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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脚本《英雄虎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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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itaker 发表于 2023-12-9 10:42:54 | 显示全部楼层
一九五0年初秋,全国解放后不久,广西省伏波岭区驻防着解放军的一个连。一天深夜,丁连长接到上级电话,命他立即带队赶赴五十里外的庙头乡,歼灭前来窜扰的一股国民党残匪。

没想到,丁连长率部出发不久,另一股国民党残匪却乘机偷袭了伏波岭区政府所在地。村里的干部和民兵一面阻击敌人,一面掩护老百姓撤退。

村里顿时笼罩在火海中。地主崔老九这时鬼头鬼脑地来到匪大队长崔阿龙跟前,附耳低声道:『粮食齐啦,见了司令和夫人代我问个好。』崔阿龙赞许地点点头说:『九叔,你在这里也得小心点。』

曾科长,三連剛出发,不到两小时,敌人就来了,要不是民兵掩护,損失更大啦!匪徒们抢掠了一阵后撤走了。当区干部和民兵们回村救火时,师部侦察科科长曾泰和侦察参谋耿浩也赶到了。区长便将事情经过做了汇报。

火被扑灭时,已经天亮。这时丁连长气冲冲地回来了。原来他率部赶到庙头乡,却不见一个匪徒的影子,情知不好,刚要撤回时,又中了敌人伏击,几名战士受了伤。

到了团部,林团长听了丁连长的汇报,转向曾泰问道:

『庙头乡的情况不是你亲自侦察的吗?』曾泰紧锁着眉头,没有回答。担任记录的田参谋,在旁谈出了自己的看法。

林团长沉思了一会,走到大地图前,指着十万大山的一带地区说:『从粤桂边境战役到现在,已经半年了,我们进展得很不顺利,残匪还躲在山里不断骚扰我们。』

曾泰认为必须尽快摸清敌人的底细。正说着,师部马政委来电,叫他和耿浩立即回去。

两人赶回师部,马政委微笑着告诉他俩说:『在国境线上抓到了一个叫雷震庭的特务,头衔可不小,是给十万大山中的匪首李汉光当副司令来·······』说着,叫曾泰准备一下,马上参加审讯。

审讯开始了。雷震庭供认自己受过美国特工训练,朝鲜战争一爆发,上面特派他来协助李汉光,伺机反攻大陆。马政委不想听这种空洞的供词,要他说得具体一些。

曾泰看出他还未吐尽实情,便追问李汉光有多少部队。雷震庭回答说有五千人。曾泰厉声喝道:『五千?你还敢不说实话!』雷震庭心里害怕,跪了下来。

审讯完后,曾泰与马政委研究下一步计划。马政委觉得李汉光和他老婆是一对最狡猾的狐狸,有『打游击』的经验,如派大部队进剿,等于用炸弹炸跳蚤,无济于事。

曾泰认为有理。马政委又说:『我看这个家 伙,倒可以利用·······』曾泰兴奋地接口道:『对!这是个深入虎穴、摸清敌情的好机会。』

马政委含笑点头:『叫你回来就是为了这个。但任务艰巨,一定要取得他们的信任,再设法把分散的匪部集中,然后········』说到这里,两手有力地做了个合围的姿势。

马政委深知曾泰的经验与能力,但还是郑重指出:『深入敌巢很危险,再说雷震庭的口供还不充分。」曾泰信心十足地说:「我想同这个「副司令」待上两天,多了解些情况。

晚饭时间到了,两人继续边吃边谈。马政委特地斟着酒说:『听说你喝半斤白干醉不了,到了敌人那里,你少不了会跟酒打交道的。』

与此同时,李汉光和他的老婆李月桂,正在听部下崔阿龙的报告。崔阿龙把打劫伏波岭区的经过叙述了一番,两个匪首连连点头叫好。

李汉光走下烟榻,叹了一口气:『想起当年事,不堪回首······』忽然转回身来问:『总部派来的副司令,什么时候到呀?』李月桂没好气地回道『还用你操心,一早就派阿兰去接了。』

太阳下了山,李月桂正等得心神不宁,阿兰一个人回来了,说副司令没接到。李月桂听了,心里不由一紧。

李月桂不放心,问阿兰:『你没弄错接头地点 』阿兰一边拆辫子,一边阴阳怪气地摇头回答。

第三天,曾泰以副司令『雷震庭』的身份到了匪巢。李汉光夫妇替他设宴洗尘。李月桂换了美式军装。席间,她别有用意地一个劲向曾泰敬酒。

马弁摇着留声机,乐音飞扬。李月桂感慨地说:『副司令的到来,使我想起在国外的生活,爵士乐、香槟酒、美国朋友······』

『跳舞吧。来个 伦巴。』转身对阿兰说:『我的报务员,副司令是你接来的,你陪副司令跳一个。』曾泰迟疑地说道:『我,我不会······』

阿兰已走到曾泰面前,可曾泰还是推辞着:『太······抱······歉·······』李汉光夫妇像毒蛇一样的眼光逼视着曾泰,到过国外的人不会跳伦巴?

