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晋时期,移住在中国北部的匈奴、羯、鲜卑等种族越来越强大,对当时的中原造成了严重的威胁。
范阳人祖逖,是一位很有才识的青年。他眼见匈奴骑队经常在山西、河北一带耀武扬威,不由为国家的局势担忧起来。
那时北方百姓既受西晋政权的残酷统治,又受异族的侵扰掠夺,生活非常困苦,祖逖时常到乡间去,用粮食布匹来帮助贫苦的人。因此大伙都爱戴他。
不久,祖逖来到都城洛阳,在州署里做事,结识了中山人刘琨。这两个青年意气相投,性情都很豪爽,自然就成了好朋友。
皇族内部争权夺利,野心勃勃的胡人早想杀到中原来,恐怕大乱就在眼前了!
一天晚上,他俩对坐在烛光下谈论国事,都对朝廷上的贵族和官僚一味荒淫无耻、只顾得争权夺利、不问民族安危的行径表示强烈的愤慨。
夜深了,他俩靠在一张榻上休息。刘琨很快微微地发出鼾声;祖逖对着摇摇欲灭的烛光,也打起了瞌睡。
“喔—喔—喔”,远处传来几声响亮的鸡鸣。祖逖给惊醒了,立刻从榻上跳起身,精神异常振奋。
他推着刘琨说:“醒醒啊!你听,这是什么声音?”刘琨给他推醒了,一骨碌爬起来。
祖逖说:“才过了半夜,这是预报天明的第一次鸡叫。我们要给国家出力,正该早起练武,可不能这么贪睡。”刘琨连连点头说:“对!”
祖逖指着挂在墙上的宝剑说:“我们到院子里去舞剑吧!”刘琨表示赞同。于是他俩都拿了剑,走到了屋外。
在残月疏星下,祖逖和刘琨对舞着宝剑,他们的剑法既高超又熟练,远处的鸡鸣声此起彼伏,好像在给他们喝彩似的。
西晋王朝的腐朽和内讧,果然引起北方胡人种族的叛乱。匈奴首领刘渊、羯人首领石勒先后起兵,企图侵占中原,刹那间,山西、河北全陷入了混战的局面。
不久,刘琨奉命做并州刺史,去抵抗匈奴刘渊。他跟祖逖握别的时候,互相勉励保卫中原的疆土。
刘琨到了并州,从匈奴军队手里收复了不少土地。胜利的消息传到河南,祖逖既感兴奋又深受鼓舞。
可是晋朝的皇族仍在变本加厉地争权夺利,他们都想用祖逖做自己的帮手,被祖逖相继拒绝,他借给母亲守丧的理由,暂时留在家里。
晋朝内部空虚,国都洛阳最终被石勒和刘曜攻陷。百姓被杀死的有三万多人,后来连西晋皇帝也成了敌人的俘虏。
敌人在黄河流域肆意烧杀。晋朝王公大臣忙着向长江流域逃跑。祖逖在河南站不住脚,便带领数百家亲族,撤退到淮、泗一带。
在撤退的路上,祖逖把车马让给老弱和有病的人乘坐,他自己一路步行,关心、照顾着大伙。
他到了泗口,把亲族们安顿下来,就计划带兵北伐,收复失地。
晋朝皇族司马睿坐镇南京(后来司马睿在南京登了帝位,历史上称为东晋),知道祖逖能干,便立刻召见他。
可是司马睿只封了祖逖一个空官职,只让他呆在镇江。祖逖十分失望,想到北方局势混乱,他心里异常苦闷。
黄河中下游的广大地区全给石勒占据了。祖逖决心北伐,就招募了一批勇士;他披肝沥胆地对待他们,大家相处得好像兄弟一般。
那时刘琨已从并州出奔,孤立在河北一带苦苦支撑,前后都是敌人,形势很危急。他写信到南方报告情况,祖逖也看到了刘琨的信。
祖逖几次去见司马睿,反复说明北方百姓在异族统治下的困苦,请求司马睿立刻派遣大军北伐。
但司马睿偏安江南,并没有收复失地的决心。他给祖逖说得腻了,不得不敷衍一下,就下令给祖逖“奋威将军豫州刺史”的名义,叫他主持北伐的事。
另外,司马睿只发给祖逖一千人的用粮和三千匹布做军需,叫他自己去招募军士;至于武器盔甲,也要他自己想办法筹措。
可祖逖没有灰心。他慷慨激昂地鼓励部属们为国效劳,大伙都很受感动。于是,祖逖带领部属一百多家,从镇江上船渡江,踏上了北伐的征程。
翠绿的江岸渐渐地落在后面了,船只在滔滔的浊浪中向北进发,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必胜的勇气。
祖逖站在船头,用船桨击着江水,立誓说:“我祖逖要是不能够肃清中原敌人,决无颜面回到南方来!
