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四年,占据福建、广东沿海的日寇不断侵犯内地,形势异常紧张。
大敌当前,国民党反动派却不顾民族存亡和人民疾苦,不断对闽西南老革命根据地进行“围剿”,宣称要在短期内彻底肃清“共匪”。
在敌人的屠刀面前,我党针锋相对。一九四四年十月二十五日,中共闽粤边委在上杭县一个山坑里组成了一支武装队伍。为纪念在革命斗争中英勇献身的特委书记王涛同志,这支队伍命名为“王涛支队”。刘永生任队长。
王涛支队成立不久,就严惩了一些反动分子,还在龙岩小池的山狗凹,打垮了前来“围剿”的伪福建保安第三团的一个连和龙岩县的反共自卫队。
·国民党反动派不甘心失败,伪保三团又调遣其精锐主力—机枪连,进驻上杭县丰稔市,企图凭借优势火力消灭刚刚组成的“王涛支队”。
为了拔掉反动派的这颗“钉子”,“王涛支队”决定主动出击,歼灭丰稔市的机枪连。刘支队长召开会议,对战斗作了具体部署。
中共闽粤边委负责同志魏金水作了战斗动员,他说:“反动派给我们送机枪来了,大家准备去抬吧!”
战士们摩拳擦掌,准备给敌人狠狠一击。游击队连夜出发了。
伪保三团机枪连驻在丰稔市大桥头天后宫。连长王汝桥自恃装备精良,根本不把共产党放在眼里。这天上午已经十点多了,他还躺在床上睡大觉。
伪兵们见连长在睡觉,便三三两两地到圩场上闲逛。有的喝酒,有的赌博,他们哪里知道死期就要到了。
十点左右,化了装的“王涛支队”队员们,夹杂在赶圩的人群中来到丰稔市圩场。他们有的挑着柴,有的挑着鸡笼,和别的赶圩群众没有什么两样。
有的队员还装扮成到天后宫敬神的妇女,手里挽着香篮,上面放着蜡烛香纸,里面藏着驳壳枪;还有的队员扮成公务员和小学教师。
上午十一点,游击队员们先后来到天后宫前面的大桥头。两个队员挑着柴向伪机枪连驻地—天后宫走去。敌哨兵阻拦不住,大声叫骂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两个队员把柴担一丢,拔出驳壳枪,“叭”一声,就把哨兵打倒了。
后面的队员也应声纷纷拔出枪,冲进天后宫大门。“乓乓乓······乓乓乓······”密集的枪声响成一片。
同时,游击队员们展开政治攻势:“我们是共产党的‘王涛支队’!”“缴枪不杀!”
伪兵被这突然一击,个个晕头转向,乱成一团。有的跪下拱手求饶,有的慌忙钻进床底,有的拿起棉被把头蒙了起来。丑态百出,狼狈不堪。
有几个伪兵偷偷伸手抓枪,企图顽抗。游击队员眼明手快,“呯!呯!”几枪,击倒了为首的家伙,其他的吓得纷纷把手缩回。
有十几个伪兵连滚带爬逃向后堂。邱锦才同志端着枪紧追逃敌,向后堂横扫了一梭子弹。
伪连长王汝桥被枪声惊醒,慌忙从床上跳下来。他趴在后堂正中的一挺重机枪后面,向天井疯狂射击,顿时硝烟弥漫。
副支队长巫先科领着几个队员迅速赶来,他们的七八支驳壳枪一齐向后堂猛烈射击。
没多久,敌人的机枪哑了。队员们立刻冲上后堂。敌连长王汝桥已被击毙,倒在机枪旁的血泊中。剩下的十几个伪兵只得举手投降。
号称“大力士”的连大汉同志,一见到重机枪,就高兴地上前搬,可是怎么也搬不动。后来派三个人才把这挺重机枪抬走。
大伙正高兴的时候,突然从右侧房间里射出一排子弹。原来是伪军的两个排长和一个司务长躲在床底下顽抗。
战士们愤怒地进行反击,结果了这三个反动家伙的狗命。
前后不过五分钟,战斗就结束了。支队首长一面派队员打扫战场、押送俘虏,一面派出宣传队到圩场上向群众作宣传。
这次战斗,除缴获重机枪三挺外,还缴获不少步枪、子弹和大批军用物资。下午支队撤离丰稔市的时候,不少群众自动跑来帮助红军挑运战利品。
丰稔市战斗后,王涛支队分散活动。刘支队长带领主力向龙岩挺进。
王涛支队来到龙岩肖坑田螺形山。第二天,伪保长李根照得到风声,便赶到龙岩城向“闽西绥靖区指挥部”报告,说田螺形山上到了共产党。
伪专署自卫大队长立即命令自卫大队连夜占领田螺形各山头,要各地自卫队出动包围游击队,并指定由白土镇自卫队负责“搜剿”。
