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一天上午,延南合作食堂早市营业刚结束,服员们又忙着淘米洗菜,赶做中午的饭菜。原来,他们刚刚接到党支部交下的任务:要给海港工地的义务劳动大军做二百份饭菜。
店堂里最忙的当然要算是食堂负责人顾月英了:她一会儿关照这个师傅把菜刀磨磨快,一会儿帮助那个青年把炉子捅捅旺。待她看到一切准备工作都在令人满意地进行时,才往账台走去。
她拿出算盘、账册,正要算账,熟食柜服务员小张半开玩笑地对她说:“顾师傅,这二百份饭菜可又为咱们店增加一点利润啦。哈······”顾月英微嗔地说:“你这个小鬼,增加利润还不是为国家多做点贡献!
这时,店门前来了一个女青年,二十三四岁年纪,肩上背着一只绿色的挎包。她就是食堂里的服务员、共产党员丁霞。大概是刚才走得匆忙的缘故吧,丁霞脸色通红,汗珠子不断地从额头上沁出来。
顾月英看见丁霞,惊讶地问:“咦,你怎么来了?”她知道,丁霞昨晚去海港工地参加义务劳动,今天休息。看到丁霞满脸是汗,急忙拿条毛巾递给她:“快,擦把汗。你呀!是为二百份饭菜来的吧?”
丁霞告诉顾月英:上午到海港工地参加义务劳动的大军超过了预计数目,要加做一百份饭菜。顾月英犹豫不决地看着丁霞说:“二百份饭菜的任务,我们接了,可现在再增加一百份,恐怕·····.”
“困难是有的,我们想办法克服它。”丁霞深有感触地说,“昨天夜里,为了抢在大潮汛前建成一号泊位,义务劳动大军的同志们和海港工人顶风冒雨,一连在水里战斗了五六个小时,提前完成了施工任务…………
“今天早晨,大家敲锣打鼓向工地党委报喜的时候,每个人的脸上,分不清哪是雨水,哪是汗水,哪是激动的泪水······师傅,比比他们,想想自己,咱们这点儿困难,又算得了什么。”丁霞这番话,说得顾月英心里也热了起来。
顾月英担心货源没法解决,丁霞说,可以到菜场去组织。顾月英却为难了:“老梁出去采购还没回来,店里抽不出人······”“我去吧。”丁霞说完,匆匆地走了。
小张拿起丁霞留在桌上的挎包,觉得分量特别重,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只饭盒,装了一盒冷饭。原来丁霞到现在还没吃过早饭哩!他紧追出门,可哪儿还有丁霞的身影!
顾月英在门口探望,看见江边大道上来了一辆三轮货车,踏车的正是他们食堂的采购员梁德鑫。
顾月英喜出望外地说:“嗨呀,老梁,现在是鱼市淡季,你从哪儿弄来这一大批的?”梁德鑫一边擦汗,一边笑着说:“你大组长一句话,我可跑断了腿。”说着,拿出发票递给顾月英,“你先验收一下,签个字吧!
顾月英进店把鱼过了磅,叫小张他们抬去洗一洗,转身问梁德鑫:“嗳,这青鱼和其他鱼的价钱怎么没分档?”梁德鑫连忙说:“开在一起了,算统货,咱们可占了便宜。
顾月英正要签字,小张拎着条青鱼走来说:“顾师傅,这条青鱼有一股味,怕是变质了吧?”顾月英不在意地答了句:“大热天的,人还有股汗酸味,别说鱼了,你快去洗吧!”小张反映说,不止一条,有好多鱼都坏了。
顾月英走到厨房水池边一看,坏了的青鱼足有一小筐。她问梁德鑫是怎么回事,梁德鑫支支吾吾地搪塞着:“坏掉条把鱼总是有的,数量不多嘛。”“数量不多?”顾月英眉毛一挑,语气也重了,“不少呢!”