周围的反应,曾泰都觉察到了。他心里虽然感到厌恶,但迫不得已,只能起身应付阿兰。


曾泰一边跳着,一边借机会观察周围。李汉光看着他熟练的舞步,不觉回头望望李月桂。李月桂点点头,紧张的神情消退了许多。

曾泰跳完一曲,便假借酒醉要告辞。李月桂看了,又起疑窦。

曾泰顺势坐到靠椅上。李汉光又端了酒杯过来:「英雄海量,几杯酒算得了什么?来,再干一杯!」曾泰一饮而尽后,显出了十足的「醉态」。

这时,一个受伤的匪徒被架了进来,李汉光喝问是怎么回事,崔阿龙忙说:「我们大队派出去的特工组,遭到了共军伏击,垮了」

曾泰灵机一动,皱着眉说:『司令、夫人! 难道咱们就这样在山里躲藏一辈子?为什么不集中兵力,大干一场?』李汉光摇摇头,现出一脸的苦笑

李汉光说的是实话,但一回头见老婆狠狠地瞪着他,忙改口替自己炫耀:『可是在两广地面,谁不知道我李汉光!』说着,顺手拿起桌子的刀子,一扬手飞了出去。

刀子不偏不倚正好扎进弥勒佛的鼻尖上,匪徒们齐声喝彩。阿兰看穿这是李汉光掩饰窘境的把戏,不由「扑哧」笑出声来。

曾泰假装已经烂醉如泥,李月桂叫阿兰搀扶他去休息,严加监视。待曾泰躺下后,阿兰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吹灭灯走了。

第二天,曾泰一早起身,想看看周围地形。刚走到竹林边,听到木屋中传出一阵阵惨叫声和鞭打声。正疑惑间,身后有人招呼他,回头一看,来的是李月桂。

李月桂做出亲昵的样子,靠近曾泰说:『别老是夫人夫人的,我叫你名字,你也叫我月桂好啦!』曾泰点头笑笑:『是,夫人—哦,月桂。』

这时凄厉的惨叫又从木屋传出。李月桂说:『伤脑筋!你听,捉了一个共产党,谁也没办法让他说出一句实话来。你能不能让他吐露些情况?这对我们有好处。』曾泰看了看她,答应了。

曾泰独自踱进木屋,只见一个穿解放军服装的人躺在地上,似乎已昏迷过去,两个打手各执皮鞭站着。曾泰不动声色坐下,命打手把俘虏架过来,托起他的下颚一看,并不认识。

俘虏慢慢『苏醒』过来,忽然抱住曾泰的腿叫:『指导员,我什么也没有说!』曾泰一把将他推倒,心里翻腾着:难道······真是自己人?一面却又严厉地喝问。

那人从地上爬起来,又一变态度,圆睁着眼大声道:『我就是共产党,你想把我怎样?』曾泰心里一惊,但马上镇静下来,问他是什么时候入的党。那人眼珠骨碌一转,说:『民国三十四年。』

曾泰盯紧他瞬息变化的神情,心里一动:民国?民国三十四年?再仔细一看,他身上、脸上并无皮破血流的痕迹。曾泰突然将他一把提了起来,问他是哪个部队的。那人又大嚷大叫起来。

