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末年,政府腐败无能,各国列强乘虚而入,瓜分中国。日俄两强,你争我夺,把东三省拦腰截断,南部归属日本,北部让给了沙俄。
在国家危亡之际,清政府依然麻木不仁,横征暴敛,敲骨吸髓。百姓忍无可忍,纷纷起来杀官造反;一些亡命之徒铤而走险,闹得辽东、辽西、江北一带匪盗四起,民不聊生。
素有“东北王”之称的张作霖,就是在这种乱世中发迹的。他祖籍河北,生在海城,排行第三,人称“张老疙瘩”。自幼随父经常出入赌场,逐渐养成了机警、诡诈的性格。
他 14 岁丧父,随母改嫁来到黑山县一个吴兽医家。先后念过私塾,当过货郎,也做过兽医,但都半途而废。后来结交了一些绿林朋友,干上了打家劫舍的土匪勾当。
在不断与周围匪帮角逐中,张作霖与八角台“保险区”的张景惠合作,击败了不少对手,坐上了八角台大团第一把交椅,张景惠甘居第二。不久,又把镇安县匪首汤玉麟(绰号汤二虎)、锦州拉帮的张作相拉入伙内,成了绿林一霸。
辽西一带的富商巨贾、豪绅名士,为了互相借重,都来巴结张作霖。其中有新民府巨隆烧锅财东彭老根、举人刘春煊、李雨浓等人。他们给张作霖出谋划策,走动官府,从中渔利。
张作霖势力大了,野心更大了。他心想:八角台只不过是一块垫脚石。他要踩着它进新民府、进奉天城(今沈阳)、进北京,什么将军、总督还不都是人干的!只要踩平路,金銮殿也能走得进去。
有一天,探子报告:“盛京将军赵尔巽的太太领一群丫环、婆子回奉天。天黑以前能赶到八角台地面,这可是一票肥买卖!”张作霖心头一动,立即作了周密部署。
不久,汤二虎的马队就将一大趟车、轿、马驮子队伍押进了大院。小车子里面的女人吓得呜呜直哭。
张作霖见此情景,佯装大出意外,喝道:“哪里来的这些鬼哭狼嚎的娘儿们?”汤二虎装模作样地说:“我在大御路上做了一票肥买卖,刚押回来的。”
“都是些什么人?”“还没来得及问。”张作霖故作不满:“咱们是保境安民的,不该没肝没肺乱押人!”说着,便走进了东厢房。
被押的三姨太像见到了阎王爷,“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叩头不迭,叽哩喳啦说着苏州话,张作霖一句也听不懂。北京口音的婆子哆哆嗦嗦地说:“太太是苏州人,口音不清。她说不敢瞒大爷,咱们是赵尔巽的家眷。请求大爷饶命!
张作霖故作震惊,也不懂什么叫避嫌,忙把三姨太扶到炕上坐稳,深深作一大揖:“哎呀!原来是将军太太,真对不起,你老多多海涵。”又朝窗外大喊:“把劫道的头目给我扣起来!”汤二虎憋不住,噗哧一笑,大声应是。
张作霖一再拱手:“太太不要害怕,我们是保境安民,不是胡子。我叫张作霖,是大团的团练长。你们先委屈一宿,明天我派人送你们。”他把话停了停,“不过,太太回去后把这码事对赵将军说道说道,我叫张作霖,张作霖。”
三姨太惊魂稍定,吃力地说:“知道,知道,您大号张作霖。”北京口音的婆子心里明白了,连忙说:“你老放心,太太一定跟将军多多美言,知恩必报,往后一定会有酬谢。”
次日清晨,张作霖亲自派弟兄护送三姨太上路,照顾得十分周到。他为了巴结官府,讨得赵尔巽的欢心,如此煞费苦心地递交了一份进见礼。
三姨太回奉后,立即将此事告诉赵尔巽,赵将军十分感动。经过考虑后,决定奏明清廷,并命新民知府曾韫把张的部众收编为省巡防营。
不久,奉天将军衙门的加急文书到了新民:任命张作霖为步游击管带,任张景惠、汤玉麟、张作相为哨官。八角台大团开进新民进行了整编。昔日的“胡匪”和“马贼”,一跃成为朝廷的堂堂“命官”了。
张作霖身为游击营官,虽说职位不高,却引起日俄特务的兴趣。双方都用各种拉拢、威胁手段,要求合作。狡猾的张作霖没有上勾,在双方胜负难分的情况下,仍持中立态度。
一年之后,战局发生变化,日军已占优势。张作霖这才决定取舍,对日本特务给了许多方便。日军总司令部参谋福岛少佐,见张作霖大有可用,派人密送金票一千元,以示酬谢。他与日本的特殊关系,就此开始萌芽。
在日俄铁蹄轮番蹂躏之下,辽西地面疮痍满目,大小匪帮内结官 府,外勾洋人,无恶不作。在这愁云惨雾中出现了一支特别武装—红 衣女子关东红和丈夫杜立三的队伍。他们率领百十号枪准马快的彪形大 汉,专在新民一带为民除害。
未出几天,将军衙门下了剿辽西巨匪杜立三的文书。张作霖接到命令,心里大犯合计:“杜立三曾救过自己的命,如今恩将仇报,别人会骂我不义之徒;不去,又错过立功的良机。”经过一翻权衡,“无毒不丈夫!”他决定干了。