梁德鑫知道瞒不过,便低声说:“菜场老马要咱们帮忙捎带的。”顾月英说:“老马这人做事也太不地道了,不行!马上拿去退掉。”梁德鑫愣住了:“这······怕说不过去吧,咱们有困难的时候,人家也帮过忙,要互相协作嘛。
“这种鱼让我们怎么协作?”“人情留一线,今后好见面嘛。你忘了,咱们店生意好,毛利高,还不是亏了人家老马经常给咱们店热门货呀。”梁德鑫这么一说,顾月英心动了。她拿起钢笔在发票上签了字。
顾月英关照厨房郑师傅把这些鱼全部做爆鱼。郑师傅不肯做,梁德鑫卷袖捋胳膊地对顾月英说:“他不干,我来干。”“好。”顾月英同意了,叫梁德鑫帮助拌作料,关照他多放点葱、姜、酒,说她亲自来做五香爆鱼。
梁德鑫给鱼拌好作料,端起碗馄饨到店堂来。他把碗朝小张面前一推说:“小张,你早上的那碗馄饨该吃了。”“噢。”小张把买好的一根筹子扔给梁德鑫,坐下吃馄饨。
小张忽然发现碗里还有只汤团,非常奇怪。梁德鑫朝他笑笑说:“这汤团是早市多下来的,扔了太可惜,反正不是你吃就是我吃。
“这······怕不太好吧!”小张迟疑地说。“有什么不好。你看人家理发店的职工理发花钱吗?浴室的服务员洗澡花钱吗?在咱们食堂里,还不是萝卜块掉在油锅里,你不想揩油也沾上了油腥味了。”梁德鑫摇头晃脑地说着。
说话间,厨房里响起了顾月英的声音:“老梁,快来,爆鱼做好了!”梁德鑫应了声,便和小张走了过去。煎好的爆鱼香味扑鼻,很是诱人。梁德鑫取过一块尝着,还掰一半给小张,连声称赞:“好,好,顾师傅手艺真是高!
顾月英叫小张把鱼搬到熟食柜,并嘱他在菜牌上写“本店新增特制重料五香爆鱼,每盆三角”几个字。小张问她为什么要写得那么好听,梁德鑫接口说:“做生意噱头要好,噱头好,买的人才多。
正在这时,丁霞满头大汗地踏着装菜的车子回来了。顾月英迎上去说:“菜都采购回来啦,好快呀。”丁霞擦了擦汗,说:“多亏菜场党支部的帮助,他们从仓库里拿出了鸡蛋、番茄,支援我们。”
顾月英招呼梁德鑫一起把菜抬进厨房。小张随即给丁霞端来热好的饭盒。丁霞感激地接过饭盒,她的眼睛出神地看着墙上的菜牌,心想:这个菜名,写得好新奇啊!
她从小张那里问询到这菜名的来由后,便对小张说:“我买一盆爆鱼。“真的?”小张不相信地看了丁霞一眼,要知道,小张进店四个月,还没见丁霞在店里买过一样东西呢!
小张迟疑地给丁霞装了一盆鱼,端到她面前。丁霞刚咬一口,便感到滋味不对头。她倒了杯开水,把鱼往里面一放,不一会,一股变质鱼的臭味就散发了出来。
这时,顾月英端着捆葱走了过来。她将葱往桌上一摊,边拣边得意地说:“小丁,瞧这爆鱼······”“我已经尝过了。”“怎么样?”顾月英正等着几句称赞的话,不想丁霞递过泡着鱼的茶杯,放在她面前。
顾月英拿起杯子,闻到一股臭鱼味,尴尬地说:“天热嘛,难免有些不新鲜。”丁霞认真地说:“师傅,这么热的天,战斗在生产第一线的劳动者身体消耗量多大呀,咱们把这种鱼卖出去,不是要出大毛病吗?”
顾月英说,鱼经过高温油锅处理,可以卖的。丁霞指出,变质的食品无论怎样加工处理,卖出去都是不合适的。顾月英不高兴地问:“那你说怎么处理?”丁霞说:“我建议—报损。
“什么,扔掉?我不同意!”顾月英几乎要跳起来了,“好大的派头啊!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鱼是花了国家的钱买来的!有三十斤哪,你就不想想店里这个月的毛利吗?
丁霞仰望远处的海港工地,激动地说: “师傅,咱们的眼睛不能老是盯着店里店里,你看这海港,多少人在参加义务劳动,大家只有一个心愿:快!快把石油运输码头造好,支援世界革命!