曾泰完全明白了,这是敌人在对他试探,暗想:何不假戏真做,正好结果了他。于是顺手抄起一条板凳砸了下去。那家伙号叫一声,就脑壳开花,顷刻丧了命。

『独眼龙』贺志雄正在木屋外偷窥,见此情景,圆睁着一只怪眼,拔出手枪要冲进去。不料一皮鞭飞来,枪被打落了。『独眼龙』回头一看,原来是李月桂。

『独眼龙』哭丧着脸,顿足道:『夫人,我 哥哥被副司令砸死了·······』李月桂眉毛一拧,小声制止他说:『快给我住嘴!混蛋!』

曾泰走出木屋,一眼看到「独眼龙」那副神情、不由暗笑。他对李月桂说:「原谅我的鲁莽,那个顽固的家伙给我报销了。」李月桂故作泰然说「没有什么,算了!」

事后,李月桂对『独眼龙』抚慰了一番。李汉光扔给他一把匕首说:『你再跟副司令动武,我可不饶你!』『独眼龙』哭丧着脸:『可是······我哥哥死得冤哪!』

李月桂抓起一把银圆递给『独眼龙』说:『副司令要真是自己人,那我们就能成大事!』说着又凑近『独眼龙』耳边,向他布置了一项特别任务

『独眼龙』去后,李汉光叹了ロ气说:弄出什么名堂来,反倒赔了个亲信,不值得。』李月桂白了他一眼:『为了这一个,赔十个也值得。我还要考察他。』

李汉光凑到她身边问:『那你的意思?』她取出一张小纸条说:『「四十九号」刚来的电报,共产党要在沙河圩搞土改了。』

李汉光看了电报,搞不懂这与副司令又有什么关系。李月桂便把土改对他们如何不利等说了一通,并提出让副司令带队去突击沙河圩。李汉光连称妙计。

当天晚上,下着蒙蒙细雨,曾泰带着崔阿龙的大队出发了。阿兰以报务员的名义,紧紧跟着曾泰不离左右。曾泰心里明白:这又是一次『考察』。

走到一个叫『青石沟』的地方,树丛中有个小木屋露出灯光,这是曾泰与马政委事先约定好的一个交通站。他指着木屋故意问护卫排长:『这是什么人家?』

木屋里的老猎人正在擦他的猎枪。曾泰等走进来,护卫排长吆喝他快去烧开水。老猎人应着把猎枪放下,提着水壶出去了。

曾泰脱下雨衣,拿起猎枪摆弄着,自言自语地说:『嗯,这枪不错呀!』随手将准备好的小纸条塞进枪口里。

不一会,老猎人提着水壶进来,大家喝了之后,曾泰便命护卫排长去传令部队开拔。又趁阿兰背过身取雨衣时,向老猎人丢了个眼色。

他们走后,老猎人急忙披上蓑衣,拿起猎枪、奔到一个小山村的茅屋里、从枪口里取出小纸条、交给另一个交通员刘大嫂。快送給师部馬政委非常重要。

五七·曾泰的纸条传到了马政委的手里,上面写『三百名匪徒明晚到达沙河圩,我按预定的三号方案进行。』

耿浩看过纸条,神色有些迟疑。政委说:『是不是担心曾泰的处境呀!放心吧!沙河圩的群众决不能受到损失,而且还要使敌人更相信你们的科长!这里边有妙计·······』

他们到了团部,与林团长、田参谋、丁连长等研究行动方案。林团长决定亲自出马,沙河圩原来驻有一个连,他主张再带四个连去。马政委也赞同。

拂晓时,林团长率部队出发了。与此同时,有一个穿解放军军服的人,鬼鬼祟祟地来到村口,把折好的小纸条塞进石牌坊的砖缝里。

不一会儿,来了个小贩,嘴里喊着:『收蛇皮啰!收蛇皮啰!』眼睛却滴溜溜地转,见四周无人,便靠在牌坊上,偷偷把那张纸条掏了出来。

随后,他来到伏波岭。村里群众都忙着在修房子,无人理会他。他转了一圈,走到地主崔老九的门前,伸长脖子又大声喊起来。


不消片刻,崔老九拿着一张蛇皮急急走出门来。那贩子早把纸条夹在钞票里,压低声音,说『紧急情报,快发出去。』

当天下午,林团长已率部抵达沙河圩。战士们一个个隐蔽在村前村后的山腰里,屏息等待着前来偷袭的匪徒。

在朦胧的月色中,曾泰领着一群匪徒来到沙河圩。他登上山石,只见村中炊烟四起,不像有准备的样子,心里暗暗着急。难道马政委还没接到自己的情报?