当时的张作霖因剿巨匪金寿山有功,已升为营管带。他为了尽快除掉杜立三,再向朝廷邀功,乘元宵节之夜,亲率精兵打进三界沟,当场击毙杜立三,关东红负伤而走。
张作霖血洗三界沟,全胜凯旋,新民府急忙为他报功请赏。杀友求荣的做法令张作霖心愧不已,此后一直避免当众谈论杀害杜立三一事。
不久,新任奉天巡防营务所督办张锡銮到新民视察。善于奉承、巴结的张作霖投其所好,敬献给督办大人良马一匹,博得了张锡銮的欢心和赏识。
张督办视察完毕返奉,张作霖全副武装,带领营兵在前头开路,尽心竭力把督办护送回驻地。
张锡銮回奉不久,正逢内蒙不断出事,地方惶惶不安,当局正急于用人。他便向新任总督徐世昌推荐了张作霖。于是,张作霖官运亨通,被破格提拔任命为巡防五营统带官(团长),驻防郑家屯。
张作霖升为巡防五营统带官后,便奉命进驻通辽剿匪。他先在边境设卡增哨,严防入侵,又派汤二虎领一营骠悍骑兵,追击流窜在通辽、洮南一带受沙俄操纵的蒙匪,颇收功效。
张作霖剿匪得胜,受到上峰赏识。徐世昌将张部五营扩为七营,并将通辽的吴俊升、洮南的孙烈臣部下划归其指挥。张作霖已成为拥兵三千五百余人的协领。
之后,张作霖亲率四营骑兵追剿叛匪陶克陶胡,先后在嘎尔图、三昌盛等地反复与叛匪激战,斩获甚多,并夺回大批被虏人畜。又乘胜攻克匪巢龙王庙,斩悍匪巴塔于九头山下。
陶克陶胡被迫北窜,张作霖紧追不舍。在漠北荒原连续行军八百余里,在饥不得食、夜无宿处、人困马乏的情况下,一直把逃匪赶到洋雪覆盖的大兴安岭索伦山区,予以包围。
张作霖身先士卒,与匪军展开白刃战,连续两昼夜,终将叛匪消灭。他为维护国家统一、民族团结立下一功,因之一时受到各界的拥护。他乘机上下交结,扶植心腹,招兵买马,扩张武力,为日后的飞黄腾达打下了基础。
宦海沉浮。张作霖驻防辽源、洮南四年有余,奉天总督已经三次换人。赵尔巽调任湖广总督,徐世昌、锡良前后继任。这番人事更迭,充分暴露了在日本侵略者面前,清政府及其封疆大臣的懦弱无能,已到了病入膏肓的绝境。
从张作霖投身绿林到他受降当官,这段时间中国历史正处于风雷激荡之中。宣统三年,武昌起义爆发,革命形成高潮,举国震动。湖南、江西等十四省相继响应,宣布成立军政府,脱离清廷统治。
革命烈焰遍及各地,落后的东三省已呈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别有用心的张作霖,对这一局面十分敏感,觉得大显身手的时机已经到来。
在赵尔巽第二次接任东三省总督时,已经是老境颓唐,耳听革命风声日紧,眼见东北百孔千疮,痛感这清朝发祥圣地已处在风雨飘摇之中了。
赵尔巽仍勉力支撑,到任不久,便在齐齐哈尔召集黑龙江省各级官员开会,共议时事。会间,突然接到一封十分火急的密电,看着电报,他的神色立刻紧张起来。原来是革命党即将举事,催他火速返奉。
奉天革命党领袖张榕、张根仁等人,趁赵尔巽北上视察之机,立即分开活动起来,作讲演,撒传单,鼓动百姓。并效法南方诸省,发表了《奉天独立宣言》,革命烈火迅即燃烧起来。
赵尔巽返回奉天,立即在总督府召开秘密会议:“奉天局势骤变,出人意料,如何对付,愿闻意见。”各大员愁眉苦脸,面面相觑,无人以答。
奉天城人心浮动,大有一触即发之势。赵尔巽觉得处境十分危险,倘不出兵镇压,即将酿成大祸,但他手下武官全部畏缩不前,无人可用。思虑再三,决定密电张作霖火速率军来奉。
张作霖收到密电,立即率领3500名亲兵,星夜兼程,赶奔奉天。
赵尔巽见到了张作霖如见了救星,破格降阶相迎:“张协领来得正好,就等你大显威风了。”张作霖有意叫了一板:“卑职不过是驻外地一名小协领,恐怕难当重任。
赵尔巽忙从书案上拿出一张任命张作霖为奉天前路、中路巡防统领兼奉天国民保安会军令部副部长的委任令:“怎样?就暂时屈就吧?”张作霖立即打拱说:“报效中帅,万死不辞!”接着,两人又进行了一阵密议。
未过三天,一些革命党人正在商议筹集军火,成立军政府事宜时,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大家往外一看,只见许多大兵闯进院来,把整个会场团团围住。
张作霖进了会场,狠狠瞪着众人,然后把枪“啪”地一声撂在桌上,说:“咱们认识认识吧,我叫张作霖!”张榕挺身上前自我介绍:“我是联合激进会会长张榕。”“有种!你还敢报个名。”张作霖狞笑着。
“这是民意机关,我抗议你们扰乱会场!”张榕又往前凑了一步。“放你妈的屁!”张作霖猛一巴掌把张榕打个鼻口窜血,“来呀,把这个王八羔子给我捆上!”