部属听到他雄壮的誓言,都举起手臂应道:“为了国家和百姓,我们决心跟从将军战斗到底!”
这一小队人马渡江之后,首先在淮阴驻扎,并且开炉铸造兵器。
同时祖逖又招募军士。他很快招得了两千多名壮汉,都是志愿跟随他去收复失地的爱国百姓。
队伍建立起来了。祖逖统领着军士们开始向被敌人侵占已久的河南地区进军。
行军途中,军士们看到一路上城市残破,田园荒芜,情形非常悲惨。大伙看在眼里,都痛恨敌人的残暴,更激发了战斗的决心。
在河南地区有许多地主武装,这些队伍的首领号称“坞主”。这些坞主大都接受了石勒的指令,企图阻挠祖逖进兵。
北伐军才到达太丘,刚扎下营帐,便有个叫樊雅的坞主派遣一哨人马,趁夜来偷袭祖逖的大营。
敌人呐喊着向中军大营冲来。祖逖早有准备,他挺着剑,镇定地立在营账前,吩咐部下站稳阵脚,合力抵御。
军士们看见祖逖亲自督战,都奋勇发起反击,经过激战,终于把敌人打跑了。
接着祖逖经过一次次的苦战,才把几个最凶狠、最顽固的坞主队伍打垮,一直挺进到谯郡。
有些地主武装知道力量不敌,就纷纷向晋军投诚。祖逖总以好言抚慰他们,希望大家同心协力,把异族驱逐出去。
石勒的儿子石虎得到消息,便亲自带领骑兵五万余,来阻挡晋军,一场大会战在开封附近展开了。
祖逖布置了几路伏兵,包抄敌人的侧翼,结果把石虎杀得大败。
石虎在逃跑的时候,留下大将桃豹镇守西台。西台和祖逖扎营的东台是两座邻近的土城,石虎就想用这支军队来拖住祖逖,伺机反击。
敌人料到我们孤军深入,粮食一定接济不上,正在等待我们自己粮尽后撤哩。祖逖看见敌人始终守在西台,不敢出战,就猜到了他们的用意。
于是他想出了一个计策,叫军士们用麻袋盛满泥土,装成军粮充足的模样。
军士们接连不断地把装了泥土的麻袋运上台去,不到半天,台上的“粮袋”已堆积得像小山一般。敌人远远望见了,都觉得惊讶,也感到丧气。
祖逖又命几个军士背着真的军粮,故意掉了队,在路边休息。一大队敌人就偷偷地溜出土城,向这几个军士冲来。
这几个军士丢下军粮,回头就跑。不用说,那几袋军粮都给敌人抢走了。
他们再呆上两三个月,照样还可以吃得饱饱的,可我们不久就要闹饥荒啦!敌将桃豹看见晋军的粮袋有那么多,起初还有点不相信。此刻他看见麻袋里装的全是上好的白米,心里着实恐慌起来。
可是光唱“空城计”总不是办法。祖逖正在跟部将们商议补充军粮的问题,恰好当地的老百姓来报告:有一支运送粮食的队伍,快要到达汴水岸边了。
祖逖立即派部将韩潜、冯铁带领军士到汴水边去探看,倘若运送的是敌人的粮食,干脆就把它夺过来。
这支人马正是石勒运粮食来接济桃豹的驴队。押送的敌人做梦也想不到晋军会突然杀到,当下来不及抵抗,都做了俘虏。
韩潜、冯铁和军士们赶着驴队,兴高采烈地回到祖逖营前,大伙忙着点收战利品。
现在,晋军有了大量军粮,又有上千匹驴子补充肉食,士气异常振奋,军营里充满了一片欢呼声。