大队长崔阿龙见曾泰迟迟不发命令,便过来催促:『副司令,全准备好了,动手吧!』谁知曾泰却另有安排。

崔阿龙说:『我看用不着,肥肉快到嘴边了,一个突击冲进去,半个钟头干完,就像上次我在伏波岭那样,错不了!』曾泰脸一沉,训了他一顿

崔阿龙无奈地去了。曾泰点燃了一支烟,望着村里默默地想:我这样调度可以给村里的部队和群众一个信号,他们也好有所准备了。

再说那一个排的匪徒绕到村后,吃力地向山上爬去。隐蔽在山腰里的丁连长,看到匪徒接近,一声令下,轻重机枪、冲锋枪一齐发射,打得匪徒们死的死,伤的伤。

曾泰看到这情况,暗自松了口气。这时崔阿龙气喘吁吁跑来,曾泰心里好笑,嘴上却说:『他妈的,共军有准备。』崔阿龙却只急着要将人马全部扑上去。

曾泰冷冷地说: 『全部上去全完蛋,我们快撤!』崔阿龙说司令没来命令呀。曾泰两眼圆睁,厉声斥道:我说的话就是命令!』

崔阿龙只得照办。阿兰疑惑地问:『副司 令,咱们?·······』曾泰挥挥手:『回司令部,不然轮到咱们当俘虏。』

深夜,曾泰、阿兰和护卫排又到了青石沟老猎人的住处。阿兰已筋疲力尽,实在走不动了,想歇下来,这正合了曾泰的心意。

护卫排长冲进屋,把还在睡梦中的老猎人拖起来,撵了出去。老猎人出门时,恰与曾泰打了个照面,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

阿兰一打开收发报机,就收到匪部发出的急。曾泰接过电报念着:『得获情报,共军对我行动已有准备,在沙河圩增强了四个连的兵力,原作战计划撤销,望速转移。李汉光。』

曾泰对电报中『得获情报』四个字暗吃一惊,心想:这情报哪儿来的?便试探地问阿兰:『奇怪,共军怎么知道我们的行动?看来内部一定有赤色分子。』阿兰只是神秘地一笑,默不作答。

曾泰不便再问下去,踱来踱去思考着。阿兰整好床铺,对曾泰说:『幸亏副司令的果断,不然大队全完了。你休息一会吧!』曾泰眼光闪动一下,想出了个主意

走出木屋,借着月色,他撕了一页日记簿,写了几个字,往前边一片竹林走去。这时有个黑影尾随上来,他就是匪特工组长『独眼龙』贺志雄。

老猎人正躺着,见曾泰走来,忙站起身来。曾泰四顾无人,便把纸条塞给他:『覃大爹,我们内 部有暗藏的敌人。要小心。』老猎人点点头。

哪知这一切全被鬼魂似的『独眼龙』偷窥去,他虽没有听到谈话内容,却看出了苗头,急转身奔进木屋,紧抓住阿兰,喊道:『小姐!小姐!······』

阿兰惊醒过来,一看推她的是『独眼龙』举起手来『啪啪』就是两个耳光。『独眼龙』摸着火 辣辣的脸,急忙申辩。

阿兰哪里想听,摸出手枪:『我不要听你放 屁!你这癞蛤蟆,快滚!』『独眼龙』还想解释,阿兰又厉声喝道:『再不滚,我开枪了。』

『独眼龙』无奈地退出门去。阿兰想想不禁好笑起来。恰巧这时曾泰回到木屋,奇怪地问:『你怎么啦?』阿兰好容易忍住笑说:『刚才那个独眼龙,跑了来······』刚说了一半,又笑起来。