就在此时,从门外进来一个穿长袍马褂的人,拿一张名单,念一个,指一下,护兵跟着捆一个,一连捆了七八个,连踢带打推出门外。
张作霖对剩下的人微微一笑,说:“我是新上任的国民保安会军令部副部长。刚才抓起来的这几个乱党要火烧奉天城,我就要砍他们的脑袋。各位心里要放明白些,别忘了今天这件事。”说完一挥手:“各位请吧。”
张作霖走出会场,让护兵把杀人招子插在张榕等背后,拽上大车,由大兵押着游街示众。然后拉到四平街十字路口砍了头。
张作霖镇压革命党有功,倍受赵尔巽的嘉奖。一个驻防僻地的小小统领,一跃成了东三省总督的得力臂膀—一个誓与革命党不共戴天的干将了。
随着革命形势的发展,到宣统三年秋,全国先后有十四省脱离清政府。转年(1912年1月),南京成立中华民国临时政府,孙中山先生就任临时大总统,并誓师北伐。
老奸巨猾的清政府军机大臣袁世凯,见时机成熟,采取软硬兼施的手段,迫使隆裕太后于宣统4年(1912年)2月4日宣布清帝逊位。至此,统治中国268年的清王朝宣告结束。
袁世凯仗着北洋军阀的枪杆子和帝国主义的撑腰,使尽浑身解数,迫使孙中山先生辞职,自己爬上了临时大总统的宝座。
他上台之后,立即接收了南京政府。又指使其党羽威胁参议院,先选总统,后立宪法。议员们见来势很凶,只得从命。
袁世凯登上宝座,凶相毕露,大开杀戒。他先是派人在上海车站刺杀了国民党代理理事长宋教仁,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镇压了黄兴等人发动的“二次革命”,同时派军警搜缴了国民党议员的证书,实际上把整个国会给解散了。
初露头角的关东枭雄张作霖,也想在东三省大干一场。于是派亲信幕僚于雪斋携重金到北京,疏通袁世凯,一心想投靠在他的门下。
于雪斋来到北京,找到了老相识—原陆军大臣,现为总统府侍卫官的荫昌,说明这次来京的目的,并呈上张作霖的效忠信一封、老山参一盒。
开始,荫昌对这个“无名武夫”并不感兴趣。于雪斋厚着脸,把张作霖炫耀一番。为了讨好,还把赵尔巽自清帝逊位后,以“孤忠”自命,举棋不定的动摇思绪讲了出来。荫昌听罢,觉得奉天形势不妙,这才向袁总统引荐。
乘中午大总统休息,荫昌把赵尔巽的情形作了汇告,接着又把张作霖抬了出来。袁世凯沉吟一下,说:“张作霖无名马弁,怎能委以重任。”“只要总统提拔,即可名正言顺了。”荫昌极力周旋。
袁世凯思量很久,最后答应对张作霖派来的人按师长信使招待。于雪斋得到消息,欣喜若狂,立即写信把消息告诉了张作霖。
这一天,奉天总督收到北京政府陆军部令:按新编陆军制度,授予张作霖陆军中将衔,任命为陆军二十七师师长,驻守奉天。赵尔巽一眼就看穿此中奥妙,马上召见张作霖,并亲热地为他祝贺。
与此同时,张作霖收到北京的密电,命令他注意赵尔巽的动向。张作霖当即回电:“奉天之事,可保无虑。”从此,他便经常在总督府走动,过问之事,已经越分。对赵尔巽貌似恭谨,却隐隐露出挟持之意了。
赵尔巽料定今后该是北洋天下了,于是向大总统递了辞呈,只称年逾古稀,体弱多病,恳请归隐青岛。此举正中袁世凯下怀,当即照准。这位“孤忠”就此归隐去了。
赵尔巽告老辞官,闭门谢客,并无什么动作。袁世凯得到密报之后,又觉得后悔,不该偏听偏信,意气用事,把红胡子出身的张作霖委以师长重任。
事不宜迟,袁世凯马上决定调直隶总督张锡銮去接任奉天总督。他知道张锡銮当年在奉天巡抚督办任内,曾破格提拔过张作霖,不难驾驭这个危险人物。
张锡銮到奉天接任,已年过七旬,耳聋眼花,精神衰颓,再不是当年名将“快马张”了。张作霖见此情景,表面上对这位老恩公依然十分恭顺,暗里却另有图谋。
刚过两天,张作霖就来见大帅,要求扩编自己的队伍。张锡銮虽然心中不太同意,但经不住张作霖软硬兼施地恳求,最终还是默许他扩编两个团。
这样,他结拜的绿林弟兄张景惠、汤玉麟、张作相、阚朝玺等人,都升官晋级,扩充了实力。张作霖手中的兵力早已超过一个师。他的磕头弟兄大舌头吴俊升已提为二十九师师长,驻防洮南府,与张作霖形成了南北呼应之势。
而北京的袁世凯在窃据总统宝座之后,得陇望蜀,还想登基长称帝。他手下那群哈叭狗一经嗅出气味,便摇着尾巴四处奔走,敲起复辟帝制的锣鼓。