敌人因为失去了军粮,肚子挨饿,快要发生内乱,桃豹无奈,只得带领队伍连夜向东燕撤退。
石勒再派最精锐的一万多骑兵来攻打晋军,又给祖逖杀得片甲不留。从此,石勒的兵马再也不敢染指河南地区了。
祖逖又继续挥师北进。一直在敌人残酷压迫下的百姓,见到祖逖队伍的旗帜由远而近,纷纷拥来夹道欢迎。
祖逖的北伐军受到各地百姓送粮劳军、打探情报甚至配合作战的支持,进展得更加顺利。
祖逖一面收复失地,一面还帮助百姓恢复农业生产,重建家园。荒芜的土地上出现了新生的气象。
他还设宴招待当地年老的长辈。那些老人都高兴得流着泪说:“我们还能够回到祖国的怀抱,就是死了,心里也不再有遗恨了!
在宴会上,有几位老大爷吟诗作歌,称颂祖逖的功绩。祖逖也含笑答谢他们。
那石勒由于害怕祖逖的威名,不敢再侵犯河南地区,便想拉拢祖逖。他打听到祖逖母亲的坟墓在自己的占领区里,就动工加以修缮。
祖逖部下有一个姓童的副将犯了军规,逃到石勒那儿,请求庇护。石勒装出一副“严正”的样子,吩咐把这个叛将推出斩首。
然后,石勒派人把姓童的叛将头颅送到祖逖军中,还附了一封语气很恭敬的信,要求跟晋军各守疆界,互不侵犯。
祖逖把石勒的信扔在一旁,愤慨地说:“亏他无耻地说出“各守疆界'这种话来,难道河北不是我们大晋的国土吗?”
随后他努力训练兵马,准备渡过黄河继续北伐,跟在河北地区苦苦支撑的刘琨会师。
同时,他派了两名干练的军士,装扮成老百姓,到河北去打探情况,并且跟刘琨取得联系。
他白天黑夜都忙着战事,他觉得多做一些事有利于提早收复失地,解救百姓。
蜡烛快点完了,祖逖放下笔,抬起头来,不由得想起了年轻时候跟刘琨“闻鸡起舞”的那一幕。
不久,两个军士从河北回来,带来了极不幸的消息—刘琨被自己的部下给杀害了!指使杀害刘琨的,就是东晋奸臣王敦。
祖逖听了,顿时痛哭失声。他想到跟刘琨过去的志愿和友谊;想到皇帝昏庸,奸臣掌权,竟然把忠心耿耿的大将都杀害了,他悲愤得肝胆俱裂。
可是他收复河北的志愿并没有因此受到挫折。他正要继续进兵的时候,东晋派了大臣戴若思来到他的军中。
原来东晋猜忌祖逖,唯恐他的势力发展得太大,才派戴若思来做大都督以便控制他。祖逖看见戴若思并不懂得军事,很是伤心。
接着,祖逖得知朝廷内部正酝酿政变,更加忧愤。这天他在营中突然昏倒了。
从此,祖逖得了病。他在病中,仍旧一心惦念着国事,每天叫部下把外面的情况告诉他。
他曾经叫军士们在武牢一带修筑城堡,阻塞敌人南下的道路。有时候他勉强能够起床,还带病去看大伙筑城。
到了深秋,祖逖的病更重了。家人问他有什么遗嘱,他只说:“我没有收复河北的失地,总觉得对不起国家和百姓;个人的事,我没有什么可交代的。”
不久,祖逖在雍丘病故了。河南的老百姓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都悲痛万分。老百姓自愿在当地给祖逖建造祠堂,来纪念这位热爱祖国、热爱百姓的民族英雄。 |