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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不插五月秧。”时间已挨近四月底了，张店大队的农活显得特别紧张。县人民武装部金参谋正和农民兄弟一起抓季节、抢时间，为夺取今年的大丰收而忙碌着。
就在这插秧大忙的茬口上，东山一队的王小平跑来向金参谋报告：“昨天我家一头七十多斤重的猪，不知被什么东西拖走了；听说南坡五队张大叔家的一只大黄狗也失踪了。
当天晚上，孤山二队饲养员袁大爷气喘吁吁地跑来找金参谋说：“刚才套的一只小牯牛，早上还在地里耕田的，下午放在孤山脚下吃草，到傍晚去找它时，只剩下一副骨头丢在山坳里了。
大队党支部连夜召开了紧急会议，金参谋、民兵连长和社员们都来了，大伙纷纷反映情况。民兵刘先胜说，他前天一早去赶集，走过姚岗时，看见一只像金钱豹那样的野兽，大模大样地从对面山梁上走过。
民兵连长分析说：“这猪呀、狗呀、牛呀，很可能是这只豹子吃的，我们这里多年没见这种野兽了，是不是从别处赶跑来的呢？”金参谋拍拍手枪：“要真是从别处撵来的豹子，那它就特别惊，特别凶，没瞅准可不能随便开枪。
民兵连长钦佩地点点头：“一听就知道你是个好猎手。”他布置社员明天集中起来插秧，免遭兽害；民兵在金参谋的指挥下，寻踪追迹，准备消灭这害人虫。
民兵们纷纷表示，不怕牺牲，坚决根除豹害。民兵连长请金参谋给大伙介绍打猎经验。金参谋神情有些沉重，点点头说：“好，我给大伙讲讲！他清了清嗓子，讲起了解放前的一段悲惨遭遇。
“解放前，我父亲和叔父都是贫苦农民，一年到头，做牛做马，连顿饱饭也混不上。每年冬天，都要到山里去打野鸡、野兔、野羊······我从14岁起，就跟着他们背山货篓子，扛猎枪进山。
“我16岁那年冬天，有人劝我父亲说：山里出了头金钱豹，去不得，小心丢了命！
“我父亲想，不进山打猎，拿什么还地主的年关债？我们兄弟父子三人，仗着年轻力壮、枪法准，硬着头皮往山里闯。厚厚的白雪，铺满了山岗，我们三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迈着步。
“走着，走着，进入了一个黑洞洞的山坳里。我父亲独个儿走在前头；我和叔父抬着山货篓子，落在后面了。
“突然，扫过一阵狂风，枯叶、雪花被刮得飞转起来。树丛里跳出一只金钱豹子，张开血盆大口，蹦起两只前爪，冲我父亲扑来。
“我父亲赶紧用胳膊护住头，豹子用舌头朝他左脸一舔，就舔下来一块肉。
“叔父见情势危急，连忙赶上两步，抬枪就射。慌忙间怕伤着父亲，枪口抬高一点，子弹“呼”地从豹子头上飞过。
“豹子听到枪声，丢下父亲，一吼就扑向叔父，咬住了他的喉管。““这还能活命？！”父亲忍着伤痛，跪起来，瞅准豹子的前胛打了一枪，这畜牲才松了口。
“我赶上前去，补了一枪，把那只豹子打死。
“可是我的叔父，躺在血泊里，再也没有声息了。父亲抱着死去的叔父，心似刀割，噙着满眶泪水，望着那白茫茫的天际······”
金参谋讲完这段悲惨的遭遇后说：“同志们，旧社会地主比豹子还狠毒，逼得我一家三口往豹子嘴里送！如今解放了，决不能让这些野兽再来伤害我们的乡亲兄弟！”大伙举枪宣誓：“下定决心，扫除害人虫！
第二天一早，金参谋带领民兵先到现场观察，寻找线索。大伙来到王小平家屋后。王小平介绍说：“前天早晨出工，全家都走了。我把猪关在圈里，晌午回来猪就不见影了..··
大伙看看猪圈内外，一点踪迹也没有。金参谋蹲下仔细观察，在人脚印凌乱的湿泥地上，发现几个像猫儿脚印的痕迹，有小碗口那么粗。他指着这些脚印说：“八成是豹子搞的鬼！”
张大叔家失踪的狗没有现场可查。金参谋说：“豹子喜欢吃狗，估计也是它作的案。”大伙来到姚岗对面的山梁，刘先胜指着一处树丛说：“就在这里，我瞅见它慢腾腾溜达过去。像只大花豹，有小牯牛那么大。”
山上各色花草，像繁星似的点缀在绿草丛中，哪有半点豹子的踪迹？金参谋仔细观察周围的一草一木。快下坡时，他终于在一株野枣树的刺条上，找到一小撮豹子毛，高兴地说：“老刘眼没花，果然是只豹子！
民兵连长笑了：“不是好猎手，哪能在这花团锦簇中发现害人虫的踪迹？”金参谋扫视了一下连绵的山峦说：“这豹子从别处来，没定窝，这里山小树稀，没处藏。东南那孤山，山高树密，豹子可能就躲在那里！