曾泰听了,猛地一震。『独眼龙』夜半闯门,莫不是刚才的行动,让他给看到了?他点了一支烟,走到窗前。阿兰见他神情忧郁,别有用意地问:『你心里不痛快?那就躺一会吧。』

阿兰走过来,把一只手搭在曾泰肩上,安慰道:『别多想了,要不是你的果断,恐怕崔阿龙的大队全完了。去睡吧。』曾泰对她的轻薄感到厌恶,但还是装出笑脸应付着。

曾泰想了一阵,看看阿兰已睡熟,悄然开门出去。他四下观察一番,确信没人跟踪,便又进了竹林,找到老猎人,向他如此这般交代一番。

老猎人当即上路,去找马政委。碰巧只有庞参谋和田参谋在。田参谋想帮他转交信,覃老爹坚持要亲手交给马政委,并说送信的人是『独眼龙』。

马政委单独接见了老猎人,亲切地说:『老爹,真辛苦你啦,又碰到曾科长了吗?』老猎人一边取出纸条,一边把经过情况详细作了报告。

马政委送走老猎人,重新打开纸条默念着:『为取得信任,残匪撤回大山。我今宿青石沟。我军内部有人通敌,望查。』马政委脸色骤然紧张起来,寻思着得马上行动。

他随即与林团长密商,决定派耿浩带一队骑兵到青石沟,表面上追击曾泰,实际是放个烟幕弹,以增强匪方对曾泰的信任。他把耿浩叫来,向他交代了任务。

此时曾泰他们仍在青石沟等待命令。天刚微明,忽然外面枪声大作,护卫排长慌张地进来报告:『护卫排完了。』阿兰吓得手足无措,曾泰一时也摸不清情况。


他们奔出木屋,就听到竹林那边一片喊声,其中也有耿浩的嗓音:『抓活的,缴枪不杀!』曾泰这才明白,他的报告马政委已收到。于是拉着阿兰『快走,回大山!』

哪知这时『独眼龙』已先奔回了司令部,向李汉光夫妇报告了曾泰与老猎人的情况。李月桂本来就对曾泰存有怀疑,这一来更有话说了。

李汉光气愤地把烟枪一撂,坐起来叫道:『得啦,得啦!他要真是奸细,就逃不出我的手心!』又问『独眼龙』:『你说的可是真的?』

李月桂瞪了丈夫一眼,转问『独眼龙』『你敢与他当面对证吗?』这家伙胸脯一挺说:『夫人,我敢!』李汉光跳下烟榻,手一挥:『好,我们 到前屋去等他,今天看看我的手段。』

曾泰同阿兰回到匪部,跨进堂屋,一眼看见李汉光夫妇满脸怒色地坐在正中案上,『独眼龙』和 几个手执武器的匪徒分立两旁。曾泰心中有数,神色自若地上前报告。

李汉光夫妇听说护卫排也完了,同声惊讶地问:『这又是怎么回事?』阿兰喘息未定地插话说:『今天快天明时,遭到共军的袭击。』曾泰有意瞅了『独眼龙』一眼,情绪显得十分激动

『独眼龙』怒气冲冲地指着曾泰叫道:『哼!你倒会装蒜,你以为我今天才注意你吗?从你打死我哥哥那天起······』李月桂怕他说漏了底,急忙阻止。

曾泰方知上次被打死的那家伙是他的哥哥。于是追问一句:『哦?是你哥哥?』『独眼龙』满以为已抓住曾泰的把柄,有恃无恐地愈加神气起来。

原来是你把我们的行动报告给共产党,你这个奸细!』说着上前给了他一嘴巴。短刀。李月桂一见,忙命人把刀夺了下来。

这时一个女报务员拿了份电报给李月桂。『四十九号来电。』李汉光凑眼看去,上面写着:『昨夜有一「独眼龙」派青石沟老猎人送来情报,具体内容不详。四十九号。』

独眼龙听说是『四十九号』来电,以为肯定对自己有利,脸上非常得意。李月桂看了电报,转脸问阿兰:『昨晚贺志雄找你来着?』阿兰只想少惹麻烦,断然回答道:『没有这回事。』

『独眼龙』急了,指着阿兰叫道:『你胡说!』话音刚落,李汉光目露凶光,对『独眼龙』吼道:『好呀!你他妈的竟敢报私仇。』说着一把抓起利刃。李月桂想阻止,利刃已飞出了手。

利刃扎进了『独眼龙』的胸膛,他惨叫一声,颓然倒地。曾泰暗自松了口气,神情坦然地吸着烟。李汉光铁青的脸上浮起笑意,对曾泰说:『庭,你去休息一下,等会咱们再谈。』

曾泰走后,李月桂将阿兰喊到自己房里盘问副司令究竟有无可疑之处。阿兰口口声声说‘要不是副司令果断,整个大队也许就回不来了。

李月桂深深地叹了口气,抱怨丈夫说:『你呀,那么沉不住气。』李汉光双手一摊道:『四十九 号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你还怀疑什么呢?』可是李月桂仍有她怀疑的理由。

李月桂眼珠转了几下,牙齿一咬说:『不 行,一定要弄清楚,先把那个打猎的老家伙抓来;再问四十九号,他那边最近有什么人员调动没有。』李汉光拗不过她,只好同意。

当天深夜,覃老爹被抓来了。李月桂亲自拷问,可老猎人一口咬定说:『是一个「独眼龙」叫我送的信。他说要烧我的木屋,又要杀我,我是实在没办法呀!』

李月桂回到房里,叹气说:『这老不死的,一口咬定是「独眼龙」。』李汉光横在床上只顾着抽大烟,淡淡地说:『也许是真话·······你呀,不必瞎猜疑了。』

李月桂一步跳到烟榻前,双眼一瞪说:『你光知道抽!抽!你要是能去冲锋陷阵,也用不着向台湾要人了!对这个副司令,我还得看看!』

次日早上,曾泰从勤务兵口中得知老猎人被抓的消息。正烦恼间,恰好阿兰来约他去散步。曾泰想从她口中摸些情况,便答应下来。两人一边谈一边散步,踱了一阵,却谈不出什么。

原来,阿兰也奉命而来,带着『考察』任务。这时她靠近曾泰说:『将来?将来我老了,即使打出一个地盘,也给别人享受了。我现在有不少钱,要是能去南洋或美国······那才好呢!』