日本内阁探知消息后,马上命驻华公使向袁世凯表示:如果接受《二十一条》,日本政府将全力支持恢复帝制。袁世凯称帝心切,竟准备承认这个丧权辱国条约。但他做贼心虚,深怕百姓反对,便禁止向外透露消息。
纸里包不住火。袁世凯这一滔天罪行终于被国人知晓。众口相传,人人切齿,全国各大城市立即掀起“反对帝国主义侵略”,“反对《二十一条》”,“反对卖国的北京政府”的爱国群众运动,其势如洪水决堤,猛不可当。
甲午战争,东三省屡受日本侵略,奉天城成了日本侵略势力一大基地。老百姓早已仇恨满腔,反日运动一掀起,便如火山爆发一般,群情激昂,轰轰烈烈。
奉天总督张锡銮急得在府中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他命张作霖带两营人马上街巡查。
张作霖飞马来到马路前,冲进人群,大喊道:“妈拉巴子,你们都不要命啦?快给我撤!”一挥手,命令马队围过来,强迫群众散去。沙袋后的日本兵哈哈大笑,张作霖脸一沉,似要动作,又忍住了。
张作霖在回城的路上不住地暗想:“真邪了!老百姓闹腾起来,竟是这般厉害!”他不言不语,心事重重。
群众示威刚结束,日本驻奉天总领事大酒保便杀气腾腾地坐着铁甲车来到总督府,提出强烈抗议:“必须立即严惩排日暴徒;必须立即处分负责治安的“支那”军警官吏······”他们横眉立目,气焰十分嚣张。
张锡銮低三下四,连连赔礼,才算把大酒保送走。当晚,他召集主要文武官员,在总督府开紧急会议,商议如何处理当前的棘手局面。
文武官员噤若寒蝉。张作霖却稳不住神了:“如今日本鬼子真的要骑到脑瓜子顶上拉屎,那怎么办?我明白各位可另投门路。可我张某是领兵的,这回我可要讲个守土有责······”谁也闹不清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锡銮对这位师长实在打怵,他略微一征,随即笑着说:“张师长慷慨陈辞,很好吗!只要大家同舟共济,事情也未必发展得多么严重。”他环视大家,众人也连连称是。这个会议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结束了。
不料第二天,总办衙门刚把立即解散各界反日联合会及严禁百姓聚众闹事的告示贴到八门八关,一群学生代表就聚集到警察总办衙门提出抗议,要求撤消禁令,直闹到天黑才陆续散去。
张作霖自有主张。他悄悄把张景惠、吴俊升等几个亲信请来,郑重其事地说:“这回跟日本闹事,只要百姓不敢来惹二十七师,咱他妈也玩个收买人心嘛!日本要真来占奉天这块宝地,咱们豁出命来也得跟他们拼!”大家连声称赞。
他呷了一口酒:“各驻军要密切注视日本兵活动,加强警戒。老帅是个熊包,到时候,我发令,能打就打,顶不住就往东边道大山里拉。等老帅跑光,咱们死活也要打回奉天,那可就是咱哥们的天下啦!”大家齐声叫好。
日本守备队不断向奉天增兵,更激起反抗浪潮。张锡銮忧心如焚,而张作霖今非昔比,连面也不露,只让人写个呈文:“当前防务吃紧,实难兼顾。外交事务,军人不宜过问。”干脆顶了。
这件事传出去,老百姓添枝加叶,越传越玄,简直把张作霖捧成“深明大义,爱国爱民的英雄”了。张作霖听到这个瞎话,笑而不言,暗自得意。
在全国人民热血沸腾,誓死反对《二十一条》的洪波巨澜激荡之下,江苏将军冯国璋联合十九省发出“请缨御侮”的电报,表达了他们投军报国,抵制日本对中国欺辱的决心。
张作霖见到电文,以为冯国璋等北洋大将都说出这样话,必定投合袁大总统的心意,当即叫秘书照葫芦画瓢,也拟了个电文:什么中日交涉,只可力争,不可退让,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马上发出了。
哪知袁世凯既想当皇帝,又打算少赔些血本,此刻正与日使反复修改《二十一条》,眼看成交。突然收到这些“请缨御侮”通电,怎不恼火!不出几天,他便向这些不识时务的将军、师长发出告诫电文,禁止他们干涉外交。
张作霖见到告诫电后,暗道:“咱们这一宝算他妈押输了,可好歹也在报纸上说到了反对《二十一条》,拣了个好名声,总算便宜不小。”
这一回,张作霖又添了威风,张锡銮却丧尽志气。他已招架无力,呼唤不灵,觉得这个受气的总督实在难干下去了,便悄悄向大总统提出了辞呈。