民兵连长同意金参谋的分析：“对！那里确是豹子最好的藏身地方。咱们就去孤山脚下看看那堆牛骨头，再了解一下情况。
正在这时，对面山梁上有个妇女在大声呼喊：“救人哪！救人哪！豹子把我娃子衔走了呀！”金参谋立即拔出手枪，拉开枪栓：“同志们！冲上去！
金参谋刚才指的孤山，山上绿草如茵，山坡梯田层层，是放牧、种植水稻的好地方。为了提防豹害，今天大队把社员集中在这里插秧、放牧。
李大嫂的女儿冬梅看到一只花蝴蝶，在花草丛中飞来飞去，她就跑去捉。蝴蝶飞到这里，冬梅追到这里；蝴蝶飞到那里，冬梅追到那里。追着追着，就追到放牛的地方了。
突然，从山梁树丛中跳出一只大花豹，牛群惊得乱蹦乱跳。豹子没扑住四处跑散的牛，却一口咬住了冬梅。
社员们见豹子衔走冬梅，立刻提起镢头、铁锹、扁担追上去······那只大豹衔着冬梅，一股劲地往山梁上跑。
社员们从东边赶，金参谋、民兵连长等一行人从西边追。这一东一西两群人，成“人”字形，飞速向那只大虫包抄过去。
豹子衔着女娃，没命地逃。跑到山顶，路断了。下面是宽阔的孤山水库。豹子在山顶上打转，没路可走。
金参谋大步流星地冲在最前头，勇敢地指挥着大伙向山顶冲去！
东边那群社员离山顶近些，眼看快撵上豹子了。那小牯牛似的花豹，放下冬梅，站定步势，虎视眈眈，恶狠狠地盯住追赶上来的人群。
金参谋提着枪，几个箭步冲到社员的前面。他一步步逼近豹子，思忖着该如何下手才不伤着冬梅。大伙在后面边赶边吼，惊吓那豹子。
那豹子饿极了，竟不理人们的吼声，用爪子去抓躺在地上的冬梅。金参谋看那豹子要伤冬梅，当机立断，朝着豹子的斜上方就是一枪。
豹子听见枪声，丢下冬梅，朝金参谋猛扑过来。金参谋侧身一让，豹子扑了个空，跳到了他的背后。
金参谋正待转身，这畜牲很快蹦起，扑到金参谋的背上，两只前爪搭上他的肩，两只后腿死死箍住他的腰。金参谋赶忙两腿叉开，站稳脚跟······
民兵连长从后面赶上来，对着豹子头部就是一枪。金参谋正和豹子搏斗着，一动，子弹没打着豹子，却从豹子头上飞过！
豹子听见枪声，恼怒了，腾出右爪，往金参谋脸上一抓，把金参谋的颈项抓破，血染红了他脚下的一片青草！
这畜牲再抓就会抓到鼻子、眼睛、额头······说时迟，那时快，金参谋没等豹子腾出空来，翻过右手，顶着豹胸就是一枪。
那豹子长长地哀鸣了一声，甩开金参谋，满山翻滚起来。民兵连长和刘先胜赶上去，又补上一阵排枪，打得这害人虫再也动弹不得了。
民兵们拥上去抢救金参谋，只见他颈上、肩上、腰上、腿上都被抓破了，浑身是血。他蹙着浓眉昏了过去，右手还紧紧握着手枪。
几天后，在县人民医院一间宽敞的病房里，金参谋靠在病床上，正和民兵连长交谈着。门打开，护士引着一群人进来了。他们提着鸡蛋、挂面、红糖、米花······原来是张店大队的社员看望他来了。
大伙一个个跑上去和金参谋热烈握手。李大嫂右手提着放老母鸡的篮子、左手抱着冬梅，站在门外，挤不进去。冬梅在门口挥着手直喊：“金叔叔！金叔叔！
民兵连长指着冬梅对金参谋说：“你一醒就问，冬梅怎么样了？看，娃娃不是好好的吗！”这时大伙才让开一条路，让李大嫂和冬梅挤到金参谋床前。
金参谋接过冬梅，抚摸着她的肩膀问：“伤在哪里？”李大嫂说：“腰上有几个牙印子，都结疤了，没什么要紧。
金参谋摸了摸冬梅的腰说：“哟！还包着呢，疼吗？”冬梅摇摇头说：“不疼。你疼吗？金叔叔！”金参谋笑道：“我也不疼！打死了豹子，我真高兴呐！
金参谋问民兵连长：“秧都该插完了吧？”大伙抢着回答：“前天下 午就插完了。”刘先胜插了一句：“昨天还去县城卖了豹子肉呢！······”大伙都哈哈笑了起来。
这时，民兵连长拉了拉冬梅的小辫子说：“冬梅，你准备的节目呢？快演给金叔叔看看呀！”冬梅答应了一声，从金参谋手里溜下床，边唱边跳起来。
“军爱民来民拥军，军民团结一家亲！…………”满屋的人都和着她那清脆、幼稚的童音唱了起来。这男女老少、粗细尖哑不同嗓子组成的和声，是那么纯朴、那么甜美、那么动听。
秋天，一片金黄色的稻浪，迎风翻滚。胜利的喜悦激荡在金参谋的心头，他和张店大队的社员们一起挥舞着银镰，夺得了这年的大丰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