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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暴风雨刚刚过去，夕阳的余辉染红了层峦叠嶂的群山。弯弯曲曲的山道上，到处飞溅着白色的山泉。这时，只见一匹快马飞奔而来。
骑马的是老周，他赶去给水文站送一份水情报。赶到江边，只见汹涌的江水，早把江上的木桥冲垮了。
老周站在悬岩上，大声向着对岸的水文站喊渡，但喊声被喧闹的涛声吞没了。
正着急时，江对面亮起一道手电光。亮光给了他启发，忙找来一束枯柴，扎成火把，两手不停地挥动着。不一会，对岸手电也跟着一明一灭。显然这是对方回答的信号。
不一会，老周放眼看去，隐隐约约见到一只木船，疾速驶来。老周牵着马才从小径下坡，木船已稳稳当当地靠在岩石边了。
接着，传来了清脆而熟悉的声音：“谁呀，这时辰还要过河？”老周一听是张爱涛，便说：“小张，有你们的水情报！
小张接过电报，拆开便看。顿时间，紧锁浓眉说：“呀，上游站出现了洪峰，昨天气象站小红也送来了暴雨预报，看来今夜得大干一场了！
老周掉转马头准备往回走，小张拉住他说：“看，暴风雨已经压到头顶了，今夜就宿在我们站上吧。”老周想到能在连续十多年被评为先进集体的水文站参加一下水文勘测工作，便愉快地答应了。
小张帮着他把马牵上船，敏捷地用木棍撬开船头，木船摇晃了一下，离岸驶入急流中去了。
江水擎起一排排浪涛，木船颠簸得很厉害。老周问道：“没关系吧？”小张亮开嗓门说：“拉紧缰绳，站稳，管保没事。浪涛只会欺侮那些怕它的人！
木船借着江水的冲力，穿波劈浪向前，只片刻工夫，就顺利到达了对岸。
头顶上乌云越来越厚。远处，电光闪闪，闷雷隆隆。小张望着天空，精神抖擞地把拳一挥：“好呵，战鼓敲响了！”说罢，他大步流星向前面的小屋走去。
进屋后，小张忙端来一盆炒面、一块酥油和一大碗奶茶，带着抱歉的口吻说：“老周，你将就吃上点吧！等明天我给你做一顿美美的红烧鲤鱼。
“站长呢？”老周一边吃，一边问。小张整理着记录回答道：“他病倒了！前几天住医院了。
一声巨雷在山谷里炸开，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小张猛地从座位上跳起，披上雨衣，把本子往怀里一塞，急着要去观测水位。
老周好心地劝着：“等下过雨再去吧！”“不！”小张豪迈地说，“随着这场暴雨，洪峰很快就会下来。我们干这一行，本来就是与狂风骤雨、惊涛骇浪打交道的。”
老周这时也来了劲：“那我一起去，帮你掌个灯。”小张想了一想说：“也好，去感受一下水文战士工作的乐趣。快，提上马灯出发！
天空，乌云似墨，密雨如注；闪电窜跃，炸雷滚滚。马灯在风雨中只闪了几下就熄灭了。脚下的路很滑，老周好几次差点摔倒。
走着走着，忽然前面发怒的江水把去路淹没了。老周忙拉着小张：“快往回撤！”小张冷静地回答：“不，这是战斗，一步也不能后退！
小张接着又说：“这里是地势最低的一段路面，只要冲过十多米，前面就是山坡。你不熟悉路，拉住我的手，冲！”两人高一脚、低一脚地往前冲去。
没多久，就出了水面，继续赶路。翻过山坡，水尺到了。小张用手电细细照了一阵标尺，掩不住内心的激奋：“好呀，我们终于走在洪峰前头，没有漏测记录！
工作完毕，老周就催他回去。小张一动不动地站着，斩钉截铁地说：“老周，这是关键时刻，一步也不能离开，雨下得越大，我们就越要坚守岗位，它关系到下游地区的生命财产。站长经常对我说：一个数字有千斤重啊！”
江水在暴风雨的配合下，一排排浪涛凶猛地拍击着岩石，似乎感到山都在动摇了。老周不禁说道：“这江水咆哮得挺凶！
小张爽朗地说：“大江咆哮得越凶，说明水力资源越丰富，将来为人民发光发热的能量越大！”老周真佩服小伙子的胸怀：不仅装下浩荡的大江，还装着祖国未来美好的伟大理想！
半夜以后，雨住了，水位开始稳定了，小张这才“收兵回营”。
一到站上，小张又忙开了，他整理了一下背包，对老周说：“你先睡一会儿吧，我还得到县里跑一趟。
老周诧异地问：“有什么大事，非得深更半夜赶去！”小张认真地说：“本站已出现洪峰，必须刻不容缓地把水情报拍发出去，好让下游地区充分做好防汛的准备工作！
老周自告奋勇地要去，小张感激地解释道：“我还要挂个长途电话与上游站联系一下情况；还得上医院去看看站长，许多工作需要向他汇报！
老周拗不过他，只好送他上船。离岸时，又叮咛了一句：“小张，浪高水急，留神呀！”小张豪放地说：“放心吧，我们是大江的主人！
老周返回站上，正想睡觉，忽听得一阵敲门声，开门一看，进来的竟是站长老何。他披件雨衣，从头到脚湿淋淋的，瘦削的脸显得有点苍白。
站长一边换衣服，一边嘀咕地说：“老周，医生真有意思，情愿同你吵架，也不肯让你早一天出院！”老周听了风趣地说：“这回肯定又是你“开小差＇回来的吧？！