从曾泰的话里,找不出丝毫可疑之处,阿兰也就放了心。其实她早想做这个副司令的太太,于是又对曾泰撒娇地说:『你呀,怎么一点也不明白我的心呀?』

曾泰早看出阿兰来约他散步,是李月桂的诡计。但阿兰现在这样纠缠他,却让他又摸不透是什么目的。曾泰假装舒展一下手脚,把话题扯开了去。

阿兰没想到曾泰对她这样冷淡,又羞又恼,跳起身来说:『你嫌我不漂亮吗?』曾泰巧妙地回答道:『不,我是怕司令对我发生误会。』阿兰的脸顿时红到脖子,失望地走了。

话分两头,且说马政委自得到曾泰那份『内部有暗藏敌人』的情报后,就立刻着手调查,虽已有了一些线索,但还不能十分肯定。于是他请林团长来进一步研究,并做了布置。

林团长走后不久,巡逻的战士捉获了一个大烟贩。这家伙在菜篮里藏着一封地主崔老九给李汉光的信。

烟贩被收押起来,马政委正在看那封信,耿浩匆匆进来报告:『老猎人被敌人抓走了·······科长会不会因此暴露?』这情况出乎意料,但马政委相信覃大爹是不会供出自己同志的。

两人研究了一些联络方法,总觉不妥。最后耿浩自告奋勇地说,他愿化装成猎户,亲自到匪窟去协助曾泰。马政委想了想同意了

就这样,耿浩扮成大烟贩,来到匪窟。李汉光收下了他带来的烟土,再看来信,信中大意是:『难友夏鹏飞君原在国军服务,现无法再留舍下,恳盼安插。附奉云土四十两。崔老九。』

