说道:“他纵然不依,自有我岳母答复他,怕他怎的,你休要多虑,趁此美景良宵。何不快乐一场?”展昭听到此处,心中暗想:原来小道士作此暧昧之事。
展昭刚要离去,忽又听那妇人说,庞太师要害包公,连忙缩脚细听。
这时,谈月说道:“我师父此法百发百中,如今在庞太师花园设坛,到了七日必然成功。那时得银一千两,咱们远走高飞,岂不是长久夫妻么。”随后传出一阵嘻笑声。
展昭听了,不胜惊骇,连忙跳下墙来,赶到前面殿内,束束包裹,直奔汴梁城内。
不过片刻功夫,展昭已进了庞太师府。他跳进花园,见高搭法台,点烛焚香,有一老道披着发在上面作法。
展昭暗暗步上高台,在老道身后悄悄抽出剑来。邢吉正在作法,忽然感到脑后寒光一缕,急将身体一闪,回头一看:展昭二目圆睁,杀气腾腾
展昭挥剑,只听啪的一声,将法台上的瓶子劈为两半。老道哎哟一声,栽下法台。 老道爬起来要跑,展昭飞身下台,一脚将老道踹倒在地将宝剑放在他的脖子上。
南侠逼问老道暗害包公的诡计。老道说,他制了一种毒气,命徒弟暗放在包公轿内,这里作法不过是哄骗庞吉的······展昭问他可有解救之法?老道说,通真观匾后藏有一种菊叶,煎服即解。
展昭一剑将老道斩首,提了老道人头,竟奔书房而去。
此时,书房内,庞吉与庞福二人正大谈陷害包公之事,忽听得喀嚓一声,窗户被击破,随后,一个毛茸茸血淋淋的人头飞了进来。
庞吉一见是邢吉的首级,险些从椅上栽倒。过了半晌庞福才仗着胆子唤起家人四下搜寻,但展昭早已无影无踪。
此时,南侠已到通真观,在匾后取了菊叶,连夜兼行,来到开封。公孙先生闻听不胜欢喜,便同四勇士一并迎将出来。
刚见面,不及寒暄,展昭便问:“相爷身体欠安么?”公孙先生听后十分诧异:“吾兄何以知之?”展昭见大家站在外边,忙说:“且到里面,再为细讲。”
大家来至公所,献茶已毕。展昭即将在通真观听到的言语和庞府斩杀老道之事细说了一遍。
展昭又从怀内取出从通真观带来的菊叶。公孙策忙拿去请李氏夫人煎成汤药,与包公服下。
只消两个时辰,包公苏醒过来。公孙策忙同展昭来至书房,参见包公。包公道:“我包某几乎一命休矣!多亏义士救护,望义士常住开封,扶助一二。”
公孙策在旁也劝展昭留下。展昭连忙拱手说道:“不敢,不敢。小弟萍踪无定,只闻老爷拜了首相,特来参贺。”
接着,展昭把在通真观闻得包公得病的由来述说了一遍。
包公闻听,如梦初醒。公孙策在旁说道:“如此看来,黄寡妇一案也就好办了。”一句话提醒了包公,他想起日前那婆子说不见了女儿之事。
随后,包公立刻派差役往通真观捉拿谈明、谈月和那妇人,并传黄寡妇、赵国盛一齐到堂。
次日,包公升堂。谈明首先被带上堂来,双膝跪倒。包公见他举止端详,不象作恶人,便问:“谈明,快将所作之事报上来。”
谈明本来在通真观受他人挟制,无处出气,便将邢吉、谈月带少年女子进观作的暖昧之事全部道出,并愿作证。包公听罢,点了点头,吩咐班头将谈明带至一边。
接着,谈月被带上来,包公见他一对贼眼乱转,大怒道:“奸人妇女,私行拐带,这也是你出家人做的么?讲!”
谈月正欲开言,谈明在旁厉声道:“今日到了公堂,你可要从实招供,我方才将你所作所为,俱各禀明了。”谈月听罢魂飞胆裂,只得据实招供。
原来,谈月每日从黄寡妇门口经过,常见金香、玉香在门前站立,一来二去和玉香有了眷恋之心,便暗定私约,悄悄从后门出入。
一日,不料被黄寡妇撞见,不依不饶起来,谈月用金帛买嘱她。黄寡妇才应允了。 谁知,后来赵家要迎娶,黄寡妇着急了,便和谈月等人定了计策。
就在赵家迎娶的夜里,谈月冒名亲戚趁忙乱之际将玉香改妆,带她逃走。金香因长的丑陋,无人聘娶,自然愿以身顶替。
审明谈月,包公又吩咐将黄寡妇母女三人带上来。金香果然丑陋不堪,玉香虽则俏丽,但有些妖艳。包公问黄寡妇受的银子藏在何处?
黄寡妇已知谈月招供,只得说将银子藏在家里的柜中。包公立刻派人前去起赃。 金香自惭貌陋,情愿身入空门做尼姑。包公又命谈月当堂画供,与黄寡妇母女一并押了下去。
说话间,赃银起到,偿了赵国盛,着他另行择娶。此案审判已明,总算了结,包公退堂。
此时,公孙先生已在书房将折底办妥,包公进来看了,又将谈月的口供叙上几句,方叫公孙策缮写,预备明日五鼓参奏。
次日,仁宗皇帝见包公病体痊愈,满心欢喜,急速宣上殿来。包公谢了恩,将折子高捧递上。
仁宗看毕,又见证据俱全,即刻将庞吉宣上殿来。庞吉读过参折,不由的面目更色,双膝跪倒,叩首伏罪。
仁宗痛加申斥,又念庞吉是椒房之戚,就着从宽罚俸三年,又叫庞吉当面与包公陪罪。庞贼不敢违旨,只得向包公陪礼。
庞吉下去后,仁宗问包公,展昭是何人?包公奏道:“此人是个侠士,武艺超群。微臣多亏义士救护,不然早已一命休矣。”
仁宗闻听,十分高兴,心里已喜欢上这个性格豪爽的侠士。他命包公明日将展昭带进朝堂,要亲眼看看展昭的武艺如何。
包公回到开封,即将展昭叫来,将今日仁宗旨意一一述说。展昭虽有些不愿意,但无奈包公已遵旨,便答应明日随包公入朝。
次日,包公乘轿,展昭乘马,一同入朝,来到耀武楼。包公将展昭带至丹墀跪倒参见。仁宗见展昭气宇不凡,举止合宜,十分高兴。
仁宗便叫他舞剑,展昭谢了恩,将剑抱在怀中,一个亮相,接着只见一缕银光上下翻腾,削破劈剁勾挑拨刺,无一不精。满朝文武暗暗喝采。
展昭将剑舞完,复又朝上叩头。仁宗见他面不更色,气不发喘,暗暗佩服。随后,展昭又表演了袖箭。
最使仁宗吃惊的是展昭的纵跃法。只见展昭在平地上鹭伏鹤行,徘徊几步,忽见他身体一缩,转眼功夫便上了高阁。
又见他把双脚一蜷,用了个卷身势往上翻,便到了房上。天子看至此,不由失声道:“奇哉!奇哉!这分明是朕的御猫般。”
仁宗亲自试了展昭的武艺,当日驾转还官,立刻传旨,封展昭为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在开封府供职。
自从展昭被仁宗称为“御猫”后,消息传遍各地,又引出许多英雄豪杰的故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