袁世凯见奉天出了麻烦,想再出高价,升张作霖为黑龙江将军,把他驱出奉天省。并责成陆军总长段祺瑞出面办理此事。
段祺瑞奉命给张作霖写了信,张作霖一见便函就火了,立即命秘书回信,说头二年袁世凯为和南方打仗,调走了东三省全部北洋军,多亏张作霖坐镇奉天。而如今,想调虎离山,把他挤出去,他就辞职,把
段祺瑞碰了个钉子,忙把张作霖的回信送给袁世凯,商量对策:如果调动不了张作霖,张锡銮一走,势必升他为将军,这岂不是割肉喂虎?无奈,只得看看风再拿主意,暂把此事搁了下来。
那张锡銮送上辞呈后,一直未听到北京动静,便以“述职”为名进京见袁世凯。寒暄过后,张老帅就把张作霖如何骄横、
无法驾驭等说了一遍。袁世凯对他又劝说了一番,并决定近日内就调张来京训谕,仍让他返回住所,听候佳音。
张作霖接到大总统的电报,不由大吃一惊,料到是张老帅进京告了他的状,老袁要给他个颜色看看。去,怕虎落平阳;不去,叫他人耻笑,权衡利弊,“干了!”决定隔一天应召进京。
张作霖决不是个莽撞之人,大事从不马虎。次日清早,他把磕头的大哥二十八师师长冯德麟请到了公馆,把这次进京一事进行一番仔细商量。并对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如何收拾局面都作了详细部署。
临行前,他特地用紫檀木匣子装好从蒙古达尔罕王府弄来的一尊半尺多高的赤金“天地佛”,预备送给袁世凯,先给个甜枣,探探动静。
张作霖到了北京第二天,身着中将礼服,来到总统府承启处说明了来意。承启官客套一番后,慢条斯理地说:“大总统近日忙于和日本谈判,怕抽不出会见时间。”
张作霖让汤二虎送过来一张五百块现洋银票,放在桌上:“不成敬意,务请笑纳!”接着,又把“天地佛”呈上,说:“备有薄礼,请承启官呈给总统。”承启官马上眉开眼笑,接过礼品,进居仁堂禀报去了。
经过如此“运作”,张作霖第二天十点,应召进了居仁堂,谒见大总统。袁世凯和颜悦色地接待了他。
袁世凯关切地向张作霖问起东三省的情况,着重提到奉天的局势。张作霖心中暗笑,却一本正经地说:“奉天局势安定,中日关系和睦。作霖身为军人,谨遵大总统告诫,不宜过问外交问题,只知保护地盘。
袁世凯听罢,又转了话题:“张师长作战勇敢,治军有方,可进取公侯之位呀!”“作霖不才,只有一个心眼儿,忠君报国,全靠大总统栽培。”老张听出总统暗示,如保袁称帝,不失公侯之位。因此,他的“忠君报国”四个字,正中总统下怀。
袁世凯漫不经心地说:“张总督是前清重臣,也是民国大员。只是此公老矣,已非当年。张师长要多辅佐,同心合力,以国事为重。”“作霖怎敢怠慢上司?人嘴两层皮,请大总统明察。”张作霖挨了一下敲打,心里很不是滋味。
大总统显得十分亲热,慢腾腾站起来,称赞那尊天地佛如何如何讨人喜欢时,张作霖站得笔直:“这是作霖一点小意思。总统稀罕这玩艺儿,我再派人上蒙古弄几个来孝敬老人家。”
召见完毕,袁世凯还派人送给张作霖一座精制的西洋钟和一块大怀表。这一切,使张作霖兴奋。但他时时惦记着自己的地盘,无心在京闲逛,第二天就领着保驾人员返回了奉天。
为了解决张锡銮和张作霖之间的矛盾,袁世凯下令:调湖北总督段芝贵任奉天总督兼管吉、黑两省军事;张锡銮调京任职。因为张作霖当年从绿林投诚时,段芝贵的父亲为他作的保官,有过一段恩情。
段芝贵到任后,极力笼络张作霖,军务之事一直不甚过问,以示信任。他是袁大总统的干儿子,把主要心计用在谋划恢复帝制,以便取得公侯之位,并没把这个小小的总督放在眼里。
一天,段芝贵有意试探张作霖对建立帝制的想法。“军人以服从为天职,大帅如有用我之处,随时下令就是。”张作霖边答,边想:“老袁当皇上,你段芝贵就去当王爷,咱老张得闹个东三省的总督了。”
袁世凯恢复帝制的秘密公开后,各类政客、大小头面人物闻风而动,各显神通,纷纷上书,主张取消共和,改建帝制。
正当拥护帝制花样翻新之际,段芝贵胸有成竹地赶到北京,施展压倒一切的绝招。他和十四省总督联名通电,拥戴大总统称帝,各报都用大字发表。
张作霖看到段芝贵的通电,一声冷笑:“好个段芝贵,你眼里只有他的督军,连咱老张的名儿也没给带上!”他马上吩咐秘书:“咱也发通电,就说谁反对大总统当皇上,有我张作霖顶着!词要写得硬些!”