李月桂把信看了几遍,确是崔老九的亲笔,又问了一些情况,耿浩都对答如流。这时曾泰跨进门来,一见耿浩,马上机警地问:『这是谁?』李月桂回道:『给汉光送东西的。』


李汉光随即向耿浩介绍:『这是我们的副司令。』耿浩一个立正:『副司令!』接着掏出烟盒递上前去,一边用手指做个暗示。曾泰会意,拿了那支烟卷。吸了两口,随后就走开了。

回到自己房里,他插好门闩,将烟卷熄灭拆开,找到一个小纸条,上面写着:『速查明混入我军之敌特姓名,并尽速按原计划设法集中匪部。』

这天夜里,李汉光过足了大烟瘾,趁老婆熟睡的当儿,悄悄地来敲阿兰的房门。阿兰从梦中醒来,开门一看是李汉光,大声喊了起来。

阿兰一边躲闪,一边叫道:『司令你快走, 被夫人知道不得了!』

突然传来一声:『好呀!』李月桂阴森森地出现在房门口。李汉光一看不妙,慌忙爬窗逃走李月桂妒火中烧,有气没处出,奔到阿兰面前,不由分说扇了她两记耳光。

阿兰满腹委屈,倒在床上啜泣着。她早打算把李月桂的一系列考察和盘讲给副司令听,使他能相信自己。但又想:谁知道震庭心里是怎样想的呢

第二天一早,阿兰来看曾泰。她的卧房和曾泰相隔不远,昨晚的事曾泰也听得一二,见她脸色苍白,曾泰便故意问:『身子不适吗?』这一问引得阿兰眼泪直淌。

阿兰以为曾泰还不相信她,便走近一步说:『你还口口声声夫人夫人的,她根本不相信你,一直叫我在监视你,你还蒙在鼓里哩!·······震庭,带我走吧!』

曾泰还是保持警惕:『你不要胡说,夫人 的耳目很多,传到她耳朵里,对大家都不好。』阿兰猜想大概他已经心动,索性将她知道的全部说了。

这正是曾泰急于要了解的情况,就接口问:『这个「四十九号」大概是夫人的至亲吧?』但阿兰也不知这个『四十九号』究竟是谁。

又是一天早晨,曾泰想去找耿浩。走过大院时,只见李汉光夫妇在清点匪徒们抢来的东西,耿浩在一边记着数,根本没时间脱身。

曾泰见没有机会,敷衍几句就走了。这时报务员匆匆送来一份电报。李月桂打开一看:『查师部侦察科长曾泰近来不知去向。四十九号。』她顿时脸色大变,偏过头去与丈夫耳语。

突然,李月桂扯开喉咙向耿浩那边大吼一『曾泰』!耿浩猛听这声喊叫,本能地转过头来,当他意识到什么的时候,已经晚了。

李汉光喊了声:『给我捆起来!』几个匪徒七手八脚地抓住了耿浩。耿浩暗想,把我错当曾泰也好,这样科长就安全了。

匪徒把耿浩绑在树上,用皮鞭轮番抽打。可是耿浩咬紧牙关,就是不吐一个字。李汉光亲自动手,仍然没有用。李月桂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匪徒把遍体伤痕的耿浩扔进牢里。蹲在墙角的覃大爹看见,大吃一惊,凑上去轻轻叫了一声。耿浩慢慢睁开眼睛,微微一笑,轻声道:『覃大爹,记住,以后要叫我曾泰。』

李汉光回到房里,问老婆为什么不让他拷问下去。李月桂半眯缝着眼、得意地问答:『傻瓜,等会叫副司令去审,这是对他最好的考察。』李汉光恍然明白,不禁跷起大拇指。

这狗男狗女的用意,曾泰怎会不明白?他面对着浑身是伤的耿浩,心如刀割,但竭力保持着镇静,厉声喝问:『你获得过我们哪些情报?是怎么来的?』耿浩昂首挺胸,回答得非常巧妙。

曾泰瞪着眼,一拍桌:『不许胡说!』心里却说:『回答得妙!』李月桂不知就里,只晓得在旁暗暗点头。曾泰接着又问:『那么第二次呢?』

『放肆!』曾泰装得非常气愤吼道,问的是谁给你们送的情报?老实讲来!』耿浩冷笑一声,突然冲到曾泰眼前,挥拳就打。

几个匪徒扑上来把耿浩架住。耿浩怒目圆睁,冲着曾泰和李汉光夫妇说:『好汉不怕死,我曾 泰要是皱一皱眉,就不算共产党员!』曾泰的嗓音像是气得有些打战,大声说:『把他押起来!』

耿浩被押走后,曾泰对李汉光夫妇说:『依我的脾气,毙了他算啦,只是口供还没问出来。』李月桂钦佩地望了他一眼,说:『副司令做得对!』

过这次『考察』,李月桂对曾泰的怀疑已完全消除。李汉光更是洋洋自得,夸耀自己的见识:『我早说过,我李汉光是不会看错人的。』李月桂也不禁眉开眼笑

曾泰的心情却愈发沉重。虽然赢得了李汉光夫妇的信任,但耿浩和覃大爹还在敌人手里;而且那个『四十九号』不查清,自己仍有暴露的可能。怎么办呢?他躺在床上反复地思考着。

就在发生这一切的同时,那个『四十九号』又活动了。他偷偷地把一份『师部侦察参谋耿浩近来也不知去向』的情报塞进了石牌坊砖缝里,但他的手还来不及缩回,就被一只大手揪住了肩胛。

原来这个暗藏特务『四十九号』,就是混进团部的田参谋,逮住他的是庞参谋。特务眼看事情败露,叹了ロ气,束手就缚。

『四十九号』被押到团部,一看崔老九和蛇皮贩也都被擒,脸色越加惨白。一切都完了!

晚上,李月桂备了一桌酒,盛情款待曾泰。她表示了歉意后,拿出一份地图交给他:『这是各大队的分布情况,今后全靠你指挥三军,完成我们的大业了!』

曾泰接过地图,故意看也不看就搁在一边,坦然地说:『夫人行事慎重,我钦佩之至。今后震庭定当竭尽所能,报答夫人的信任。』说得李月桂一时心花怒放。


这时李汉光满脸堆笑地跑进来,发疯似的挥着手中电报说:『美军在仁川登陆了,第三次世界大战开始了!』李月桂眉飞色舞地喊道:『好哇!我们的好日子到啦!』

曾泰听后也做出欣然的样子,问道:『那我们怎么办呢?』李汉光呷了口酒说:『总部命令我们配合作战,立即对共军来个全面行动。来,我们来研究一下作战方案。』

见“主张把八个大队分布到各处,展开积极的游击活动。李汉光不以为然,说:「这是靠墙根打架的老办法,不抵事。我们还是听听副司令的高见。」

曾泰拿起铅笔,煞有介事地琢磨了一会,在地图上划了两条红线说:『我看这样,不如分兵两路,直插共军分区司令部,使共军的主力一下子来不及抽回,司令部内部空虚,来个一举歼灭。』

李汉光非常高兴,但李月桂却有点犹豫:『集中全部兵力出动,万一失手,岂不······』曾泰截住她的话头:『夫人不必过虑,只要我们采用迅雷不及掩耳的主动战术,共军怎抵抗得住?』

李月桂纵然狡猾,对于军事上的事毕竟是一知半解,听曾泰说得头头是道,丈夫又随声附和,觉得也有道理,就同意了。她还建议,要快索性就快,万一风声透露出去,计划容易落空。

曾泰一面为匪徒听从他的安排暗自庆幸,同时又非常焦急。他没想到李月桂会决定明天就行动,这得赶快报告师部,不然就会失去歼敌良机。但是如何把情报送出去呢?