“咱们是社会主义建设的后勤兵,如果我们做出的事情给前方打仗造成损失,这个后果你想过没有?!这笔账你算过没有?!”“人家菜场能卖出来,我们就不能卖出去?”顾月英抖了抖饭单说,“这鱼中午一定要卖的。”
“你一定要卖,咱们就把这件事在班前会上让大伙都来评一评。”丁霞一步也不让。“评就评!”顾月英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小张想起丁霞早饭还没吃,便对她说:“小丁师傅,你做得对。不过,你该吃饭了。”
丁霞打开饭盒盖,看到盒里的饭用油炒过了。她问小张是谁搞的,小张说:“我看炉子空着,梁师傅说,这油锅不用也是洗掉的,我就顺便······不过是加了一点点葱和盐嘛。
丁霞考虑了一下,便说:“这样吧,小张,我付加工费。”小张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这一点点东西,加起来还不到一分钱,付什么加工费?无所谓嘛。
“无所谓? ”丁霞觉得小张这种想法不对,便问小张最近学习怎么样。小 张说,他每天学习一小时。丁霞问: “毛主席关于辽西战役中战士遵守纪律,不吃群众一个苹果的那段教导你学习过吗? ”小张说: “学过了。”
丁霞说:“在辽西战役的时候,我们的战士在战火中冲,弹雨里闯,饿了,渴了,咬咬牙又挺过去了。老百姓的苹果抬头就是,可是他们连碰也不碰。为什么呢?”
她接着说:“战士们自觉地认为:这是人民的苹果,不吃是很高尚的,吃了是很卑鄙的。现实的斗争也教育了我,那些被查出来的贪污盗窃分子,他们不就是从几个馄饨、半两面条开始走上犯罪道路的吗!
小张听了,这才大悟:“哎呀,我吃了只汤团!”他把刚才梁德鑫给他多加了一只汤团的事告诉丁霞。丁霞说:“一只汤团会塞住你的嘴,会腐蚀你的思想,使你从看不惯演变到习以为常。”
小张不由一震:“啊,这不就是腐蚀吗?!”丁霞接着说:“梁德鑫是小业主,身上旧意识浓得很,我觉得他的行为很不正派,应该注意呀。”这时从二楼的办公室里传来了人们的议论声。两人中止了谈话,向二楼跑去。
办公室里,班前会开得热闹非常。两种意见,争论不休,相持不下。丁霞和小张踏进门时,只见梁德鑫正手舞足蹈地嚷着:“是应该评一评呀。我······”看到丁霞突然出现,他下半句话马上缩回去了。
小张早已憋不住气了,他立在门口大声说:“不能卖!”“为什么?”顾月英板着脸问。旁边的老师傅有支持小张的,也有向他提出质疑的,一时间议论纷纷。
小张朝四周看看,猛一跺脚:“少见的落后单位!”头也不回地下了扶梯,朝店门外走去。丁霞随即追了出去。大伙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给闹懵了。
丁霞追上了小张,两人在江堤边站下。小张沮丧地说:“小丁师傅,这种地方真叫人呆不下去!”丁霞思索着对小张说:“还得干下去。这就是利益的包围圈啊。
她跟小张说起自己四年前刚进店的情景:“我刚从农场调到这里来时,也跟你一样,感到有些事就是这样奇怪:你买一碗豆浆,他多给你半勺;你买一根油条,他给你多炸点时间······你吃吗?吃了就上他的圈套了。
“我看不惯,想不通,去找党支部书记老江,对她说:“还是让我回农场捏锄头柄吧,这个地方我呆不下去了。'老江意味深长地说:“就是这样的阵地,你要去改变它,我们是多么盼望你们进咱行业接好革命的班啊!
“在党支部的支持下,我们组织了马列学习小组,联系实际学习了《共产党宣言》、《国家与革命》,大家的心扉打开了,都表示要参加改变这种不良习气的战斗。”
丁霞的一席话,说得小张心胸豁然开朗。他们决定马上回店,围绕这件事写篇小评论,让大伙都来抵制这种不良的经营思想。
小评论稿写好后,他俩来到店堂里。小张看见熟食柜里的爆鱼不见了,惊奇地问:“咦,鱼呢?”梁德鑫嘻皮笑脸地说:“游走了呗!”原来他们刚才离开时,海港工人老李来取饭菜,梁德鑫把爆鱼卖给他了。
丁霞责问梁德鑫为什么把变质的鱼买进来又卖出去,梁德鑫假惺惺地说:“我也想劝顾师傅跟你商量商量再做决定的······这鱼是有点不新鲜,可现在是鱼市淡季,买来也不容易啊。
“是啊,你买来是不容易,可要卖出去也没有那么容易吧?”丁霞一语双关地说。梁德鑫张大着嘴巴,好半天答不出话来。丁霞关照师傅们赶快把菜烧出来,随即匆匆地出了店门。
小张在一旁怒气冲冲地对梁德鑫说:“我算把你看透了!”“看透什么?”“我今天才算看清了你见利忘义的一面!”小张冲进店堂,把菜牌上写的菜名抹了个一干二净。
“哎······小张······”梁德鑫气恼地拉住小张叫着。小张厌恶地挣脱了梁德鑫的手,拿出五分硬币放在桌上,说:“还你汤团钱,你交给账台吧,以后少来“关心”我!”说罢,气鼓鼓地跑进厨房。
正在做菜的郑师傅对小张说:“小丁师傅说今天我们烧番茄炒鸡蛋,另加个冬瓜虾皮汤,中午要送工地的。小张,你快准备车子!”“知道啦—”小张应了声。
一会,店门外传来黄鱼车的车铃声,小张一看,是丁霞回来了,忙迎了出去。顾月英也跟着出来,看见丁霞把卖出的鱼又追回来了,气恼地说: “小丁,你知道‘食品出柜,概不退换’吗?”