白土自卫队都是“地头蛇”,号称“十八罗汉”。为首的是叛徒吴文富,他平时手提一挺机枪,腰插一支驳壳枪,其他家伙也是每人带着一长一短两件武器。
吴文富接到命令,这天清晨便率队搜山。他来到“田螺形山”,忽然发现前面有一支队伍,便尾随着进入山坑。
这支队伍正是出外执行任务后返回山里的“王涛支队”。他们长途行军后都很累了,就派了几名战士到坑口警戒,然后大伙坐下休息。
在坑口警戒的同志是新队员,身穿丰稔市战斗中缴获的国民党军装,敌人误以为是自卫大队的人;而警戒的战士也误把敌人当作我教导队的同志,便让他们通过坑口。
短枪班副班长听见坑口有动静,觉得不对头,他毫不迟疑地拔出手枪对准坑口来路。其他队员也在刘支队长的指挥下迅速散开,形成包围圈。
朦胧中只见十几个人大摇大摆地来到一丘稻田旁,“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刘支队长居高临下,大声喝问。
敌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喝问声吓呆了。当头的吴文富望着周围对准他们的几十支驳壳枪,知道不妙,支支吾吾地说:“我们······我们是······做生意的。”
“到山上来做什么生意?”“做生意带枪干什么?”吴文富无言可答,竟偷偷地拨动手中的机枪,想掉转枪口。还有几个家伙拔腿想跑。
“不准动,枪放下!”在队员们厉声警告下,吴文富和匪徒们被迫放下了武器。机枪、步枪、驳壳枪和子弹带堆满了田埂。
吴文富晓得大势已去,吓得面如土色,两腿直打战,连叫:“坏了!坏了!”“王涛支队”不费一枪一弹,就这样活捉了“十八罗汉”。
经过审问,得知伪专署自卫大队与各地自卫队约定天亮一齐围攻“田螺形”山地。游击队立即登山,和敌人抢占山头。
山上雾大,白茫茫一片,几丈外什么也看不见。队员们刚刚登上一个山头,前面雾中突然传来带龙岩口音的问话:“谁?”看来,敌人抢在我们前头了。
队员们急中生智,立即回答:“是白土来的,自己人!”狡猾的敌人听出口音不对,就打来了几排枪。
接着,敌人的机枪也扫射过来了。山头上泥土飞扬,被打断的树枝四下乱跳。
雾慢慢消散了,隐约可见敌人所占的山头比我们略高一些。为了攻占有利地形,彻底打垮敌人,游击队员们在马克沁重机枪掩护下,象猛虎一样冲向敌人。
“冲啊,杀啊!”冲杀声震撼山头。冲在最前面的三位队员,一位牺牲了,一位身负重伤。正在这时,冲在后面的队员小吴飞步赶上来,他端着机枪“哗啦啦”地向敌人阵地猛扫。
敌人的机枪手应声倒下。机枪一哑,其他敌人吓得丧魂失魄,拖着枪拔腿就逃。
短枪班乘胜追击,后面的几个班也冲了上来。大家以锐不可挡之势,一口气追击了七里路。敌人一头钻进南洋坝炮楼,关紧大门,不敢动弹。
队员们押着俘虏、扛着缴获的枪枝,高高兴兴地返回驻地。“田螺形”山地战斗的胜利消息极大地鼓舞了闽西各地群众。人们传说:“新四军一个营回来了!”有人甚至说亲眼看见邓子恢同志骑着一匹大白马经过白土镇。
反动派惊慌失措,草木皆兵。一天晚上,龙岩城南门河里水獭捉鱼,水哗啦啦响,敌人以为共产党进城了,大喊大叫,拚命开枪,全城一片混乱。
反动派气急败坏,把报告消息的伪保长李根照抓了起来,说他虚报军情。其他反动分子都吓破了胆。
一九四五年六月,“王涛支队”趁苏联红军出兵东北,日寇陷于混乱的有利时机,改编成“闽南人民歼日挺进队”,向闽南挺进,与日寇直接作战。
歼日挺进队到沿海打日寇,受到闽南人民热烈欢迎,他们热情地为挺进队带路、送粮食、送情报。
但是,国民党反动派不仅自己不抗日,反而搜罗人马,竭力“堵剿”挺进队。
福建伪保二团、保三团和各县自卫队,在挺进队前进的沿途修筑了重重工事。歼日挺进队被迫不得不与反动伪军作战。
挺进队打退了保三团的多次进攻。平和县自卫大队长吃了大败仗,只好化装逃命。后来这家伙气得大口吐血。
挺进队还摧毁了沿途国民党的许多乡公所,开仓济贫,闽南人民欢欣鼓舞。