袁世凯见局面很好,得意忘形。还未登基,就论功行赏,大封功臣了。在长长的封爵名单中,封段芝贵为公爵,张作霖为二等子爵。张作霖心中不服,暗说:“你老段这个“公',休想给咱当公公,咱老张这个“子',是他妈天王老子!”
袁世凯表演总统变皇帝的连台大戏,已经唱得十分热闹。大典筹备就绪,他装模作样地表示,为尊重民意,接受帝位。
袁世凯关门做皇上,引起天下大乱,怪事百出。江西、四川、广东一带,拥有重兵的绿林大盗觉得如今又时兴做皇上了,他们也称王称帝分封爵位,平民百姓却受害、遭殃。
有识之士见袁世凯如此倒行逆施,群起反对。蔡锷等革命将领,首先在云南起义,组织护国军,分三路北上讨袁。
贵州、广西也相继宣布独立讨袁,局势更为不妙。北洋大将冯国璋、段祺瑞等各怀心腹事,有意拆台,不肯援手。老相国徐世昌见势不妙,也急流勇退了。
日、英等帝国主义因各自特殊利益明争暗斗,各不相让,最后竟挤出个“五国联合警告”,不许老袁称帝。征滇各军,小胜之后也纷纷溃散。袁世凯无奈只好宣布取消帝制令,恢复中华民国,要求护国军停战议和。
这样一来,又有些人看出了道眼。肃政厅各肃政使全体联名呈请政府严惩鼓动复辟的罪魁祸首,主要目标是:诛首办“筹安会”的杨度和联络十四省督军劝进的段芝贵。
时局突变,段芝贵慌了手脚。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他打定主意,溜回奉天,再去当那份总督吧。
驻在北京的于雪斋探听到这一消息后,马上电告张作霖:“北京政局风雨飘摇,雨公当早作应变之策。”张作霖收到电报,马上找来他的智囊袁金凯,商议对策。
袁金凯看完电报,琢磨了一阵,说:“我看,先由我在省议会鼓动一下,来个当头炮,把段芝贵镇住。然后你再出头,文章就好作了。”“对!先下手为强!这个狗娘养的干儿子再挤进奉天,可就麻烦了!”张作霖补充说。
隔一天,袁金凯以省议会、各国民代表及各界绅商名义,控告段芝贵在奉天任总督期间,私吞公款二十余万元。务请政府追究此案,缴还赃款,对段严加惩办。
同一天,《东三省公报》及其他各报都在头条发表了这一消息。文后又加一讯:“本报访员获悉,二十七师师长张作霖,对段芝贵私吞公款一案,义愤填膺,已向所有高级军官表示,政府如不对段进行严惩,张将军即提出辞呈”云云。
袁世凯得知奉天各界控告段芝贵的消息后,暗自骂道:“好厉害个红胡子!”他思索片刻,想了一个高招:立即命陆军总部委任张作霖为盛武将军,督理奉天军务兼巡阅使。任冯德麟为帮办。
张作霖高升为盛武将军,万分得意,将军署连日盛宴庆贺,各界头面人物争相奉承,老张从此被尊敬称为“大帅”了。段芝贵一案,也就无人再提了。
不料张作霖刚把奉天军政大权抓到手,却引起一场轩然大波。二十八师师长冯德麟是绿林前辈,论资格胜过张作霖,而结果只闹个“帮办”,心中非常恼火,要和老张平分天下。他亲率两团精兵进了奉天城,驻扎在故宫。
张作霖很冷静。他深知二十八师不好惹,奉军若闹内讧,别人就要趁火打劫。于是采取许多办法来说服冯德麟。后经北京政府派人调停,段祺瑞又召冯入京嘉勉,并以帮办职衔暂留北京,听候另行重用。奉军这场内讧才算结束。
这时候,只做了八十三天洪宪皇帝的袁世凯已死,黎元洪继任临时总统,段祺瑞任国务院总理兼陆军总长,独揽军政大权。这两位风云人物在对德参战的问题上又闹起一场冲突。
段祺瑞在日本内阁支持下,力主对德宣战,想以此取得日本借款及军火供应,扩充自己的实力。黎元洪则把反对日本独占在华利益的英、美作为靠山,并取得国会支持。
段祺瑞召集附己的督军来北京组成“督军团”,向黎元洪施加压力。并唆使军警雇用流氓,打着“公民团”旗号包围国会,企图强迫通过参战案。不过受到多方抵制,一时形成僵局。
段祺瑞不甘罢休,又指使“督军团”到徐州开会,煸动奉、鲁、闽、豫、浙等各路军阀,以武力打倒黎元洪,解散国会。老复辟派张勋应运而生,引出一场进京复辟的闹剧。
段祺瑞部署“督军团”到徐州开会之时,张勋正任安徽督军,势力不小。他居心叵测,四次徐州会议之后,已成为反黎盟主。
黎元洪见形势危急,只好火并。他运用总统权力,下令免除段祺瑞总理职务。段祺瑞拒绝承认这一命令,愤然出京,到天津鼓动各地军阀,以武力反黎。
张勋突然率领十营“辫军”(士兵留有长辫故称辫军)及数百卫队,以调解黎、段之争为名闯入北京。他假意与黎元洪周旋一番,表示支持重组责任内阁,暗地却在物色可用之人,作为复辟的帮凶。