丁霞说,变质的鱼就是不能出柜。顾月英说:“好,你既然追了回来,我就在店堂零售。”小张摘下菜牌,不让顾月英写,顾月英气得声音颤抖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领导?”说着,伸手要夺回菜牌。
小张一言不答,只是把菜牌抱得更紧了。丁霞说:“小张,把菜牌给她!”小张不解地朝丁霞看了看,把菜牌递了过去。丁霞拉了小张一把,说:“我们把小评论贴到店堂里,让它跟顾客见面。”
一会,两人拿着一篇小评论稿走到水牌旁,往墙上一贴。顾月英凑上去一看,一行大字标题跳进眼帘:《从一盘爆鱼看不良经营思想》,不禁火起,叫道:“我——这个负责人当不下去了,你们去搞吧。”说罢气呼呼在一旁坐下。
这时,梁德鑫走进来,他看见小评论批判了“办事情看人头,做生产靠噱头”那句老古话,故作镇静咳嗽一声,轻轻念道: “…………在咱们社会主义企业里,出现这种欺骗顾客的事情,岂非咄咄怪事?!这鱼背后的斗争还不发人深省吗?!”
丁霞要梁德鑫谈谈他的看法,梁德鑫支吾着说:“我?今天的事······喔,出发点是好的。”“不对!”丁霞严肃地说,“有那么一些人,打着社会主义协作的旗号,害人利己,你说,他的出发点是好的吗?”
丁霞继续驳斥:“还有那么一些人,明里是为企业出力流汗,暗里是以次充好,大捞一把,你说,他的出发点也是好的吗?”“深刻,深刻。”梁德鑫心慌意乱地附和着,狼狈地溜了出去。
丁霞诚恳地对顾月英说,这小评论不是针对哪一个人,而是让顾客们一起来批判、抵制不良经营思想。她说:“如果把变质的东西卖出去,损害顾客的健康,我们的企业不是成了坑害人民的商店了吗?”
“难道我辛辛苦苦地工作是为了坑害人民?”顾月英几乎要跳起来了,“算了,丁霞,以后店里的事情你们看着怎么办就怎么办吧!”顾月英气得把帽子、饭单都扔到了桌上,拔腿就要走。
“师傅!你离开了这社会主义的企业,还能走到哪里去?!”丁霞几句话就把顾月英问住了,“师傅,你忘了,党发出合作化的号召时,你第一个挑着馄饨担,兴高采烈地走进了这店堂!······今天你就这样离开这店堂吗?
“我老了!跟不上你们了!”顾月英慢慢地坐到椅子上。丁霞说:“师傅,两个月前你在猪肉汤里放咖喱粉当牛肉汤卖,当时同志们批评帮助了你。可今天你又干出这样的事来,师傅,这可是一个严重的问题啊!
丁霞恳切地对顾月英说:“多少年来不良的生意经对你的毒害实在是太深了!师傅,虽然你有时也感到这样做是不对的,但又为啥总舍不得扔掉这些东西呢?”“干脆点,一刀两断!”小张也急切地说。
郑师傅目睹这一场争论,也走过来说:“老顾,咱们可不能再搞坑害百姓的那一套啊!”顾月英委屈地嚷道:“坑害百姓?我可是贫苦摊贩出身!