七月间,挺进队到达闽南乌山地区,这里靠近日占区,很快就可以和日寇作战了。队员们摩拳擦掌,准备杀敌报国,可是又遇上了拦路虎。
原来驻在这里的伪“云(云霄)和(平和)诏(诏安)三县边公田联防办事处”主任张建雄设置的炮楼,挡住了挺进队的去路。
说起张建雄,群众都恨之入骨。这家伙当过中美合作部队的副连长,平时奸淫杀虏,无恶不作。
前不久,就因他反共有功,升为少校主任。一听说共产党歼日挺进队下闽南的消息,他就抓丁派夫,赶修工事。
张建雄的办事处设在一个半圆形的两层楼房里。楼房两头各有一座碉堡。
楼房背后是一座小山,山上还有一座炮楼,驻有一班敌人。一旦有事,山上山下可以互相支援。不远处还有一条路直通诏安,可以和诏安县伪自卫队互通声气。
张建雄凭借这些碉堡、炮楼,妄想阻挡挺进队南下抗日。大家经过周密的研究,决定拔掉这个钉子。
挺进队决定在攻打敌办事处的同时,攻打后山上的炮楼,切断他们的联系;并在公路上设下埋伏,以防外地增援的敌军。
夜里,满天乌云,看不见一点星光和月亮,敌人都已呼呼入睡。挺进队指战员迅速进入作战地区,担任主攻的两个班悄悄摸到敌办事处楼房下。
拂晓,天边露出了一线薄光。连大汉同志果断地命令:开始行动!”只见一架云梯架到联防处的墙头上,队员仲芳迅速攀了上去。
正在这时,山头上传来了枪声。原来进攻山头炮楼的同志被敌人发现提前打响了。屋内张建雄从梦中惊醒,发现窗口有人,连连向外开枪。
仲芳胸部受了重伤,他忍痛向屋里丢了一颗手榴弹。可惜匆促间弹弦没拉断,手榴弹没爆炸。仲芳从梯子上摔了下来,英勇牺牲了。
张建雄趁机一连丢出两颗手榴弹。好在队员们眼疾脚快,踢开了手榴弹,没有受到大的损失。
屋里的其他敌人听到枪声和爆炸声,都从床上跳起来,顾不得穿衣,抓起枪就向外打。手榴弹也接二连三地从楼上扔下来。主攻班被迫后撤。
情况变化了,领导决定由夜袭改为强攻,并加派一个班增强主攻力量,同时命令机枪班封锁敌人枪眼。
在机枪的掩护下,部队发起了强攻。主攻队员利用墙角和断壁,巧妙地逼近敌办事处。队员们占领了紧挨敌办事处的楼房,捅破炮楼的瓦片,然后用长竿绑着手榴弹插进炮楼。
“轰隆······轰隆······”一阵巨响,炸得敌人血肉横飞。敌人不得不退到炮楼楼下,主攻班趁机冲到离碉堡不远的地方。
但是敌人还控制着楼下的碉堡,火力还很密集,几个队员先后挂了花。面对顽抗的敌人,愤怒的火焰在全体指战员的胸中燃烧。一个队员飞快地扔出了两颗手榴弹·
“轰!轰!”楼房一侧朝东的碉堡大门被炸开了,主攻班战士在硝烟中冲进屋内敌人被迫往里退缩,最后退到西边一间屋子里,凭借碉堡继续顽抗,想从这里向外突围。
战士们及时识破敌人的诡计,用密集的火力封锁住敌人碉堡的大门,严防敌人狗急跳墙。张建雄象输光了老本的赌徒疯狂地挥舞手枪,声嘶力竭地指挥伪军负隅顽抗。
战士们冒着敌人的火力爬行到碉堡下,把手榴弹一个接一个地从枪眼里塞进去,敌人被炸得鬼哭狼嚎。
战士们发起政治攻势:“你们被包围了,快投降吧!”“缴枪不杀!”敌人只好把枪支从枪眼里丢出来,然后一个个举着双手,象发疟疾一样浑身哆嗦着走出碉堡。
俘虏中有一个穿着老百姓衣服的人,自称是“伙夫搭拉着脑袋不敢看人。可是群众马上把他认出来,这家伙就是臭名昭著的三县联防办事处少校主任张建雄。
再说山上炮楼里有几个敌人窜了出去,向诏安方向逃去,估计是去报告诏安伪自卫队。挺进队故意把他们放走,放长线钓大鱼。
果然没多久,诏安伪自卫大队气喘吁吁地赶来了。匪徒们一进入我伏击圈,立刻被密集的机枪火网所包围,被打得晕头转向。
战士们呐喊着发起冲锋,俘虏了敌官兵数十人。其他敌人纷纷落荒而逃。群众听到消息,奔走相告。他们杀猪宰羊,热烈欢迎歼日挺进队。
在群众的一致要求下,挺进队枪毙了罪大恶极的匪首张建雄和另外两个排长;对其他俘虏,经教育后都释放了。
天亮了,一轮红日出现在东方。歼日挺进队告别了公田镇人民,扛着缴获的武器弹药,精神抖擞地踏上了抗日征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