站长笑着向老周申辩：“你想想，雨下得那么大，我能在医院里养病吗？家里这么重的担子，全靠小张一个人支撑着。”他像想起什么似的问，“小张呢？”
“上县城快半小时了，怎么你们没碰上头？”老周急着回答。站长想了想说：“小伙子为了抢时间，肯定又走半山腰的小道，我从大路赶回，两人就岔开了。
老周替老何斟了一杯热茶，叫他先喝几口，暖暖身子。站长顾不上喝茶，就忙着检查仪器，翻阅观测本子。
老周想起小张的夜渡本领，连连称赞他真不简单。站长听了，兴致勃勃地说：“这也不是凭空得来的。一年前，他险些叫江水吞了。那时，他从水利学院毕业后，主动要求分配到山区水文站工作。
“能有这样的小伙子来接班，我心里有多高兴啊！当天，我就领他去看了测量的地段。小张看到祖国的壮丽山河，兴奋地说：‘我一定要干好水文工作，为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
“过了几天，洪水猛涨，我叫小张一起去测量流速。他得知这个消息，高兴极了，飞快地走在前面。
“船到江心，洪水猛烈地冲击着船头，巨大的水花飞溅起来，直扑到船上。我在船上测量流速时，发现小张有点心慌。
“我走过去耐心地告诉小张：越是关键时刻，越要坚持。这水文资料关系到下游地区的生命财产，一个数字有千斤重啊！
“突然，一个浪头冲来，木船被掀起又摔了下来。小张没有站稳，掉进急流里。我放眼向江面搜寻，汹涌的波涛早把他卷得无影无踪了。
“原来，小张不习惯这里的冻水，一掉进江里，手脚立即冻僵了，发挥不出游泳本领，只好任凭洪水摆布。
“他喝了不少江水，慢慢失去知觉。幸好身上的救生圈没使他沉落下去。在离站三十多里的地方，一阵急浪把他掀上了草滩。
“附近公社的农民在草滩边发现了小张，就赶紧进行抢救。小张苏醒后，深受感动地说：我要好好向贫下中农学习，在大风大浪里经受考验！
“从那以后，小张为革命苦练技术，天天下江游泳，从不间断。甚至在下雪天，他仍在江中击水猛进。
“为了练出一副渡江的过硬本领，他还常常挑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一个人驾着木船，来回横渡。
“小张还在各方面严格要求自己。气象姑娘小红，也是上海知识青年，来了不到两年，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小红每次来送气象预报，小张总是虚心地向她请教。”
两人正谈得起劲时，小张赶回来了。他见到站长，故意虎着脸说：“医生命令我来抓你这个“逃兵”哩！”站长听了，哈哈大笑起来：“我不是身强力壮吗！
接着，小张向站长汇报了洪水的情况，两个人又忙了起来，统计着掌握的一系列数据。
天刚亮，站长、老周醒来时，只见小张正在厨房里做菜—红烧鲤鱼，屋子里烟雾腾腾，油香扑鼻。
三个人大口大口地吃着，觉得饭香鱼鲜，味道分外的美。忽然，门外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嗓音：“小张！”气象姑娘小红气喘喘地跑进门来。
小红焦急地说：“天气转晴了，昨晚我们预报有一场早霜。眼下是青稞扬花最怕冻的日子，我必须迅速将天气预报送到对岸几个公社去，发动社员防霜。可是电话线断了，桥又冲垮了，过不去呀！
小张不加思索地回答：“没关系，我渡你过去。”他放下饭碗，拉着小红就往外走。“别急！”站长把他们叫住，找了件救生衣让小红穿上。
站长对小红说：“江那边有三个公社，你们跑不过来。这样吧，让我帮你跑最远的一个公社。防霜抗灾，人人有责！”“太好了，谢谢你！”小红欢喜得跳了起来。
站长向老周交代了一下，就带着小张、小红一起往江边走去。三个人飞步上了船，开始强渡。
船到江心，洪峰排山倒海似的压了下来，猛然将船头的铁缆打断了。木船连底翻天，三个人全都掉进了急流中。
站长从漩涡里钻出来，见小红推着仪器箱就在不远，马上奋力游过去，拉住她慢慢向岸边靠近。
两人转身上了岸，就大声呼喊：“小张—小张—”隔了好长一会，仍未听到回音。
原来在翻船时，小张见船上的水文资料也被冲走了，就奋不顾身地直往下游游去，决心要找到资料。
“一定要找到！这水文资料关系到下游地区千百万人民的生命财产，关系到工农业生产的蓬勃发展。一定要找到！”小张暗暗立下了誓言。
小张在江面搜索一阵，感到很累，一排浪花扑来，又呛了几口水，但他想到金训华烈士的光辉形象，就鼓足勇气，继续前进，终于找到了宝贵的水文资料。
小张借着急浪的冲力，游到岸边。他人还没站起，就忙着把水文资料递给前来救护的同志。
沿江各公社收到了洪水情况和早霜预报，都及时做好了防洪抗灾工作。这时，小张和小红情不自禁地唱了起来：“到农村，到边疆，风口浪尖任我闯；经风雨，见世面，放眼世界奔前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