张勋在京略作部署之后,便密电各复辟分子火速进京共举大业。一些不甘寂寞的封建余孽、失意大老纷纷窜入北京。张勋和康有为、张镇芳、雷震春等复辟头面人物草草策划一番之后,决定次日入宫,请幼主登极。
第二天清早,张勋、康有为迫使前陆军总长王士珍、步军统领江朝宗、警察总监吴炳湘等人,全都换上朝衣朝冠,由定武军保驾入宫。宫中太监、宫女等人,见此怪事,纷纷逃避。
瑾、瑜两太妃及清太保世续闻报,只好硬着头皮出来,见众人身着朝服,更觉惊异。世续结结巴巴问:“各位到此,为了何事?”“今日便请少主登极了!”张勋上前施礼。
瑾、瑜胆小怕事,唯恐得罪张勋,只得从宫内领出了13岁的退位小皇帝溥仪,强把他扶上宝座。张勋领头跪拜三呼万岁。即把民国六年七月一日改为宣统九年五月十三日,恢复清末旧制。
张勋在清宫导演复辟丑剧同时,已命令“辫军”占据了北京车站、邮电局等要地。同时派代表劝黎元洪奉还大政。老黎得到消息,跑进日本使馆避难去了。
“辫帅”扶幼登极,一举成功,好不得意。他觉得此举既经“督军团”徐州会议赞词,谁敢出来反对!只要他这个“十三省区联合盟主”再一部署,便可坐收全功了。
不料复辟消息刚一传出,立即遭到全国百姓强烈反对,各界纷纷集会,舆论一致声讨。段祺瑞见机便反友为敌,在日本支持下宣布讨伐张勋。
张作霖为搞政治交易,曾把女儿许给张勋之子。如今,张勋大势已去,他便见风使舵,立即通电支持段祺瑞。不久云集京津一带的讨逆军达五万余人,分东、西两路进军。“辫帅”仓皇应战,连连败北,溃不成军。
张勋束手无策,只好辞去一切清廷新职,在外国人保护下,狼狈逃入荷兰使馆,复辟丑剧仅仅演了十二天便收场了。段祺瑞重握大权。
冯德麟因参入张勋复辟,被打成附逆犯,押进了天津陆军监狱。
张作霖得到消息,马上把二十八师抓到手中重新整编。同时又进一步玩弄花招,亲自进京为冯德麟求情,并以二十八师全体将士名义,保释冯德麟出狱。
段祺瑞对此小事本不在意,乐得做个人情,答应下来。张作霖又走门路,在总统府给冯德麟弄了个高等侍从武官的闲差。
在如此“义气”一番之后,张作霖才向冯德麟提出条件:“今后只能在京当官,不能出关活动;老家一切财产由我负责保护。”冯德麟长叹一声:“我认了!”后来,他终于老死在天津法租界内。
对平张勋复辟之后,由直系首领冯国璋继任总统,皖系首领段祺瑞仍以国务院总理兼陆军部长掌握政府实2。
当时,孙中山联合西南地方军阀在广州组成护法军政府,反对北洋军阀。
在对待南方问题上,北京内部又发生了皖、直两系之争,皖段主张武力统一,消灭护法运动;直冯倡仪和平解决,相互掣肘。段祺瑞的陆军次长小扇子军师徐树铮亲往奉天勾结张作霖。
张作霖已萌问鼎中原之意,正好以支持对南方用兵为名,率军入关。他自任奉军总司令,由徐树铮兼任副司令,声势浩大。
皖系国会乘机赶冯国璋下台,选徐世昌为总统。徐树铮利用尚在虚悬的副总统席位作诱饵,引逗有实力的军阀为南征效命。
徐树铮背地把副总统许给曹锟,同时又许给了张作霖。一女二聘,无法解决,只得将此事搁置起来。后来,徐树铮为了挽回与张作霖的关系,又疏通北京政府任命张作霖为东三省巡阅使。
不久欧战结束,英美为抵制日本独占在华利益,策动南北和谈,反对武力统一。张作霖不愿介入与己无关的纠纷,随即撤军出关。同时以私挪军饷的罪名,解除了徐树铮的奉军副司令职务,一脚踢开这个顺手牵羊的危险人物。
张作霖高升东三省巡阅使之后,便施展权术,先把孟恩远、毕桂芳赶下台去。任命亲家鲍贵卿为吉林督军,任命亲信孙烈臣为黑龙江省督军。至此,他把东三省全部抓到自己手里。
张作霖春风得意,喜事相逢。他久怀统治内蒙之心,早将长女许配给达尔罕王之子包布。此子傻头傻脑,四六不分。张大小姐做了和番的牺牲品。
老达尔罕王为避免蒙民起义锋芒,也偕眷驻进奉天王府。张作霖百般招待,满足其声色之欲。老爷贪恋奉天繁华,竟不想回蒙古。从此,达尔罕王的领地全归张作霖控制。
1918年11月间,第一次大战以德国战败而告终。段祺瑞曾因表示向德、奥宣战,虽未出兵,也居然成了“胜利英雄”。他发表演说,举行阅兵,丑态百出。北洋政府还特下通知:“为庆祝胜利,各机关学校一律放假三天。
北京大学为庆祝胜利,举行讲演大会。不少教师、青年学生登台讲演,吸引了很多听众。演说的内容多属于宣传公理战胜强权,但什么是“公理”,何谓“强权”,却都说不清楚。
一位中年人走上了讲台,发表了“庶民的胜利”的演说,他满腔激情地说:“我老老实实讲一句话,这回战胜的,不是协约国的武力,是世界人类的精神。不是哪一国的军阀和政府,是全世界的庶民!”