“往往有许多事情就是这样:从前你吃过它的苦头,恨过它,可今天又捧起它去对待我们的阶级弟兄。”丁霞耐心地启发着,“师傅,一只苍蝇的事情你是不会忘记的吧?!
丁霞给小张讲起顾师傅解放以前的遭遇:“那时,她在一家饭店里干活。有一次,顾客在菜里发现只苍蝇,要求调换。老板怕砸了店里的牌子,硬把苍蝇说成是油渣。为了使那人相信,竟逼着顾师傅当众把苍蝇吃下去。”
小张问:“顾师傅你怎么办呢?”丁霞接着回答说:“就因为顾师傅不肯吃,被老板赶出了店门!”“咳!旧社会,穷人谁没尝过这份苦哇!”郑师傅感慨地说,“老顾,咱今天可说啥也不能用老板的那套玩意儿来坑害自己人哪!
丁霞提醒顾月英说:“你那副馄饨担是挑进了社会主义企业,可人是不是走进社会主义道路上呢?”顾月英吃惊地反问:“难道我还是走岔了道?”丁霞直截了当地答道:“是啊,你想过没有?有人正在利用你大做文章呢!
郑师傅反映说,刚才梁德鑫在厨房里瞎哄哄,说什么丁霞今天这么一闹,往后大家都不好做事了!丁霞听了沉思着说:“他的用心是很明显的。刚才我追鱼回来时到菜场去过,他们说今天没卖过青鱼!
“他还能在这里面做手脚?!”顾月英一惊,连忙掏出那张发票说,“他买这鱼是有发票的呀······不过,今天这张发票也有点怪,好鱼坏鱼没分档,都是一个价钱。
小张问顾月英为什么不问问清楚,顾月英支吾着说:“哎······这次帮他搞到鱼的老马,过去也帮过我的忙,面子上说不过去呀!”丁霞听了,一针见血地指出说:“你看,梁德鑫正是吃准了你这一点,在为他自己开方便之门!”
丁霞指着发票,说:“这里面很可能有鬼!我看应该拿这张发票到菜场去一次,查查它的存根,看他究竟搞了些什么花招!郑师傅,你说呢?”“好,我去跑一趟。”郑师傅接过发票,匆匆地走了。
顾客英看着郑师傅远去的背影,半信半疑地自语道:“老梁这个人··“你别老梁老梁的了!”小张厌烦地打断她的话,“他才是条大臭鱼呢。”
正在这时,工地管理员老李兴冲冲地走了进来。他紧紧地握住了顾月英的手,热情地连连道谢。顾月英臊得脸上通红,一迭声地说:“不用谢!不用谢!
老李拿出一张大红纸,说:“这是咱们工地写给你们食堂的感谢信。”接着,他把大红纸递给顾月英,顾月英向丁霞送去了求援的目光:“这······我不能接,丁霞-”
丁霞诚恳地对老李说:“我们的工作还存在许多问题,还有些矛盾没解决,刚才我们还在争论呢!”眼前的情景使顾月英心里更加明亮起来,她终于鼓起勇气说了句:“老李师傅,请你看看我们的小评论吧。
老李看完小评论,连连点头表示支持,可他还是把感谢信端端正正地贴到墙上,风趣地说:“这,才是你们的大方向!
郑师傅回来告诉顾月英和丁霞,在菜场党支部帮助下,事情搞清楚了。梁德鑫的那张发票,开的是一百斤鱼,但存根上只有七十斤。菜场马金堂交代:这三十斤鱼是非法套购的,因没机会脱手,变质了,才卖给了食堂。
丁霞要郑师傅把这问题向党支部汇报一下,让梁德鑫到党支部办公室交代问题,郑师傅应声“好”,走了。顾月英这时叹了一口气:“嗨!没想到让他们钻了空子!
顾月英深有感触地对丁霞说:“我快变成损公肥私行为的防空洞了!看来,我这种思想再不好好改造,是不能为社会主义服务了!”“师傅!”看到顾月英的转变,丁霞高兴地拉着她的手喊道。
顾月英眺望着远方,对丁霞说:“让我跟老李师傅一起到工地去送饭吧!”“好!师傅,你应该去!”丁霞把帽子、饭单递给顾月英,“去感受感受我们伟大时代蓬勃向上的热烈气氛吧!
顾月英精神抖擞地走到了门口,极目四望。她看着那滔滔的江水,奔腾而去,是何等的壮美!再看看站立在自己面前的一代新店员,是何等的高大英武,焕发着青春的光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