想来想去,没有别的办法,只有走一着险棋。深夜时,曾泰来到囚禁耿浩、覃大爹的地方。看守的匪徒听到脚步声,喝问一声『谁?』曾泰走到他跟前:我的声音也听不出?』匪徒慌忙立正

曾泰朝四周一看,没有别人,于是一边对匪徒小声说:『准备好。』一边作了个杀头的手势:『懂了吗?』匪徒连忙点头:『懂了。』随即掏出钥匙开锁。

匪徒打开牢门,刚要进去拉人,曾泰突然拔出利刃,用力向他后心刺去,匪徒『哎哟』一声倒下了。耿浩和覃大爹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曾泰把一张纸条递给他们,又让他们带上匪徒的枪,并叮嘱道:『几个山路要道都有敌人,要小心。』覃大爹说:『我知道一条秘密小路,放心吧。』

耿浩同覃大爹匆匆赶路,拂晓时已奔到『老虎嘴』。谁知对面有三个匪徒在巡逻。等了半天,那三个匪徒仍在那里徘徊。耿浩看看时间很紧,便把纸条塞给覃大爹:『大爹,你走 吧,我来拖住这三个家伙,掩护你。』

耿浩着急道:『覃大爹,完成任务要紧,你路熟。』说着,他跳起身来朝另一边跑去,还故意把石子踩得乱响。

『什么人,站住!』对山的敌人果然上当,向他追赶过来。耿浩只顾向前,跑一段,打几枪,这样跑了很长一段路,最后他的身上已中了好多枪·····

乘匪徒追赶耿浩时,覃大爹终于顺利地到了对山。眼看耿浩为掩护自己而牺牲,他泪珠成串地『耿参谋,人民不会忘记你·······滴下,嘴里叨念:

这时,李汉光已将八个大队全部集中起来。他们正准备出发时,忽然有个匪徒进来报告:『两个共党逃了,曾泰已被打死,老家伙还没有捉到。』

曾泰这时真是悲喜交加,悲的是他亲爱的战友英勇牺牲了,喜的是覃大爹已经脱险,一定能将信送到。他怕李汉光改变计划,便催促赶快行动。

匪军出发了,李汉光夫妇得意地坐在竹椅上。曾泰边走边想:万一到了预定地点,部队还没有到,那只有先打死这狗男狗女,方能收拾匪群

下午,匪军已进入峡谷中。曾泰心里非常紧张:难道大爹没有把信送到?忽然『砰』的一声,天空出现了一颗红色信号弹,接着前后左右的枪炮声轰然齐鸣。

匪军顿时乱成一团。曾泰敏捷地跑进一座坟院。李汉光夫妇也跟了过来:『怎么搞的?还是快夺路撤吧!』 曾泰却只顾命令各大队:『顶住,抢占对 面山头!』

四面八方的火力将峡谷封锁得密不透风几百名匪军窜来窜去,无路可逃。这时对面山头上喊声震天:『缴枪不杀!』丁连长领着一队人马,猛虎般地冲下山来。匪军们一看,纷纷举手投降。

李汉光见情势不妙,急拖着发呆的李月桂逃跑。没走几步,猛听背后一声大喝:『不许动,举起 手来!』

坏蛋乖乖地高举双手,转过身来,一看竟是曾泰,不由『呵』了一声。李月桂咬牙切齿地说『你!』曾泰回报她轻蔑的一笑:『我!真正的侦察科长曾泰!』

阿兰躲在坟院破墙后面,见了这情景,倒吸了一口冷气,自言自语道:『呸!算我瞎了眼,原来他是共军冒充的!』她双眉倒竖,举枪瞄准曾泰。

没等她扣动扳机、丁连长飞身赶到,一棱子射去,阿兰应声倒下了。

战斗结束了,战士们忙着收拾战场,清点俘虏和缴获的武器。曾泰走到马政委、林团长跟前,同他们热烈握手,庆祝剿匪斗争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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