讲演者获得阵阵掌声,许多青年、学生以钦佩的口吻喊着:“李先生!李先生!”他就是在中国传播马克思主义的先驱者李大钊。当时任北大图书馆主任。他的讲演已为“五四”运动播下了火种。
帝国主义操纵的巴黎和会,于4月30日竟决定承认日本强占我国山东的权利。消息传出后,立即遭到青年、学生们的反对。5月4日这天,他们不顾军警蛮横阻拦,烧毁了外交总长曹汝霖的住宅赵家楼。
京师警察总监吴炳湘得到曹府被烧的报告,马上派人前去救火。警察们跑到曹府门前,抓住了三十多名示威学生押往监狱。随即北洋军阀下了一道禁令:严禁群众集会游行。
李大钊是“五四”运动的领导人之一,他和陈独秀等人起草了《北京市民宣言》,要求维护国家主权完整;废除军阀政府与日本订立的密约;点名指出曹汝霖、章宗祥、陆宗舆等卖国行为。
李大钊不顾个人安危,亲自带领两个学生,打扮成商人模样,到城南游艺园散发《北京市民宣言》传单。他们挤进杂耍园子,躲开了便衣的目光,巧妙把传单散发给看热闹的观众。
陈独秀也找了两位同乡,到西单市场一个大茶馆去喝茶。坐了一会儿,他见屋里门外并无警察、宪兵,觉得机不可失,猛地站起来,从腰间抽出传单朝茶座撒去。
哪料坐在他身旁装作打盹的便衣,突然像猎犬一样扑了过去,把陈独秀当场逮捕。经李大钊多方营救,才把他保释出狱,这是后话。
未出几天,上海各界举行大会,号召罢市罢工,抗议北洋军政府,声援爱国学生。
上海各界号召全国罢工、罢课、罢市之后,广州、济南、南京、天津等地纷纷响应,立即行动起来。消息传来,奉天的最高学府奉天两级师范学生对此十分关切。他们也举行罢课、游行。
奉天两级师范的进步学生周峻首先站出来,到各校秘密串联进步学生,成立了奉天学生会。学生代表相继发表了热情洋溢的爱国演说,与会的一千多学生人人动容,恨不得马上与日本鬼、卖国贼拼上一场。
当天夜里,他们便在四平街等主要街道上,贴出不少“工商各界、父老兄弟,行动起来参加爱国运动!”“坚决取消《二十一条》”等红绿标语。
奉天警务厅收到京师警察厅发下的公文:严防奸人肇事,煽动学潮。并附有领导“五四”运动主要人物黑名单一份,要求严加防范,对名单所列奸人,一经窜入,即行逮捕,解送京师。
警务厅长对“五四”运动究竟是什么案情还闹不清楚,便把侦稽队大队长黄树良找来,命他照北京发下的公文办事,一经发现线索,可先去报告张大帅,请示机宜。
侦稽队长和几个便衣经过一番侦探,得知两级师范有个姓周的领头煽动学潮,还开过大会,别的他们也说不清楚。
大队长黄树良遵照厅长的指示,忙去帅府报告。他先把京师警察厅发下的公文呈上:“请大帅过目。”“真他妈越闹越新鲜,甚么叫“五四'、“六四'?”张作霖很不解。
黄树良告诉他,“五四”就是奸人煽动学生,聚众作乱,反对政府,反对洋人。张作霖一听反政府就炸了,赶快追问:“他们领头的是谁?”
黄树良指着黑名单:“这不,头一名李······”张作霖一看:“嗯,头一名是李大钊。“钊”就够凶的了,还他妈“大钊”!看这个名字就不是个安分良民!这个小子是干什么的?在什么地方?”“此人在北京,是学界的,至今还没抓到。”黄树良回答。
张作霖又问起奉天有没有学潮,领头是谁。黄树良就把两级师范5开会,姓周的领导的事说了出来。张作霖随即下了命令:每个学校派二十名侦稽队员,日夜监视,不准闹事。
奉天学生本无斗争经验,在政府的镇压下,大家顿时失去了信心。初见生机的奉天学界,又变得万马齐喑了。
这几年,张作霖官运亨通,由一个柳子(土匪),一跃成为东北的霸主,新兴的奉系领袖,与关内的直、皖两系军阀形成鼎足三分之势。
1920年6月,北洋军阀内部,以段祺瑞为首的皖系军阀把持了北京政权。这种一家当政的独霸行为,引起了直系军阀曹锟和吴佩孚的强烈反对。双方调兵遣将,一场恶斗眼看就要爆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